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看着代替掌櫃的端來菜的夜輕染,聽着他的話,頗有些無語。
她看起來就那麼像是能夠容易被人欺負的人嗎?
雖然她的確是被容景那個傢伙欺負了。但是她也欺負了回來了,若不是那個掌櫃的和南凌睿先後出來壞了她的好事兒,沒準如今的容景就已經成了“土耳其”人了。
想到這裡,雲淺月沒見到後面掌櫃的身影,回頭狠狠地瞪了南凌睿一眼。
“咦?你居然也在?”夜輕染這時也看到了南凌睿,腳步頓住,對他挑了挑眉。
南凌睿同樣有些訝異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夜輕染,尤其看着他手中端着托盤正兒八經地走來,這一副模樣實在衝進他的心臟,他默了一下,挑了挑眉,“染小王爺,好久不見啊!這些年我可是想你想的緊。”
雲淺月正端着茶水往嘴裡喝,噗一下子噴了出來。這話令人聽起來想不想歪都難。
容景正坐在雲淺月旁邊,引起雲淺月是頭轉向門口這邊,所以他被噴了個正着,儘管他用衣袖快速地擋住,但還是淋溼了他的衣袖,他無奈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小臉怪異地扭曲着的,就知道她想歪了,淡淡一笑,加了一把火,“睿太子這些年的確一直心心念念着染小王爺,也沒什麼稀奇的。你就莫要大驚小怪了。”
靠!雲淺月小臉扭曲的更厲害。和着這南凌睿還是個雙性戀!
容景瞥了夜輕染和南凌睿一眼,對雲淺月溫聲道:“你將我的衣袖弄溼了,還不給我擦擦。”
雲淺月腦中各種歪歪無限,聽到容景的話不過大腦地掏出懷裡的帕子拽過他的袖子給他胡亂抹了兩下,又將帕子塞回懷裡,繼續歪歪,嘴裡還不忘道:“好了!”
“嗯!”容景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也不理會。
南凌睿看向容景的袖子,又看了一眼雲淺月,嘴角勾了勾,剛要什麼,只聽夜輕染涼涼的聲音響起,“本小王可是一點兒也不想見你!”
話落,夜輕染大踏步走過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桌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來。
“沒關係!有本太子想你就夠了!”南凌睿此時站起身,也走過來坐下。
雲淺月想着這南凌睿感情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但她佩服他這份勇氣,這樣公然表白怎麼就沒被夜輕染這個素來有小魔王稱號的人給扔出去?她眼睛盯在荷葉燻雞上,手中的茶杯和筷子立即扔了,伸手就扯了個雞腿下來,放在口中狼吞虎嚥起來。
容景眸光閃了閃,並沒言語。
“你最好給本小王老實些,否則本小王定然……”夜輕染聞言臉色頓時沉了幾分,瞥了南凌睿一眼,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雲淺月不淑女的舉動,他頓住,睜大眼睛,“小丫頭,你八天沒吃飯了嗎?”
“嗯,差不多!”雲淺月一邊用嘴撕着雞腿,一邊咕噥了一聲。
夜輕染見她吃得香,也伸手向托盤那荷葉燻雞抓去,想扯下另一隻雞腿,手還沒碰到那個雞腿,就被橫空伸出來的一隻手攔住,南凌睿聲音響起,“這個是我的!”
“做夢!”夜輕染另一隻手對南凌睿出掌。
南凌睿也用另一隻手出招接住夜輕染的掌風,挑眉道:“本太子想了你這些年,日也想,夜也想,想得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一個雞腿你都不讓?”
“南凌睿!”夜輕染輕喝一聲,面上現出怒意,“當年的事情本小王並沒有錯,你苦苦追着我作甚?你該找的人應該是葉倩!”
雲淺月心思一動,是不是那個南江第一美人?她從書中得來的知識似乎南疆族主姓葉。而容景說過夜輕染和那個族主的女兒兩情相悅。那麼葉倩就是那個第一美人的名字了?
