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從南樑京城出來和顧少卿走了一夜山路,之後馬不停蹄一直未歇,跑了兩千多裡回到京城,別說馬受不了,就是武功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她撐着一口氣回來,如今不止馬累死,人也昏死了過去。
感覺熟悉的溫暖的懷抱接住她,她想睜開眼睛,很費力地去睜開,奈何試了幾次都無用,她最終放棄,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
陷入黑暗前腦中有一個安心的想法,見到他就好,是打是罵反正她在這裡,都由了他。
在黑暗中沉陷,再無知覺。自然也不知道接住她的那人在給她把脈後死死地瞪着她。
再次醒轉,渾身痠痛,大腦中有了意識,先聽了一下四周的動靜,覺得安靜至極,連半絲風絲也不聞,須臾,她疑惑地睜開眼睛。
四周漆黑一片,她勉強地適應了片刻,纔在黑暗中看清屋中的事物,熟悉的環境,不是她想象的榮王府紫竹院容景的房間,而是她雲王府淺月閣自己的房間。她自己躺在自己牀上,屋中除了她外,再無別人,看起來是黑夜,她伸手揉揉額頭,啞着嗓子喊了一聲,“有誰在?凌蓮?伊雪?”
“小姐,您醒了?”外面立即傳來聲音。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凌蓮和伊雪衝了進來。幾步就來到牀前,凌蓮伸手挑開簾賬,看着雲淺月,舒了一口氣,“小姐,您睡了三天,終於醒了。”
雲淺月聞言心一灰,“怎麼睡了這麼久?”
“您還說呢!你騎馬回京累得虛脫了,昏倒在榮王府門口,將馬給累死了,您人事不省。同時染了寒熱,高燒不退,嚇死我們了。”伊雪立即道。
雲淺月一怔,“這麼嚴重?”
“可不是嗎?據說當時景世子的臉黑的啊,青裳說在景世子身邊十多年,可從來沒看到景世子的臉黑成那樣過……”凌蓮有些後怕地道:“幸好景世子醫術高絕,開的藥方極其管用,否則的話,您沒準就跟那匹被累死的馬一樣,再也醒不來了。”
“呸呸,凌蓮,你胡說什麼?小姐如何能醒不來?”伊雪打了凌蓮一下。
凌蓮也意識到說了不吉利的話,立即噤了聲。
雲淺月皺眉,想着她從半個月前出了天聖京城跟着孃親去南樑,後來轉了道去南疆,之後又馬不停蹄去了南樑,這一番奔波未曾好好休養身體,後來幫南凌睿演戲,借河水和顧少卿離開,走了一夜山路,那時候大約就染了寒氣,卻沒好好注意,之後又一路打馬不停,奔波而回,身體勞累,極度透支,弄得回來這副樣子也說得過去。她不禁唏噓了一下,小心地問道:“容景呢?如今在哪裡?”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沒出聲。
“嗯?”雲淺月已經預算到最壞的結果,“說吧,沒事兒,我還能挺得住!”
凌蓮立即開口,有些沉鬱,“從那日您昏倒在榮王府,景世子給您把了脈,餵了藥之後,就派人將您送回來了,至今再沒出現。”
“是啊,那時候您剛喝了藥,正燒着呢!”伊雪道。
雲淺月想着容景真是氣壞了吧!她明明是想趕快回來負荊請罪,誰知道變成了昏倒在他面前,不但沒挽回好感度,如今怕是將好感度降爲了負數。她有些懊悔,知道睡這麼三日,還不如慢慢走路呢!
“要說景世子也真狠心,您當時都那樣了,明明燒得人事不省,還拼命地抓着他的衣袖不鬆手,他竟然還忍心將您的手掰開,生生黑着臉讓人將您送回來。”凌蓮埋怨道:“枉費小姐您念着他,連馬都累死了,您自己還累成這樣,也太不值了。”
伊雪也接過話,“您回來後一直高熱不退,我們嚇得不行,去榮王府請了幾回景世子,他都不見,說您死不了。我們只能回來了,幸好楓世子來看您,讓我們不用擔心,按照景世子開的那個藥方給您喂藥就行。我們才放心下來。”
“這麼說他在那天我昏倒後給我把了脈,開了方子,就將昏迷的我給送回來了?至今再沒理我?”雲淺月總結二人的話。
二人齊齊點頭,都說景世子心真狠。
雲淺月嘆了口氣,心裡灰濛濛的,想着這樣的做法的確是容景能做得出來的!沒什麼奇怪的,那人要是真惱極了她,比風燼將她扔下山崖的舉動還能做出更狠的事情來。
凌蓮和伊雪見她不說話,對看一眼,凌蓮道:“小姐,我們現在給你端飯吧!您三日沒進食了,就喝了些水。”
雲淺月動了動身子,只覺得酸得厲害,胳膊腿都是疼的,屁股似乎騎馬出了傷,兩腿間都磨破了,被上了藥,但如今也是有些疼,她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點點頭,“端來吧!”
