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溪取出隨身攜帶着的銀針,快而準的扎進了黑衣男人身上的幾處穴位裡。
稍等了片刻,便又用一根銀針刺破了他的食指。
登時,幾滴黑色的腥臭血液便從他的指尖冒出,滴落在地上還滋滋的作響。
這是一種近乎失傳的驅毒方法。
通過銀針刺激特殊的穴位,將遊散在體內的大部分毒素匯聚到指尖,然後再隨着血液排出體內。
這種方法,雖然不能徹底的解毒,但是要保住性命還是沒問題的。
只要事後再配以解毒的藥草就可以了。
林浣溪放完了黑衣男人體內的毒血,目光便又落到他左肩膀上的刀傷上。
那裡的腐肉如果再不清理的話,恐怕他的這隻胳膊就要廢了。
反正自己都已經幫他解毒了,那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只是,自己的手裡只有銀針,並沒有工具爲他清理腐肉啊。
林浣溪的目光開始四下裡張望,最後停在了黑衣男人的腰間。
那裡,彆着一把小巧的短匕。
通體銀白色,造型也是十分的簡單,看樣子應該很鋒利的。
用來切除腐肉最合適不過了。
林浣溪一邊想着一邊把手伸了過去。
可是還沒有碰到短匕,林浣溪整個人便被一股大力按在了地上。
原本昏迷的黑衣男人此刻正壓在她的身上,漆黑的眸子泛着冰冷的幽光,配上蒼白的臉色,彷彿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一樣,乍看之下特別的嚇人。
那把小巧的短匕此刻也正緊緊的貼在林浣溪的脖頸上,冰冷的刃鋒還泛着森寒的光澤。
脖頸上傳來的冰涼刺痛感,讓林浣溪不敢輕舉妄動。
“你是誰?”黑衣男人的聲音晦澀暗啞,就好像千百粒小石子同時刮過玻璃一樣,讓人忍不住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林浣溪沒好氣的回答道。
自己不要求他有恩必報,可也不能白眼狼似的拿匕首對着自己啊。
黑衣男人的眉頭輕輕的擰了擰。
“要不是我幫你解毒,你現在早就死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生龍活虎的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林浣溪白了黑衣男人一眼,撇撇嘴說道。
只是,一隻手已經緊緊的攥住了腰間的荷包。
如果他要恩將仇報的話,自己也不必對他客氣的。
黑衣男人有些費力的翻身坐起,虛弱的靠在石壁上,只是眸光依舊冰冷。
本以爲這次身中劇毒,怎麼都是難逃一死了。
卻不想又偏偏被人救了。
難道老天爺覺得,自己身上的揹負的人命還不夠多嗎?亦或是自己雙手上侵染的鮮血還不夠紅嗎?
林浣溪也翻身坐起,靠着另一面的石壁,雖然眸光是淡淡的,可是心裡對這個男人還是有幾分戒備的,那隻手依然穩穩的攥緊腰間的荷包。
“救命之恩,他日必報。”黑衣男人又靠着石壁休息了片刻,這才搖搖晃晃的起身準備離開。
林浣溪見狀,也忙得起身,想要伸手拉住他。
黑衣男人雖然身受重傷,可是動作卻依然靈活。
林浣溪只感覺眼前一花,雙手便抓了個空。
“你肩膀上的傷,若是不及時處理的話,不出兩天,你的那條胳膊就會廢掉的。”林浣溪迎着黑衣男人冰冷的目光,攤開雙手很自然的說道:“既然我選擇救了你,那你就是我的病人,我得對我的病人負責。”
林浣溪的眸光如同浸了水的水晶一般乾淨透徹。
黑衣男人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重新靠着石壁坐下了。
“你這裡的肉已經腐爛化膿了,我得先把它們都清理掉。”林浣溪一邊說着一邊對着黑衣男人伸出了手:“把你的短匕給我。”
黑衣男人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短匕交給了林浣溪。
短匕入手很輕,微涼。
林浣溪稍微把玩了一下,這才問道:“你這麼放心的把短匕交給我,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黑衣男人的聲音依舊晦澀刺耳,卻比最開始的時候要好聽了許多:“若不是你幫我解毒,我早就死了。這條命本就是你的,如果你想,拿去便是。”
林浣溪一邊小心翼翼的撕開黑衣男人肩膀上的衣服,一邊開玩笑的說道:“既然你這條命都是我的了,那我更得把你醫好了。”
“不過,我現在手上沒有麻藥,就這樣直接切除腐肉的話你會感覺很痛的,要不要我先找個東西給你咬着。”林浣溪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塊兒腐肉的面積,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大上許多,若是就這樣切除的話,恐怕沒人會受的了。
“不用,直接來吧。”黑衣男人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聲音更是淡淡的。
“那你忍着點,若是實在受不了了就告訴我。”林浣溪的動作快如閃電,短匕在她的手中似有了生命一樣,很快便將那一大塊兒腐肉清理乾淨了。
自始至終,黑衣男人都沒有吭一聲,甚至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林浣溪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激賞。
腐肉清理乾淨了,露出了裡面的森森白骨,汩汩而出的鮮血將黑衣男人的衣衫都浸透了,本就蒼白的臉色也越加的蒼白起來。
林浣溪毫不猶豫的取出古青陽贈送的紫金丹來。
碾碎了四五顆的樣子,悉數灑在了黑衣男人的傷口上。
黑衣男人的眸子微微一縮。
他認得紫金丹,更是知道紫金丹的價值,可是她卻毫不猶豫的一下子拿出了這麼多顆。
做完這些後,林浣溪又取出一顆來直接送到了黑衣男人的嘴邊:“這顆內服。”
黑衣男人盯着那隻白玉小手,喉結微微一動。
“愣着幹什麼?這是紫金丹,外敷內服能夠很快的癒合傷口。”林浣溪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直接伸手將紫金丹塞進了黑衣男人的嘴裡。
柔軟微涼的觸感,讓黑衣男人的心中騰起一種異樣的情愫來。
“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等你離開這裡之後,再去買一些解毒的藥草來,將體內殘餘的毒素清理乾淨就可以了。”林浣溪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雙腳,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可是這裡的血腥味兒已經很濃了,你待在這裡也並不安全了,所以還是趕緊離開吧。”
林浣溪說完後,便要轉身離開,壽宴快要開始了,她得趕緊去找白芷。
纔不過走出兩三步的樣子,林浣溪便聽到身後的黑衣男人用冷冰冰的聲音問道:“你有一枚銅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