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衝從馬車中走出時,就看見了那道人。面貌大約四十年紀,一身紫授仙衣,氣質超凡脫塵。
再望此人一雙大袖,果然是繡着一朵白色的雲紋。
“原來是白雲觀的道友坐鎮於此!”
嬴衝鄭重一禮,然後笑道:“讓我猜猜,可是白雲九真之一的九觀仙長?”
這個人,乃是昔年守正道人的徒弟,四十歲許,就已證道玄天境,前程很被人看好。
如今白雲觀與他關係不錯,只從裴修元攜帶魔天鏡到他麾下效力,就可知白雲觀與他有結好之意。
“正是九觀!”
那道人雙眼定定凝神,有些失禮的仔細上下看着嬴衝,須臾之後才又笑問:“小修道號,竟能入國公大人之耳,是九觀三生之幸。就不知大人,今日爲何來此?”
嬴衝也不廢話,直接就仰望上方的那株梧桐樹:“嬴衝是爲這株火冠梧桐而來,要借這樹一用。不知九冠道友,可否行個方便?道友可以放心,本公只需一日一夜,且絕不損這火冠梧桐一分一毫。”
這是先禮後兵,對這火冠梧桐,他是勢在必得。不過九觀藉助這裡佈置的法陣,實力亦可比擬權天。不到不得已,他不會選擇用強。
這裡畢竟是大秦少府轄下的靈地,嬴衝也不願因此得罪白雲觀,能夠用言語說服這位,那是再好不過。
那九冠道人卻只猶豫了片刻,就又一笑:“那就一言爲定!希望國公大人離去之時,這梧桐真能分毫無損。”
說完這句,他就已法力一揮,主動將那護山法陣打開了一線。
嬴衝眼神微喜,真心實意的道了聲‘多謝’,隨後就將那‘摘星’顯化身後,借神甲之力,裹帶着他的身軀飛空而起,直接向那梧桐樹冠的方向行去。
而就在他身影,從這位九觀道人身旁經過的時候,就又聽這位言道:“不知國公大人近日,可曾前往白雲觀拜訪過?”
嬴衝微一挑眉,訝異的看着身側:“曾有登門之意,可一直以來,並無閒暇,”
“也對,自大人承爵以來,就俗務不斷,如今又一肩承擔北境安危。不過——”
九觀道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好教國公大人得知,家師持玄宙天珠羽化之後,遺蛻數月不散,仍在等有緣之人到來,只爲了結前因。且家師生前亦曾交代九觀,將一言轉告國公。說是三年之內,不得出關;太學祭劍,天下莫敵。”
嬴衝身軀微震,目中立時精芒隱透:“這些事,爲何不早對本公說?”
他知守正道人坐化,也知這位,是手持玄宙天珠而亡。可卻不知這位國師,竟與他有着關聯。
還有這句話,到底有何深意?
三年之內,不得出關?這是什麼意思?又是哪一道關?函谷,井陘?還是指的嘉峪,劍門?
太學祭劍,天下莫敵這句,又是指誰?是太學主麼?
“緣法未至,如之奈何?”
九觀道人搖了搖頭:“家師道法高深,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小修在雪峰山,不就等到了國公大人到來?”
嬴衝凝眉,定定的注視了九觀道人良久。聽這位的言語,似乎那位守正道人,早就已料到了他,會有這次的雪峰山之行。
然後這次與九觀的見面,也正是所謂緣法至時。
不過最使他在意的,還是那玄宙天珠。三十年後的安王持玄宙天珠,得以回溯時空;九月與吳不悔也是爲此物而現世,受他召喚而來。
他原本就對此物好奇,如今更知守正道人身亡,似也與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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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回京之後,本公必將至白雲觀拜訪!”
九觀道人微微頷首,而後待那許褚與嬴月兒二人進入之後,就以玄門術法,將這雪峰山高處屏絕。
“國公大人請自便!離去之時,告知一聲小修便可。”
這位話落之後,身影就已化作了一道紅光迴歸了道觀。嬴衝眯着眼,看了那小道觀良久,才又小聲詢問嬴月兒。
“那位守正道人,是持玄宙天珠坐化?”
嬴月兒卻眼露茫然之色:“月兒不知道耶!不過父王取得玄宙天珠,合衆人之力,欲粉碎三十年時空,回溯過往時。說是這個時代,有人以道標接引,否則以他的力量,還無法辦到。”
道標接引?是這守正麼?
嬴衝的目光,益發的凝重,想起自己那日被流星砸暈的時候,也正是那位國師守正道人坐化之時。
此時嬴月兒又回憶道:“父王他對守正道人,很是欽佩。說他雖未至皇天位,卻是因受天地之限。其實這位的一身道法造詣,已至開國,是夫差之前的天下第一人,”
嬴衝微微頷首,他也聽說過守正道人之強。昔年關東諸國聯手抗秦,守正以一戰五,抗衡關東五位國師級人物,亦不落下風。
直到幾年前,守正道人的壽元將盡,那一身超絕人世的道法修爲才衰落了下來。不過這位教導弟子的才能也很是不俗,現任的白雲觀掌教,以及所謂‘白雲九真’,都是出自其門下。
除了年紀尚輕的幾位,其中四人,都有着上鎮國的實力。白雲觀仍是秦境之內第一大教!可以抗衡四大聖宗。
思索了片刻,嬴衝就又搖了搖頭,飛身到那火冠梧桐的上方。這樹的樹冠佔地廣大,枝繁葉茂,覆蓋數萬畝方圓。
可當嬴衝飛至之時,卻是自然而然的,就尋到了一處讓他感覺舒適的落足之處,且恰是這梧桐,火元之力最盛之所。
嬴衝一瞬間就已明白,這是絕佳的激活血脈之所。他若是一隻玄鳥,必定會選擇在這地方築巢,安家落戶。
奇怪,這莫非也是玄鳥血脈的本能?
啞然失笑,嬴衝端坐了下來。靜靜入定,直等到正午時分到來,纔將那邪櫻槍取出,開始激活血脈。
過程簡單之極,當嬴衝領取了獎勵,頓時就有一股赤紅的血液從槍中溢出,滲入帶他的肌膚之內。
然後又須臾之後,嬴衝的渾身上下,就已被一股赤焰包裹。那火焰跳動,隱隱約約彷彿火鳳之形。
而嬴衝此時,更感覺身下的這株火冠梧桐,也成爲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尤其樹木內的那些脈絡,也與他體內的經絡連結,將整個雪峰山的火元之力,都匯聚了過來。
同時在他體內的那顆陰丹,也是焰火燃燒,赫然由陰生陽。這個變化,也刺激到了對應的龍丹,陽極生陰,有着一團團黑水生出。抗衡焰力。
嬴衝沒時間去感受這些,當玄鳥血脈激活之後,他的意識,就已陷入了沉眠,無慾無求,無我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