雲淺月懷疑地看着容景,見他不語,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借三公子十個膽子也不敢給她惹事兒,若沒有容景的吩咐或者授意,他纔不會做出如此大膽的事情。畢竟對公主未嫁先休,這可是亙古以來從未有之事。等於堂而皇之地打了皇室一個大巴掌,怪不得夜天逸剛一進城就急急忙忙進了宮。
“你什麼時候對三公子授意的?”雲淺月看着容景,想着昨日晚上也就是幾個時辰之前,她那時候早睡醒了,可沒聽到他吩咐。而且現在可沒有什麼遙控器,讓容景對三公子隔空遙控。
“離開京城之前吧!”容景漫不經心地道。
雲淺月想着這的確是容景會做出來的事情。那一道賜婚的聖旨下來,她和雲離雖然不喜,但還有一個人比她和雲離更會不喜,那就是一心想要嫁入榮王府的六公主。他定然是料到依照六公主的脾性不敢去老皇帝的牀前鬧,或者在老皇帝那裡鬧不出什麼來,一定會去雲王府大鬧,所以,就對三公子有了這一番交待。她看着容景,用無比佩服的眼光道:“容公子,您真本事,令小女子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到不必了,只要別再給我惹桃花就行了!”容景慢悠悠地瞥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頓時失語。
容景伸手抱過雲淺月的身子攬在自己的懷裡,如玉的手一下一下的撩撥她垂落的髮絲。須臾,他扳過她的臉,低頭覆上自己的脣。
雲淺月伸手勾住容景的脖頸,淺淺地迎合他的吻。
片刻後,容景放開雲淺月,呼吸有些濁重,貼在她脣瓣用極低的聲音道:“雲淺月,以後再不要對夜天逸手軟了!”
雲淺月輕喘着,聞言心思一動,閉着眼睛睜開看着容景,迷濛的眸光對上容景清幽霧靄的眸光,她想着這麼長時間容景對她畢竟是寬容和包容的,她心下一暖,點點頭,“好!”
“乖!”容景脣瓣勾起,如一彎月牙,笑意深深。
雲淺月心神一晃,清晰地感覺到心口砰砰跳動,她臉色薰紅地伸手捶了他胸前一下,軟着語氣憤聲道:“妖孽!”
“嗯?”容景挑眉。
“禍水!”雲淺月又憤了一句。
“嗯?”容景眉梢挑高。
“一株大桃花!”雲淺月又憤了一句,心中想着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幹什麼?她還記得十年前第一次在老皇帝的壽宴上見他時的情形,那樣一個玉做的娃娃,讓她忍不住一看再看,她想着是不是那會兒她就被還是個小娃子的這個男人給迷惑了?以至於後來無論是誰,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容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雲淺月想着捱罵還笑得這麼高興。
“若是能蠱惑你,就算是妖孽和禍水也甘願。”容景聲音溫柔,如畫的眉眼忽然間多了一絲往日裡難見的魅惑。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看着他的摸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車中靜靜,兩個人不再說話,卻是溫暖溫馨。
馬車在雲王府門口停下,絃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世子,淺月小姐,雲王府到了!”
“嗯!”容景應了一聲,抱着雲淺月不鬆手。
雲淺月動了動,容景依然不鬆開她,她挑眉看着他,問道:“你是回府,還是與我一起下去?”
“回府!”容景道。
雲淺月點點頭,想着他也離京數日,回來是該立即回府的,畢竟榮王府多少人對他這個世子的位置虎視眈眈。雖然他手眼通天,但也難免有些人依然在他的手下搞些小動作。
“真想將你拐去榮王府,再不出來。”容景忽然一嘆,戀戀不捨地放開雲淺月。
雲淺月抿嘴笑,不再說話,挑開簾子跳下了車。只見雲王府大門口大門緊閉,裡面悄無聲息,她對絃歌擺擺手,也不喊門,足尖輕點,飛躍了雲王府的高門,轉眼間消失了身影。
絃歌讚歎地看着雲淺月的輕功,一揮馬鞭,馬車向榮王府而去。
雲王府大門雖然緊閉,但裡面各個院落卻燈火通明。如今正是入睡的時間,雲王府這等反常的情形正說明雲王府發生了大事兒,恐怕如今各房各院的人都在惶恐不安。生怕老皇帝一個雷霆震怒,命人對雲王府抄家滅門。
繞過各個院落,雲淺月回到淺月閣。淺月閣同樣亮着燈,院中無人,主屋簾幕緊閉,只有燈光的微亮光芒映出,看不清屋內的情形,她飄身而落,伸手去推房門。
“誰?”屋內傳來一聲低喝。正是她的聲音,不,應該說是三公子扮演成她的聲音。
“是我!”雲淺月答話。
“小丫頭?”屋內傳來夜輕染的聲音。
雲淺月推門的手一頓,夜輕染居然在這裡?她定了定神,再次去推門,門卻從裡面打開,夜輕染露出一張俊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怎麼在這裡?”雲淺月對夜輕染一笑。
夜輕染臉色不快,“小丫頭,你去了哪裡?”
