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遠處的燈盞處，一抹火光跳躍而起，隨之其他的火燭盡皆被點燃，房間之中，終於有了一絲清晰的光亮，也有了一點溫暖之意。
直到這個時候，牀上的人才發現殿堂之中，還有着另外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沐浴在燭光之中，白衣墨發，笑靨如花。
“紫夜？”他下意識的驚叫出口，“是你？”
他驀然警覺的轉首看向面前這個黑影，只一眼，甚是清晰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就再也沒有呼出氣的意思。
“紫龍天……你沒死……”他的喉間，猶如有着一口上不去下不來的濃痰在呼嘯一般，嗚咽着不甚清晰的話語。
“微臣沒有死……皇上是不是很失望？”
紫龍天上前一步，擡手將手中的茶盞遞於了老皇上：“皇上，沒有熱水，只有冷茶……皇上是否將就一下？”
老皇上驀然呼出了一口氣，心口急促的起伏着，身子極是哆嗦的轉首看向紫夜。
“你爹……是來勾朕的……魂的嗎？”
“皇上幹嘛賊心虛？”紫夜不置可否的微微一側首：“我爹就是有些想念舊人……所以過來看一眼皇上是否安好……皇上不要想多了……”
在老皇上的意識之中，紫龍天已是命喪黃泉，能被他惦記着，而且還被過來看望的老友，這裡面的意思不言自明。
“哈哈……”老皇上忽然呵呵低笑出口，笑聲之中，緩緩接過了紫龍天手中的冷茶：“朕早就想過了……總有一天，會在地下與你們相會……只是一直在糾結着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場面……沒想到竟然會是如今這樣的局面……”
“看來皇上早就知道自己死期已到……”紫龍天在他的面前緩緩坐下，身上淡溢着肅然殺氣：“既然咱們已經面面相對……不如皇上解釋一下微臣心底這些年的困惑……爲什麼當年你要親手毀掉紫家軍？毀掉我們南盛帝國的基業？”
“那是朕的基業！”老皇上眼波一擡，咄咄看向紫龍天：“是朕的……”
紫龍天瞬間有些語滯，也恍然間有些明白了什麼。
當人的面具撕下，再無虛僞的時候，心扉就會徹底放開。
老皇上的眼底深處，絲毫沒有因爲當年那件事而心生愧疚。
“紫龍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委屈……你給朕打下了萬里江山，朕卻親自帶人將你們紫家軍殺入萬人坑……”
他的話語一頓，似乎在回憶着當年的事情，嘴角微顫，顯然在壓抑着心底某種情愫。
“微臣不是在替自己覺得委屈，是在替紫家軍的兄弟覺得不值……”紫龍天脣角泛出冷笑：“我們爲你沙場浴血，奮勇殺敵，開拓疆土，沒有換來功勳，反倒是得到了殺無赦的旨意……皇上覺得這樣的心情，是委屈兩個字就可以替代的麼？”
“哈哈……”皇上驀然張開雙臂，一臉不在乎的輕聲笑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們紫家軍的驍勇善戰，才換來了你們的死亡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