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愛上蕭臨楚,他們的生活也沒有張芊芊,每天她想的就是,逃課和蕭臨楚鬥智鬥勇,多美好啊……
現在,蕭臨楚不怎麼管她了,她倒是開始懷戀,以前被他管束着的日子了旎。
晃悠到四角的圍牆旁邊,鳳雲輕一個助跑,爬上了大樹,接着抱着樹枝躍上圍牆,利落的委身落在了圍牆外面的街道上。
她嘆息一聲,拍拍手上的塵埃,接着搖頭晃腦的朝着京城最熱鬧的街道走去。
每日裡雞鴨魚肉,吃的她都膩味死了,看見路邊的小吃甜點,她竟然一點興趣也無。
沒有胃口吃東西的日子,簡直是找不到一點樂趣鞅。
一路上左顧右盼,來到了京城最是風雅的一座小樓,名曰醉風樓。
鳳雲輕可不敢上這種名人雅士聚集的地方,也就在樓下看看擺攤的書畫。
其實她不是想看書畫,她只是想找找,有沒有什麼關於生孩子的書。
她跟蕭臨楚成婚一年有餘,蕭臨楚日日播種那麼努力,但是她肚子不爭氣,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白謹着急,她也急啊……
可是孩子不來,她有什麼辦法。
民間流傳着不少求子的孤本,說不定她運氣好,就能碰上一本呢。
可是翻了半天,都是一些小人書,大多都是哄孝子的玩意兒,她意興闌珊,衝着那年邁的老闆低聲問了一句,“老闆,有沒有教人懷孕生子的書?”
那老闆耳背,“啊”了一句,不明所以的看着鳳雲輕,鳳雲輕臉色一紅,湊近了老闆,稍微拔高了音量道,“有沒有教人快點懷孕生孩子的書?”
老闆大聲問了一句,“春宮圖?”
鳳雲輕臉色更紅,跺腳,“不是春宮圖,是生孩子的書!”
老闆從攤面下,抽出了厚厚一本線裝本,遞給了鳳雲輕。
鳳雲輕一看,頓時瞠目解釋,竟然是簫連城找了許久的二十四個吹簫夜?
她無語的看着老闆,老闆伸出了手,“十兩銀子……”
鳳雲輕抿脣,剛剛想將書砸給他,卻被身後兩個人拉住了胳膊,往後扯着朝醉風樓走去。
鳳雲輕大驚,“喂,你們做什麼?搶劫啊,我很窮的,我渾身上下不到十兩銀子……”
可是那兩個冷豔的侍女,根本不理會鳳雲輕,只是將她拖着往醉風樓走。
賣書的老闆追了過來,“書,我的書……”
拉着鳳雲輕的一個侍女,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銀子,丟給了老闆,老闆慌忙撿起來,放進嘴巴里咬着辨真假。
鳳雲輕被拽上了醉風樓的二樓,那兩個侍女鬆開了鳳雲輕,鳳雲輕剛剛想要發作,卻見窗戶邊,一個白衣儒雅的男子,笑容宴宴的看着自己。
她頓時驚喜的眉開眼笑,衝上前喊道,“沐公子?”
沐晗點點頭,微笑着一點下巴,“坐——”
鳳雲輕坐在沐晗的對面,將書放在桌子上,沐晗一看那書的封皮上香豔的畫面,頓時眉頭微挑。
鳳雲輕尷尬一笑,趕緊將書藏在自己的身後。
沐晗溫和的看着她,“怎麼今日有空,出來閒逛?”
鳳雲輕笑着,彆扭無比,“我偷跑出來的!”
沐晗點點頭,“聽說你在學琴棋書畫,今日陪着我,對弈一局,可好?”
鳳雲輕咬脣,爲難的看着他,“我棋品很差的,通常都要悔棋好幾步……”
沐晗微笑,“沒關係,我教你一個下棋不敗的殘局!”
鳳雲輕點頭如啄米,眨巴眼睛,“沐公子,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事情?”
沐晗吩咐了侍女擺上棋盤,“紈絝王妃的事情,赤月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鳳雲輕再一次含蓄的笑,“上一次在賭坊,還沒有謝謝你呢!”