“哦,有事兒出去了一趟。”雲淺月越過夜輕染向裡面看了一眼,只見三公子打扮的她正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見她回來,對她眨眨眼睛,並沒有起身。屋內除了三公子之外還有凌蓮和伊雪,二人立在三公子身邊,見她回來明顯鬆了一口氣。
“去了哪裡?”夜輕染擋在門口,對雲淺月蹙眉。
“出了一趟遠門!”雲淺月伸手推了推夜輕染,“先讓我進屋!”
夜輕染錯開身子,雲淺月擡步進了屋,對三公子道:“你可以走了!”
“我早就想走了,奈何有人不讓我走!”三公子站起身,瞥了夜輕染一眼,擡步向外走去。即便如今雲淺月站在他面前,他還依然是和雲淺月一樣的走路姿勢和做派。娉娉婷婷走出了房門,足尖輕點,離開了淺月閣。
“小丫頭,她是誰?”夜輕染見三公子離開,並沒有攔阻。
“他是我的手下!”雲淺月想着夜輕染看起來並沒有識破三公子的身份,她自然不會上趕着告訴他。畢竟是孝親王府的三公子,一個因雲香荷被人記起轟動了一時的人,又因爲雲香荷的死如今再次被人忘記的人。
“你居然有這樣的手下!如此精妙的易容術!”夜輕染看着雲淺月,孤疑地道:“我怎麼看她的易容術像是出自那個弱美人之手呢?”
雲淺月想着不愧是夜輕染,連這也看得出來,她點點頭,直認不諱,“嗯,是容景給他易容的!你沒看差。”
“怪不得如此相像,險些將我也糊弄了過去!”夜輕染哼了一聲。
雲淺月走到桌前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並沒說話。
“小丫頭,她對六公主寫了休書也是你授意的?”夜輕染看着雲淺月,發現她身上似乎有了些變化,但讓他說的話,他還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有了變化,總之不太一樣了。
“嗯!”雲淺月點頭。想着容景授意也算是她授意了!總之未嫁先休這一招讓她很是解了一口氣。想起當日聖旨賜婚被老皇帝擺了一道,如今這一舉動讓聖陽殿內的糟老頭子皇帝跳腳就覺得心裡暢快。
“小丫頭,你知道不知道後果?怎麼能如此胡鬧?那可是六公主!哪裡有臣子對公主未嫁先休的?你是真想皇伯伯大怒之下抄了雲王府不成?”夜輕染對雲淺月瞪眼,語氣有些急,“你知道不知道當皇伯伯看到那封休書的時候氣得當時就一掌拍碎了牀板。我從小到大都沒見到皇伯伯發那麼大的脾氣。皇伯伯不知道寫休書的這個人是冒名頂替的你,若是知道的話,你可清楚後果?”
雲淺月靜靜聽着夜輕染的話,一口一口地喝着茶,並沒說話。
“皇上封賜雲王府世子云離,喜上加喜,給他和六公主賜婚,這樣是對臣子的厚待。你寫了休書,還是未嫁先休。此舉無疑是打了皇伯伯和皇室的臉面。天下各國、各地藩王、滿朝文武到時候都會得到消息。你想想,皇伯伯爲了維護皇室的臉面,會如何做?雲王府真正的到了能和皇室抗衡的地步了嗎?”夜輕染越說似乎越急。
雲淺月慢悠悠地喝着茶,依然不說話。
“小丫頭,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夜輕染皺眉。
“聽到了!”雲淺月放下茶盞,回身看着夜輕染,淺淺一笑,“這些話若是別人來和我說,我就覺得都是屁話,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引起的後果。但如今是你來說,我知道你是因爲關心我。”
夜輕染抿脣看着他,臉色不贊同,“你即便不滿皇伯伯的作爲,有的是辦法,又何必如此公然對抗?你如今這舉動不是逼皇伯伯對雲王府和你下手?”
