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雪彤來到聽雪堂之時就看見那邊桌上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木匣,不過並沒有在意,此時聽了端木北曜的話,方寸已亂的她不信端木北曜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她一閃身到了桌前,打開木匣,裡面果然放着卷宗。
上面紙質發黃,顯然的確是三年前的舊物,她心中雖不願意相信,但是,端木北曜說得那麼篤定,只怕多半是事實。
父親怎麼會貪墨?
三十萬兩銀子。
用於治理河道的三十萬兩銀子,如果真是他貪了,那不但他被斬首是應該,滿門抄斬也是罪有應得。父親不會這麼糊塗的。
卷宗之上,白紙黑字。
卓雪彤的手不住顫抖,一切竟然真如端木北曜所說,她的父親,是個貪官。那三十萬兩銀子的貪墨,一筆一筆,記錄清楚。
提審卓宗光的供詞上面,有他的交代和親筆畫押。
她認得,那是父親的字跡。
卓雪彤手直顫抖,之前因爲魏王遇刺的喜悅,到此時,只化爲滿心的難以置信和恐慌。
她想起一件事,父親和母親閒談的時候,曾經說過,他買下了老家的一整條街。
要買下一整條街,那得需要多少銀子?母親曾問父親哪來的銀子,父親笑而不語。
現在想想,父親雖爲工部侍郎,一年的俸祿,不過一千兩。這一千兩銀子在老百姓的眼裡,是仰望的數字,可以吃穿十年,但是,買下一條街,不知道得多少個一千兩。
如果父親僅僅只是拿着一千兩的俸祿,加上一些零碎收入,也不過是能讓卓家上下過得好一些而已,遠沒有能一口氣買下一條街的財大氣粗。
在事實面前,她不能不承認,父親的確是有罪的。既然有罪,皇帝這麼判,就沒有錯,那卓家滿門的死,也就不是冤,而是罪有應得。
她猛地把木匣掀翻在地,還要撕了那捲宗,端木北曜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即將接觸到她手腕時,他又收回。
這個人,雖然和洛洛同用一具身體,但是,她不是洛洛。
洛洛以外的女子,他連絲毫的接觸也不想有。
他冷冷道:“卓雪彤,撕得了卷宗,撕不了你父親的罪證!毀得了罪證,也毀不了他的罪!當年的卓宗光,死有餘辜!皇帝只是斬他一人,已是法外開恩。卓家發由牢獄司來審,而後,卓家被髮配,你的死,是方政知道你父罪證確鑿,斷無翻案可能,這纔對你下了毒手。”
卓雪彤把卷宗狠狠地摜在地上,她厲聲道:“我不管,我要他們全都死,方政,還有方政,他必須死!”
端木北曜道:“你既然在這個身體裡,難道你不知道,方政已經死了?”
卓雪彤慘白着臉,眼裡發紅,盯着端木北曜,咬牙道:“他是怎麼死的?”
她不會忘記,進牢獄司之後,那雙三角眼裡閃着的狼一樣的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之後,就把他關進了他的小屋。然後,她就被那個禽獸狠狠蹂躪,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