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新奇地看着容景的耳朵,嘖嘖讚歎,這個人居然還知道臉紅?不易呀!
“如今你承認他是醋罈子了?”三公子瞥了容景一眼,面色緩和了下來。
雲淺月笑着點頭,“承認!”
三公子將手裡的兩幅畫像捲起,塞進袖子裡,須臾,他忽然伸手,將雲淺月一把拉進懷裡,緊緊抱住,容景轉過頭,雲淺月一愣,只聽他聲音有些暗啞,“那日在你房中一羣人和樂融融講故事,外面雖然下着冷雨,我卻覺得真是溫暖,有你在的地方,就感覺像個家,沒有身份高低貴賤,沒有爭吵謾罵冷眼不屑,在孝親王府那座小院這麼些年,我一次家的感覺也沒體會過。從心裡更不知道家人爲何物。但是那日你讓我明白了,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也可以是家人。”
雲淺月面色一暖,露出笑意,任三公子抱在懷裡,靜靜聽着。
容景眸光涌起了一層波濤,又緩緩退了下去,並沒有出手打開三公子。
“那日我就想着以後就賴在你身邊了,哪裡也不走,就在你身後任你指使派遣,哪怕爲你當替身一輩子,我也甘願。容景趕我,我死也不走。沒想到纔不過數日,離開的那個人就變成了我。”三公子聲音微微沙啞,“雲淺月,我不想走。”
雲淺月面色動容,眼眶不由自主地酸了一酸。
“在孝親王府我自小就不甘心,一直就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孝親王這樣的人,我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怎麼能因爲我孃親醜陋,就不要她,不認我。喝醉酒做錯事的人不是他嗎?怎麼能怪我娘?我一直想了許多年,後來想得寒了心。”三公子沙啞的聲音平靜地道:“後來磨沒了我對孝親王府的感情,殊不知原來上天跟我開了個玩笑,原來我竟然跟孝親王府半分關係也沒有。”
“這有什麼不好?西延王至少在我覺得比孝親王要好數倍。”雲淺月道:“據說西延王不喜女色,後宮幾乎空置,讓西延的文武朝臣一度以爲王上好男風,有溜鬚拍馬者便真的給他偷偷送了幾個絕色男人,西延王因此大怒,斬殺了那人,以儆效尤。後來朝臣再不敢無故揣測皇上心思。皇上好男風之事才無人再談,更因爲後來後宮妃嬪稀稀疏疏地誕下幾個皇室子嗣,才徹底地安了朝臣的心。這樣看來,他不是不好女色,而是隻好護國神女一人而已。這樣的人是你的父親,你說是不是比孝親王要好?”
“嗯!”三公子低低地應了一聲。
“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身份對你來說不是壞事兒是不是?”雲淺月又道。
“是,可是我去西延,你會不會想我?”三公子抱着雲淺月不鬆手。
“我會想你的!”容景終於忍不住出手,一縷勁風掃過,將二人分開,涼涼地道。
“不用你想!”三公子被容景打開,勉強站在身子,看着容景,用鼻孔對他哼了一聲,“被你這等黑心的人想着,我怕我活不了幾年。”
“你最好別用她想!否則我會很想你的。”容景對雲淺月招手,“過來!”
雲淺月好笑地看着容景,這個人的確黑心,估計早就打算將三公子從她身邊弄走了。難得這麼久纔有動作,今日不聲不響的。她瞪了他一眼,不理會他,對三公子道:“我會想你的,還用我給你的那隻信鴿,有事情與我傳信。”
三公子順便眉眼綻開,痛快點頭,“好!”
容景緩緩收回手,對不聽他話的雲淺月再不置一詞。
“風閣是我當年爲了夜天逸所建,因與皇室隱衛打得交道太多,所以無論怎麼隱秘,還是能被他和皇室隱衛找尋到漏洞予以打擊,不能再用,你將風閣帶去西延吧!你去西延,手下不能沒有人。風閣正好爲你所用。”雲淺月又道。
三公子抿了抿脣,低聲道:“風閣是你的心血,就這麼給我了?”
“給你有何不可?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我早已經拿你當自己人,又不是外人。”雲淺月笑了一下,“難道你自己覺得你是外人?”
