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燙。
溫度高得嚇人。一定是傷口沒能及時處理，所以感染了。
凌珞的目光一下子肅凝了起來，她趕緊取出兩顆保命的丹藥，幫醜奴服下，然後開始幫他剝去身上髒污的衣服，清理傷口。
沒有溫水。
凌珞只得用門口的水井和竈臺，親自燒水。
她是火修者，想要快速燒開一壺水，簡直是信手拈來。
醜奴的意識處於混度中，他的視線極其昏暗，隱隱約約的，他感到一個人正在照顧自己。
是個女孩，有一雙十分溫柔的手。
她一點兒一點兒地幫自己擦拭身體，爲自己清洗傷口上的血污，然後小心翼翼地上藥。
她的動作是那麼輕柔，她極有耐心，沒有一絲的煩躁，因此沒有加劇他的傷口，沒有擴大他的疼痛。
好舒服。
明明是那麼痛，醜奴卻感覺置身棉花糖一般的雲端。
意識一點兒一點兒的回覆，逐漸明晰起來。
醜奴緩緩地睜開沉重乾澀的眼皮，看到了一個極其美麗女孩兒的側臉。
她的睫毛極長，就像四葉草柔舒的葉子。
“凌……姑娘。”
他的聲音極其粗啞，如皸裂的大地。
每一次，絕處逢生，第一個看到的，都是她。冥冥之中，似乎已經成了定律。
“你醒了啊，太好了。”凌珞的脣角漾開一個清淺的笑意，美眸裡凝着歡喜。
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總算有成效了。
她在對自己笑。
醜奴的意識越發的清醒了，心裡像是有一汪清泉流過。
“我……”
“先別說話。你嗓子太乾。”凌珞拿着一個青瓷瓶，湊到醜奴的脣邊，“先把這靈泉水喝了。”
醜奴乖順地任由她擺佈着。
凌珞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一瓶靈泉水下肚，他的嗓子和腸胃都被滋潤開了，身體裡面的那份痛苦，頓時減輕了不少。
“謝謝你，凌姑娘。”
這一次，他的聲音裡充滿感激，一點兒也不幹啞了。
他低下頭，看了看身體之上，換了一件乾淨的袍子。
她替自己換的？
也就是說，是她親手剝了他的髒衣服，幫他擦乾淨身體，然後換上新衣？
那他的身體豈不是……
想到這裡，醜奴的耳根頓時熱了起來，一陣紅暈蔓上了雙頰。
不過，他本身就感染髮熱，再加上面部都是燙傷留下的嚇人的粉紅色的傷疤，所以也不大看得清羞澀的紅暈。
凌珞看着這個十三四歲孩子醜陋的面孔，忍不住問道：“對了，一直都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醜奴沉默了，眸子裡劃過黯淡，整個面孔都沉了下來。
“怎麼？”
醜奴頓了頓，乾裂的脣微動，啞聲道：“我沒有名字。”
醜奴大得有些突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珞，充滿善意，就連粗啞的聲音也柔了起來：“沒關係的。從我有意識開始，就發現自己在一個蓮花池裡，滿身的污泥，沒有記憶，沒有名字。”
凌珞微愕：“你被人扔進去的？”
“不知道。”醜奴搖頭，聲音略顯惆悵，“一點記憶都沒有。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父母，有沒有兄弟。也許，我就是憑空出現的，只有那骯髒的蓮池污泥，才能生出我這麼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