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整個御花園似乎籠罩在森寒的冬日裡,寒風冽冽。
羣臣都看着夜輕染,他站着,他們自然不敢在席位上坐着了,早已經紛紛站起身,人人心中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內容定然大不好,否則以皇上凡事鎮定心思莫測的性情,不會如此鐵青的神色。人人鼻息,不敢說話。
夜輕染攥着信紙片刻,忽然“啪”地一聲將信紙扔到了地上,大怒道:“西南千里,不過短短几日,便毀了五百里。蒼亭五千兵馬被攔在橫水渡。誰來告訴朕,朝廷養了一幫什麼好官員?竟然公然攔截抗匪王軍!”
羣臣一驚,有人敢公然攔截蒼少主抗匪王軍?還是朝廷官員?
“蒼亭稟告,說江陵城主拒不開城,不放他通過,不但如此,他繞道而行,偏偏江陵城主命人砍斷鐵橋,將五千兵馬攔截在橫水渡。”夜輕染怒道:“誰知道江陵城主是何人?”
羣臣聞言更是大驚,齊齊想着這江陵城主真是膽大包天,卻一時間都想不起來江陵城位於哪裡,城主是誰?西南地廣,多沼澤,甚是貧瘠,州縣城池不計其數。朝中官員有的人都沒踏出過天聖京城,早已經被繁華腐蝕了心肝,哪裡知道一個小小的江陵城主是誰?
“都沒有人知道嗎?”夜輕染橫眉豎立。
德親王仔細想着,也想不起來個江陵城主是誰?他看向孝親王。
孝親王臉色分外難看,見德親王看他,夜輕染也像他看來,羣臣漸漸地都向他看來,他掌管戶部,別人不清楚,這些他該是都清楚,他咬了咬牙,出列道:“秉皇上,江陵城的城主名叫蔣烈,他……他算是我的……小舅子。”
此話一出,羣臣都驚異地看着孝親王,這纔想起他的王妃姓蔣,都看向孝親王妃。
孝親王妃臉色發白,似乎也是不敢置信。
“嗯?”夜輕染眯起眼睛。似乎壓下怒意,沉聲道:“將他平生說來。”
孝親王應了一聲“是”,連忙道:“皇上應該知道,江南蔣氏、西青盧氏,東平錢門,北封韓氏,是既百年前十大世家隱世之後,新興起的四大名門。此四大名門每一門都有絕技而名揚天下。江南蔣氏的織錦,西青盧氏的銀莊,東平錢門的暗器,北封韓氏的探礦。當年始祖建朝時,這四大名門發展太快,影響了國運商脈,始祖不喜,但這四家若是查抄,便會動盪了初步安穩的朝綱,於是始祖採用了安撫政策。分別招四大名門的嫡子入朝,委以官職,其實也是對四大名門的監視,以子爲質。後來始祖在朝時,四大名門安分守己。始祖駕崩後,太祖皇帝對四大名門依然是安撫政策,分別將公主下嫁。也甚是安平。太宗皇帝時,西青盧氏協助當時的皇儲奪位,站錯了方向,被株連九族,連根拔起。其餘三家分別將女人入宮陪王伴駕,幾年後,韓氏一位女子位列四妃之首,但是還想一步登天,於是暗中害皇后,被戮破圖謀,引咎自殺,北封韓氏一門被株連,抄家之後,發配北疆以北的寒溼之地。高宗即位時,也就是先太皇時,當年的四大高門只剩下了江南蔣氏和東平錢門。一直安穩,未曾做出格之事,反而得了先太皇的喜歡,封其爵位,位於上卿。後來太皇晚年,將其女兒指婚給微臣,也就是如今臣的王妃。先皇登基後,先皇選秀,宮中留牌了王妃的一位庶妹,封爲如嬪,先皇甚爲寵愛,但因當年先皇將雲王貶入西山軍機大營歷練與如嬪的胞兄打了起來,將人打死之事……”