南凌睿哼了一聲,“本太子找她做什麼?罪魁禍首是你!若不是因爲你,她如何甩了本太子?雖然如今本太子覺得那個女人其實也沒什麼好的,不過這個仇本太子可是永遠都不會忘了。”
“不可理喻!”夜輕染怒叱了一聲。
南凌睿看着夜輕染,對着他怒意的臉笑得春風盪漾,“況且本太子如今覺得你比那個女人好多了。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移情別戀,將夜輕染從那個背叛你的女人手中搶回來,是不是?”雲淺月很快就吃完一個雞腿,將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還在過招,兩隻手都擋在那盤荷葉燻雞前,誰也拿不走那個雞腿,她慢吞吞地伸出手去將另一個雞腿扯下,慢悠悠地接過南凌睿的話道。
南凌睿一愣,似乎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愣愣地看着雲淺月。
夜輕染也愣了,也看着雲淺月。
容景伸手拿起筷子,動作優雅地夾了一口茶放進口中,瞥了雲淺月一眼,淺笑附和道:“嗯,你說得有些道理。這樣的報仇才更解恨!”
雲淺月遞給容景一個志同道合的眼神,想着這個黑心的傢伙有時還是可愛的!
“小丫頭,你胡說什麼呢?他是恨不得殺了我才……”夜輕染回過味來,俊臉霎時黑了,瞪着雲淺月。
“對,對,本太子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本太子要將染小王爺搶回來,嗯,那個……那個……移情別戀!”南凌睿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見夜輕染的臉黑了,他立即附和,“就這麼辦!”
“你找死!”夜輕染見雞腿被雲淺月抓去了,徹底怒了,雙掌齊齊變幻,對南凌睿打去,這一掌帶着排山倒海之勢。
“我死也要拉上你的。”南凌睿立即也雙掌接招。
頃刻間桌子震動,菜盤劇烈晃動,二人掌風呼嘯而過,雲淺月和容景這兩個沒有武功的人自然難以抵抗,雲淺月手中的雞腿險些抓不住,容景手中的筷子顫了顫,眼看就要有翻桌席的傾向。
“喂,你們要打出去打,我還要吃飯!”雲淺月立即大喊了一聲。
那二人仿若不聞。
雲淺月轉頭看向容景,容景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誰敢將這一桌子掀了,我就將他扒光了掛到南城門去!”
夜輕染叱了一聲,不屑道:“你一個沒武功的還奈何的了本小王?”
南凌睿本來想住手,但聽到夜輕染的話,手中的招式頓了一下,繼續接招。
二人轉眼間又過了兩招,依然打得難解難分。
“若是你們不相信,大可以試試!”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慢悠悠地道。
眼看桌子就要翻,雲淺月立即扔了手中的雞腿將那盤荷葉燻雞抱在懷裡,對着二人大喊道:“對,你們儘管不相信這個黑心傢伙說的話,我覺得我餓着點兒沒什麼,看兩個美男子裸體我可是很願意欣賞的!”
夜輕染和南凌睿手齊齊一頓,偏頭看向容景,見他一副無害的臉色,但他從來就是這副樣子,什麼人若是得罪了他虧都不少吃。雖然他武功盡失,但黑心尚在。再轉頭看向雲淺月,見她抱着荷葉燻雞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們。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這架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本小王今日先饒你不死!”夜輕染權衡利弊之後,認爲還是別冒險,撤了手,對南凌睿冷着臉警告地扔出一句話。被扒光了掛在南城門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小丫頭似乎很感興趣。
南凌睿也撤了手,不以爲然風流無比地道:“我倒是願意嘗試嘗試景世子那個扒光了掛到南城門的說法。嗯,定然這天聖的所有小姐都會爲我瘋狂的。何不樂哉?”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論起風流,這南凌睿天下第一!
“不知羞恥爲何物!”夜輕染嗤了一聲。
南凌睿伸手拿起仍在桌子上的摺扇,“啪”地打開,對夜輕染風流一笑,“人生苦短,何爲不虛度?自然是及時行樂!”