凌蓮立即走了下去。
伊雪這纔想起只說話了沒掌燈,連忙掌了燈,過來扶雲淺月起來。
伊雪端來飯菜,雲淺月虛軟地坐在桌前,雖然三日沒進食,但也覺得沒什麼胃口,吃什麼東西往嘴裡都是苦的。但她還是勉強吃了些,這副弱樣子,連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不用想也知道臉色蒼白得估計跟鬼差不多。
實在吃不下,雲淺月才放下筷子,身子軟軟地靠在軟榻上坐着。
“如今剛三更,小姐,您是再睡一會兒還是……”凌蓮看着雲淺月。
“都睡了三天了,再睡都該成傻子了。”雲淺月搖搖頭。
“要不,我去榮王府告訴景世子一聲,說您醒來了?”伊雪看着雲淺月,試探地問,“還是您準備自己去?”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低聲嘟囔,“不知道他氣消了沒有?”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沒說話。
“估計是沒消吧!等天亮了再說吧!”雲淺月搖搖頭,早先是一鼓作氣,就想見到他,如今折騰成這幅樣子,她還不想剛醒來就又昏倒在他面前,那麼估計更糟。
二人點點頭,“那我們陪着您說會兒話吧!”
雲淺月笑着點頭,“好,我正想問你們,我離開這些日子,京城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二人坐了下來,凌蓮當先開口,“您那日離開後,景世子派人告訴了我們,我們才知道您和主子去了南樑。景世子對外宣稱您由於那日在議事殿外染了寒,生了病,住進了榮王府紫竹院,攝政王也沒過問此事。後來南疆傳回楚夫人出現的消息,我們才知道您是轉道去了南疆。”
“南疆的戰事頻頻傳回,據說朝中鬧成了一鍋粥,有些人力主出兵支持南疆皇室葉公主和雲駙馬,有些人說秦丞相爲天聖立下許多功勞,如今他既然是南疆王室,天聖朝廷不應該坐視不理,理應支持他重回南疆。”伊雪接過話道。
“兩方各持己見,爭執不休。後來還是景世子力排衆議,說秦丞相雖然爲天聖朝中立下許多功勞,但已經辭官歸隱,不再是秦丞相,而是南樑王室的嫡系分支葉霄。他的事情朝中沒有緣由再插手,另外,南疆是天聖的附屬國,至今沒分離,若是幫助葉霄,豈不是在打南疆皇室和葉倩的臉面?所以,這是南疆內亂,天聖朝中不該插手此事,作壁上觀就可。才平息了這場口水之戰。”凌蓮又道。
“嗯,後來羣臣覺得有理,攝政王也同意景世子的意見,便達成了一致。”伊雪接着道:“不過您出現在南疆,朝中有人彈劾,說十大世家介入南疆朝局怕是有所籌謀,不知打得是什麼心思,要求派人去南疆查看,攝政王沒表態,景世子說不急,可以看看情況再說。”
“本來都以爲這怕是一場爲時不短的爭權大戰,南疆也許遍地生靈塗炭,但誰也沒想到戰役結束得那麼快。不過兩日,葉霄就死了,葉倩大獲全勝,回京後,一切安平,只是葉霄之女葉靈歌下落不明。葉公主發出懸賞昭告,尋找葉霄之女下落,報起藏身之處者,賞黃金萬兩,提項上人頭進獻者,賞黃金十萬兩。”凌蓮又道。
“朝中大臣們對這件事情看法頗深,說這場南疆內亂爭權之事之所以能結束得快,都說是十大世家楚家主夫人之功,若非她在汾水城城門助陣,箭射葉靈歌,若非她帶兵和葉公主從天而降兵分三路和雲駙馬帶領汾水城的士兵兩面夾擊葉霄兵馬,若非她帶的南疆王室先王傳人沈昭施術殺了葉霄,這一場戰役結束得沒有那麼快。所以,紛紛上表,說此女實在厲害,不能小視,一定要重視起來。”伊雪又道。