羣臣聞言,頓時想起早先雲王妃似乎也說過這個事情,只說了個如嬪的兄弟,皇上的小舅子,竟然沒想起當年的如嬪出身在蔣氏,是王妃的庶妹。
“繼續說!”夜輕染坐在身,沉聲開口。
“後來先皇拿雲王無奈,卻於羣臣諫言中將如嬪扣上了皇上寵妾滅妻的罪名,說如嬪禍亂皇上,此事牽連了蔣氏,太后賜死了如嬪,皇上將蔣氏庶出一脈貶去了西南,就是如今的江陵城。但是先皇覺得對如嬪愧疚,於是封了蔣氏庶出一門的此子蔣烈爲郡王,看守江陵城。”孝親王繃着的神經歇了一下,連忙道:“蔣烈這些年一直沒犯事兒,感念先皇隆恩,一直看守江陵城盡忠,他不該……阻止蒼亭剿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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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他對於先皇賜死如嬪,將蔣氏庶出一脈貶去了西南心懷記恨?才幫助李琦匪患?攔截蒼少主平亂?”一位大臣聽罷疑惑地道。
孝親王無言以對,因爲他也不知。
“孝親王妃可知緣由?”夜輕染看向孝親王妃。
孝親王妃連忙搖頭,“臣婦不知,臣婦這些年一直沒與那一脈聯繫,皇上當該知道,後來庶出那一脈被貶去西南後,蔣氏的嫡系一脈於十年前和榮王、文伯侯出兵北疆平亂,我父兄也都死在了北疆,如今京中的蔣氏就剩下孤兒寡母,沒落了。而西南遠在千里,自然斷了聯繫。”
“西南有三處自然天險屏障,一處就是江陵城的橫水渡,二就是雲嶺山,三就是西南城的泥沼林。如今西南城被攻陷,十日前嶺泉郡守杜科恩陣亡,嶺泉郡淪陷。之後幾日叛軍又拿下了谷赫、汾水、臨烏,短短二十日,西南近失五百里疆土。而蒼亭走了二十日,竟然還被攔截在了江陵城橫水渡。真是好啊!”夜輕染沉怒。
羣臣屏息,人人覺得這叛軍實在太過厲害,誰也想不到李琦一個打鐵出身的匪頭竟然如此用兵如神。難道是西南各地全然不反抗,任他橫衝直撞不成?
實在是西南兩千裡,距離京城太遠,鞭長莫及。
“你再好好想想,除了當年的如嬪之事,還有何事,何原因讓蔣烈攔截蒼亭?”夜輕染鎮定下來,看着孝親王道。
孝親王連忙點頭,冥思苦想。
羣臣都等着他,雖然孝親王妃這一支嫡系一脈早已經與庶出那一脈不來往,但血脈相連,總歸蔣烈是孝親王妃的庶出弟弟,也算是他的小舅子。老一輩的朝臣都知道此事,當年先皇能保住庶出一脈的人命,貶去江陵,除了看在如嬪的面子上,還有一半是看在孝親王妃的面子上。
孝親王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道:“回皇上,臣除了知道這些,再不知道別的了,正如臣婦所說,那庶出一脈,遠在千里,早已經斷了來往。臣對這個蔣烈也是知之有限。”
夜輕染板下臉,對夜天逸道:“此事交給你查。務必要查出蔣烈攔住蒼亭的原因。”
“是!”夜天逸頷首。
夜輕染回身對硯墨命令,“你現在就出城,攔住小郡主,讓她不必去南樑了,持朕的天子劍快馬加鞭前往江陵城,命令開城門,如若不開,對江陵城主蔣烈殺無赦!”
