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看着容景,因爲她趙小姐對夜天煜失了一顆芳心?這話從何說起?
容景不再言語,看向大門口。
雲淺月扁扁嘴,容景的嘴裡不會無的放矢,但她是真不明白了,什麼時候這裡面還有自己的事兒?見容景不說話,她也懶得再問,抱着酒罈看向大門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羣臣跪倒,聲音震耳欲聾。
老皇帝從玉輦下來,由文萊攙扶着,目光向衆人掃了一眼,最後定在容景和雲淺月的身上。並未言語。
衆人這時候也看到容景和雲淺月坐着沒動,一時間鴉雀無聲。
“皇上姑父,您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人家吃了半頓飯你纔來?這不是掃興嘛!我這一罈酒都快見底了。”雲淺月聲音帶着幾分醉意,原本清澈的眸子染上一層渾濁,說話間抱着酒罈又喝了一口,舌頭有點大。
老皇帝皺了皺眉,依然沒說話,看着容景。
容景面容也染上了幾分醉意,慢慢一字一句地道:“皇上,景未曾想到您也來,我被雲淺月灌了許多酒,難受得緊,如今體虛腳軟,就不起身迎駕了。”
雲淺月心裡暗翻白眼,她什麼時候灌他酒了?不過他喝了不少是真的。
老皇帝面色鬆緩了幾分,對着雲淺月訓斥,語氣到不嚴厲,“月丫頭胡鬧,一個女兒家,喝這麼多酒做什麼?景世子身體不好,又有隱疾,你若是將他灌趴下,明日不能處理朝事,朕饒不了你。”
“呵呵,哪兒能呢?他是誰呀?睡一覺後照樣幫您處理朝事兒。”雲淺月嘿嘿一笑,又猛地灌了一口酒,酒水入喉,甘甜清醇。
衆人看她大口喝酒就跟喝水一般,雖然是上好的梨花白,但也禁不住這樣喝的勁頭。都心裡不禁唏噓,果然不愧是淺月小姐,換做尋常女子,一杯都喝不下。
“朕看你真是喝多了!”老皇帝又斥了一聲,不再理會她,對衆人揮揮手,“衆位卿家都免禮吧!”
“謝皇上!”衆人起身。
“天煜哪裡去了?今日是他的生辰,他怎麼不在?”老皇帝終於問到了前來的正事兒。
衆人無人應答。
“嗯?”老皇帝看着衆人。
“回稟皇上,我家殿下身子不適……”四皇子府的大管家連忙上前回話。
“身體不適?怎麼個不適?”老皇帝板下臉詢問。
“這……”大管家似乎難以啓齒,不知道該如何說。
老皇帝老眼凌厲地看着他,“你只告訴朕,他在哪裡?”
“在內院……”大管家身子一顫,垂下頭,惶恐地道。
“朕這就去看看他!”老皇帝聞言邁步向內院走去。
“這,皇上請留步,奴才去請殿下。”大管家一驚,連忙攔住老皇帝。
老皇帝一腳將他踹開,“滾開,朕親自去,朕到要看看在這樣的日子口,他的生辰,別人都來給他慶生,他卻避而不見在做什麼?”
老皇帝這一腳用了幾分力度,但他已經年邁,即便有力度,也沒多少,按理說踢在大管家的身上不至於那麼重纔是,而他卻被踢了個滾碌,滾到了一旁。
老皇帝面前再無人阻擋,大踏步向內院走去,文萊等人簇擁着跟隨在他身後。
衆人對看一眼,幾名重要的朝臣如德親王、孝親王、雲王爺、秦丞相等人擡步跟了去。夜天逸看了一眼雲淺月,也擡步跟了去,他一打頭,幾名小皇子也蜂擁跟上他。
夜輕染看着衆人蜂擁向內院走去,他回頭看向雲淺月,問道:“小丫頭,你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雲淺月抱着酒罈站起身,點點頭,“自然要去!”
夜輕染點點頭,看向容景,容景慢悠悠起身站了起來,緩緩離開了桌前。雖然有幾分醉意的樣子,但哪裡是腳軟腿軟不能起身?他輕哼一聲,“弱美人,你的腳不是軟嗎?”