“自然不是!”三公子搖頭。
“那就帶走吧!反正如今的風閣,對我來說無用,留在我身邊,徒傷性命而已。況且我也不願意風閣因夜天逸而生,也因他而毀。”雲淺月眉眼凝上一抹黯然,轉瞬即逝,看向容景道:“你的什麼藥?能保護國神女一年性命。”
“天山雪蓮!”容景吐出四個字。
“你不是沒有天山雪蓮了嗎?”雲淺月訝異地看着他,那日在靈臺寺地下佛堂,她中催情引,他說他還剩最後兩顆天山雪蓮丸給了雲暮寒和清婉公主了,再沒有了,才幫助她融合體內兩股真氣,抵抗催情引的毒,如今怎麼還有?
容景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慢悠悠地道:“那日忘了還有一顆!”
“你……”雲淺月對容景瞪眼。什麼忘了?他那日定是故意的。他若是連這個都能忘?那麼他就不是容景了。打死她也不相信。
三公子哼了一聲,對雲淺月道:“這麼多人對你好,你怎麼就偏偏看上了他?對你如此黑心,小心哪日你被賣了,還幫着他數錢。”
雲淺月哼了一聲,有些鬱悶,“你以爲我想看上他啊?還不是我的心不聽我使喚?”
“如今呢?要不換換?還來得及!我雖然不合格,這京城除了他也沒個合格的,但東海國的玉太子呢,我聽說那玉太子……”三公子給雲淺月建議。
“你今日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容景一揮手,三公子被點住了穴道,聲音戛然而止,他臉色平靜,聲音溫和,通身上下氣息一如往日,不見絲毫異常,也不見氣怒或者其它,見三公子再不能說話之後,不看他,只溫聲喊道:“青影!”
“世子!”青影應聲而落。
“你親自護送三公子去西延,就像當初對待風燼公子一般,務必要好好對待。”容景吩咐,“另外通知藥老,也跟隨着三公子去西延。告知西延王,藥老醫術等同於我,讓他以後在西延調理護國神女病體,能多保她一日性命是一日。”
“是!”青影應聲。
容景揮揮手,再不多話,轉身進了屋。
“三公子,請!”青影對三公子一禮,之後扛起他,消失在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着青影帶着三公子離開,嘴角微抽,什麼叫做像當初對待風燼公子一般,務必要好好對待?也給他弄十名美人一路相伴嗎?這個黑心的!她又氣又笑地向屋內走去。
回到房間,容景已經坐在椅子上品茶。雲淺月笑看着他,罵道:“黑心黑肺!”
容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太礙眼。”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沒覺得他礙眼。”
“我覺得了!”容景抿了一口茶,須臾,將茶杯輕輕放下,淺碧色的茶水在杯中畫圈。
雲淺月看着容景,覺得這個人真是怎麼看怎麼優雅如畫,她含笑走了過來,站在他面前,用手勾住他脖子,低頭,在脣上輕輕啄了一下,柔聲道:“容景,從今以後我就只有你一個了。你不能再欺負我。”
容景忽然笑了,清泉般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色澤瀲灩,他伸手環抱住雲淺月的身子,揚眉看着她,“若我說我就要欺負你呢!”
雲淺月嘟起脣瓣,“你說洛瑤和紫蘿又來了天聖,小七會不會也來了?”
容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兩下,盯着雲淺月的臉,忽然將她的頭往下一拉,將她身子按在她的懷裡,低頭,吻上了她的脣。
脣瓣傳來一絲疼痛,雲淺月低低地呼了一聲。
容景仿若不聞,脣舌在她脣瓣上來回啃咬。
雲淺月的脣瓣被他咬得酥酥麻麻,身子不停地輕顫,伸手推他,卻被他固定在懷裡,任她怎麼掙扎他也不放開她,她無奈,只能任她予取予求。
過了許久,直到雲淺月的脣瓣麻木得已經不知道疼痛,容景才緩緩放開她,貼着她脣瓣喘息,清泉般的眸光一片霧色地盯着她紅如煙霞的臉,聲音暗啞,“雲淺月,你說,我可不可以欺負你?”