“是!”硯墨聞言連忙出了御花園。
羣臣面色憂心,人人想着西南這匪患是否會影響朝綱。早先他們這些人還口口聲聲征討南疆,如今點兵出戰在即,可是蒼少主被攔在了橫水渡,還沒到地方與叛軍碰面,實在令人不得不憂心。
“今日就到這裡吧!”夜輕染也再無心宴席,話落,出了御花園,向御書房走去。
羣臣連忙恭送皇上,人人心中想着今日這一次宴席真是一波三折。
德親王看向孝親王,孝親王嘆了口氣,二人追隨夜輕染去了御書房。
其餘人紛紛散了席。
德親王妃等一衆女眷自然再不停留,都向外走去。冷邵卓上前扶起臉色發白的孝親王妃,輕聲道:“娘,我送您回府。”
孝親王府握住冷邵卓的手緊了緊,看着他張口想說什麼,終是沒說話。
冷邵卓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對依然坐在那裡的六公主道:“六公主回宮吧,雖然天暖了,但你也不該穿得如此少,要愛惜身體,過些日子靈臺寺的桃花開的時候,我得閒一日,陪你去賞桃花,你也該出宮去散散心。”
“好!”六公主點點頭,低聲應了一聲,起身離開,剛走兩步,忽然回頭對雲離道:“雲世子,你和我去太后宮裡接七妹妹吧!既然她想回府,你就該護着她。否則你今日不去接的話,母后怕是不讓她回去。”
雲離皺了皺眉,站着沒動。
“七妹妹對你一直很好,以前我說你一句重話,她都不讓。如今雲世子這是嫌棄七妹了?覺得她是個累贅?別忘了,她肚子裡懷着的可是你的骨肉。”六公主道。
雲離點點頭,跟着六公主。
冷邵卓見二人離開,扶着孝親王妃向宮外走去,來到宮外,二人上了馬車,再無別人時,孝親王妃低聲道:“你父王若是知道是我給你小舅舅去了信,讓他阻止蒼亭的話,他定然不饒我。”
“您放心,父王是不會知道是您給小舅舅去信阻攔的,這些年他一直不準您聯繫蔣氏庶出那一脈,您也真沒聯繫,他定然想不到是您。”冷邵卓壓低聲音道。
孝親王妃閉了閉眼,“卓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就好,娘只幫你這一回。娘幫你除了你是我兒子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蔣氏密訓,你爹一直不知道。蔣氏一門有密訓,無論男女,生是蔣家的人,死是蔣家的魂。一生以保護蔣氏祖業爲己任。每一代的子孫,無論是嫡出還是庶出,都要兄友弟恭,姐妹友愛。相互幫助。兄弟是姐妹的後盾,姐妹是兄弟的扶持。所以,娘即便到死,也不會忘記自己是蔣氏的人,更不會忘記當年先皇假意寵愛如嬪利用她想滅蔣氏,也不會忘記被貶入西南的那一支,更不會忘記十年前在北疆死去的父兄。”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娘您放心。”冷邵卓點頭。
“夜氏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當年的十大世家聰明避世,躲過了始祖皇帝的剷除之心,可是新起的四大名門卻是不知,一心想將家門發揚光大。可是又能如何?還不是遭了皇室的注意,有了防範和剷除之心?一代代下來,先皇時,當年的兩大世家就剩下了蔣家和錢家。先皇又貶了蔣家庶出一脈去西南,分流了蔣家的家業,這種世家名門,最忌諱是分家。就如一根筷子易折,兩根筷子折也不容易。剩下的蔣家嫡系一脈父兄死了,蔣家就剩下了孤兒寡母,成不了大氣了,所以,先皇后來也不惦着了,目標又開始轉向錢門。