沐晗笑而不語,兩人見侍女擺好了棋局,開始對弈。
刑部,蕭臨楚審着卷宗,下面的人,屏息凝視,靜立一排。
展嚴進來的
時候,所有人都提心吊膽,一見展嚴就跟見了救星似的,眼巴巴的盼着展嚴將蕭臨楚帶走。
展嚴臉色難看,站在蕭臨楚的身邊,一言不發的生悶氣。
蕭臨楚終於擡眸,睨了他一眼,皺眉道,“何事?這樣沉不住氣!”
展嚴回過頭,眉頭緊皺的看着蕭臨楚,“三哥,芊芊的事情,你是不管了是吧?”
蕭臨楚拿着卷宗的手,微微一緊,眸中閃過冷厲之色,“又怎麼了?”
展嚴氣急敗壞,“那個季家的二公子,根本不是人!芊芊還沒有過門,他就欺負芊芊,今日若不是我和魏書,去找張大人拿雪鸞宮的案宗,季騰亮那個混蛋,就得手了!”
蕭臨楚一把甩開了卷宗,冷聲,“她自己的選擇,與人何憂?”
展嚴跺腳,“三哥,明眼人都知道,芊芊是爲了你纔回京城的……”
蕭臨楚冷笑,“我有讓她爲了我回來嗎?”
展嚴啞口無言,氣憤的咬牙,一轉身離開道,“算了,當我沒有來找你,我自己去找季騰亮,我殺了那個畜生!”
蕭臨楚冷聲,“站住,你還嫌最近京城麻煩不夠多是嗎?”
展嚴站在那裡,面色不忿,蕭臨楚上前一步,冷睨了他一眼,“你對張芊芊好,我不攔你,但是別被有心人給利用了!”
展嚴不服,“芊芊不是有心人,那個鳳雲輕纔是真正厲害……”
“閉嘴!”蕭臨楚色厲內荏,“雲輕纔是你真正的主母!”
展嚴不說話,低着頭,可是看得出,他十分不服。
蕭臨楚白了他一眼,轉身往前走,“芊芊在哪兒?還不上前帶路!”
展嚴這才舒展眉頭道,“三哥,你不能讓芊芊嫁給季騰亮,那個畜生,肯定會折磨芊芊!”
蕭臨楚不說話,展嚴加快了步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都說了一遍。
兩人趕到張家院子的時候,木門是打開的,門口還有血跡,原本整潔的小院,一片狼藉。
蕭臨楚眉頭一皺,沿着血跡的方向找去,展嚴的心臟,“突突”直跳,當他看見沿着大街,張芊芊不住的哭喊逃跑的時候,頓時怒氣高漲。
只見季騰亮腳步不穩,手中拿着馬鞭,狠狠的抽打着張芊芊,張芊芊不住的哀求逃跑,可是都被季騰亮追上。
她白色的裙衫上面,已經沾染了不少血跡塵埃,那凝脂般的手臂上,新傷加舊傷,疤痕累累。
她哭着逃避,季騰亮卻一邊罵着粗話,一邊揮着鞭子,他臉色通紅,看得出是喝多了。
狠厲的鞭子抽在張芊芊的身上,頓時皮開肉綻。
張芊芊哭着,蜷縮在地上,不住的後退。
季騰亮大罵,“蕭臨楚不要的爛貨,裝什麼三貞九烈?你都不知道被蕭臨楚玩過多少遍了,現在來你二爺的面前,扮演貞潔烈女……”
他一邊罵,手中的鞭子一邊狠狠的抽向張芊芊,張芊芊疼的慘叫一聲,秀眉緊蹙。
旁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行人,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出手阻攔。
展嚴氣到極點,上前一把拽住了季騰亮的鞭子,冷聲,“姓季的,你想死嗎?”
季騰亮是酒壯慫人膽,拽着鞭子咬牙切齒,“老子教訓老子的婆娘,關你什麼事?怎麼?蕭臨楚的破鞋,你也玩過了?”