“兩日後,南樑傳出消息,說楚夫人去了南樑,救治好了南樑王的病。南樑統領三十萬兵馬的少年將軍對其一見鍾情,南樑太子爲護義妹,二人大打出手。南樑太子和少年將軍因此交惡,南樑十皇子生辰之日,少年將軍砸船借水遁帶走了楚夫人,南樑太子一怒之下,帶着人衝去了兵營,二人大戰一日,南樑太子被擡着出了兵營回了京。”凌蓮又道。
“十大世家楚家主在南樑太子被擡回京的次日,據說終於坐不住了,啓程去魔麓山軍機大營要人。少年將軍澄明事實,說與楚夫人已經結拜姐弟,並非外界傳說對其生出情事,又說楚夫人在太子來之前已經離開軍機大營,不知去了何處。南樑三十萬士兵親眼所見她離開,只是太子不信,這實在是事實。楚家主深明大義,接受了少年將軍的說話,並且與少年將軍把酒言歡,二人據說到成了一見如故的至交好友。”伊雪又道。
“朝中的大臣們紛紛諫言,說十大世家楚家入世後,因楚夫人的關係,又是太子義妹,又是少年將軍義姐,又救好了南樑王,明擺着歸心南樑,楚家實力雄厚,再加上一個神秘的紅閣,這實在對天聖來說不是好事。沒準南樑坐大,有侵吞天聖的打算。畢竟南樑已經三年不納貢了,要脫離天聖附屬國,怕是用不了時日。而且風家和楚家目前關係密切。”凌蓮又道。
“羣臣紛紛表態,說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攝政王就關於楚家和楚夫人之事問景世子看法,景世子說十大世家和南樑親密的無非是一個楚家和風家而已,攝政王手下有蒼少主和藍家主代表的蒼家和藍家。與南樑各佔一半,目前到無需憂心。羣臣都信奉景世子的言論,便也安了心,沒了爭執。”伊雪又道。
“六日前,攝政王似乎想起了久在病中的雲王府淺月小姐,詢問景世子,景世子說難得她只有病着才安安靜靜讓人省心,但如今好了,估計又坐不住了。這話剛說完,小姐就去議事殿外接景世子下朝了。大冷的天,坐在議事殿外給景世子縫衣服,攝政王的臉當時都黑了。”凌蓮說到這裡,不由得笑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她睡了三日,騎馬兩日夜回京,六日前她剛醒來和哥哥舅舅坐在南樑的帝寢殿聊天說話呢!她看着凌蓮,終於開口,“那人是誰易容的?夜天逸沒看出來不是我?”
“小姐您想想,還能有誰將您易容得誰也看不出來!”伊雪笑着問。
“西延玥在西延貓着學治國呢,他那易容術再厲害,還是瞞不住夜天逸的眼睛,這麼說是我娘幻容成我了?”雲淺月想起她醒來就一直沒見到她娘,她在南樑睡了兩日夜,她應該是在南樑王醒來之後就啓程趕回來了。天下除了幻容,就沒有天衣無縫的易容術。
“您說對了,正是主子!”凌蓮笑着點頭,“當時連我都以爲是小姐您回來了呢!主子幻容的您真是太像了,誰也看不出來。本來有些人覺得那楚夫人是您易容去了南疆和南樑,如今楚夫人還在南樑,謠言不攻自破。”
“因爲是大病剛好,又在議事殿外吹冷風,不想病情又復發,再次病了。景世子這回惱了,說小姐不愛惜身體,剛好就這樣折騰,不好好休息,一怒之下將您送回了淺月閣,再不理不問。”伊雪道:“小姐被送回來後,我們才知道不是您回來了,而是主子代替了您。”
“外面的人如今都在傳,說小姐是故意做給攝政王病來看的,因爲攝政王下旨封閉了榮華宮和刑部大牢,不讓您看皇后和四皇子,您經過的事情太多,一氣之下病了,鬱結於心,總也好不了。攝政王卻是一言不發,沒表什麼態,榮華宮和刑部大牢也照舊被封閉着。四皇子府的趙側妃也病了,攝政王請了太醫去醫治。”凌蓮道。
雲淺月點點頭,將這幾日的朝局諸事經過二人輪番述說明白了個大概,問道:“風燼和沈昭沒進京嗎?”