“嗯,有道理!”雲淺月重新抓起雞腿,一邊吃着一邊點頭。
夜輕染冷冷瞪了南凌睿一眼,伸手去奪雲淺月手中的荷葉燻雞,“小丫頭,你自己霸着也太不夠意思了。給我一半!”
雲淺月死死抓住盤子不動,這荷葉燻雞果然很好吃。她搖搖頭,“你別吃了!”
“不行!”夜輕染也搖頭,抓住不放,見雲淺月一副捨不得的樣子提醒道:“你忘了嗎?我還給你烤魚吃來着呢!那時候我們兩個分食一條魚……”
“那……好吧!”雲淺月戀戀不捨地鬆了手遞給夜輕染。
容景手中的筷子忽然飛了出去,在夜輕染和雲淺月交接那荷葉燻雞盤子的時候“啪”地敲在了那盤子上,極巧極準極有力度,夜輕染手被震得一麻,托盤脫手,“啪”的一聲脆響,連盤子帶雞都被打落到了地上。
盤子一摔八瓣,而荷葉燻雞也滾出了盤子外,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夜輕染頓時轉頭對容景怒目而視,“弱美人,你做什麼?”
“是啊,你幹什麼將盤子打掉?”雲淺月心疼地看着落在地上的荷葉燻雞。
“不好意思,一時沒抓住筷子脫手了!”容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從容淡定地道。
“你這也能脫手?鬼才相信!”夜輕染明顯不信。他就是不想他吃到那雞,別以爲他不知道。令他驚異的是這傢伙武功盡失準頭到還十足,那筷子正好打在了盤子底,他反應過來想抓住都不能。
雲淺月想着這個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她瞪着他,怒道:“好好一盤子雞,我剛吃了兩個雞腿。你陪我!”
“好,我陪你!”容景點頭,對外面溫聲喊道:“再來兩盤荷葉燻雞!”
“是!”外面掌櫃的沒敢靠近房間門口,則是守在樓梯口。聞言立即應聲,連忙跑了下去,轉眼就下了樓吩咐去了。
容景回頭看雲淺月,“這總可以了吧?”
“嗯!”雲淺月哼了一聲,算是作罷。
夜輕染不樂意了,“爲什麼要兩盤?我們兩個吃一盤就夠了!”
“夠嗎?”容景挑眉,淡淡瞥了夜輕染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夠了有人可不夠!她自己能吃一整盤。”
“對,對,我自己能吃一整盤,就要兩盤!”雲淺月點頭。
夜輕染頓時沒了言語,看了地上那打碎的盤子和滾落的沒了雞腿的燻雞一眼,臉色有些不好,暗惱自己沒防備這個弱美人來這一招。
“放心,你一個人吃不了一整盤我們兩個一起吃!”南凌睿看着三人半響,意味幽深地笑了,轉頭對臉色不好的夜輕染笑道。
“你最好閉嘴!否則今日本小王就豁出去不吃飯也要打得你變成豬頭。”夜輕染火氣都撒到了南凌睿身上。
“吃飽喝足了纔有力氣。本太子念在你明日要和容楓比武的份上,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了。”南凌睿看着夜輕染火氣不出的模樣,手中摺扇呼啦呼啦煽得帶勁,笑着道。
夜輕染冷了一聲,不再理會南凌睿。
雲淺月此時已經拿起了筷子,開始吃菜。品了幾口皺眉,“沒有荷葉燻雞好吃!”
“嗯!”容景點頭,筷子不緊不慢地吃着。
雲淺月又吃了兩口,繼續批評,“沒有你府中藥老做得飯菜好吃!”
“嗯!”容景再次點頭。
“不止是味道差遠了,菜色也是差遠了。”雲淺月一邊吃着一邊繼續批評。
“嗯!”容景依然附和,聲音溫潤低緩,“藥老的手藝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到的。你府中院子裡的那個趙媽媽也做不出藥老的手藝和味道,這醉香樓就荷葉燻雞還可以吃,但是比藥老做的荷葉燻雞也差遠了。所以,你以後若是想吃好吃的,還是去榮王府找藥老吧!”