“剛剛是有些軟。”容景道。
夜輕染橫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雲淺月抱着酒罈,伸手拉上容景,對他哥倆好地道:“來,我扶着你,下次不灌你這麼多酒了。免得你迎接不了聖駕。”
“嗯!”容景一本正經地應了一聲。
容楓看着二人,笑着搖搖頭,夜天傾似乎也有些好笑,一行人再不說話,走向內院。
雲淺月拖着容景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面,想着一會兒該是怎樣驚心動魄的一面。老皇帝既然前來捉姦,想必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否則他應該裝作不知道。
剛到夜天煜的寢殿門口,雲淺月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老皇帝的爆喝,“混賬東西,你在做什麼?”
她聞言拉着容景快走兩步,擠過人羣,就見老皇帝站在內殿門口看向內殿裡面,他背對着衆人,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聽着這樣的聲音可以想象他的表情一定陰森。
“父皇?”夜天煜驚訝的聲音響起。
“啊……”趙可菡熟悉的尖叫聲。
衆人聽得這樣的聲音,自然明白裡面發生了什麼。兵部侍郎站在人羣后,聞聲腿一下子軟了下去。老臉發白,目光慘然。
雲淺月憐憫地看了兵部侍郎一眼,這些日子這個人在老皇帝和自家女兒的夾擊下定然過得不好受。老皇帝明擺着向着夜天逸,而且夜天逸論手段,論狠心,論能力都強過夜天煜,還擁有北疆,是奪權最有把握的人。而夜天煜雖然出身極好,有外祖父陳老將軍以及部下的支持,即便加上如今和夜天傾合作,勝算也微乎其微。所以,按理說,他該選夜天逸,但偏偏他就這一個女兒,這一個女兒喜歡的人是夜天煜。他不愁白了頭纔怪。
“混賬!你真是……居然扔下滿堂賓客,行這等齷齪之事……你……”老皇帝似乎氣得哆嗦,須臾,大喝道:“來人,將這個……”
“父皇,您先出去行嗎?您有什麼事情,等兒臣穿上衣服再說。”夜天煜似乎也被驚住了,但聲音還是鎮定。
老皇帝似乎沒料到夜天煜居然這個時候還敢打斷他的話,暴怒道:“你還有臉?朕看你這沒臉之人,不要衣服也罷!來人,將這個畜生給朕……”
“父皇!兒臣在自己的家裡行歡樂之事,雖然荒唐,但也不曾是罪不可赦。我是您的兒子,我若是畜生,那二哥和一衆皇兄弟弟們是什麼?”夜天煜打斷老皇帝的話。
“你居然還敢和朕頂嘴,來人,將他給我……”老皇帝怒不可止。
“皇上姑父,上天有好生之德。您這是要捉姦也得讓裡面的人出來,要殺頭,也得讓人有個申辯的機會,要打要罵,他可是您的兒子,您沒教育好,但也不能怪他不是?”雲淺月甩來容景的手,抱着酒罈走上前,懶洋洋地道。
老皇帝猛地回頭,看向雲淺月,眼中盡是風暴。
“皇上姑父,難道我說錯了?這裡這麼多人呢?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裡面想必也就是男歡女愛的事兒。咱們站在這裡的人,誰家裡沒個三妻四妾的?皇上姑父您也後宮三千粉黛呢?趕上情到濃時,誰還管他什麼時候?白天或者黑夜?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您敢說您白天沒和哪個後宮妃子春風一度?我就不明白了,您這是氣得是什麼?”雲淺月似乎極其不解地看着老皇帝。
衆人都垂下頭,心想着這話也就淺月小姐敢說。不過說得的確也是實事兒。
老皇帝聞言某種風暴更甚,但顯然一時間沒有反駁的話,只能瞪着雲淺月。
雲淺月沒有絲毫怕意,對老皇帝無辜地眨眼睛,“人都說喝酒多了的人才愛發脾氣,您看着也不像是喝酒了啊?這脾氣怎麼就這麼大?難道是老而昏聵了?脾氣沾火就着?這和我家那個糟老頭子爺爺差不多,實在不好。您還是趕緊收斂一下吧,否則將您的臣子都嚇跑了。誰來幫你處理朝政?”