“噢,我們給忘了,沈公子和風家主進了京。據說因得知沈公子對景世子極爲仰慕,風家主受楚夫人所託,將沈公子送進京,如今就在榮王府了,放下人之後風家主就離開了京城迴風家了。”凌蓮立即道,“據說沈公子想要科考。”
“夜輕染呢?這些日子在做什麼?”雲淺月又問。
“三年一度的科考據說要在年關的時候進行,如今距離年關還有兩個月,今年科考定下由染小王爺負責,連日來染小王爺與大臣們正在商議具體事宜。”伊雪道。
“我姑姑呢?”雲淺月又問。
“皇后娘娘聽說您病了,派人送了許多補品過來。如今在宮中安胎,比較穩定。”凌蓮又道:“王爺這兩日每日都來看您一趟,雲離世子和七公主也每日過來看您。”
雲淺月點點頭,地球離了誰都能轉,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她不在天聖半個多月,每一個人都好好的。出去才半個月而已,卻好像一年半載了的感覺。她笑了笑,伸手揉揉額頭,對二人擺擺手,“你們去睡吧!我自己待一會兒。”
凌蓮和伊雪點點頭,站起身,收拾了桌子,給火爐里加了炭火,走了出去。
雲淺月靠着軟榻懶洋洋地坐着,忽然很想南樑,想南凌睿,沒有了那一句句死丫頭的或寵溺或者不着調的話,忽然有些不適應。
不知不覺,已經天明。
“死丫頭,醒了?”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着房門被人打開,玉青晴走了進來。
雲王爺跟在玉青晴後面,“睡了三日,也該醒了,這孩子真是嚇人。”
雲淺月坐在軟榻上不起身,看着二人,一個身着官服,一個穿着長隨的衣服頂着長隨的臉,她瞥了二人一眼,沒什麼精神地喊了一聲,“爹,娘!”
“瞧瞧這副樣子,跟個棄婦似的。”玉青晴走過來,點了點雲淺月腦門,“沒出息,想男人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兒。小景那臭小子也真狠心,就這麼扔了你三日不管。當年我做了讓你爹惱的事情,他頂多就涼了我兩日。”
“你做了什麼讓我爹惱的事情?”雲淺月問玉青晴。
玉青晴咳了一聲,不自然地看了雲王爺一眼,小聲道:“我們住在一個叫做桃花鎮的地方,一次你爹沒跟着,我單獨上街,後來被人看上了,跟了我去提親。你爹惱了,兩天沒理我。”
“就這麼點兒小事兒?那說明我娘有魅力。”雲淺月不贊同地看着雲王爺。
“那是她沒說人家對她提親,她居然笑逐顏開地收了聘禮。”雲王爺面色沉鬱地看了玉青晴一眼,慢悠悠地道。
雲淺月看向玉青晴,想着膽子不小啊!
玉青晴臉一紅,又咳了一聲,對雲淺月道:“那還不是因爲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人上門對我提過親,過過癮嘛!”
雲淺月“噗”地笑了,想着當年她娘是被他爹一句話就招來了京城偷樑換柱成了親,自然見不到聘禮,她好笑地看着她,點頭,贊同地道:“這也不怪你。”
“臭丫頭!”雲王爺拍拍雲淺月的腦袋,“我只恨沒再多涼她兩日讓她長教訓。小景比爹強,對你狠得下心,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樣子。”
“我也是急着回來見他,難道急着見他也是錯?我娘收了人家聘禮是做錯了。我這回出去小心翼翼,生怕惹了榮王府那尊佛爺不高興,算起來也不是我自己找的麻煩,都是麻煩來找的我,到頭來我還是給他惹了。”雲淺月有些鬱悶地道:“扔了我三天不管不問,他也真做得出來。我們吵過數次,最厲害的那次我見到他淋一場雨受不住就心軟原諒了她。他到好,我都燒成那樣,累死成那樣,他也真狠得下心三天不管我。”
“你跟你孃的事情怎麼能一樣?你娘那是玩玩,過過癮,沒傷身體,沒有性命之憂,沒讓人擔心,沒出大錯。可是你呢?動用了幾次靈術?在南樑皇宮昏睡兩日,之後又掉了水,染了寒,還每日沒夜地趕路,連青影都被甩在屁股後沒了影,累死了一匹馬,你自己昏迷得人事不省。本來身體就差,這回更是讓人擔足了心,你說說,小景能對你不狠心?”雲王爺瞪了雲淺月一眼,板着臉訓斥。
“就是,這回是你做錯了,娘那不過是玩玩,你這纔是大錯。”玉青晴立即附和。
“你的事兒還好意思拿出來比?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性子像你着呢!”雲王爺不滿地看了玉青晴一眼。
玉青晴氣勢一低,嗔道:“我那陳年老賬了,您還記着沒完了?她的性子纔不像我,我看像你,你忘了你那次拼了命地趕回東海,昏倒在家門口,將我下得三魂丟了七魄,眼睛不合地守了你三天三夜你才醒來。”
“那還不是因爲你生了我的氣?我急着趕回去?”雲王爺立即道。
玉青晴也瞪眼,“那也是因爲你和那江湖玉女傳言弄得滿天飛,我……”“行了,別讓咱們女兒笑話!”雲王爺也是氣勢一低,拉住玉青晴的手,打住她的話。
玉青晴立即住了口。
雲淺月有些好笑地看着二人,醒來後被容景扔了三日的鬱氣散去,對玉青晴道:“你也忒沒出息了?他那樣你還守了她三日夜沒閤眼?不是也該像容景一樣,將他扔那不管嘛!”
