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閣中,已經是人來人往了。
除了老壽星林老夫人還沒有到場之外,基本上所有的賓客都已經到了。
冷逸萱的位子,緊挨着林浣溪。
一身粉藍鑲金邊的長裙,勾勒出纖細的身材。
原本有些圓潤的小臉,也消瘦出了尖尖的下巴,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眉宇之間的淡漠冰冷,更是讓林浣溪感覺到一陣疼惜。
“萱……昭陽公主……”林浣溪抿了抿脣,嗓子有些沙啞的招呼道。
“你我已經是一家人了,不必再以公主相稱,以後你就叫我二嫂吧。”冷逸萱甚至都沒有正眼瞧一下林浣溪,便淡淡的說道。
“二嫂……”林浣溪感受着冷逸萱話語之間的冰冷和疏遠,心口更是覺得堵塞的難受,眼眶有些微微泛酸。
“不知改日我可不可以去忠勇伯府去拜見二嫂?”林浣溪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的想要改善自己和冷逸萱之間的關係,因爲她真的很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我的意思是,二哥新晉了官職,可能公務會比較繁忙,我只是想去陪着二嫂解解悶兒。”越是在乎,說話便越是會小心翼翼,越是小心翼翼,便越有可能觸及到別人的雷區。
冷逸萱的臉色猛然間就變了,原本的一絲紅潤迅速的散盡。
袖袍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貝齒用力的咬着紅脣,雙眸中逐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嘲笑自己不得初義的疼愛,故意嘲笑自己成親這麼久卻還沒有和初義圓房,嘲笑自己腹中懷了那個髒污男人的孽子……
冷逸萱的身子微微搖了搖,幾乎站立不穩。
“二嫂……”林浣溪不明白冷逸萱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難道自己是說錯了什麼而不自知嗎?
“別碰我……”冷逸萱猛的推開林浣溪,冰冷的語氣中,憎恨是那麼的明顯。
林浣溪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推的接連後退了好幾步。
“二嫂,我……”林浣溪着急的想要解釋,可是又實在不知道解釋什麼。
“萱萱,你怎麼能推開大妹妹……”林初義不知何時走過來的,一把扶住林浣溪的胳膊,冷着一張臉看向冷逸萱。
“快向大妹妹道歉……”林初義站在林浣溪的身邊,聲音冰冷的猶如寒冬臘月天裡的冰渣子,凍的冷逸萱的一顆心生疼生疼的。
“二哥,剛剛只是我自己沒有站穩而已。”林浣溪忙的伸手拉了拉林初義的袖子,眼神中帶着幾分祈求。
林浣溪知道冷逸萱惱她,還是因爲狩獵時在自己的營帳中發生了那種事情,雖然自己是無辜的,可是萱萱更是無辜的。
冷逸萱看着他們並肩站在一起,看着林初義看向林浣溪時嘴角邊不由自主的帶出的那一絲柔和,心口疼的簡直不能呼吸。
“大妹妹,對不起……”冷逸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來的,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二嫂……”林浣溪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冷逸萱抱入懷中,纖指快速的探上了冷逸萱的脈搏。
肝火洶涌,氣急攻心……
而且,還有喜脈……
也就是說,冷逸萱懷孕了,那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宴席間正值李太醫也在,見狀便急急的走了過來,林浣溪都還沒來得及阻止呢,李太醫便探住了冷逸萱的腕脈。
“李太醫,如何?”林建鄴也快步走了過來,問道。
“恭喜候爺,恭喜伯爺……”李太醫拱手說道:“昭陽公主的是喜脈,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待我開個方子,好好調理一番便可。”
林初義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冷硬模樣。
林建鄴愣了一下之後,則是滿臉的狂喜之色:“那就有勞李太醫了。初義,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把公主送下去歇息着。”
“父親,不如先讓二嫂去我的倚梅園中休息片刻吧。”林浣溪忙的建議道。
“也好,就先送去倚梅苑中休息片刻吧。”林建鄴點點頭。
而後,林初義便抱着冷逸萱跟在林浣溪的身後,往倚梅苑的方向走去。
面對周圍的一片恭賀聲,林建鄴不得不裝出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其實他心中知道,冷逸萱腹中的那個孩子不是初義的,畢竟他安插在忠勇伯府的下人告訴過他,他們夫妻二人根本就還沒有圓房。
昏迷後的冷逸萱,俏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不少,只是眉頭緊緊鎖着,彷彿連睡夢中都不得安穩一般。
林浣溪給冷逸萱掖好了被子,又放下了紗幔,這才從臥房中走了出來。
“二哥不用太過擔心,二嫂只是肝火有些旺,並沒有大礙的。”林浣溪倒了一杯茶端到林初義的面前,如此安慰道。
林初義並不答言,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還是那種茶,味道,還是那種味道,只是在這樣短短的時間裡,便有物是人非的悲涼感了。
當初,品着這茶,自己還有溪兒說過,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求娶冷逸萱的。
可是現在,冷逸萱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
世事當真無常弄人啊。
“我與公主,還未曾圓房……”不知道爲什麼,林初義鬼使神差的來了這麼一句。
“那二嫂腹中的孩子,你打算怎麼辦?”儘管林浣溪已經猜到了,可是當聽到林初義這樣說出來的時,還是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爲冷逸萱心疼,更爲林初義心疼。
“如果她想留着,便留着。如果她不想,便拿掉。”林初義並沒有什麼糾結的情緒,語氣自然的彷彿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女子的第一個孩子,若是拿掉的話會對身體不好。”林浣溪垂眸想了想,說道。
畢竟這裡的醫療技術還比較落後。
“一切看她的意思,我無所謂……”林初義依舊是那樣一副淡漠的語氣。
“二哥,對不起……”林浣溪擡起頭來,眸光中帶着十分的歉意:“若不是我的緣故,你也不用迎娶……”
“林浣溪……”林浣溪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臥房門口那裡傳來了冷逸萱那咬牙切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