老皇帝額頭青筋直冒,依然死死地看着雲淺月,老眼已經泛出殺意。
雲淺月懶洋洋地站着,說完一大段話抱着酒罈大喝了一口酒,她清楚地感覺到老皇帝的殺意,計算不出來這是第幾次他對她升起殺氣,但這絕對是最大的一次,雖然日頭正高,天氣清白,有些炎熱,但她卻從每一個細胞都透出一股被冷意要冰封的感覺。她心裡好笑,不以爲然。
容景站在雲淺月身邊,似乎也恍若未覺老皇帝的殺意,有幾分漫不經心的醉態和安靜。
“是啊,父皇,四弟一直情動情迷,不能自己,這的確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像當初兒臣對待玉凝,實在是情難自禁。這事情雖然不夠妥當,但還請父皇等待四弟穿上衣服出來,問明緣由。不能隨意就定了他的罪責。”夜天傾也連忙幫襯。
“皇上,二皇子和淺月小姐說得有理。先等四皇子出來吧!”容楓此時開口。
夜輕染看了雲淺月一眼,抿了抿脣,也道:“皇伯伯,夜天煜這個小子一直就是個不正經的樣兒,如今這個時候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您將他喊出來問問便是。順便我們也想知道一下里面的人是哪位傾城美人?能讓這個傢伙大白天的丟下滿堂賓客躲在這裡享受溫柔鄉。”
“皇上,先等到四皇子出來再說吧!”雲王爺也恭敬地請旨。
孝親王看了雲王爺一眼,又掃了一眼容景和雲淺月、夜輕染和容楓,最後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夜天逸,似乎躊躇了一下,也上前請旨,“皇上,事有緣由。不問明緣由就定罪的確不好。四皇子不是不識大體顧全大局之人。”
“皇上,冷王兄說得不錯。”德親王也簡單地說了一句話。
“皇上……”衆人都紛紛表態,說得盡然都是讓夜天煜穿上衣服出來再行緣由問罪。
只有夜天逸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老皇帝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纔將眸底的殺氣退去,風暴也化去了些,對裡面冷沉着聲音道:“快些滾出來!都出來!讓朕也看看是哪家的女子傾城絕色,讓朕的兒子沉迷於此,不務正業,白日宣淫,如此荒唐。”
兵部侍郎腿徹底地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
衆人溫聲都看向兵部侍郎,有些人早就聽出了趙可菡的那一聲尖叫,也猜明白了這裡面的事兒,有些人雖然沒聽出剛剛那聲尖叫的女子是誰,但如今看到兵部侍郎這個情形,也知道了,原來是趙可菡。
老皇帝仿若沒看到兵部侍郎的情形,擡步走下臺階,站在了院中。
雲淺月上前一步,將酒罈遞給老皇帝,“皇上姑父,喝一口酒壓壓驚。您都是執掌天聖萬里河山半輩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大驚小怪?男歡女愛,亙古如此嘛,您該高興纔是,沒準下個月就能得到喜訊,四皇子府有人懷上了您的孫子。多好的事兒啊!”
“你給朕閉嘴!”老皇帝揮手打開了雲淺月遞過來的酒。
老皇帝用力太猛,下了十成力道,酒罈從雲淺月手裡脫手飛出,她似乎也是醉了,抓都沒抓住,眼看着酒罈就要向地上砸去,她情急之下向地上一躺,打了個兩個滾,堪堪抱住了酒罈,滴酒未灑。
衆人都被這一幕驚了一下,齊齊看着她。
雲淺月抱着酒罈有些醉態地坐起身,但沒立即起來,而是坐在地上對老皇帝埋怨道:“皇上姑父,您真是不可理喻,您不喝酒就不喝酒唄!至於要打開我的好意嗎?您不喝告訴我,我自己拿過就是了,這可是上好的梨花白,雖然不是極爲珍貴,但市面上也是難買。幸好我手腳還算靈活,否則就糟蹋好酒了。雖然剩餘沒多少了,但也比糟蹋了強。”
老皇帝冷冷看了她一眼,訓斥道:“月丫頭,你最好給朕閉嘴,朕今日不想聽你說話。”
“好,我不說了!”雲淺月從善如流地點頭,一手抱着酒罈,一手對容景伸出手。
容景上前一步,將自己的手地給她。
雲淺月將手搭在容景手裡,旁若無人地握住,就着他的力道歪歪斜斜地站起身。男女授受不親,在她和容景的眼裡,似乎沒那麼回事兒。
老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臉色暗沉,但再沒說話。
衆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喘,都靜靜等待。這座院子,百十人無人出聲。
似乎過了許久,夜天煜拉着趙可菡的手走了出來,二人衣帶整齊,穿着也平整,趙可菡髮髻有些鬆散,體態有些柔弱之外,看不出來任何狼狽的氣象。
“夜天煜,你給朕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兒!”老皇帝看着二人喝怒,“跪下!”
