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蛋蛋自然不記得阮璃,可是阮璃看見鳳蛋蛋的那一刻,眸子裡閃過一絲驚喜,她上前想要拉過鳳蛋蛋,鳳蛋蛋卻身子一扭,躲了過去。
他站在藍霖的身後,一臉疑惑之色的看着阮璃蠹。
藍霖有片刻的尷尬,繼而微微一笑道,“阮姑娘,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情,蛋蛋他甚至連雲輕都不記得了,你切莫放在往心裡去!”
阮璃自然明白,畢竟在安城的時候,蛋蛋還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可是轉眼間,蛋蛋都長成了一個半大小子。
她搖頭微笑,“沒關係,以後熟識了就好!”
這一鬧,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很多髹。
簫連城看了藍霖和鳳蛋蛋一眼,上前幾步,站在阮璃的身前道,“我還以爲,我們昨晚已經說的很清楚!”
阮璃低聲,“在果果沒有找到之前,我都會住在皇宮!”
藍霖跟着一起發話道,“四爺,你放心好了,阮姑娘和雲輕情同姐妹,她住在皇宮,我們都會照顧好她,若是四爺有什麼不放心的,可以隨時去皇宮看望阮姑娘!”
簫連城掃視了藍霖一眼,再將視線轉移向阮璃,見阮璃一言不發,知道今日自己若是硬來,也討不到什麼好。
再說,發生了昨晚的事情,他也擔憂着白謹會不會對付阮璃,如今讓阮璃進宮,怕是最好的方法了。
想到這裡,他退後幾步,對着藍霖雙手作鞠道,“既然如此,阮璃的安危,就有勞藍將軍!”
藍霖微微一笑,欠身道,“四爺言重了,末將自當恪守本分!”
這一句恪守本分,可謂是一語雙關,既點明瞭他會遵照藍楓越的吩咐保護阮璃,也會遵守主僕的規矩,不會對阮璃有任何遐想。
簫連城自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爽朗一笑,拱了拱雙手道,“連城在這裡謝過藍將軍!”
藍霖微笑着頷首,帶着阮璃闊步離去。
鐘鼓村,鳳雲輕和蕭臨楚,已經在這裡停留了三天有餘,可是從開始的陰雨連綿,到後來的暴雨如注,兩人再也等不下去了。
李二兩看着心急如焚的兩人,站在門口慌忙阻攔道,“兩位,兩位大爺,聽我一句勸,這種日子不能入山!”
從鐘鼓樓到鹽湖村,要先入山,再過湖,等於這一路,可以用艱難險阻四個字形容。
李二兩形容的唾沫橫飛,鳳雲輕和蕭臨楚,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說完了,蕭臨楚才擰着眉頭道,“二兩,自從你聽說,我們要找的地方是鹽湖村之後,就萬般阻撓,難不成你在鹽湖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李二兩臉色一紅,收回阻攔兩人的雙手,環胸冷哼道,“哼,我李二好心的勸你們,生怕你們將性命丟在了去鹽湖村的路上,你們現在倒是反過來懷疑我?”
蕭臨楚和鳳雲輕對視一眼,鳳雲輕上前,斜睨着李二兩道,“那你說說,去鹽湖村的路,究竟有什麼危險的?”
“下雨,山體塌方,運氣黴一點的,遇見山洪爆發,眨眼間就把你埋在地底下面!”李二兩雙手環胸,抖動着兩條腿,嘚瑟的說道。
鳳雲輕不以爲然,“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這種雨也就下了三天而已,哪有那麼容易山體塌方和山洪爆發?”
李二兩瞥了鳳雲輕一眼,靠在門上,“女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總之你們要趕路,現在儘管去,去之前把三十兩銀子給我就好,免得你們死了,我無處討債!”
鳳雲輕回頭看着蕭臨楚,蕭臨楚上前幾步,注視着李二兩道,“此處去鹽湖村的路,當真有那麼危險?”
李二兩哼哼笑了兩聲,根本不拿正眼看兩人。
蕭臨楚猶豫的皺眉,鳳雲輕上前,挽住了蕭臨楚的胳膊道,“不然,再等一等?”
蕭臨楚抿脣,神色複雜,“你還等的了嗎?”