“嗯,我覺得也是!”雲淺月深以爲然。來了這世界這麼長時間,趙媽媽做得飯菜雖好,可是比藥老做得飯菜還是差遠了。她發現自己的胃口這些日子似乎被容景養叼了。從靈臺寺回來住進榮王府這一段時間,那飯菜一直很合她口味。
“你已經餓壞了,這一頓就先將就了吧!”容景勸道。
“好吧!”雲淺月點頭。
“小丫頭,不就是飯菜嗎?我府中也有一個廚子,飯菜做得也很是好吃。你去他府中吃做什麼?”夜輕染不滿雲淺月就這麼被這個黑心的弱美人給糊弄,立即道。
“嗯?真的啊?”雲淺月看向夜輕染。
“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夜輕染立即點頭。
“他府中的師傅是皇宮御膳房出來的,自然做得飯菜是不差的。但是德親王府比鄰太子府,你覺得你會去吃?”容景筷子微微一頓,繼續若無其事地夾菜,沒往自己嘴裡放,而是放進了雲淺月面前的碟子裡,對她道:“況且論起做菜,藥老認天下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那算了!”雲淺月一聽孝德王府居然比鄰夜天傾的太子府,立即搖頭。
“誰說我的府邸比鄰太子府?我的府邸比鄰丞相府和將軍府!”夜輕染立即道。
“丞相府不是比鄰太子府嗎?中間就隔了一座府邸而已。與比鄰何異?”容景道。
雲淺月剛要鬆動的想法立即被打回殼裡。她對夜輕染道:“這樣我肯定不去的。你家府邸那廚子就算比藥老做得再好我也不去吃。夜天傾那個討厭鬼,我這輩子也不想見他了。”
“要不我將我府中的廚子送給你府中去?”夜輕染詢問。覺得這個可行,誰知道這個弱美人安的什麼壞心,這個小丫頭這麼愛吃,他自然不能讓那弱美人得逞,日日往榮王府跑。
“這樣啊,我考慮考慮。”雲淺月眼睛一亮。
“你覺得可能嗎?當初那廚子可是先皇時候最好的御廚,但是德親老王爺喜好吃他做的飯菜,所以先皇纔將那廚子賜給了德親老王爺。如今你將那吃了半輩子他做的飯菜的廚子送了出去,德親老王爺不殺了你纔怪?”容景淡淡提醒。
夜輕染蹙眉。
容景又對着雲淺月道:“殺了他那個不孝孫子是小事兒,德親老王爺脾氣和雲爺爺一樣暴躁,更甚至你雲爺爺的脾氣還要暴躁,他一氣之下衝進雲王府找你要人,你覺得你應付得了德親老王爺嗎?”
雲淺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搖搖頭,“那算了,打死我也不敢要!”
“嗯,所以,你還是別做他想了。什麼時候想吃好吃的就去榮王府找藥老。藥老很喜歡你,自然有求必應。比如芙蓉燒魚,荷葉燻雞,珍珠雪耳,醉香蜜鴨……”
雲淺月吞了吞口水,隨着容景說一個菜名,她就想到一個,頓時到嘴邊的菜全然沒了味道,猛地點頭,“我現在就想吃了!”
“念在你今日累壞了,估計也沒力氣去榮王府吃飯,晚上時候我讓藥老做好了這些菜色派人給你送雲王府去,如何?”容景詢問。
“好!”雲淺月當然同意,不但同意,還眉開眼笑,生怕容景反悔,連忙趁勝追擊,扔了手中的筷子,伸出手將手掌對準他,“這可是你說的啊!不準反悔!晚上我要見到這些菜被送去!擊掌爲誓,誰反悔誰不男人!”
“嗯!我說的!誰反悔誰不男人!”容景點頭,放下筷子,與雲淺月輕輕擊了一掌,手心傳來的觸感讓他眸光微閃了閃。
雲淺月收回手,放心地拿起筷子繼續吃飯,覺得面前這菜也好吃起來了。她以前從不挑食,認爲能吃飽就成,但是如今不這麼想了,既然重生之後要享受,要不白活一回,要將前世沒享受的通通都享受一遍,那最起碼在這吃上就不能虧待自己。有好的誰吃差的?