但是錢門一直背後有人護着,找不到錢門的短處,皇上也無奈,直到去年署日,因爲景世子和淺月小姐深陷靈臺寺地下佛堂之事,太子着人青來了錢門門主,之後十二尊金佛像失蹤,皇上藉此扣下了錢門主。後來無果,景世子周旋,將錢門主放了回去,之後再不久錢門一夜之間轉移了地方,人去樓空,皇上一直命隱衛查,後來皇上駕崩,也沒查到錢門下落,就留給了下一代,攝政王后來抓到了門主錢焰,可是剛到手人便自殺了,錢門再不被所蹤。孃親知道,背後庇護錢門的人一定是榮王府的景世子。”孝親王妃緩緩地道:“只有景世子,纔能有本事在皇上要剷除人的情況下保下人。”
冷邵卓點點頭。
“始祖建朝的四大王族裡面,德親王府是永遠不會剷除的,和皇室世代忠心一脈,而孝親王府自有生存之道,凡事都是想皇上皇上所想,思皇上所思,子孫碌碌無爲,卻是忠於皇上,讓幾代皇上都放心,也就沒有剷除之心。雲王府因爲歷代皇后,根系太大,所以以防外戚霸權,自然要剷除,榮王府太過得民心受推崇,甚至高過皇權,自然也不客可留。相比忌諱四大名門,皇上更忌諱榮王府和雲王府,但是奈何那兩大府互相扶持,屹立不倒,除了十年前榮王和文伯侯在北疆身死外,這些年皇上甚至連根毛都拔不動。所以,他也就先揀根系不深的四大名門除去了。”孝親王妃嘆了口氣,“你父王爲了向皇上表忠心,嚴令我不準聯繫西南庶出一脈。但他不知道,孃親既然是蔣氏的女兒,蔣氏有密訓,就會一生遵從。蔣氏出生後,每一個兒女都會有一支隱衛,也會有一股產業。蔣氏的家業早已經分流到各人,不是一根筷子,而是無數根筷子,他折了一根,還有樹根。平時無事,這些筷子會零散,但是真有事情,誰需要相助,這些筷子會從四面八方合在一起,一方水火,八方相救。所以,孃親這些年自然躲過了你父王的視線,與西南一直有聯繫。”
冷邵卓似乎第一次知道這等事情,低聲道:“以前從來沒聽您說過。”
孝親王妃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傻孩子,你以前就是被你父王慣壞了,或者說他刻意慣着你,也好讓先皇知道孝親王府也是荒唐庸碌無爲在走下坡路,你不知天高地厚,甚是荒唐。娘怎麼敢告訴您?”話落,她嘆息一聲,“可是這等蔣氏密訓,還有娘暗中和西南你的小舅舅有聯繫,竟然沒瞞得了景世子,他居然讓你來找我。不過錢門和蔣氏的先祖曾是肝膽相照的兄弟,兩大名門同氣連枝,他收服了錢門,蔣氏的密訓被他知道也不奇怪。”
冷邵卓恍然。
“本來你若是與你父王一路,孃親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他若是知道,恨不得將蔣氏賣給當今皇上。”孝親王妃低聲道:“可是這回將你小舅舅推上了風口浪尖了。今日你也聽到了,皇上說殺無赦。夜小郡主挾天子劍去了定不手軟。孃親實在憂心。”
“您放心,景世子一定會保住小舅舅的。”冷邵卓道。
孝親王妃點點頭,“當今的皇上深不可測,非同一般,景世子也是天縱英才。如今兩相較量,明暗角逐,將天下當做一盤棋來下了。娘不求別的,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夠了。”
冷邵卓點點頭。
二人不再說話,馬車一路向孝親王府走去。
榮王府紫竹院,雲淺月自然也知道了八百里加急,蒼亭被攔截到了江陵城橫水渡之事。這是早在那日她和容景種桃花、玉子夕來時他們去書房看地形圖就定下的棋,如今發揮了作用,自然值得慶祝。
雲淺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滿園的牡丹,感嘆道:“蔣氏這密訓真是好!”