“你放心!皇上姑父是不會對我和雲王府下手的!”雲淺月不以爲意一笑,淡淡道:“至少目前是!若是能動手,他早就動手了!不必讓我一次次激怒他。”
“難道你手裡還抓着皇伯伯的把柄不成?”夜輕染見雲淺月不以爲意,他挑眉。
“沒有!”雲淺月搖頭,“雲王府不同於當年的藍氏一族,能讓皇上姑父一夜之間對其抄家滅族,想如何就如何。雲王府百年至今,根系龐大,又有姑姑懷有太子,況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新舊政權更替,夜天傾和夜天煜聯手,夜天逸即便再有才華,也受到各方面的牽制,舉步維艱。所以,皇上姑父不想讓他的江山傾塌,就不能有大的動作,因爲一個女兒就剷除雲王府,所以,他即便再氣再怒,目前也不敢動雲王府。”
夜輕染鬆了一口氣,點點頭,“你說得對!小丫頭,看來你是將皇伯伯悟透了!”
雲淺月淡淡一笑,“不過大麻煩沒有,小麻煩會有一些就是了!”
“只要不是抄家滅族,都好說!否則皇伯伯要讓我對雲王府下手的話,我還真下不去手。”夜輕染伸手揉揉額頭,一屁股坐在了軟榻上,有些鬱悶地道:“小丫頭,你說我爲何要生在德親王府,姓夜?”
雲淺月“撲哧”一笑,“你命好,會選唄!德親王府的小王爺多少人羨慕的身份!如今執掌京城四十萬兵馬大權,比夜天逸在京城的權利都大。”
夜輕染撇撇嘴,“四十萬兵馬是一劑毒藥!”
“毒藥有時候也是良藥!”雲淺月道。
夜輕染算是默認。二人心中都清楚,這是皇上寄放在德親王府的兵馬,也就是間接地告訴德親王府不參與夜天逸、夜天傾、夜天煜三人的皇位爭奪。不讓新舊政權更替染上士兵的鮮血,藉以保存天聖國力。否則一旦這四十萬兵馬被爭奪皇位洗禮的話,那麼天聖的兵力必然因此衰弱。到時候南樑、西延虎視眈眈,內有藩王萬一作亂,本來就外表繁華內在衰竭的國力會一退千丈。內憂外患,後果不堪設想。但雖然老皇帝如此打算,夜天逸、夜天傾、夜天煜三人也必不會放過夜輕染手裡這塊大肥肉。若是能奪得夜輕染的支持,那麼便是最大的助力。所以,他這四十萬兵馬是一劑毒藥。但反之,他手裡正因爲有這一劑毒藥,無人敢動他,也是一劑良藥。
“你說皇伯伯不會對雲王府抄家滅族,會如何出了這口氣?”夜天逸沉默片刻又問。
“皇上姑父是一塊老薑。等天亮大約就知道了。”雲淺月不以爲意。
“我會盡量幫着你的!但小丫頭,你也不要太過胡來。畢竟我姓夜!”夜輕染忽然起身站了起來,有些煩悶地丟下一句話,擡步向外走去。
雲淺月不說話,看着夜輕染三兩步就出了她的房間,離開了淺月閣。她輕輕嘆了口氣。夜輕染姓夜,這本來是一個尊貴的姓氏,但因爲她,讓他很是無奈吧?但她和他心中都清楚,早晚有一日,皇室和雲王府會到冰火不容的地步。那麼她和他也許真會兵戈相見。
房間靜了下來,連空氣似乎都染着淡淡的嘆息。
凌蓮和伊雪見夜輕染離開,此時纔來到雲淺月身邊,凌蓮輕聲詢問,“小姐,您去摩天崖可是看到了十大世家和東海國的秘辛?”