夜輕染瞪着容景,半句話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景對夜輕染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染小王爺,你府中的廚子還是給德親老王爺留着吧!否則你敢將他的廚子送人的話,你的腿也離脫離你身體不遠了。”
夜輕染想起德親老王爺的彪悍,扁了扁嘴角,覺得以他爺爺愛護那個廚子沒了那個廚子就吃不下去飯的作爲來說,這個弱美人說的倒是事實。他無從反駁,但覺得又不甘心,恨恨道:“本小王遍尋天下,就不信給這小丫頭找不來一個廚子。你這個黑心的弱美人少用這個廚子來黑心算計她!”
“你若是遍尋天下去找個能賽得過藥老的第一廚子,定會驚動皇上和四位老王爺以及滿朝文武大臣,天下百姓人人皆知的話,那麼恭喜你,你和她一定會轟動出名的。”容景話落,看向雲淺月,溫聲詢問,“你覺得如此興師動衆給你找來的廚子能安穩住進你的雲王府嗎?而且,就算那廚子進了雲王府,他做的飯被多少人盯着,你還吃得下去嗎?”
雲淺月立即搖搖頭,對夜輕染道:“你的好心我領了,我雖然好吃,還沒那麼矜貴。還是算了吧!況且我以後也沒時間去榮王府蹭飯的,皇上不是讓我武狀元大會之後去上書房和那些皇子公主們一起上課嗎?然後我還要一邊掌雲王府的家,肯定是日日會累個臭死,想跑去吃飯也跑不動啊!”
夜輕染臉色這纔好看些,點點頭,“那就不找了吧!”
“嗯,別找!”雲淺月堅定地點頭。想着夜輕染若是真勞師動衆,她恐怕更沒好日子過了。首先不饒她的估計就是德親老王爺,然後就是皇上。她風頭夠盛的了,還是夾着尾巴做人比較好些。
容景再不開口,又換了一雙筷子,繼續慢慢品食。
南凌睿看着三人,從夜輕染身上轉到雲淺月身上,又從雲淺月身上轉到容景身上,最後用怪異無比崇敬無比的眼光看着容景,用傳音入密只要容景一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景世子,若說本太子以前佩服你三分,如今就佩服你十分。”
容景筷子一頓,不看南凌睿,聲音淺淡,“好說!”
南凌睿麪皮抽了抽,手中的扇子刷刷煽動,他覺得今日來這醉香樓真是來對了!
夜輕染見雲淺月吃得香,他本來吃過飯了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剛吃了兩口忽然想起什麼,立即問道:“小丫頭,你今日在武狀元大會上是怎麼回事兒?”
“嗯?什麼怎麼回事兒?”雲淺月頭也不擡。
“就是你向皇伯伯請旨賜婚的事兒,我回府後才聽說,如今大街上都傳揚開了。”夜輕染看着雲淺月皺眉,剛剛緩和的臉色又不太好,但更多的是疑惑。想着她怎麼突然就向皇伯伯請旨賜婚嫁給容楓呢!這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唔,你說這個啊!”雲淺月一邊吃着一邊咕噥道:“我覺得容楓很好,長得好,武功好,且人品看着也很不錯,覺得嫁給他應該很不錯,這等機會要是不及時抓住,萬一過了今天明天有人上門給他提親,我豈不是後悔得撞了南牆去?”
“就因爲這樣?你看着他好了?就請皇伯伯請旨賜婚?”夜輕染有些不能接受,“你才見了他一面吧?第一面吧?怎麼能如此草率認定就嫁給他好了?”
“你沒聽說過一見鍾情嗎?”雲淺月擡頭看了夜輕染一眼。
夜輕染眉頭擰成一根麻花,“本小王怎麼就沒看出他哪裡好?不就是武功不錯嗎?我武功也不錯啊,他長得好我也長得不錯啊!你怎麼就沒對我一見鍾情?”