雲淺月“嗯”了一聲,聲音細弱蚊蠅,似乎已經說不出來話。
容景看着她,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如珠玉落地,溫潤悅耳。
“你笑什麼?”雲淺月擡起眼皮,聲音沙啞,眉眼有一絲情動的媚態。
容景將她身子向上託了託,整個抱在懷裡。在她脣瓣輕啄了一下,笑道:“我在笑,無論多少人窺視,雲淺月,你都只能是我的,唯一的。”
雲淺月嘴角扯開,“噝”的一聲,疼得抽氣了一下,她迷濛的眼睛頓時睜大,瞪着容景,嗔怒道:“定是被你又咬破了!”容景如玉的指腹放在雲淺月脣瓣上,輕輕摩擦,眸光盈滿笑意,“這是第二次,上一次也是你氣我,我實在怒極了,恨不得將你掰開了揉碎了。卻又拿你沒辦法,只能咬你。”
雲淺月想起那是他們定情那日,當時是夜天逸借小乞丐的手給她楊葉傳書,那時候她正看,被容景進來碰到了,於是一發不可收拾。她打開他的手,笑着嗔道:“屬狗的!”
“屬龍的!”容景搖搖頭,一本正經地道。
雲淺月眸光微閃,笑着推撞了他一下,“給我抹藥,又不能見人了。”
容景仔細地看了她脣瓣一眼,見她脣瓣紅腫,有細微的傷口,他笑了笑,放開她的身子,伸手入懷掏出藥瓶打開,將瑩白色的藥膏輕輕地抹在她脣瓣上。
脣瓣傳來清涼的感覺,雲淺月麻木和灼痛頓時舒服了許多,向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對容景問道:“如今天色還早,你這個輔政這麼早就沒事兒了回來躲清閒?”
“朝中有七皇子,用不到我多少。”容景淡淡道。
雲淺月見容景的聲音頃刻間轉淡,不用想也知道夜天逸監國,他輔政,二人表面和氣,實則勢同水火。老皇帝利用他臥病在牀就這樣將二人綁在了一條直線上,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雖然她不入朝,不知道朝中是何情形,但也能想象得到,如今的朝局就如在刀鋒上碎了一層冰雪。
容景不再說話。
雲淺月想到如今如危樓一般的天聖皇朝,不知道哪一日突然就傾塌,便也不再言語。
過了片刻,容景忽然道:“玉太子今日與我傳來書信,不日將來京。”
“小七?”雲淺月擡起頭,訝異地看着容景。
“嗯!玉子書!”容景也看着她,緩緩點頭。
“他與你傳信?你們兩個一直有書信往來?”雲淺月挑眉。
容景眸光閃了閃,不答話。
雲淺月見他不答話,但神情是等於默認了,她皺眉,想着什麼時候二人如此好了?小七回國之後,如今兩個月,一封信也沒有給她,卻和容景書信往來,她心裡頓時不舒服,用手捶了容景一下,怒道:“容景,你勾引小七!”
容景悶哼一聲,清泉般的眸子黑了一下,磨牙道:“雲淺月,你真是什麼都敢說!”雲淺月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撤回手,但還是有些不舒服,“小七爲什麼要和你傳信,不和我傳信?”
“因爲我不讓!”容景答得理所當然,臉不紅,氣不喘。
雲淺月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對她挑眉,一副我就如此的架勢,她撇撇嘴,忽然好笑道:“你真是……有你這麼防狼的麼?我這片桃花林,早晚得變成荒山。”
“那更好!”容景說着,又低頭,覆上了雲淺月的脣瓣。
雲淺月一驚,躲開,他扣住她的身子,她躲不開,急道:“剛上了藥呢!”
