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蟬鳴聲聲。
本該好夢正酣之際,半山別墅卻鬧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出、出什麼事了?”
“樓上二少爺房裡在鬧,大家小心點!”
“準是二少夫人又捱打了,真是作孽啊!”
“噓!你這小蹄子,老秦家待了這麼長時間,腦子怎地還沒長齊?這種話,也是你個下人該說的?”
“可……二少夫人真的很慘啊!”
那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家,哪裡經得起二少爺拳打腳踢?
已經不止一回兩回,偏偏這二少夫人也是個倔驢子……
“慘不慘不是我們說了算,人家榮華富貴,高牀軟枕,指不定樂呵着,小丫頭片子不知道就甭亂講!”
中年婦人厲聲斥道,眉眼冷漠。
衆人表情訕然,議論方歇。
“怎、怎麼了?!”
安靜的狀態不過持續短短几十秒,又一名下人傻鳥似的扎進圍觀人羣,兩眼發懵,一看就是剛醒。
“唉喲,我跟你講,二少爺又發脾氣了,正抽咱二少奶奶呢……”
一人開口,衆人隨,七嘴八舌,議論再起。
……
“鞭子呢?我的鞭子……”
裝潢精緻的臥室,燈光昏暗,一片狼藉。
矮几被踹翻在地,梳妝檯上鑲嵌的鏡面支離破碎,而牆上懸掛的相框或歪或斜。
照片中,女子一身白裙,男人西裝革履,竟是婚紗照!
大紅喜字張貼牀頭,尚未褪色——這裡,儼然一對小夫妻的新婚蜜巢。
只可惜,女人倒地不起,傷痕累累。
男人怒目而瞪,眸底隱有一絲快慰飛閃。
昏黃的燈光映照在男人扭曲的臉上,他的手在顫抖,心裡藏着一頭野獸,隨時都會破體而出。
肆虐——毀滅——
這是他腦海裡唯一的念頭。
鞭子!他的鞭子……
“巧心——巧心——”
轉身出了臥室,男人站在廊間,朝樓下大喊。
堵在樓梯口、伸長脖頸觀望的傭人紛紛後退,二少爺太恐怖了……
只有一個人站在原地,其他人一退反倒把她凸顯出來。
“二、少爺……”
“我的馬鞭呢?”
“昨天三小姐去馬場試馬,借走了……”
男人有些怔忡,似回想,下一秒,眼中怒火更甚——
“我什麼時候答應借給她了?!自作主張的賤婢!”
言罷,轉身回到臥室,邊走邊抽出了系在腰間的皮帶。
“你以爲沒有鞭子,我就收拾不了你?!”
“賤人,我今天就教教你,怎麼當個好老婆……”
皮帶亂舞,勁風烈烈,一鞭接着一鞭抽打在女人光裸的背部。
“唔……”
炎兮是被痛醒的,低聲悶哼,她一貫能忍。
等等!痛……
爲什麼會感覺到痛?
她不是死了嗎?
死人也會痛?!
前有懸崖,後有追兵,她仍然記得縱身一躍之際,那種飛翔的快感,伸出雙手,擁抱死亡……
提心吊膽的生活,終於得以結束。
那一刻,她無比坦然。
可……眼前……
質感上乘的地毯,雕花櫃腳,還有kingsize大牀……
觸目所及,不像崖底,更不是什麼山洞。
難道……玉皇大帝不收她,轉手讓給上帝解決?
啪——
“臥槽!”驚痛傳來,後背灼如火燒。
疼得全身痙攣,下意識蜷成蝦米狀。
男人扯回皮帶,重重甩出,如遊走長蛇,破空而來。
“唔——操你……孃的……”冷汗滑進眼裡,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奈何聲音沙啞,男人聽得不甚分明。
“既然沒死,就給我叫出聲!”
雙眸猩紅,瘋狂的情緒急劇上涌,看着女人血淋淋的後背,空虛被瞬間填滿,他只覺無比快慰。
“賤人,抽死你……”
笑聲猙獰,猶如魔音灌耳。
炎兮咬牙,頭疼欲裂,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被硬生生塞進腦海……
恍惚間,她看見一個十八歲的美麗女孩兒,安安靜靜坐在窗前,一身雪白嫁紗,面如死灰。
“熙熙,你是嫁過去享福的,秦家那麼有錢,別不識好歹……”
“熙熙,聽說秦二少俊朗帥氣,風度翩翩……”
“……”
她是炎兮,還是……談熙?
徹底陷入黑暗前,一聲冷斥乍響——
“住手!”
腳步聲由遠及近。
炎兮莞爾勾脣,救兵來了……
微風入窗,潔白簾腳輕晃。
六月的天,難得清涼。
炎兮,不,如今,應該是談熙,收回目光,伸手從籃子裡抓了個蘋果,不料動作太大,牽動背部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臭男人,老孃遲早抽回來!丫丫個熊!”
嘎嘣,果香滿口。
住院半個月,其實送醫第二天她就醒了,卻不想睜眼。
沒有特殊理由,純粹是,想賴牀,懶得睜。
第三天,傷口感染,開始發炎,沒日沒夜地掛了幾天吊針,這才穩住病情。
第七天,終於能夠下牀如廁,天知道,用尿壺躺着撒的日子有多蛋疼!