噗!雲淺月剛到嘴邊的一根筍險些吐出來,她將筍嚥下,終於停止了食指大動,看着夜輕染,費力解釋道:“這個一見鍾情需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我當初見你的時候正被夜天傾拿劍指着要押入刑部天牢,擔心小命沒了,還哪裡有心情一見鍾情?而見容楓就不一樣了。當時他在高臺上比武,端得是英姿俊逸,我對他一見鍾情不奇怪啊!”
“這也說得過去,但當時你見弱美人時候沒有人拿劍指着你,他比容楓長得好,也比容楓武功好,你當時怎麼就沒對他一見鍾情?”夜輕染又問。
容景眸光閃了閃,靜靜看着雲淺月,似乎在等着她回答夜輕染的話。
南凌睿也立即來了精神,扇子也不煽了,一眨不眨地看着雲淺月,也等着她回答。
雲淺月感覺這話讓她頭皮發麻,對上三雙視線,她回想初見容景的情形,當初腦中只有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她掩脣輕咳了一聲,極其淡定不以爲然地道:“當初他由一個老太監陪着出來,且用傘遮住了臉,我就能看到半邊身子,你覺得換做是你,能有什麼感覺?”
容景移開視線,擡頭看房頂,臉色有一瞬間一抹異色一閃而過。
南凌睿盯着雲淺月的臉部表情,須臾,手中的扇子繼續煽了起來。
夜輕染得到雲淺月這樣的回答圓滿了,轉頭對容景嗤了一聲,嘲笑道:“還以爲奉是女人見了你都拔不動腳呢!原來也不是。”
容景閒閒地瞥了夜輕染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以爲被她一見鍾情能是什麼好事兒?要纔沒才,要貌沒貌,琴棋書畫不懂,詩詞歌賦不會,針織女紅不精,且脾氣暴躁,紈絝不聽教化,無法無天,好吃懶做,如今那花拳繡腿的武功也沒了,她渾身上下無一是處,這樣的她誰要?”
雲淺月心裡猛翻白眼,惱恨地想着她一定會嫁出去的,到要讓他看看她有沒有人要,閃瞎了他的鋁合金狗眼。
“這小丫頭沒你說的那麼差吧?”夜輕染看向雲淺月,見她雖然沒骨頭一般地爬在桌子上,手中的筷子和嘴一直沒停止動作,但那模樣怎麼看怎麼靈動秀美,比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不知道要賞心悅目多少倍,他不敢苟同地對容景道:“那是你這個弱美人欣賞眼光不行,我看這小丫頭就很好!”
“你當初看着那個南江第一美人時候也是好的。”容景道。
夜輕染一噎,頓時惱恨,“本小王怎麼知道她看着一副清純的模樣,那心地手段怎麼就那麼狠,若是早知道,我連南疆的邊都不踏。”
“明明是樂在其中,還偏偏說得一副受了苦的樣子。難道這就是所說的最難消受美人恩?據說當初那南疆第一美人救了你的性命。”容景瞥了夜輕染一眼,眸光掃見掌櫃的端了兩盤荷葉燻雞來到門口,他對正看着夜輕染的雲淺月提醒,“你的荷葉燻雞來了!還吃得下嗎?”
“自然吃得下!”雲淺月立即轉頭看向門口。心裡想着原來夜輕染和南江第一美人兩情相悅的初始是因爲那個第一美人救了他,他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嘖嘖,又是一個美人救英雄,英雄被感化的故事。
“我當初被她救了性命不假,可是也不看看那是誰害的我,除了她還有誰!”夜輕染冷哼一聲,似乎想起往事,有些咬牙切齒之感。
“原來還是個美女設了圈套等着英雄往裡鑽的故事!”雲淺月聞言咕噥了一句。
夜輕染一時沒聽清,不明所以地看着雲淺月,“小丫頭你嘀咕什麼呢?”
“我說荷葉燻雞來了!”雲淺月看到掌櫃的手中的兩盤荷葉燻雞無比親切,對他招了招手,“喂,你走快點兒!”
