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目光一閃,“現在在說你兒子撞傷我兒子的事,別想東拉西扯,轉移話題。”
“我只問,剛纔誰坐駕駛位?!”談熙根本不受干擾,直擊要害。
“你……”
“是不是孩子爸爸?!”
女人被她氣勢駭到,忍不住後退半步:“但你兒子也不應該直接撞上來……”
“我只問你,是或不是?”談熙一字一頓。
“……是。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別想撇清。”
“那我再問,明明有安全帶,爲什麼不給孩子繫上?”談熙眼神凌厲,每句話都彰顯其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步步緊逼——
“如果我沒記錯,比賽開始前,老師提醒過不下五遍,你聽進去了嗎?”
呵!
女人冷笑,“現在幾個意思?你兒子害我兒子摔得滿嘴血,特麼還有理了?”
談熙目光稍暗:“大家都是文明人,又有這麼多孩子在場,希望你注意措辭。”
“怎麼,還想聽好話?你咋不做白日夢呢?”
“好話?抱歉,我以爲那只是做人的基本素質。”
“你!”
相較於女人氣急敗壞、口不擇言的樣子,談熙一直都很冷靜,也很理智。
頓時,高下立現。
“道歉是應該的,我們接受,”談熙淡淡看了她一眼,“但你們也應該解釋爲什麼違反遊戲規則,又爲什麼故意甩尾擋在我兒子車前?在場各位有目共睹,今天就請大家來當一當評判,究竟孰是孰非。”
此話一出,圍觀人羣開始騷動。
“遊戲而已,輸贏有那麼重要?居然當衆作弊,無視規則。”
“剛纔那個爸爸明顯故意攔路,又沒給孩子系安全帶,出了事還怪別人,簡直沒品。”
“該不會是來碰瓷兒的吧?”
“那可不一定,這年頭,什麼奇葩都有。”
“那個小孩兒看上去摔得不輕,怎麼校醫還沒來?”
“……”
形勢急轉,談熙神色如故,女人可就沒這麼好的心理素質,眼見自己不佔理,索性跑回去,抱着兒子一通乾嚎。
嘴裡還罵罵咧咧,不乾不淨。
典型的潑婦做派。
原本還有一部分心疼孩子的吃瓜羣衆,被她這麼一鬧,皺眉的皺眉,唏噓的唏噓,總歸有些看不上眼。
哭頂什麼用?罵能解決問題?
還真是……
孩子爸也被她這番無理取鬧搞得心浮氣躁,忍不住低聲冷斥:“夠了!別丟人現眼,好好說話。”
倒不是他心虛什麼,純粹不想讓周圍人看笑話,僅此而已。
要知道,在場不少家長都跟張氏有生意上的往來,自家老婆上不了檯面,丟的是他這個丈夫的臉。
很快,校醫來了。
隨行的還有校長本人,“張志奇家長,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請先把孩子交給校醫。”
“你們誰敢動我兒子?!走開!通通走開——”
張華,也就是孩子父親,一陣頭疼:“沈淑芬,你鬧夠了沒有?!趕緊把孩子交給校醫做檢查,萬一耽擱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女人這纔不情不願鬆開手。
校醫開始當場檢查,手邊設備齊全。
談熙帶着兒子上前,阿流垂眸,說了句“抱歉”。
沈淑芬剛消下去的邪火,又蹭蹭往上躥,壓都壓不住,“你這個孩子,心腸可真歹毒!”
阿流藉着低頭的動作,倏地勾脣,彷彿帶着無盡鄙夷。
角度問題,別人看不見,卻不包括一直從正面盯着他的沈淑芬。
還敢笑?!
當即心頭大恨,直接動手。
周圍大驚。
還好談熙動作快,擡手一擋,再一推,直接把人掄開兩步遠。
耐性耗盡,眼中冷靜不復,悉數化爲鋒芒,朝女人劈頭蓋臉直擊而去——
“你算什麼東西?從小到大,我都沒捨得動他一根手指頭,你憑什麼?”作爲一個母親,護犢是天性。
而談熙只會比沈淑芬更變本加厲,因爲,她有這個資本!
“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談熙冷笑,“衆目睽睽,現場還有電子眼監控,你丈夫惡意擋路,如果我兒子不衝過去,很可能受傷的就是他,麻煩你在聲討別人之前,先反省自己。”
“比賽場上,你兒子受傷了也活該!”沈淑芬氣急之下,脫口而出。
“是嗎?同樣的話,我送還給你。比賽場上,不守規則,惡意攻擊,最終自食其果,這才叫——活、該!”
“你!”沈淑芬鼻翼擴張,瞳孔散大,明顯氣到極點,餘光瞥見一旁滿頭大汗的校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你是負責人,你來說究竟誰對誰錯!今天不說清楚,誰都別想好好的!”
陸徵走到談熙身邊,將她肩膀一攬,明顯守護的姿態。
校長看了眼張華,又去看陸徵,幾乎沒什麼猶豫就做出選擇。
“陸董,”他擦了擦汗水,從容上前,“您看這件事怎麼處理?”
沈淑芬一愣:“陸……董?”
張華也目露驚訝。
陸徵:“錦華不歡迎無理取鬧的家長,也不接受無視規則的學生。”
一句話,輕描淡寫,就爲這場鬧劇蓋棺定論,並且判下死刑。
校長點點頭,朝沈淑芬道:“這位家長,事情經過如何相信你心中有數,大家也看得清楚明白,如果你對這個處理結果不滿意,那就只有報警,但在此之前請先爲您的孩子辦理退學手續。”
“你……你憑什麼趕我孩子?!還有沒有天理?!”