展嚴面色鐵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蕭臨楚上前,一把抱住了張芊芊,將她扶了起來。
張芊芊花容失色,一見是蕭臨楚,慌忙將自己受傷的手臂掩飾的藏了起來。
蕭臨楚皺眉,“怎麼回事?”
張芊芊搖頭,面色慘白,“我沒事,只是二公子不知道從哪裡聽來,我和你有染的事情,所以一時誤會,衝動之下打了芊芊!”
蕭臨楚不說話,展嚴拽住了季騰亮的鞭子,狠狠一摔,將季騰亮撂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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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騰亮喝的爛醉如泥,一時半會兒竟然無法起身。
展嚴上前,“什麼一時誤會?你還打算瞞着我們到什麼時候?這個姓季的從跟你墮開始,就一直對你拳腳相向?你老老實實告訴三哥,你
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他一把撩開了張芊芊的衣袖,露出了她原本凝脂肌膚上,交錯的傷痕。
傷痕的印記,觸目驚心,看得出都是她回京之後的新傷。
張芊芊面色蒼白,臉頰上掛着淚水,梨花帶露的看着蕭臨楚。
她脣角帶着一絲血跡,映襯的她雪白的容顏,絕美的攝人心魂。
柔脣顫抖,她看着蕭臨楚,眸中的淚,欲落不落,纖瘦的身體,也如風中殘蝶一般,可憐不已。
半響,她纔出聲,牽強一笑,“我沒事,季公子只是喝多了才動手,平日裡,他不這樣……”
展嚴氣到極點,“這畜生都這麼對你了,你還爲他說話,芊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善良軟弱?”
張芊芊垂下眼睫,默默流淚,卻一言不發。
季騰亮掙扎了半響,終於站了起來,踉蹌着朝着張芊芊撲了過來。
張芊芊嚇的臉色煞白,哆嗦着往蕭臨楚的懷裡躲,蕭臨楚卻擡起一腳,將季騰亮踹飛了過去。
季騰亮剛剛要怒罵,展嚴“唰”一聲抽出長劍,脅迫的架在季騰亮的脖子上。
季騰亮面色難看,額頭上滲出冷汗,“你們想怎麼樣?張芊芊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們沒有權利阻止我教訓我的妻子!”
展嚴冷聲,“寫下退婚書,從此以後,芊芊和你,再無瓜葛!”
張芊芊惶恐的上前,驚呼一聲,“不要……”
她展開雙臂,攔在季騰亮的前面,展嚴擰眉,“芊芊,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打算嫁給他嗎?”
張芊芊搖頭,臉色蒼白,“展嚴,你不懂,我和我爹孤苦無依,如果沒有季家護着,我爹會死……”
展嚴痛心的看着她,“芊芊,你回來的目的,也只是呆在京城,常伴伯父左右,現在就算你嫁給季騰亮,你也不能呆在京城了!”
張芊芊點頭,“我懂,但是二公子不嫌棄我,肯娶我,芊芊已經銘感五內,不敢再有任何要求!”
展嚴咬牙,那一句,我也可以娶你,我也可以做你和伯父的依靠,卡在喉嚨,始終說不出口。
蕭臨楚上前,盯着張芊芊半響,皺眉道,“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委屈自己!”
他彎腰一把拽過了張芊芊,朝着展嚴一點頭,“給他紙筆,讓他寫下退婚書,讓他從此以後滾出京城,再也不能涉足京城半步!”
展嚴皺眉,“可是三哥,芊芊……”
芊芊被退婚,名聲會更加不好,芊芊不是鳳雲輕,可以做到渾然不懼。
張芊芊面容悽絕,悲苦的看着蕭臨楚,“王爺,民女帶着家父離開京城,會剋死異鄉的!”
蕭臨楚抿脣,鳳眸幽深,“你可以留在京城,不想離開,就沒有人可以趕你走!”
張芊芊面色一喜,眸露驚喜之色,她清眸含淚的撲進蕭臨楚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蕭臨楚。
蕭臨楚擰着眉頭,任由她抱着自己,薄脣緊抿,一言不發。
展嚴則是將所有要說的話,全部咽在了喉中。
醉風樓,二樓,鳳雲輕倚窗而立,看着樓下,那緊緊抱着她相公的張芊芊,秀眉緊蹙。
沐晗溫和一笑,“蕭臨楚和那位小姐,倒是鶼鰈情深!”