“後來他醒來我一個月沒理他,讓他連頭髮絲都沒見着。”玉青晴道。
雲淺月唏噓一聲,看向雲王爺。
雲王爺咳了一聲,對玉青晴道:“時辰到了,我該上朝了,走吧!如今你也見了,小景的藥方好,她再養兩日就精神了,至於他們倆的事情,咱們也管不了。”
“你這副樣子還是歇兩日吧!小景的氣若是剛消了,見到你這副白得跟鬼的樣子,估計又火起來了,你沒好果子吃。”玉青晴扔下一句話,跟着雲王爺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着二人離開,本來想立即去榮王府的心思,又被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不多時,外面又有腳步聲匆匆走來,雲淺月順着窗子看去,見正是雲離和七公主,二人顯然得到消息趕過來,腳步有些急。
“妹妹!”雲離快步走了進來,見到雲淺月就問,“你身體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臉色怎麼還這麼白?”
“楓世子今日來了沒?知道你醒來嗎?臉色是挺白的。”七公主也快步走過來。
雲淺月看着二人,面色的焦急關心是掩飾不了的,心下一暖,搖搖頭,“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可嚇壞我們了。景世子氣你不愛惜自己,不理會你了,幸好楓世子這兩日都來,你燒得臉紅彤彤,如今燒退了,這臉白得又不像樣,人也瘦了一大圈。”七公主拉住雲淺月的手,“你就算再氣七哥,再惱怒他,也該愛惜自己,吹冷風折騰病了,好不容易在榮王府養了些日子養好了,竟然還跑去議事殿又吹冷風,也難怪景世子生氣了,如今這一病,更是嚴重了,病來如山倒,前些日子都白養了。”
雲淺月笑了笑,連七公主都這麼說,看來這些日子容景用她病造勢和她孃親及時回來出現在議事殿,這兩件事情配合得天衣無縫,打消了所有人以爲她沒在京中的疑惑,以爲她真病了。
“七皇子因爲你毀遺詔之事一直鬱結於胸,知道你關心姑姑和四皇子,便下了旨意沒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能出入榮華宮和刑部大牢。而你呢,又與他槓上了,將自己也折騰得病了這許多日子,如今這副樣子,哎……”雲離嘆息一聲,“妹妹,身體要緊。有些事情要慢慢來。姑姑在宮中養胎,安然無事,四皇子在刑部大牢,沒受什麼苦。你就不要擔心了。”
“是啊,景世子那樣從容的人,都被你給氣得生了這麼大的火,好幾日沒踏雲王府的門了,他不是氣你關心姑姑和四皇子,估計是氣你和七哥慪氣不注意身體。怎麼來說身體是自己的。”七公主嘆了口氣,“七哥執拗,看來是非你不喜了,景世子和你又兩情相悅,這未來啊,指不定成什麼樣。如今這朝中看起來平靜,可是連我都能感覺得出不尋常的氣息,可想而知,他們明裡暗裡鬥得定然激烈。”
雲淺月不知道該說什麼,點點頭。
“妹妹醒來就好了,看你臉色不好,休息吧!”雲離看向七公主,“她剛醒來提不起勁,你也別打擾了,稍後就回去吧,讓她好好養着,我上朝去了。”
“我曉得了,你去吧!”七公主點點頭。
雲離走了出去。
七公主見雲離出了淺月閣,回頭對雲淺月道:“我和你哥哥本來以爲你是爲了和七哥慪氣裝的病,但那日來了見你昏迷不醒,嚇壞了。我那天去找了七哥,可是他,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結不好解開。”
雲淺月沉默不語,剛剛她爹孃帶來的輕鬆一些的氣氛因爲七公主的話消失了個無影蹤。
“是我多話了,這等話說來定然讓你心裡煩悶,更是不利於養病。你好好休息,我去給爺爺請安,爺爺嘴上說你沒事,心裡也擔心你着呢!這兩日天寒,爺爺的身體也不太好。我將你醒來的事情告訴她,讓他也好安心。”七公主站起身。
雲淺月點點頭,笑道:“我這個孫女做得不合格,十天半個月也去不了爺爺那裡一趟,嫂子就多多費心侍候多盡一些孝吧!”