“是!”那掌櫃的連忙端着兩盤荷葉燻雞快走了兩步,來到桌前放在了雲淺月面前。轉頭看容景,恭敬地問,“世子還有何吩咐?”
容景看向雲淺月,“你還想吃什麼?”
“不用了!夠了。”雲淺月擺手。
容景不再說話,掌櫃的心領神會退了下去。
“這一盤給你!”雲淺月將其中一盤荷葉燻雞遞給夜輕染。將另一盤荷葉燻雞放在自己面前。
夜輕染伸手接過,這回不用做任何防範也沒人拿筷子去打掉他手中的盤子,他不由失望地看了容景一眼,“你如今的筷子怎麼就抓得牢固了?”
“再一不可再二,剛剛那筷子不聽話,如今這筷子很聽話!”容景道。
夜輕染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容景。
南凌睿放下扇子,快速地伸手從夜輕染的盤子裡扯下一個雞腿,學着雲淺月剛剛的樣子放在嘴裡大啃了起來,啃了兩口,皺眉道:“這個也沒有本殿下府中的廚子做得好吃,淺月小姐,你什麼時候去南樑,本太子可以請你品嚐一番。我府中的廚子會做一道清水鱸魚,天下獨一無二。而鱸魚只有南樑產,路途遙遠運不來天聖,所以在天聖是吃不到的。就算景世子府中的藥老會做,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嗯,好,等我那日心情高興了跑去南樑溜一圈,就去你府中吃那個清水鱸魚。”雲淺月立即點頭,南凌睿這個人花心大蘿蔔,但至少比夜傾天討喜多了。
“鱸魚有毒。”容景提醒雲淺月,“你的確是該好好識字看書,否則被毒死怕是都不知道。”
雲淺月搖搖頭,叱了容景一聲,“鱸魚只有小毒,但不會致人性命。我雖然不看書什麼都不懂,但也是知道這個的。至少比你的毒嘴的毒少。”
“你又沒吃過鱸魚,怎麼能知道我嘴的毒和鱸魚的毒誰的毒少?”容景挑眉。
雲淺月手一抖,手中託着的盤子險些脫手而飛砸到容景腦袋上去。這個混蛋,這個混蛋……他這是在告訴別人她吃過他的嘴了?她頓時惱怒地瞪着容景,“我就吃過鱸魚,怎麼樣?”
“哦!怪不得你知道它的毒比我的嘴的毒少呢!原來吃過!”容景恍然大悟。
雲淺月險些一口氣背過去,憤怒已經不足以表達她此時的恨。她騰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看着容景,“你想死是不是?”
“哎,你的性子太容易動怒了。這實在不好,容易傷身。”容景無視雲淺月的怒意,無奈地搖搖了頭,“剛剛你不是險些將我殺了嗎?都說了不能讓睿太子免費看好戲了,如今這裡又多了一個人來看戲,你確定要當着睿太子和染小王爺的面再將剛剛的場面表演一回?”頓了頓,又補充道:“你要是想,我沒有意見!”
“剛剛你們怎麼了?什麼場面?掩什麼戲?”夜輕染果然關心,看着二人。覺得容景話中有話,而云淺月也因爲他這句話太過激動,目光落在雲淺月憤怒的小臉上問道。
“剛剛嘛,本太子正好來時候趕上一出好戲,嗯,此生僅此一見,景世子和淺月小姐百聞不如一見啊!令本太子佩服的五體投地。”南凌睿撫着下巴,笑看着二人,風流無比的笑得變得賊賊的笑。
雲淺月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纔將怒意壓下,狠狠瞪了容景一眼,眼含赤果果的警告,須臾,她回頭對着南凌睿一笑,極其溫柔,眼神卻是冰冰冷冷如帶着巨刺,“你最好將剛剛的事情忘記,否則,我不介意拿你做示範!”