鳳雲輕冷哼,“我相公纔不喜歡張芊芊,是張芊芊不要臉,總是纏着我相公!”
沐晗挑眉,不置可否。
鳳雲輕見抱了半響,蕭臨楚還是沒有要推開張芊芊的意思,撿起放在一邊,組似的書本,狠狠的朝着蕭臨楚的腦袋砸去。
她這一下,準頭很好,將蕭臨楚砸的面色一變。
展嚴大驚失色,拔了長劍就上前幾步,“三哥……”
蕭臨楚寒冽的眸光,在掠向落在地面,那忒厚的線裝本春宮圖的時候,神色變得無奈。
他勾脣一笑,除了他的紈絝王妃,還有誰敢當街拿砸他。
他推開了花容失色的張芊芊,彎腰撿起了那本二十四夜。
張芊芊面無
血色,也意識到砸他的人是誰,擔憂的道,“王爺,楚王妃她……”
蕭臨楚微微一笑,“雲輕不是不講理之人——”
他拿着書朝着刑部走,展嚴莫名其妙,護着張芊芊回了張家。
鳳雲輕見幾人散去,氣的跳來跳去,這混蛋蕭臨楚,這美若天仙的張芊芊,她的人生怎麼就這麼悲哀,遇上的對手,竟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才女張芊芊?
沐晗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微微一笑,“我教你的殘局,學會了嗎?”
鳳雲輕搖頭不耐煩的道,“誰要學下棋啊,那個張芊芊,都撲倒我相公的懷裡了,我要是再跟你對弈下去,我相公就要被她給搶走了!”
沐晗挑眉,“這麼在意那個張芊芊,我幫你除去她如何?”
鳳雲輕抿脣,“你要怎麼除去啊?殺人的事情,可不能做,張芊芊也沒有做什麼壞事!”
沐晗微笑,“我如何幫你,你就不用管了,總之,你先回楚王府等着!”
鳳雲輕跳腳,心裡的火氣,噌噌直冒,她咬牙切齒,“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張芊芊蕭臨楚,你們這對狗男女!”
沐晗笑而不語,靜靜的看着她,繼而道,“先陪我下完這局棋,我告訴你一個,不再讓自己生氣的方法!”
鳳雲輕呼哧呼哧的喘息,坐下陪沐晗下棋,而後,他蒙上了她的眼睛,帶着她去了一方山谷。
外面,明明是黑夜,可是山谷內卻是紅霞漫天,鳳雲輕被這樣大氣滂沱的景色感染,怒氣漸消。
這樣的景色,有些熟悉,可是又十分陌生,她轉頭看向沐晗,卻見沐晗的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悲苦之色。
鳳雲輕看着紅峽谷中,那上躥下跳,類猴卻不似猴的動物,有些詫異。
那一個個的紅猴,猙獰無比,呲牙咧嘴的用頭撞着樹幹,惹的樹葉“簌簌”落下。
鳳雲輕好奇的道,“那些猴子,好奇怪啊,它們在做什麼?”
沐晗表情平靜,“它們在自殺……”
鳳雲輕好笑的蹙眉,“自殺?猴子也會自殺?好好的,它們爲什麼要自殺?”
沐晗扭頭看着她,“當一個人,生成了折磨,死卻是奢望的時候,他自然會試着自殺!”
鳳雲輕斂起了笑意,“什麼意思?怎麼可能有那種人?有句話是,好死不如賴活着,好好的幹嘛要自殺?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希望自己長命百歲,自己喜歡的人和喜歡自己的人,都長命百歲!”
沐晗微微一笑,看着她純真的小臉道,“你不懂!”
鳳雲輕嘀咕一聲,“我當然不懂,你們世外高人的世界,不懂是正常的!”
沐晗溫和的看着她,“那些紅猴,不是猴子,而是人,他們因爲某種原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老不死,你覺得,活着還是一種嚮往嗎?”