夜天煜打量了衆人一眼,拉着趙可菡跪在地上,聲音冷靜,沒半絲懼意和惶恐,“回父皇,就是您看到的這樣。兒臣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老皇帝橫眉怒目。
“回父皇,是!”夜天煜點頭。
“青天白日,外面賓客滿座,你竟然和朕說你情難自禁?”老皇帝看着夜天煜,不知道是夜天煜冷靜的態度再次激怒了他,或者還是別的原因,他勉強退下去的怒火又升起,怒道:“白日宣淫,有傷風化,若人人都如此,天聖風氣焉能不敗?”話落,他不給夜天煜再開口的機會,喝道:“兵部侍郎,這個女子可是你家的女兒?”
兵部侍郎早就跪在地上,聞言白着臉點頭,“回皇上,正是……老臣小女!”
“你教養的好女兒!勾引朕的兒子在白日裡興這等齷齪事情?你可知罪!”老皇帝對兵部侍郎訓問。
兵部侍郎本來就慘白的臉霎時百無血色,駭然地道:“皇上恕罪,老臣實在不知……”
“趙可菡勾引四皇子,狐媚蠱惑,白日宣淫。來人,將她拖下去,即刻斬首示衆!”老皇帝不再理會兵部侍郎,對身後人吩咐。
衆人齊齊一驚。
雲淺月心頭一寒,想着果然被容景猜對了,老皇帝對於夜天煜和趙可菡的確沒像對待夜天傾和秦玉凝那般輕易。如今略過夜天煜,直接給趙可菡按了個狐媚禍亂皇子的罪名。這罪可不輕。
“父皇!這不怪她,是兒臣的錯。父皇要處罰,處罰兒臣吧!”夜天煜將趙可菡護在懷裡。
趙可菡臉色鎮定,倒是半分慌亂也沒有,一言不發地乖巧地任夜天煜摟在懷裡。
“來人,拖下去!”老皇帝又冷喝。
“是,皇上!”有宮廷護衛走上前,要拿下趙可菡。
“皇上饒命,老臣可就這一個女兒啊,她……”兵部侍郎嚇壞了,連忙叩頭。
“教女無方,還談什麼饒恕?能教導出這等不守閨中之禮狐媚的女子,其父又能好得了哪裡去?朕不需要這樣的臣子,來人,給朕封了他的嘴!押入大牢,一併治罪!”老皇帝冷喝。
又有侍衛聞言上前,押住兵部侍郎,同時捂住了他的嘴。
“父皇,我和菡兒兩人彼此心儀。雖然白日言情不甚妥當,但情難自禁。就如剛剛月妹妹所說,青天白日裡多少人有過情不自禁之事,也不止兒臣這一樁。兒臣如今也不後悔,但絕對不是菡兒魅惑兒臣,是兒臣對她早有想法,情不自禁。你要是殺她,那就一併殺了兒臣,反正我母妃死得早,父皇也不愛惜我,如今能和菡兒一起死,我也不悔。”夜天煜揮手打開上前的護衛,將趙可菡護在懷裡。
“好呀,真是朕的好兒子!你母妃端莊賢淑,如何能有你這樣只知道女色的不成器兒子?既然如此,來人,將他們都給朕拖下去砍了。朕到要看看,以後誰還敢做這等有傷風化之事?”老皇帝勃然大怒。
侍衛聞言再次上前,這回要拿的人不止是趙可菡,還有夜天煜。
“父皇,四弟和趙小姐彼此心儀,雖然白日不甚恰當,但是……”夜天傾也沒想到老皇子居然真有要殺夜天煜的心,在他以爲,頂多就爲難一下而已,木已成舟,再難更改。他也許拖延氣怒不予賜婚,但沒想到事態這般嚴重,他根本就要將兵部侍郎這一顆本來屬於皇帝的忠良也撤殺掉。真的是半絲機會也不給。
“你給朕住口!就是因爲朕當初輕饒了你,纔有後來這一出!朕沒有治你的罪,是看在你和丞相府秦小姐賜婚的事情上。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這兩個人有什麼?”老皇帝凌厲地看了夜天傾一眼,“今日誰求情也每用,朕看這風化是越來越差了,朕再不制止,以後人人如此,不拿禮數當訓示,成何體統?”