南凌睿立即住了口。那場面將容景換成他的話……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雲淺月又轉頭看向夜輕染,對着她無所謂地一擺手,避重就輕地道:“這還用說嗎?明擺着是這個黑心的弱美人毒嘴毒舌,試問對於我們倆個知道他黑心黑肺的人來說鱸魚就算沒吃過也知道比他的嘴毒,想想就知道了,是不是?”
夜輕染總感覺哪裡不對,他似乎還是來晚了錯過了什麼,看看容景,見他一派從容,再看雲淺月,她一臉無所謂不以爲然,心裡想着這小丫頭雖然看着好欺負,但是她其實狠着呢,應該吃不了什麼虧,遂打消疑惑,同意她的話,點點頭,“不錯!你說得對。鱸魚我吃過,的確沒有這個弱美人的嘴毒。”
南凌睿看着夜輕染,眼神怪異地看了半響,轉過頭,似乎不忍再看。
雲淺月想着夜輕染多麼可愛的孩子啊!怎麼就偏偏被那個南疆第一美人捷足先登了呢?她還有搶過來的希望嗎?腦中剛冒出一個想法立即又被自己打掉,她以防老皇帝在武狀元大會給她胡亂點鴛鴦譜,她不小心一時衝動如今招惹了容楓,如今得知容景是容楓的叔叔,她就夠頭疼的了,還是想着怎麼處理吧!夜輕染就別肖想了。
想起容楓,雲淺月沒了食慾,她放下筷子,無精打采地道:“我不吃了,回府!”
“不吃了?小丫頭,你的這一盤荷葉燻雞還沒動呢!”夜輕染一怔。
“吃飽了,沒食慾了,不吃了。都給你吃吧!”雲淺月擺擺手,說走就走,片刻不耽誤,擡步就向門口走去。
“你要徒步走家去嗎?等等我送你回去。”容景也起身站起來,緩緩擡步跟上雲淺月,腳步依然是他慣有的不緊不慢,不慌不忙,舒緩雅緻。
“那你快點兒!”雲淺月頭也不回,她如今鬧了這麼大的轟動,可不想被人一路看回雲王府去,還是坐車保險些。
“嗯!”容景應了一聲,二人很快就出了房門,轉眼間就下了樓。
夜輕染愣愣地看着二人離開,轉頭問南凌睿,“我沒說錯什麼話吧?小丫頭怎麼突然一副蔫頭耷拉腦的模樣?”
南凌睿從門口收回視線,將摺扇搖了搖,“據說她今日向皇上請旨賜婚嫁給容楓皇上沒答應,如今你提起了她的傷心事兒,她自然心裡不舒服了。如今大概想着怎麼讓皇上答應嫁給容楓呢!”
“這樣?”夜輕染眉頭豎起來,皺眉道:“容楓有什麼好?一面之緣就如此得了她的心?當真非他不嫁了?”
“這本太子哪裡知道?你不如去問問容楓。問問他哪裡讓她刮目相看了。”南凌睿起身站起來,擡步向外走去,扔下一句話道:“我要去雲王府轉一圈,來了天聖這麼些日子還沒拜見雲老王爺呢!你自己慢慢吃吧!”
話音未落,人已經追隨着容景和雲淺月下了樓。
夜輕染坐在桌前皺眉思索,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通容楓哪裡得了那小丫頭的順眼了。他起身站起來,想着南凌睿說得對,他如今就去榮王府找容楓問個清楚。總不能由着小丫頭一時心血來潮就胡鬧!
夜輕染快步走下樓,樓下早沒了容景、雲淺月、南凌睿的身影。他連忙追出門。還沒走到門口就被掌櫃的迎頭喊住,“小王爺請留步!”
“何事?”夜輕染雖急,還是停住了腳步。
“回小王爺,景世子走時交待了,說最後走出來的那人結賬,一共是一千八百一十二兩銀子。”掌櫃的對着夜輕染躬身恭敬地道。
夜輕染伸手去懷裡摸,他懷中比南凌睿強些,但也就幾十兩銀子,他抖了抖,臉色發黑地遞到掌櫃的手裡,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先給你這些,回頭去我府上拿!”
話落,他身影一閃,飄出了醉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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