鳳雲輕一愣,臉色煞白,頓時明白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她蹙眉緊張的看着他,沐晗微笑,“看着別人的不幸,有沒有覺得,自己好受一些?”
鳳雲輕搖頭,愣愣的看着沐晗,低聲,“你,你……”
沐晗點頭,“沒錯,我若是再找不到解藥,化開我這不老不死的劫數,我就要和他們一樣,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被豢養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鳳雲輕抿脣,“那你找到了沒有?解藥?”
沐晗點頭,“找了五十年,算是找到了,可是我寧願,永遠都不要找到!”
鳳雲輕心裡悲慼無比,覺得這雪鸞宮的主人,也是個可憐的主。
她上前,伸出雙臂抱住了他,給他溫暖,她低聲安慰,“不難過啊,沐公子,如果可能,我倒是願意做你的解藥,代替你變成紅毛長髮的妖怪!”
沐晗微微一笑,伸手撫摸她的頭髮,“傻丫頭,不要這麼說,我會當真的!”
鳳雲輕揚起小臉,微微一笑,“我說說而已,你可別當真,我要是變成妖怪,我相公就不會喜歡我了,他只喜歡長的好看的美人!”
沐晗寵溺的看着她,“你很喜歡,你相公蕭臨楚嗎?”
鳳雲輕點點頭,鬆開了沐晗,
猶豫不決,“可是,他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沐晗微笑,“他要是不喜歡你,你就來雪鸞宮陪我吧,丫頭,我會護着你,一生一世!”
鳳雲輕澀然的看了沐晗一眼,“誰要你護,我有相公,我相公會護着我!”
沐晗笑而不語,帶着鳳雲輕一起離開。
這一切,恍若一場夢,夢裡美景如斯,打破美景的人猴,卻猙獰恐怖。
鳳雲輕回到楚王府,當天晚上就做噩夢了。日上三竿,蕭臨楚這纔回到染墨軒,坐在牀上,拿着她砸他的,捏住她秀氣挺拔的鼻子。
鳳雲輕從夢裡驚醒,夢見自己變作了紅色的人猴,跑在熙攘的大街上,人人喊打。張芊芊和蕭臨楚相擁而立,兩個人都笑着的看着上蹦下跳的自己。
她睜開眼睛,坐起身,發現蕭臨楚斜倚在自己身邊,那冰涼的手,還擱在自己的鼻子上。
她生氣的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扭頭冷哼一聲,扯過被子矇住自己的腦袋。
蕭臨楚傾身,扯過她的棉被,拿線裝孤本打她的腦袋,“日上三竿了還睡?謹貴妃都問了你三遍起牀了沒有……”
鳳雲輕生氣的雙手推他,“我起不起牀,關你什麼事?”
蕭臨楚嘆息,“給帶了糉子糖,既然你不肯起牀,那我丟了……”
鳳雲輕趕緊一把抓住了他,“糖呢?糖在哪裡?”
蕭臨楚將糉子糖丟給她,她也不管自己還沒有洗漱,直接抓了一顆丟進嘴巴。
她想吃糉子糖很久了,可是他一直不肯買給她,這一回倒是他做了虧心事,所以拿糖哄她。
他看着她大口吃糖的樣子,彷彿跟糉子糖有仇似的,皺着眉頭道,“雲輕,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鳳雲輕扭頭看着他,嚼糖的動作,變得兇狠無比。
蕭臨楚低聲,“芊芊不想嫁給季騰亮,也不想離開京城……”
鳳雲輕一口嚥下所有的糖,那甜滋滋的味道,頓時變作了滿口苦澀,“所以,你只是來通知我,以後不要再爲這件事情,跟張芊芊鬧?”
蕭臨楚不說話,鳳雲輕將手中的糖,一股腦砸在了蕭臨楚的臉上,蹙着眉頭道,“我真是想不明白,蕭臨楚,你和張芊芊難捨難分,那就不顧一切的在一起啊?做什麼要招惹我,我是鳳星,你不肯罷手,我不是鳳星,你也不肯罷手,你究竟想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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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臨楚平靜的看着她,面色古井無波,“我想,就這樣和你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鳳雲輕深呼吸,臉色難看的盯着蕭臨楚,咬了咬脣道,“你不能這麼自私,只顧你自己的感受,我和張芊芊,你只能選擇一個!”