鳳雲輕兩隻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低着頭,“我不想,在去鹽湖的路上出任何意外,我們兩個,已經受的太多太多了!”
蕭臨楚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伸手一摟她的頸項,將她摁在自己的懷中,嘆息着道,“放心,不管這一路結果怎樣,都有我陪着你,不離不棄!”
鳳雲輕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着他,不遠處站着的李二兩,雖然背對着兩人,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摸摸自己的鼻子,訕訕的轉身,心裡腹誹幾句。
在客棧吃完了早飯,鳳雲輕和蕭臨楚回房,李二兩見兩人如膠似漆,鄙夷的送上一個白眼,接着自己出去溜達。
客棧簡陋的屋內,鳳雲輕剛剛準備將兩人換下的衣服,拿去後院清洗,就覺得自己胳膊上,一陣奇癢無比。
她放下收拾的衣服,捲起了袖子,只見胳膊上,細細的生了一層紅毛,原本被她用蠟燭灼傷的地方,連疤痕都被紅毛覆蓋。
在這樣下去,很快的她整個身體都會長滿紅毛,那個時候,不知道她的意識,會不會還處於清醒狀態。
惆悵的站在那裡,身後出現了一隻修長的大手,將她衣衫拉了下去。
她轉頭就看見蕭臨楚神色平靜的站在那裡,鳳雲輕擡眸看着他,“你說,若是這個村子裡的人知道我長了紅毛,會不會將我當做妖怪,抓起來用火燒死?”
蕭臨楚勾脣一笑,“就算你是妖怪,也是一隻漂亮可愛的女妖怪,哪裡有人捨得將你抓起來燒死?”
鳳雲輕皺了皺鼻子,“那我要是變成小七那樣,你還會覺得,我是一隻漂亮可愛的女妖怪嗎?”
蕭臨楚捏了捏她沒有什麼肉的白皙小臉,“就算變成小七那樣,也有我陪着你一起變,我們兩隻妖怪,在對方眼裡,怎麼看怎麼都是漂亮的,不是嗎?”
鳳雲輕終於笑了出來,一把打掉他的手,端起木盆道,“我去洗衣服!”
蕭臨楚看着她嬌俏的模樣,打趣道,“外面傾盆大雨呢,娘子你要去哪兒洗衣服?”
鳳雲輕抿脣一笑,“房東周大嬸家有個避雨的洗衣池,村子好多人都在那邊洗衣服,若是遇上下雨,更是熱鬧的不得了!”
蕭臨楚伸手拉了她,“那我陪你去!”
鳳雲輕搖頭,“我去洗衣服,你去幹嘛?再說,都是一羣女人在那裡家長裡短,哪裡是你呆的地方,你乖乖的呆在客棧等我回來!”
她端了衣服,轉身離去,蕭臨楚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回身拿了一本書,細細的看了起來。
周大嬸家的洗衣池,原本不是洗衣用的,是村子裡一個溫泉的泉眼,後來被一個富人圈了起來作爲浴池,富人家出事了之後,周大嬸將浴池買了下來,搭了棚子,供村子裡的女人洗衣閒話家常。
鳳雲輕過去的時候,洗衣池四周已經圍滿了女人,旁邊都堆着高高的漿洗的衣服。
她靦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對面的女人,看見了她,揚着嗓子喊道,“哎,妹子,看着面生啊,你不是這村子裡的吧?”
旁邊的女人這才注意到她,一個穿着藍色印花夾襖的女人,回過頭來衝着鳳雲輕微微一笑,一邊洗着衣服一邊說道,“她啊,是住在周大嬸家的,據說跟她的相公和家奴一起採購山貨,你們有什麼山貨,可以找她……”
幾人聽說鳳雲輕是收山貨的,這才熱絡起來。
其中一個滿手泡沫的女人,站起身,拉了鳳雲輕道,“妹子,我家有些前年從山裡採回來的柳皁,晾乾了,成色很好,你要不要?”
鳳雲輕搖搖頭,“這些事情,一向都是我家相公做主,我也不知道的……”
那女人有些失望,還是笑着道,“你要洗衣服是吧?你等一等,我這裡馬上洗好,你可以坐在我這裡!”