“看到了十大世家的秘辛,沒有東海國的秘辛。”雲淺月道。
凌蓮和伊雪一愣,伊雪連忙問,“小姐,怎麼會沒有東海國的秘辛呢?奴婢聽說摩天崖收錄天下秘辛的啊!”
“話是這麼說,但摩天崖其實沒有收錄東海國和雲王府的秘辛。”雲淺月道。
二人對看一眼,面上都露出疑惑和訝異。
“沒收錄就沒收錄,看到了十大世家的秘辛,也不枉費我白跑一趟。”雲淺月淺淺一笑,對二人詢問,“三公子這幾日都做了什麼?”
凌蓮連忙回道:“從小姐離開後,三公子一直按照小姐的吩咐在淺月閣裝病。皇上派人來請了兩次,要小姐去宮中陪他下棋,都被奴婢以小姐病着爲由推了。後來皇上再未來請,府中的玉鐲姑娘和綠枝姑娘準備世子過繼大禮,來淺月閣請教小姐,三公子不愧是小姐選中的風閣閣主,極其有才華,只簡單的指了幾點,就將雲離世子的過繼之禮安排的井井有條。期間四皇子和被從牢裡放出來的二皇子來了一趟,也都被奴婢給推了,這幾日除了六公主昨日晚上來府裡大鬧了一場,傷了雲離公子,三公子對六公主寫了休書之事外,都很安穩。”
雲淺月點點頭,想着夜天傾在一衆皇子中是排行第二。如今沒了太子之位,以二皇子相稱了。她問道:“雲離的傷什麼樣?嚴重不嚴重?”
“挺嚴重的!”凌蓮點頭,“而且他拒絕上藥,恐怕臉上以後會落下疤痕。”
雲淺月皺眉,“他爲何不上藥?”
凌蓮和伊雪搖搖頭。
“走,我們去看看他!”雲淺月起身站了起來。想着雲離畢竟沒經歷過大風浪,怕是三公子的舉動將他嚇壞了。如今拿自己的傷勢不當回事兒了。她想起那樣一張乾淨俊秀的臉上以後若是落下了疤痕,便是一輩子的事情。雖然男子不重樣貌,但古人注重儀表,容貌受損,也影響儀表。雲離無辜,自然不能承受這個。
凌蓮和伊雪點點頭,跟在雲淺月身後出了房門。
出了淺月閣,正碰上大門口的守衛急急忙忙跑來,那守衛見到雲淺月立即道:“淺月小姐,皇上……皇上派人來宣旨,讓您即刻進宮……”
“知道了!”雲淺月應了一聲,腳步不停,繼續向雲離的院子走去。
“小姐,如今才三更,皇上讓您現在就進宮,會不會不太好?”凌蓮擔憂地問。
“沒事兒!”雲淺月搖搖頭。
凌蓮不再說話。
因雲離被賜封爲雲王府世子,便住進了原來雲暮寒所住的西楓苑。此時西楓苑同樣亮着燈。一行三人來到西楓苑,西楓苑靜悄悄的,沒有一個僕人。
雲淺月纔想起西楓苑以前侍候的人都跟隨雲暮寒離開了,雲離本來只是雲王府旁支的一個公子而已,自然身邊沒有侍候的人。她倒是忘了給他安排人手了。她回頭對凌蓮道:“明日讓三公子從風閣調八個人來,跟隨在雲離身邊。”
“是!”凌蓮應聲。
三人走到門口,房門從裡面打開,雲離和衣走了出來,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臉上五個手指印,其中有三個手印顯然是被長長的指甲刮出了印痕,有兩道淺一些,有一道很深。在他俊秀的臉上極其醒目,甚至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雲淺月看着雲離的臉,心中升起怒意,還沒等他開口,便怒道:“她抓你,你不會躲嗎?不知道躲嗎?就讓她抓?”
雲離一怔,似乎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臉,垂下頭,似乎不敢看雲淺月,聲音微低,“我躲了,沒躲過。六公主有些武功!”
雲淺月這纔想起雲離沒武功,六公主會些拳腳功夫,她沒好氣地道:“那你不會叫府中的侍衛攔住她?任她將你弄成了這副樣子?”