她發誓,若是這一次,他依舊選了張芊芊,那麼她絕對離開。
不管是藍雪國,還是紫雲國,或者是清風國,她都要離開。
蕭臨楚劍眉緊皺,神色算得上溫和,“雲輕,你講理一點,我和芊芊並未怎樣!”
鳳雲輕嘲諷的開口,“對,你們並未怎樣,你們只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童年,還有一個誰也無法插足的私奔五年,還有私定終身的誓言!”
蕭臨楚從不知道,鳳雲輕的口才竟然這麼好,他無奈的看着她,“你先起牀洗漱,我回皇宮,還有一些事情!”
他站起身想走,鳳雲輕生氣的看着他的背影,赤腳上前,從身後抱住了蕭臨楚,“相公,不要選擇張芊芊,好不好?”
蕭臨楚頓住腳步,深吸一口氣,“我沒有要選擇張芊芊,只是雲輕,不要逼我!”
鳳雲輕咬脣,知道蕭臨楚的性格,但是她不甘啊……
他緩慢轉身,抱住了她,大掌擒住她的下巴,讓她仰頭看着自己,神色認真的道,“雲輕,我從不爲自己的行爲做任何解釋,但是現在,我告訴你!我生在皇家,卻沒有辦法做到白謹或者蕭飛闌那樣,忘恩負義,爲達目的不折手段!所以,你要麼選擇相信我,要麼暫時先離開一陣子!”
鳳雲輕不說話,蹙眉幽怨的看着他,他親吻她的眉心,“乖一點,呆在王府等我回來,最近京城很亂,沒事別出去亂跑!”
鳳雲輕鬆開了他,蹙眉看着他遠走。
她走到牀邊,一把將他帶給她的糉子糖,統統掃落在地。
鳳雲輕,輸了心,你就只能步步忍讓啊!
長秋宮,老皇帝大發雷霆,他揚起柺杖就打蕭臨楚,“混小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蕭臨楚面無表情,“我說,我不會將芊芊交給雪鸞宮,也不會送她離開京城,她有自己的權利選擇留下或者離去!”
老皇帝氣的哆嗦,“你的意思是,你要跟雪鸞宮開戰了?你要以赤月的國力,抵抗雪鸞宮和周圍數十個國家?”
蕭臨楚面色平靜,“開戰也未嘗不可,雪鸞宮只是一個邪教組織,只要找出他們的中心所在,可以一舉摧毀!”
老皇帝拿着柺杖,繼續打,冷着臉喘息道,“你不顧江山社稷,不顧百姓安危,就爲了張芊芊那個紅顏禍水,你說,你說,你究竟被什麼迷了心竅?”
沉悶的聲音,打在蕭臨楚的身上,蕭臨楚站在那裡,一聲不吭,任憑他將一根柺杖打折。
老皇帝終於打的累了,深吸一口氣,“那好,我問你,如果有一天,張芊芊和鳳雲輕,必須得送一個人走,你選誰?”
蕭臨楚面色難看,“我誰也不選,因爲我誰也不會送走,雪鸞宮想要人,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老皇帝氣極,整個身體不住的哆嗦,指着蕭臨楚道,“好,好,你翅膀硬了,長出息了,你出去給我跪着!要是你爲了張芊芊,能夠跪夠七天七夜,我就禪位!這赤月國的皇帝讓你做,從此以後要打要和,都聽憑你來做主!”
蕭臨楚不說話,果真挺直了受傷的脊背,走了出去,一撩衣襟,屈膝跪了下去。
老皇帝氣的連連後退,險些沒有昏死過去。
彷彿爲了應景,天空烏雲密佈,頓時下了傾盆大雨。
鳳雲輕趕去皇宮的時候,白謹正在勸着蕭臨楚,蕭臨楚筆直的跪在那裡,誰勸都沒有用。
大雨中,白謹沒有打傘,妝容被雨水打溼,蕭臨楚面色煞白,想來被老皇帝打的不輕。
鳳雲輕抿了抿脣瓣,緩慢轉身,走在雨中。
裙裾沾染了雨水,重的她幾乎無法喘息,她低着頭,一步一步走着,擡頭看見了九王爺和九王妃迎面走來。
因爲保養得宜,四十多的九王爺,看上去就像三十歲,他容貌俊美,舉止儒雅的看着她,詫異的道,“雲輕,你怎麼沒有打傘?”