鳳雲輕點點頭,道了一聲多謝,那女人就坐回原處,開始洗了起來。
女人在一起,總是不愁話題,大概是天氣不好的原因,來這裡洗衣服的人,開始排起了長龍隊,不知道誰開始說起,這個池子的來歷。
“你說,這麼好的溫泉水,怎麼就便宜了我們,給我們洗衣服呢?”
“還不是這裡淹死過人,誰敢來這裡洗澡!”
“何止淹死過人,是淹死過好多人,據說那姓劉的員外一家六口,都淹死在這個池子裡!”
“六個人全部淹死在這裡,難不成他們一家六口,都同時在一個池子裡洗澡不成?”
旁邊響起一陣曖昧的笑聲。
“可不是,劉家的下人,後來在衙門裡供詞道,劉家苛待下人,好多個丫鬟,莫名其妙就失蹤了,之後他們就經常聽見那池子裡有恐怖的笑聲,沒有多久,劉家就出事了!”
“別說了,怪滲人的!”
“怕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再說,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們在這個池子裡洗了好幾年的衣服,也沒有聽見什麼鬼哭鬼笑!”一個膽大的婦人,將衣袖抹的更高,麻利的搓洗衣服道。
鳳雲輕聽了半響,正準備迴轉,前面那個想要賣山貨給她的女人,洗好了滿滿一籃子衣服站起身,“哎,妹子,你來這裡洗吧,等一下我喚了我男人,拿着山貨給你相公看一看!”
鳳雲輕點頭應聲,坐在那女人的位置上,拿出髒衣服洗了起來。
她的手指,白皙纖細,跟這些做慣了粗活的不一樣,而且她不像她們一般,將衣袖抹的老高,露出半截粗壯的臂膀。
她很謹慎的將衣袖一點點攥在手心,縱使被水打溼,也絕對不露出半點肌膚。
那些女人見她怪異,隨即笑着問道,“哎,外來的,你是第一次洗衣服吧?”
鳳雲輕尷尬的擡頭,“沒有!”
她想要快速的洗完衣服離開,可是在手指觸碰到水面的那一刻,溫熱的池水沸騰起來,彷彿水中有什麼憤怒的生物,正在掙扎而出。
鳳雲輕臉色一變,端了清洗一半的衣服,站起身想要後退。
耳邊響起那些女人的尖叫聲,不知道是誰踩翻了水盆,“嘭”一聲墜入了水中,鳳雲輕回頭一看,卻見水中一個猙獰的紅毛怪,正呲牙咧嘴的朝着她游來。
她大驚失色,再也顧不上木盆,提着裙襬就飛快的跑。
可是那水中的怪物,似乎是衝着她來,衝破了平靜的池水,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她還想繼續跑,卻見自己的前方出現了巨大的陰影,那陰影覆蓋着所有想要逃跑的女人,似乎只要陰影塌下,所有人都會被壓成肉泥。
鳳雲輕頓住腳步,心念一轉,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相反的方向,是一條死路,也就是泉眼流出的方向。
果然,鳳雲輕一改變方向,那怪物嘶吼一聲,跟着改變了方向,朝着鳳雲輕撲咬過去。
鳳雲輕跑到峭壁圍堵的水池旁邊的時候,回過頭去,只見一隻溼漉漉的紅毛怪,正呲牙咧嘴的看着她,那猩紅的眼睛,閃爍着駭人的森芒。
她臉色發白的站在那裡,兩隻手扶着身後的峭壁,手指緊緊的摳入峭壁之中。
前方,所有的女人,已經逃跑完畢,後方,龐大的紅毛怪將她逼在峭壁旁邊。
……
藍雪國帝都的深夜,處處沉浸在冷肅的氛圍內,夏瑜一邊走着,一邊思考,晚上該去哪裡落腳。
她從偏遠的小村子裡出來,因爲是村長的女兒,所以從小養成了驕縱的性子。
不過離開了村子,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她夏瑜在外面,什麼都不算。
沒有人會讓着她,也沒有人會寵着她,她花完了從村子裡帶出的銀子,連住的地方都成問題。
這樣的遊蕩下去,還沒有開始闖蕩江湖,她就要餓死了。
想到這裡,夏瑜無比沮喪,不如,就此回去吧。
回去了之後,跟老爹道聲歉,跟阿姆撒聲嬌,她還是他們的好女兒,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魚兒。
打定了主意,夏瑜心裡好受了很多,她準備在護城河邊窩一宿,天亮就朝着回去的方向出發。
波光粼粼的護城河,水不深,卻清澈無比。
從她這個方向,可以看清護城河裡面暢遊的小魚。
對,小魚……
她可以抓魚,她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頓飽飯了,只要抓了魚,她就能就此升火吃烤魚。
想到這裡,夏瑜就脫了鞋襪,挽起褲子,跳入水中。
水中魚不少,可是都是巴掌大小的小魚,根本不值得捉了串在樹枝上烤。
她尋摸了半響,看見了一抹黑色,夏瑜心裡一喜,琢磨着道,難不成是一尾黑魚?