“當時她闖進來,這裡沒侍衛……”雲離更是垂下頭。
雲淺月一股氣憋在心口,看着雲離,心忽然軟下來,抿了抿脣道:“是我不對,我忘了給你這裡派幾個人了!我剛剛已經安排了,明日就會有人來,不會讓人再欺負你。”
“沒事兒,其實不疼。”雲離擡起頭,對雲淺月一笑,似乎牽動了傷口,他眉頭一皺。
“走,進房間,我給你上藥。”雲淺月拉着雲離進屋。
“這藥不必上了吧!就這樣吧!我願意一直這樣留着。”雲離低聲道。
“胡鬧!留着會落下疤痕?哪個人不願意注重儀容?你是雲王府的世子,雖然是皇上賜封,但也是我當初推薦選定的。你的臉面就代表了雲王府的臉面。不上藥怎麼成?”雲淺月瞪了雲離一眼。
“比起六公主被寫了休書來說,這一點兒傷不算什麼,只要雲王府沒事兒就好。”雲離搖搖頭。
“你治了傷,雲王府也照樣沒事兒!是她配不上你,休了就休了!怕什麼?”雲淺月拉着雲離來到房間,對凌蓮吩咐,“我沒想到這麼重,便拿來了普通的傷藥。你去我房間在中間那個櫃子裡的第三層暗格裡將那瓶凝脂露拿來。”
“是!”凌蓮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伊雪,你去打水來。”雲淺月又對伊雪吩咐。
伊雪應了一聲,也連忙走了下去。
“其實落下傷疤也沒關係的,凝脂露還是留着吧!我聽說皇上的宮裡都沒有這種凝脂露,給我太浪費了。用普通的藥就可以。”雲離又低聲道。
“再貴也不及你的臉面重要。”雲淺月瞪了雲離一眼。是她將這個少年推到了這個位置,她自然要保護他。
雲離不再說話。
伊雪打水進來,雲淺月挽起袖子給他清洗傷口,雲離似乎極力忍着,但還是發出細微的抽氣聲,雲淺月的動作儘量放輕。不多時凌蓮拿着凝脂露來到,雲淺月也清洗完他的傷口,輕輕將凝脂露給他塗抹在臉上。
雲離靜靜地坐着,他先是低着頭,片刻後擡起頭看着雲淺月。見她抿着脣神色認真,他臉上的灰暗之色漸漸褪去,在雲淺月罷手時,他忽然低低地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
“羨慕你什麼?羨慕你被六公主抓了臉嗎?”雲淺月瞥了雲離一眼。
雲離搖搖頭,不答話。
雲淺月也不再問,將凝脂露塞給凌蓮,對她吩咐,“明日你來給他上藥,一日早上一次。一連七日就會好了,也不會結疤。”
“是,小姐!”凌蓮應聲。
雲淺月起身站了起來,伸手拍拍雲離的肩膀,有些語重心長地道:“我的好哥哥,你可不能這麼脆弱。哥哥應該保護妹妹纔是,你不能總要我保護你啊!”
雲離臉一紅。
“不過你這回被抓了臉也不虧,一點兒小傷換掉了那個女人不進雲王府也值。好好養着吧!這個世子的位置還是你的,也不用娶那個女人了。我先進宮了!”雲淺月語氣輕鬆地丟下一句話,擡步向門外走去。
凌蓮和伊雪看了雲離一眼,跟在雲淺月身後離開。
雲離看着一行三人出了西楓苑,從來到到離開不過盞茶時間,卻讓他本來晦暗的心重回光明。他本來覺得渾身無力,如今又如枯竭的樹木被注入了生機。他想着他何其有幸,能和她一個姓氏,能做她的哥哥,這樣都讓他覺得很幸福。
雲淺月出了西楓苑之後,徑直向雲王府大門口走去。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人,雲淺月很快就來到了雲王府大門口。此時大門敞開,有一輛明黃的馬車停在那裡。車前站着文萊。
文萊見她來到恭敬地見禮,雲淺月不多話,坐上了馬車,凌蓮和伊雪也上了車。馬車離開了雲王府大門口向皇宮而去。
馬車剛走了幾步,一個身影不知從哪裡躥出,一下子衝到了車前,拉車的馬嚇得一驚,騰騰向後退了數步。車前的文萊也是一驚,握緊了馬鞭。車內凌蓮和伊雪立即握住腰間的寶劍。十分警醒地注意車外的動靜。
雲淺月感覺到車外攔住馬車的人的氣息,有些頭疼地伸手揉揉額頭。
“雲淺月,你居然敢騙我!”錦衣少年氣勢洶洶地站在車前,理也不理坐在車前的文萊,一把挑開簾幕,一臉沉怒地看着雲淺月。
凌蓮和伊雪見是一個俊美少年,轉頭去看雲淺月。
雲淺月揉着額頭的手一頓,無奈地看着少年,“我哪裡騙你了?”