“抱歉,學校有學校的規章制度,我們只是按章程辦,如果您覺得不妥,可以走法律途徑。”
校長的態度罕見強硬。
張華知道,今天可能踢到鐵板了。
Www● тт kán● ℃O 沈淑芬還要鬧,被他一個眼神制止,“我們會照辦,只是今後誰還敢把孩子送到錦華?畢竟,這個地方隻手遮天,一句話就能把人掃地出門。”
字字尖銳,他就是故意說給在場家長聽的。
可惜,反響好像不怎麼樣。
校長也神態自若:“錦華從來不靠學費維持,也不缺生源,所以,您的擔憂完全沒必要。”哪怕學生都走光了,只要還剩陸家那倆寶貝疙瘩,學校就不會倒閉。
張華一哽,轉眼看其他家長的表情,卻收到不少怪異的打量。
這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最後檢查結果出來,張志奇摔斷了兩顆門牙,由於衝力太猛,顴骨位置有擦傷,除此之外,並無大礙。
陸徵和談熙在學校警衛護送下早早離開。
校長出面商討賠償事宜。
張華吃癟,心情相當不爽,一把拽下領帶,泄憤似的狠踩幾腳,“艹!”
今天這事處處都透着詭異。
那個“陸董”什麼來頭?
還有,那些家長的反應……
也太奇怪了!
手機鈴響,拉回張華飄遠的思緒。
瞥了眼來電顯示,神情不由一震,深呼吸,指尖劃過接聽鍵:“啓哥?”
“華子,上次聽你說錦華幼兒園辦親子活動,是不是今天?”
張華以爲對方隨口一問,便嗯了聲。
他家兒子能拿到錦華的入學名額還是靠了這個遠房堂哥的關係,因此,張啓這麼問,他並不覺得有什麼。
“那正好,我這裡有件事交給你做。”
“沒問題,您儘管吩咐。”張氏是大企業,他現在打着張家的名頭,靠着張啓給的幾分薄面,也算混出點兒名堂,態度便愈發謙卑恭順。
人家拔根汗毛都比他腿粗,可不得時時刻刻捧着?
電話那頭,張啓忍不住暗暗嗤笑,眼裡是不加掩蓋的輕蔑,聲音卻四平八穩,“是這樣的,陸家兩個孩子也在錦華,跟你你兒子同一個班,你動動腦筋,搭上這條線,到時少不了你的好處。”
陸家……陸?!
張華心裡咯噔一聲,汗毛也跟着倒豎,他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就是之前我跟你講過的陸氏集團,現任總裁陸徵,也是錦華最大的股東。”
“……他是不是有一兒一女,兒子叫陸川流,女兒叫談遇夏?”張華幽幽開口,只覺頭重腳輕,心裡無比期待能夠得到那頭的否認。
可惜,事與願違。
“好小子!原來你已經悶聲不響搭上大船,總算沒辜負我替你家奇志爭取到錦華的入學名額。”
張華如墜冰窖。
是了,如果那個校長口中的“陸董”就是陸徵,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難怪那些家長會用那種眼神看他,難怪校長底氣十足……
“……華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啊?啓、啓哥,你說什麼?”
“我讓你找個時機把陸徵約出來,我這裡有筆生意跟他談,儘量做得不那麼明顯,就……策劃個巧遇什麼的。”
張啓,張家少東,即龐紹婷的丈夫。
他本以爲作爲龐家女婿,會更容易搭上陸氏這棵大樹,卻在結婚以後才知道,陸徵已經跟龐家鬧翻。
無奈之下,他只能另闢蹊徑。
雖然自己老婆還惦記着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哥,但不妨礙他跟陸徵合作賺錢啊!
眼下他手裡有塊地皮,缺少一個合作開發商,陸氏資金雄厚,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原本他打算把自己兒子送到錦華,但家裡和龐紹婷那兒不好交代,只能退而求其次,倒便宜了張華家那個臭小子。
“……啓哥,抱歉,我把事情搞砸了。”
張啓一頓:“你說什麼?!”
張華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蠢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花了那麼多錢打通關係才把你兒子弄進去,結果你他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掃地出門?”
“我不知道他就是陸徵啊……”你之前又沒把情況講清楚。
張啓咬牙,其實他也是有私心。
怕張華搭上陸徵那條線,反而跟他拿喬,索性就一直瞞着。
“你、你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華不敢還嘴,只能硬挺着,被罵得狗血淋頭。
“我不管,道歉也好,下跪也罷,必須把關係給我修補回來。”他還等着跟陸徵搭上線,合作賺大錢。
“啓哥,這……恐怕有點難辦。”
“那就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了,我只看結果。”說完,直接掛斷。
張華握着手機,渾身顫抖。
看來這次是要把張啓得罪死了。
“老公?你怎麼在這兒?兒子一直在叫你……”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女人臉上。
沈淑芬被扇懵了,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他,脣瓣哆嗦:“你……打我?”
眼裡除了委屈,只剩下疑惑。
“你個潑婦,老子差點被你害死!”
沈淑芬一臉迷茫:“怎、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得罪的人是誰?陸家,陸氏,豪門中的豪門,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我們,連張家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存在,你他媽倒好,竟然還敢當衆動手打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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