黑魚的個頭很大,用來做烤魚,再好不過。
她嚥了咽口水,朝着黑魚撲去。
可是,入手絲滑,根本不像烤魚,用力一個拖拽,竟然拽出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而且粉雕玉琢,漂亮的不可思議。
夏瑜心裡一緊,趕緊將孩子抱上岸,用力的摁壓着孩子的胸口,希望能挽回孩子的性命。
大概是孩子福大命大,她毫無章法的亂按一通,漂亮的小丫頭竟然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姨姨……”
夏瑜眉開眼笑,伸手搖晃孩子的肩膀,“你怎麼知道,我叫瑜瑜?”
可是孩子迷茫的看了她一眼,腦袋一歪,又昏了過去。
夏瑜以爲自己跟這孩子有緣,打定了主意要救這個孩子,她用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村長女兒身份象徵的玉佩,典當了之後請了大夫。
過了三天,孩子還是沒有醒來。
她先是窒息,接着是水淹,能勉勉強強撿回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夏瑜決定,帶着這個可憐的孩子一起,回到她的村子裡,找他們村子裡唯一的大夫看病。
她在外面,實在是消耗不起了,而且也沒有銀子可以耗費下去。
藍雪國皇宮,阮璃心事重重,已經三天了,還是沒有果果的消息,她不知道究竟是誰指使小月,帶走了果果。
思來想去,她都覺得白謹最可疑。
因爲除了她,別的人沒有理由帶走果果。
她在皇宮焦躁不安,簫連城的日子也不好過,調查了數日,他發現小月那個宮女,背景簡單,無親無故,進入皇宮之前,已經跟宮外的人,斷絕了任何往來。
這樣的人,爲什麼要帶走果果呢?
理由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受人指使,可是這個指使她的人,除了白謹,沒有其他人選。
況且這個小月,素來只聽白謹的吩咐,在外都以白謹的心腹自稱。
調查完了這些,簫連城對白謹,簡直是失望至極,他打定了主意,縱使是撕破臉,跟白謹站在敵對的一面,也要救回果果。
這些天,白謹發現,行宮的外面,出現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一個接着一個,暗中將行宮包圍了起來。
她蹙眉嘆息,果真是兒大不由娘,這個簫連城,竟然因爲阮璃的幾句話,就開始懷疑她了?
她若是想要對付阮璃,需要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麼?
白謹惆悵不已,一杯杯喝着茶水,旁邊的嬤嬤看着心疼,“娘娘,有什麼事,您怎麼不跟四爺直說?他可是您的親生兒子!”
白謹冷哼,“親兒子又怎樣?外人一句枕邊風,他直接跟我反目了,現在暗中讓人將整個行宮包圍了起來,我若是真的做了什麼,他是不是要拿刀殺了我?”
白謹生氣的放下茶杯,蹙眉道,“還是沒有查到,小月和果果的行蹤?”
嬤嬤點頭,白謹氣憤的站起身,“這個死丫頭,素來膽大,這一次若是抓住她,看我不剝了她的皮!”
嬤嬤嘆息,“那會兒小郡主哭的時候,我就覺着不對了,原本想出去看看,奈何娘娘身子不適,離不開人,過了一會兒,小郡主又不哭了,我就以爲沒事了,誰知道啊……”
---題外話---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