“明明就不是容楓,你騙我是容楓!”少年對雲淺月瞪眼。
雲淺月眼皮跳了跳,無辜地道:“我說他是容楓了嗎?我告訴你是我,你不信。我沒說那個人是容楓啊!”
少年一怔,似乎想了一下,點頭,“你的確沒說是容楓!”
“是,我沒說是容楓。”雲淺月點頭。
“是容景!容景故意誤導我,將我送去了文伯侯府!可惡!”少年額頭的青筋跳了跳,臉上的怒意更甚,“害我掀了容楓的被子,我……我要殺了容景!”
“你掀了容楓的被子?”雲淺月挑眉,忽然升起興趣看着少年。
“廢話!三更半夜的,他在睡覺,我喊了半天人也不出來,我可不就掀了他的被子?不過那傢伙睡得真死,被我看光了都不知道。”少年一臉怒意,語氣憤憤。
“容楓睡覺沒穿衣服?”雲淺月挑眉,興趣更濃。
少年臉一紅,怒道:“幸好他穿了一件裡衣,否則我一掌就劈了他。”
雲淺月有些失望,想着容楓怎麼穿衣服睡覺呢!不過聽到少年後半句話又慶幸容楓穿了一件裡衣,否則如今去見閻王了,不過她就奇怪了,容楓怎麼可能睡得那麼死?她蹙眉,“容楓武功很高,沒道理你去了弄了那麼大的動靜他還在睡?怎麼回事兒?”
少年一愣,怒道:“我怎麼知道!”
雲淺月也是疑惑。
“我要去殺了容景!你告訴我容景的府邸在哪裡?”少年又氣勢洶洶地看着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一指,毫不猶豫地指向雲王府,口中道:“喏,就在那個方向,那條街最大的府邸就是榮王府。很容易找到,榮王府內有一片紫竹林,容景就住在那裡,你進去紫竹林就能找到他。不過我提醒你,紫竹林里布置有陣法,你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少年擺擺手,擡腳就走。
雲淺月想着她更願意讓容景去應付他,最好以後他都別找上她。
“喂,你怎麼這麼好心告訴我榮王府的地方?不會容景根本就不在榮王府吧?”少年忽然停住腳步,懷疑地看着雲淺月。
雲淺月搖搖頭,誠懇地道:“在,他剛將我送回來,如今一定回了榮王府!”
“那就好!你要騙我,我定要你好看。”少年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腳步問,“喂,你要去哪裡?”
“進宮!”雲淺月道。
少年點點頭,大踏步向雲淺月指的那條街走去。
雲淺月看了文萊一眼,落下簾幕。文萊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馬車來到皇宮門口,文萊帶着雲淺月徑直來到聖陽殿。聖陽殿內很靜,文萊停住腳步,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皇上吩咐了,您來了之後直接進去!”
雲淺月點點頭,擡步走了進去。譜一入內,一股濃烈的藥香和脂粉香撲面而來,讓她不適地皺了皺鼻子。擡眼看去,只見老皇帝半躺在牀上,殿內跪了十幾名女子。脂粉香就來自這些女子。人人綾羅綢緞,朱釵環佩,好不華麗。她停住腳步,淡淡喊了一聲,“皇上姑父!”
“月丫頭來了!”老皇帝並不見傳說中的雷霆大怒,本來捧着書看的頭擡起,老眼看了雲淺月一眼,放下書,伸手一指地上那些女子道:“這些都是朕的公主們,你覺得哪一個能配得上雲離,選一個給他婚配!別告訴朕,朕的這些女兒哪一個也配不上雲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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