“父皇,四弟他……”夜天傾面色一變。
“誰再求情,一併治罪!”老皇帝斷然下了天威。
“父皇,兒臣不服!”夜天煜再次揮手打開上前的侍衛,對老皇帝道:“您就是有意針對兒臣,您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做過這等事情。因有你的前車之鑑,纔有兒臣的後車之師。若是治罪,父皇是不是先要治自己的罪?兒臣可是被你教導如此。”
“夜天煜,你真是朕的好兒子,你想反了不成?”老皇帝陰沉的臉已經蒙了一層冰霜。
“兒臣只是就事論事!”夜天煜冷靜地道。
“好一個就事論事!朕給你生命,給你皇子尊貴的身份,可不是讓你這般用來造反給朕看的!”老皇帝語氣中暴露出沉怒和殺氣,爆喝道:“隱衛,將他們拖下去!即刻問斬。”“是!”隱在暗處的隱衛頃刻間出現。
夜天煜面色一變,顯然也沒有料到老皇帝對他這件事情居然如此大的殺氣。他和夜天傾的想法一樣,到此時才徹底明白他這個父皇有多心狠,爲了將皇位順暢地交託到他屬意的兒子手裡,不但半絲機會不給他,還要真的殺了他。
“皇上姑父,說殺就殺,您當市場上買豬肉嗎?稱多少斤就切一塊,多了減點兒,少了加點兒?他可是您的兒子。”雲淺月雖然早就知道老皇帝狠心,有了心裡準備,但對於這種結果,還是意外了一下。看老皇帝這個樣子,是不止要殺了夜天煜和趙可菡,還要將兵部侍郎砍了,府邸一併抄了,徹底根除這個被夜天煜利用的禍害。
老皇帝聞所未聞,對隱衛怒道:“押下去!”
隱衛對夜天煜出手,雲淺月手中的酒罈同時扔了出手,裡面的酒傾瀉而出,水花四濺,每一滴水,就是一件利器,頃刻間一招就將隱衛齊齊慘叫一聲,避無可避,後退三丈。
“混賬,雲淺月,你也反了不成?”老皇帝大怒。
酒罈“砰”地一聲摔碎,一碎數瓣。
雲淺月看着摔碎的酒罈,道了一聲“可惜”,然後看着老皇帝,醉醺醺地道:“皇上姑父,您可不能殺他們。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最是佩服這種兩情相悅,以死明志的人。再說我可真沒認爲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郎有情,妾有意,成全一樁美事兒,這是好事兒。您如今要殺他們,這未免也太過不近人情,小題大做了。”
“朕的決定,什麼時候容你置寰?”老皇帝老眼凌厲,喝道:“退下去!”
雲淺月搖搖頭,“退不下!”
“雲淺月藐視皇權,囂張張狂,胡言亂語。隱主!將她拿下!一併治罪。”老皇帝大喝,“誰敢再出手,或者阻攔,一併治罪!”