容景淡淡一笑,看了她一眼,她纖細玲瓏的身影婀娜窈窕,笑而不語。
“孝親王怕是做夢也想不到是他的王妃和他的兒子背後拆臺。”雲淺月又感嘆了一句,讚揚道:“你當初收服錢門是否也想到了蔣家?錢門一家被你收服,蔣家也能被你利用。真是一舉兩得啊!身在廬中,決勝千里。”
容景依然笑看着她不語。
雲淺月又道:“這要怪就怪他夜氏欺人太甚。沒有容人之量。只想着剷除,不想着收服。天下焉能作長久?日日防文武百官,防世家名門,遍佈天下的隱衛令人人膽戰心驚,不得安眠,到頭來呢,如今便看出來吧!自食惡果。若不是他夜氏動手殺了孝親王妃的父兄,孝親王妃未必幫兒子反抗丈夫。”
容景看着她,依然不答話。
雲淺月回過頭,對容景蹙眉,“你看着我做什麼?怎麼不說話?”
容景對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對她伸出手,溫聲道:“過來。”
雲淺月孤疑地看了他一眼,挪步到他身邊,他伸手一拽,就將她拽到了懷裡,一句話沒說,低頭吻了下來。
雲淺月的心砰砰跳了兩下,忽然想起來早先在馬車上說過的話……
片刻後,容景將她攔腰抱起,走到大牀上放下,覆在她身上,如玉的手挑開絲帶,聲音低低暗啞地道:“今日饒不了你。”
雲淺月立即伸手續矇住了他的眼睛,噶着嘴低聲求饒地道:“我承認你厲害,如今天還早,我們出去賞牡丹吧好不好?”
容景搖搖頭,“不好。”
“好幾日沒去看爺爺了呢。”雲淺月想着辦法,“孝道總是大事兒。”
“對他孝敬就是給他一個孫子。”容景道。
“那我們……”雲淺月還要再說,容景拿掉她的手,吻住她,不讓她再吐出半個字。
簾幕落下,帷幔輕蕩,一室搖曳雪蓮香。
午時起,傍晚時歇,雲淺月筋疲力竭地窩在容景懷裡昏昏沉沉睡去之前,纔想起正事,迷迷糊糊地問:“夜輕暖攜帶了天子劍去了江陵城,要殺蔣烈,派誰去保?”
容景食髓知味,饜足地吻了吻她的發角,清潤的聲音慵懶,“葉倩。”
“嗯?”雲淺月腦袋從昏沉裡撕裂出一絲清醒。
“既然天聖都要出兵征討南疆了,葉倩遭了天聖百姓的罵名,暗殺我的黑鍋不背也得背了。天聖和南疆勢不兩立了,她還如何能穩穩地坐在皇宮裡等着夜輕染出兵?”容景笑了笑,“西南是南疆和天聖的邊境,葉倩出現在江陵城,蔣烈被葉倩挾持,不能開城門,也不意外。也不枉費她揹負了禍亂天聖的名頭。”
雲淺月扯開嘴角,笑了一下,“當時說到這個你還賣關子,我就想着江陵城一出事,攔截了蒼亭的話,夜輕染必定會派夜輕暖去,因爲她在西南有根基,可是何人能是夜輕暖的對手呢?也就是從小被南疆王室培養的繼承人葉倩了。”
容景“嗯”了一聲,笑着拍了拍她,“睡吧!”
雲淺月點點頭,閉上眼睛,容景低頭凝視着他,眸光是滿滿要溢出的溫柔。
玉青晴前往南樑迎接雲王的隊伍本來應該午時前離開,但是由於夜輕暖被另外派去了西南江陵城,於是出行的隊伍便耽擱了下來。
夜輕染言,“西南千里,路途遙遠,定要有人隨扈。另外擇人選陪雲王妃前去。”
人選到傍晚時分才定下來,是宮中的明太后。
明太后自動向夜輕染請旨,說她受傷輕微,不影響行路,這些年一直身居宮中,未曾行過遠門,也未曾領略一番京城外的風景,既然夜小郡主不能前去,她想陪雲王妃走一早,前往南樑散散心。
夜輕染當即準了!於是由明太后陪玉青晴離開了京城,前往南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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