“一會兒再上一遍……”容景卻不理會,徑自低聲呢喃,準確地覆上了她的脣。
雲淺月無語,想着上好的凝脂露照這樣浪費的話,簡直就是敗家。
第二日,宮中傳來消息,老皇帝昏迷醒來第一時間要殺了夜天煜,被夜天逸給攔住了。夜天逸不知道說了什麼,老皇帝怒意退去,安心躺在龍牀上養傷。
朝中文武百官照樣上朝,夜天逸監國,容景輔政,不見絲毫混亂,朝中一切秩序井然。
夜天煜以要大婚爲由,和夜天逸告了假,夜天逸准奏,他再不上朝,一心準備一個月後的大婚。
夜天傾則部就班上下朝,自從夜天逸任命了自己的親信爲兵部侍郎他阻止不能之後,再不質疑或者阻止夜天逸的一切決定,聽之任之。
容楓依然被派去了西山軍機大營。
夜輕染掌管京城內外兵馬,照常上下朝,卻是一連數日,和誰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朝中進入了太平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太平,連言論官的話語都少了。整個京城除了大肆籌備大婚的四皇子府外,也出乎尋常地平靜。
雲淺月每日在淺月閣裡閱覽紅閣從天下各地傳回的消息。天下各國也是一樣太平無事。
這樣一連過了半個月,其間連一滴雨也沒有下。
這一日,三公子傳回消息,已經迎接到了前來西延的使者,那人是西延王的親近重臣。見了他之後,據說驚得從馬上掉了下來,之後連忙帶着他原路返回西延。
雲淺月得到消息的時候笑了一下,想着“金鯉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三公子從今以後扶搖直上了。會當凌雲志,將來的歷史,有他一頁是肯定的。
三日後,果然西延傳出國詔,昭告天下:“流落民間的大皇子還朝,即日起,冊封爲西延太子。賜名:西延玥。”
玥通悅字,說明西延王因太子歸來,龍心甚悅。
西延這些年一直未立太子,西延朝中各皇子同樣一直暗潮涌動,你爭我鬥,但西延王作壁上觀,沒有半分立太子的表示。西延國的朝臣屢次覲見,諫言,卻是無功而返。於是太子之位一直空懸。各國對西延太子之位花落誰家,也一直持觀望狀態。這些年各小國日漸強大,紛紛脫離納貢,天聖的老皇帝想要插手西延內政也有心無力,便也靜觀其變。
如今大約誰也沒有料到西延國的太子是一隻空降兵。
冊封西延太子的昭告一出,平靜了許久的天下再起波瀾,一時間紛紛猜測這西延太子如何流落民間,又是如何回國,聯想西延王數年不立太子,看來是一直尋找流落在外的大皇子。總之,一時間天下的輿論被西延太子四個字覆蓋。
冊封大典在十日後舉行,那一日正是吉日,可興一切喜事。也正是欽天監按照皇后的吩咐給夜天煜大婚擇選的良辰吉日。
因爲時間短,各國得到消息,都匆匆準備賀禮派使者前往西延。
在詔書昭告天下的三日後,天聖的皇室隱衛得到了一副西延太子的畫像,拿進了皇宮的聖陽殿,交給老皇帝過目。
老皇帝的病情在夜天逸這些日子精心調養下稍微好轉,拿着畫像看了半響,將畫像遞給站在一旁的夜天逸,道:“西延王和護國神女的兒子!果然非同一般。”
夜天逸接過畫像,看了一眼,狹長的鳳眸眯了眯,沒說話。
老皇帝發現他神色不對,問道:“天逸,怎麼了?有何不對?”
“兒臣依稀記得望春樓的嬌嬌似乎也是這般摸樣。”夜天逸道。
老皇帝一愣,看着夜天逸,不解,“望春樓的嬌嬌?”
“父皇難道忘了?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喜歡望春樓的嬌嬌,後來望春樓着了大火,他因此找月兒拼命數次。”夜天逸看着畫卷,提醒老皇帝。
老皇帝恍然,對外面喊了一聲,“文萊!”
文萊應聲而入,恭敬地立在門口,“奴才才,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將望春樓嬌嬌的畫像找來,朕記得當初陸公公在的時候給朕看過一副她的畫像。”老皇帝對文萊吩咐。
文萊應聲,連忙下去了。
老皇帝皺眉,再次看向夜天逸手裡的畫像,“看着是很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嬌嬌不是女子嗎?不是被燒死了?難道沒死?”