“是!”一抹黑影飄身而落,頃刻間對雲淺月出手。
雲淺月如水的眸子眯了眯,想起三公子被打成重傷,如今才康復,就是拜老皇帝的隱主所賜,既然今日他送上門來,她不找回場子就不是她雲淺月了。她見隱主對她出手,她瞬間使用她孃親交給的移形換位到了隱主的身後,鳳凰真經同時啓動,真氣從手心蓬勃而出,對隱主後背劈出一掌。
這一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目的自然是廢了他。皇室隱主,留着也是後患無窮。
“小丫頭!”夜輕染驚呼一聲。
雲淺月恍若不聞,她的移形換位身法太快,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再看到她現身便是在隱主之後,對隱主劈出這一掌也太快,雖然綿柔,看着沒有殺傷力,但懂武功的人都知道,這一掌不容小視。
隱主顯然沒料到雲淺月有如此快的身法,轉眼間便到了他身後,他發覺時想躲避已經來不及,面色一變。
就在雲淺月一掌要劈到隱主後背,夜天逸身影一閃,出手去攔住雲淺月的手。與此同時,雲淺月的身後輕飄飄揮出一截月牙白的雲紋水袖,不露痕跡地擋開了夜天逸的手。
雲淺月的一掌如願以償地劈到了隱主後背,但因爲夜天逸和容景兩大高手的氣勁相充斥下,她的內力還是被阻擋了一下,十成功力也就變成了五成。
隱主“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雲淺月如今的武功即便是五成也不可小視,但她自然不滿足,這樣的小傷,他幾日就好。她的目的是廢了他,所以她想也不想,再次推出一掌。
“小丫頭!”夜輕染大驚,隨着他再次喊聲落,已經出手,堪堪化開了雲淺月的掌風。
皇室隱主趁機躲了開去。一衆皇室隱衛頃刻間護在了隱主面前。
這一變故不過是須臾之間,雲淺月心下一沉,住了手,看着夜輕染。
夜輕染抿着脣,也看着雲淺月。
這是二人第一次對立,中間沒隔着什麼人,但氣流有一瞬間的冷凝。
院中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被這一幕驚呆了。衆人都知道雲淺月有武功,從開始以爲的半吊子,到後來在乞巧節覺得她武功很好,再後來皇上五十五壽宴她毀了皇上的寶劍發現她武功不止好,如今她居然能出手在頃刻間傷了皇室隱主,又何止是一個好字可以說?皇室的隱主統領皇室所有隱衛。武功絕頂,不是什麼人都能頃刻間傷得了她,而云淺月卻做到了,如何能不令人震驚?
“放肆!來人,所有隱衛聽令,拿下雲淺月,就地正法!”老皇帝大怒。
“是!”所有隱衛得令,齊齊對雲淺月出手。
雲淺月忽然攤開手心,她手心裡躺了一截月牙白的衣袖,她不看蜂擁涌上來的皇室隱衛,將那半截衣袖慢慢地攤開,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這些毒針,不知道夠不夠給您這些皇室一等一的隱衛送行!”
皇室隱衛看清雲淺月手中那塊月牙白衣袖上密密麻麻的毒針面色齊齊一變。
老皇帝面色寒得如萬年寒冰,“雲淺月,你是不想雲王府千餘人今日活命了是不是?別忘了還有你宮裡養胎的姑姑。你真日這是要反了朕嗎?朕就到要看看了,是你的骨頭硬,還是雲王府那些人的人命硬!”
“皇上姑父說得哪裡話?我哪裡是想反了您?不過要自保而已。”雲淺月抖了抖手中的半截衣袖,慢悠悠醉醺醺地道:“這裡面有上千根毒針吧!您有多少隱衛,看看我夠不夠用!雲王府也就千人而已,我用您的這些一等一的隱衛的性命,換雲王府那些柔弱無甚大用的人相比,穩賺不賠啊!”
話落,雲淺月不等老皇帝再說話,忽然將手中的衣袖甩了出去。
“小丫頭!”夜輕染大驚失色,再次大喊了一聲,就要出手攔她。
雲淺月眸光冷靜地看着夜輕染,面無表情地,就那樣地看着。夜輕染本來要出手攔她的動作就那麼堪堪地止住不動了,而她手中的動作卻是不停。
“真是喝醉了,耍起脾氣來了!”容景緩緩出手,含笑攔住雲淺月的手,對她無奈地一嘆,轉身對老皇帝有幾分醉態地溫聲道:“皇上息怒,您自小看着她長大,還如何不知道她的脾性?她隨性而爲,任性胡鬧,心懷俠義,對所有不公平的事情都看不過去。腦子清醒的時候就不成樣子,別說如今醉了酒不清醒了,怕是醒來都不知道自己做什麼了。今日之事四皇子和兵部侍郎府的趙小姐既然兩情相悅,雖然有違禮數,有傷風化,但也是情不自禁,有情可原,皇上就法外開恩,從輕處置吧!否則,景真怕攔不住這個女人耍酒瘋,一怒之下殺了這些隱衛,雖然這些隱衛不要緊,但是若真碰傷了這裡的文武大臣們,缺了胳膊少了腿,殘了身子掉了腦袋,那明日可就朝綱混亂,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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