“小丫頭,說得哪裡話?我是雲王府的媳婦,自然要孝順爺爺和父王的。”七公主嗔了雲淺月一眼,走了出去。
雲淺月想着七公主才嫁進雲王府沒多久,便如換了個人,從說話到行事,端莊穩重成熟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再見不到昔日小女孩爲容楓哭鼻子的影子了,操持整個雲王府,做了真正的雲王府後院主母,愈發歷練了。
似乎身邊的每個人都在變化,就她還是沒變,真是有點兒沒出息了!
“小姐,備車嗎?您去榮王府嗎?”凌蓮走進來輕聲問,雖然她不滿景世子將小姐扔回來不管不問三日,但也明白小姐是將景世子氣壞了才如此。
雲淺月支着額頭,想了想,搖搖頭,“不去。”
“你不想見景世子?”凌蓮疑惑地問。
“看看他能對我狠心幾日。”雲淺月忽然一笑,無奈地道:“遇到沈昭,那是意外,南疆國舅一條性命,危在旦夕,我不能見死不救,只能動了靈術,也數無奈。後來葉霄施術,大水決堤,包括葉霄的士兵在內一起八萬人馬,我不能眼看着那些人全軍覆沒,只能再次動用靈術築堤,也是必須做之事。後來去了南樑,舅舅中的催眠術太厲害,我只能再動用靈術,這也無可厚非。後來體虛力乏,困頓不堪,不想被顧少卿趁虛而入咬我一口,才知道當年因爲我爲了給他找驅除寒毒的穿山甲入藥路過沼澤地救了的那個小男孩是顧少卿,因爲我給他的一本邪門武功,他保住了命,但每當月圓之夜就狂性大發,需要女子血入藥,算起來,他心中憋了五年的鬱氣,咬我一口出氣也不奇怪。後來爲了幫哥哥和顧少卿演戲,我借玉女河的水遁離開,之後爲了趕回來見他,馬不停蹄,晝夜不歇趕路,不僅累死了馬,還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樣子,換做重來一次,我大約還是會如此,即便病一場,也會這樣做。”
凌蓮聽完,立即道:“小姐,這些都不怪您啊!你去和景世子解釋,他定然不再生氣了,他應該是不知道,以爲您胡來,所以才生這麼大的氣。”
“這些事情他都知道的!”雲淺月搖搖頭,忽然有些傷感,“哥哥說我沒出息,風燼也說我沒出息,連見了不過兩面的顧少卿都覺得我沒出息,被容景吃得死死的,在他面前怕這怕那,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他生氣,出門在外,更是怕這怕那,儘管再小心,也難保不出錯。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沒出息。如今啊,我就想着,是不是該出息一回給他們看看了。”
凌蓮不說話,覺得小姐晝夜不休趕路,累死了馬,昏倒在榮王府大門口,自然是爲了景世子,他即便再大的氣,也不該這樣扔小姐三日不管。但景世子也是因爲氣怒小姐不愛惜身體,才生了大火。她她自然是站在小姐的立場上向着小姐,但如今也不敢出口建議什麼,生怕建議不好,適得其反。
“行了,看將你愁的,本來臉就小,這回都皺一堆不好看了。”雲淺月笑看了凌蓮一眼,對她擺擺手,“下去吧!我坐得累了,再回牀上躺一會兒。未來幾日就在房裡休息了,什麼也不做。”
凌蓮見她決定不去找景世子了,想想即便小姐去找了,這副白着臉的虛弱模樣也不一定得景世子好臉色,她自然也不想小姐去受那委屈,點點頭,走了下去。
雲淺月躺回了牀上,沒有睏意,但也不覺得無趣,盯着棚頂數數玩。
不多時,外面又有腳步聲走進來,凌蓮的聲音驚訝地響起,“景……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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