“沒死!她被月兒給救了!”夜天逸道。
“又是這個月丫頭!”老皇帝臉色沉了下來。
夜天逸不再說話,看着畫像,眸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你想要,朕下旨,多少女人都能送進你的府裡,你怎麼就偏偏非她不可了?”老皇帝看着夜天逸,沉着臉怒道。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也不抵一個她。父皇,就像是在你心裡有那個女人一樣,無論如今過了多少年,她死了多少年,你不也一樣忘不了?”夜天逸挑眉。
“朕忘不了,也不會讓她影響到我什麼!”老皇帝冷哼。
“以前你有多少次機會可以殺她,卻不殺,還不是因爲她有一張酷似你心中那個人的容貌?您如何說沒影響到您?後來她威脅您了,您下狠心想殺了,她卻羽翼豐滿,能耐大了,您殺不了了。”夜天逸平靜地道。
老皇帝一時啞口無言。
夜天逸也不再說話。
不多時,文萊匆匆走進來,對老皇帝恭敬地道:“秉皇上,當時陸公公被您亂棍打死後,他的遺物也隨之燒了,那副畫像當時您就看了一眼,陸公公自己收起來了,後來他一死,也隨着遺物燒了。如今沒有了!”
老皇帝皺眉,吩咐道:“出去找,找一副那嬌嬌的畫像來!”
“是!”文萊應聲,連忙又向外走去。
“不必了!你去孝親王府將冷小王爺請進宮!冷小王爺是嬌嬌的入幕之賓,相熟甚久,還有什麼人比他對嬌嬌更爲熟悉的?”夜天逸阻止住文萊。
文萊看向老皇帝。
“就照七皇子說的辦吧!”老皇帝滿意文萊,即便如今他臥牀不能動,全部朝務都交給了他這個等着接班的兒子,但文萊還是凡事先問過他,再聽取夜天逸的。
文萊應聲立即走了下去。
一個時辰後,冷邵卓被傳旨入宮。進了聖陽殿,夜天逸將手中的畫像遞給他,他疑惑地接過,看了一眼,驚呼,“嬌嬌?”
夜天逸嘴角微微勾起,笑道:“染小王爺看清楚了,他是你認識的那個嬌嬌嗎?”
冷邵卓聞言又仔細地看了一眼,搖搖頭,“似是而非!”
“好一個似是而非!”老皇帝冷哼一聲。
冷邵卓手一顫,看着老皇帝,“皇上,嬌嬌早已經死了……這……”
“冷小王爺,嬌嬌並沒有在火燒望春樓那日被燒死,而是被月兒救了!”夜天逸看着冷邵卓,見他一怔,他笑道:“你大約是想不到的,的確是被她給救了!你稍後出宮,可以去雲王府問她一問,想必她如今對你應該是知無不言。”
冷邵卓驚異地看着夜天逸,沒從他臉上看出絲毫虛言,他垂下頭,低聲道:“嬌嬌是女子,這個人是男子,大約是與她有什麼關係的人吧?也許沒什麼關係,只是相像而已,天底下容貌相像的人也不是沒有。”
“天底下容貌相像的人的確不是沒有,但如此相像的人,還是不多。”夜天逸笑得意味幽深,“尤其是這個人是西延太子!”
冷邵卓面色一變,不敢置信地看着畫像。
“這就是前幾日流落民間如今回到西延國的西延太子。”夜天逸給冷邵卓解惑,話落,笑道:“冷小王爺,你確定你熟識的望春樓嬌嬌是女子嗎?你與她真有過肌膚相親?”
冷邵卓抓着畫像的手一抖,並沒回答。
夜天逸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對他擺擺手,“冷小王爺這就拿着這副畫像去雲王府吧!想必她能給你解惑!”
冷邵卓擡起頭看向夜天逸,夜天逸已經轉身走向玉案,玉案上擺着一堆奏摺。他看向老皇帝,老皇帝躺在牀上,形容枯槁的大手也對他揮了揮,“去吧!你順便也幫朕問問,朕也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她救的嬌嬌,怎麼成了西延太子了?看看是否朕要治她個知而不報,通敵賣國的罪!”