鳳雲輕提着自己溼透的裙裾,頭髮打溼了黏在臉上,“九叔叔,你說,世上爲什麼有那麼多求而不得的愛?”
九王爺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鳳雲輕,倒是九王妃慕容瑤,臉色瞬間蒼白。
九王爺怔楞過來,明白鳳雲輕說的是張芊芊和蕭臨楚他們三個,微微一笑道,“大概,奢求的太多,付出的太少!”
鳳雲輕蹙眉,雨水迷溼了她的雙眼,她提着裙裾,抿了抿脣瓣上的冰涼雨水,低聲,“是啊,奢求太多,付出太少!”
算一算,她在這段婚姻裡,確實什麼都沒有付出。
蕭臨楚驚才絕豔,俊美無匹,身份和地位,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鳳雲輕有什麼呢?
紈絝不堪,粗鄙無禮,總是闖禍讓他頭疼。
她確實,奢求太多,付出太少了啊!
她臉色蒼白的往前走,連九王爺叫她,她都沒有反應過來,蕭飛漣上前,將撐開的傘放在她的手中,低聲,“雲輕,九叔叔勸你一句,若是得不到對方的愛,不如豁達放手……”
鳳雲輕拿着傘,不說話,卻見九王爺冒雨往前走,慕容瑤臉色慘白,撐着傘追了幾步,“王爺——”
九王爺腳步一頓,慕容瑤上前,踮起腳尖,幫他撐起了雨傘。
鳳雲輕看着傘下的兩人,忽然覺得,九皇叔也挺可憐的,他一定,深愛着九皇嬸吧!
她茫然的轉身,走在雨裡,任由雨水打在傘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離開了皇宮,她去了灤州客棧,沐晗對於她的到來,十分意外。
她一身雨水的站在那裡,十分無措,“沐公子,我來是想求求你,不要逼父皇送張芊芊走……”
沐晗神色無奈,“是他
,讓你來找我的?”
鳳雲輕搖頭,“他不知道,我和你相識,是我自己,不想看着他痛苦!”
沐晗冷笑,“他爲了張芊芊,做到如此地步,你還是要傻傻的呆在楚王府等着他的選擇?”
鳳雲輕臉色蒼白,整個人恍若紙片人,“我,喜歡他,我這麼差勁,卻做了他的王妃,所以我……”
沐晗自嘲一笑,“所以,你覺得你的容忍和退步,是應該的?”
鳳雲輕不說話,苦澀的看着沐晗,沐晗點頭閉眸,嘆息一聲,“罷了,倒是我多管閒事了,我會讓風使轉告蕭飛闌,取消張芊芊作爲貢品的事情!”
鳳雲輕複雜的盯着沐晗,低聲,“沐公子,那天我說的話,不是開玩笑,如果可能,我真的願意替你受所有的苦!”
沐晗點點頭,“你先回吧,我出來這麼久,也是時候回去了!”
鳳雲輕應聲,轉身離開,心裡卻複雜無比。
她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呢?
她這麼堅持,到底值不值?
蕭臨楚跪了六天六夜,第七天的時候,雪鸞宮才傳話過來,不用送張芊芊作爲祭品了。
老皇帝卻憂思更甚,明顯雪鸞宮除了這個話,還有別的話一起傳來。
蕭臨楚被扶着回到了楚王府,還沒有休息,臨安王府傳來消息,臨安王蕭晉央,才。
蕭晉央風評極好,雖然幼時被封爲太子,但是爲人謙虛有禮。他一生未娶,只愛過一個叫做妍雪靈的女人,妍雪靈失蹤之後,他爲了國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逝後,未留下任何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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