看着鏡中全然陌生的面孔,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卻仍然不免一驚。
不是“驚訝”的“驚”,而是,“驚豔”的“驚”。
明眸皓齒,檀口瓊鼻,尖尖的下巴,線條精緻,這些都是時下美人的標配,炎兮覺得漂亮,卻不至於驚豔。
反而是那對劍眉,生在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兒臉上,青澀之中,英氣逼人。
若非父母雙亡,困於豪門,她本不該這樣安分。
撫上心口,彷彿觸碰到原主怯弱的靈魂。
你不敢的,我來做;你懼怕的,我無懼。
既然重獲新生,囂張一回又何妨?
上輩子,經手黑錢無數,即便坐擁金山,榮華富貴,卻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直面死亡的那一刻,炎兮便發誓,若有來生,勢必不羈,隨性隨心!
眼瞼微垂,斂下眸底暗芒,再擡眼,清澈如水。
一抹痞笑爬上脣角,對着鏡子眨眨眼,“真是個小美人兒……”
嘎嘣——
思緒迴歸,咬下一塊果肉,如果這是秦天霖那死男人的臉就好了。
她肯定咬得一口不剩!
家暴的男人最沒品——渣!
秦天霖,這具身體的老公,b市四大財閥之一秦家二公子,富二代裡的領軍人物,長相不賴,卻是個變態的抖s,以虐打女人爲樂。
要說,這原主也是系出名門,可惜父母雙亡,養在二叔二嬸名下,吃過的苦不少,受過的委屈無數。
以爲隱忍就能換來平靜的生活,可最後還是被黑心二叔連哄帶騙地嫁了。
還好,她沒到法定婚齡,秦家把領證這事兒緩了下來,也就是說,從法律上講,她婚嫁自由。
不幸中的萬幸?
談熙笑笑,眼底精光流轉。
叩叩叩——
象徵性敲門,不等迴應,身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推門而入。
笑容乾淨,如沐春風。
不錯,是個帥小夥。
談熙摸着下巴,兀自打量。
“今天好點了嗎?”
嘎嘣——
“還唔錯。”塞了一嘴蘋果,說話有些囫圇。
“我看看。”
“你確定?”
“我是醫生。”
“哦,那脫吧。”
“……”
要說,這半個月裡,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談熙還有一個樂子——調戲純情小醫生。
果然,臉紅了,不自然地輕咳,眼神閃躲。
擡手一扔,果核精準入洞。
他遞來紙巾,談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把手擦乾淨。
然後開始解鈕釦,他連忙背過身。
“好了。”
她安靜地趴在牀上,頭朝一邊,露出光裸的後背,紅橫交錯,血痂凝結。
“恢復得不錯,可以出院了。”
拿出專業嚴謹的態度,卻無法剋制內心的顫抖。
他無法想象,什麼人才狠得下心對一個女孩子下這種毒手。
“其實……你可以報警。”
“報警?”談熙偏着頭,看他,大眼天真,“我爲什麼要報警?”
就是這樣的眼神,純真無知,卻勾得人心神盪漾。
頓時,怒其不爭。
“難道你就這樣縱容那個傷害你的人?!”
“縱容誰?”低沉陰鷙的嗓音傳來,談熙隱隱勾脣。
終於來了……
擡眼望去,只見男人西裝筆挺,冷着一張俊臉,站在進門處,直勾勾盯着室內兩人。
女子後背裸露,而男人的手正搭在上面,有種無言的親密。
眸光微閃,再聯想到剛纔那句似是而非的話,秦天霖冷笑,目露嘲諷。
“不介紹一下,老婆?”
談熙笑着看向年輕醫生,“我……老公。”
“你……你們……”
“很驚訝?”
攬過女人不盈一握的纖腰,絲毫不顧及還未痊癒的傷口,秦天霖笑得狠戾又狂妄。
“看來,你日子過得不錯。”牙齒縫裡擠出一句。
談熙盈盈帶笑,“託你的福。”
男人一愣,下意識皺眉,“你又想耍什麼花招?欲擒故縱?”
談熙會對他笑?
打死秦天霖也不會相信!
年輕醫生見狀,識趣地退出病房,原來,她已經結婚了……
揮開腰上那隻爪子,她翻身坐起,順勢將前襟一攏。
男人厭惡地別開眼。
突然邪笑起來,上下掃視:“怎麼他看得,我就看不得?”
“你想看嗎?”
“想看如何?不想看,又如何?”
“想看就趕緊,不想看就滾,少來噁心我!”
“看不看?不看我係釦子了……”
秦天霖像看怪物一樣盯着她,“談熙,你……有病吧?!”
她沉下臉,一本正經:“抖s是病,得治!”
“你!”擡起巴掌,卻無意間撞入一雙淬冷的眼眸,定睛一看,分明還是那雙小鹿大眼,無辜澄澈。
他竟然下不了手?!
真他媽見鬼!
“收拾東西,回家。”發號施令,不容置喙。
談熙向後一靠,“不回。”
“你!”
“傷沒好。”
“那你永遠別回來了!待在醫院等死!”
咆哮完畢,拂袖而去。
談熙掏掏耳朵,又擦擦臉,說話打標槍,真不是個好習慣。
瞧瞧這口水,噴得到處都是……
“那誰——護工小姐,我要擦臉!”
等着吧……過不了幾天,姑奶奶要你姓秦的全家來接……
這筆賬,咱們好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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