冷邵卓心裡一震,臉色發白,但他畢竟還是不比以前了,勉強鎮定地垂首,恭敬地道:“是,臣這就去雲王府!”話落,他抓緊手中的畫像,倒退着身子出了聖陽殿。
出了聖陽殿走了一段路,冷邵卓身子忽然一軟,坐在了地上。
那日他知道弟弟不在孝親王府,冒着雨去了淺月閣,當時雲淺月的房間內一片和樂融融,歡聲笑語傳出了淺月閣,後來他進去,裡面的僕人都走出來,只有一個人在落下的帷幔內,那帷幔雖然厚重,有兩層,但也是輕紗如煙,薄得很,他依稀看到了裡面人的輪廓。俊美絕倫,傾國傾城。正是如今這畫中人的輪廓。
而後來夜輕染和六公主先後對他說了孝親王府的三公子是淺月閣的貴賓,他輾轉反側了一夜之後,去淺月閣找她詢問,她對他說那一日在簾賬內的人就是孝親王府的三公子。
那麼如今也就是說孝親王府的三公子居然成了西延國的太子?
他不敢想象……
“冷邵卓,地上有花?”熟悉的聲音忽然從冷邵卓頭頂上響起,他面前罩下一抹暗影。
冷邵卓一驚,猛地擡頭,只見夜輕染站在他面前,正盯着他手裡本來被他出了聖陽殿時卷好,如今又散開了的畫像看,一張俊顏變幻莫測,鳳眸深邃。他定了定神,將臉上的神色隱去,緩緩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將畫卷慢慢捲起,平靜地道:“地上沒有花,但我走得累了?誰規定就不能坐在地上歇上一歇?”
“呵……大徹大悟之後不但本事長了,這嘴皮子上的功夫也長了!”夜輕染挑了挑眉,眸光略過他手中的畫像,笑道:“哪裡來的傾國傾城的美人?冷邵卓,你不會是不好女色,好男風了吧?”
冷邵卓臉色一沉,“染小王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手裡拿着的西延太子的畫像!”
“去找小丫頭?”夜輕染話音一轉,含笑詢問。
冷邵卓不答話,擡步就走。
“等等我,我也與你一同去!從夜天煜那小子的生辰之日我保了隱主得罪了小丫頭,心裡不好受了這麼些天,這一晃又有二十多日沒見到她了,想得緊。”夜輕染勾住冷邵卓的肩膀,沒骨頭一般地搭着他肩膀,藉着他身體的力量向前走。
冷邵卓用力去甩開夜輕染,奈何他沒武功,力氣比不過夜輕染,轉頭瞪着他,怒道:“夜輕染,我與你不同路!”
“你不是去雲王府嗎?怎麼會與我不同路?”夜輕染挑眉。
“我回孝親王府!”冷邵卓冷聲道。
“哦?”夜輕染揚眉,忽然一笑,放開他,“那真是不同路了!”
冷邵卓肩上一鬆,不理會夜輕染,快步向前走去。
夜輕染跟在他身後,不見他腳步有多快,但保持着和冷邵卓不遠不近的距離。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宮門。
宮門口停着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此時車簾正巧落下,車前坐着傷好之後的絃歌,此時趕車正要離開,夜輕染忽然大喊,“弱美人,搭個順風車!”他話落,也不等容景答話,便身子一竄,坐在了絃歌身邊。
“染小王爺,德親王府和榮王府不順路!”絃歌提醒夜輕染。
“怎麼不順路?都去雲王府的話就順路!”夜輕染道。
“我家世子這些日子每日都回府,不去雲王府。”絃歌再次道。
“那今日就去一趟!本小王爺今日早朝是走來的,如今懶得走了!”夜輕染不客氣道。
絃歌失語,看向車中。
夜輕染一把搶過絃歌的馬鞭,揮手就是一鞭子,霸道地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拉車的駿馬吃痛,但似乎知道主人沒同意,硬是一動也不動。
“弱美人弱,馬到不弱!”夜輕染嘟囔了一聲,伸手挑開車簾子,看向車內,“弱美人你……”他話說了一半,忽然睜大眼睛,訝異地問:“你是誰?”話落,又忽然眯起眼睛,似是不敢置信,“東海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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