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怪談熙自作多情,也怨奚葶善良軟弱。
他秦天霖不是一件可以推來搡去的物品,能夠隨意支配。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低聲下氣挽留一個去意已決的女人。
所以,他回國。
火速處理完積壓的工作,空閒下來仍是不免想念那個女人,幾年感情,畢竟投注了真心,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但也只是想念。
他已經給過一次機會,就不會再給第二次。
某日,他剛結束應酬,本想開車回公寓,結果卻鬼使神差般走到奚葶任教的學校。
站在教學樓門口的綠蔭下,他曾無數次站在這裡接她下班。
掏出手機,指尖流連在屏幕,卻始終按不下通話鍵,最後,乾脆刪了聯繫人。
正準備離開,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他半眯了眼,跟上去。
卻見談熙走到湖邊,拿出畫板和鉛筆,開始寫寫畫畫。
默默站到身後,女孩兒清淺幾筆,熟練地勾勒出一個人像輪廓,短髮,風衣,撐着傘,正準備的畫臉的時候,突然擡頭,然後看見了他。
秦天霖不知如何反應,但他清楚自己狀態不好,通宵應酬讓他整個人疲憊不堪,卻沒想到這副邋遢的樣子會讓談熙誤以爲他被情所困,竟開始溫言細語勸解?
秦天霖只覺得可笑!
這個女人何其虛僞?!
逼走了奚葶,現在又以小白花的形象出現在他面前,企圖趁虛而入?
呵……既然她喜歡裝,那他就奉陪到底!
之後幾次,秦天霖故意不修邊幅出現在談熙面前,看她爲自己擔憂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噁心!
久而久之,他竟然覺得無比暢快!
直至後來,變本加厲動了娶她的念頭……
指尖拂過相框,停在女孩兒笑容羞澀的臉上,仰頭飲下一口紅酒,眼裡泛起苦澀。
他現在這樣算不算……作繭自縛?
呵。
談熙醒得很早,輕手輕腳下牀,儘量不吵醒牀上熟睡的人。
草草洗漱,與來時一樣揹着挎包離開。
關門的時候,她往牀上看了眼,很好,沒醒。
看來,安眠藥效果不錯,和牛奶更配哦……
就是不知道這人醒來以後有什麼反應,想了想,談熙決定留個字條。
迎着早晨*點鐘的太陽,談熙出了小區,沿着林蔭道百無聊賴。
顧懷琛看到她的時候,女孩兒正低着頭,邊走邊踢石子兒,單肩斜挎着一個adidas的運動包,素面朝天,高高的馬尾隨着她走路的動作一搖一晃。
高中生上學校的節奏?
他搖頭,減慢車速,同時降下車窗。
“談熙。”
“嗯?”她正思考該用什麼辦法收拾陸卉母女倆,突然聽見有人叫她,下意識就應了。
擡頭,筆直延伸的林蔭道,除了路就是樹,不對……
再側首,一輛進口大奔滑到身邊,透過全開的車窗,男人英俊的面龐映入眼簾,此刻正掛着溫潤平和的笑。
“是你呀,顧懷琛。”
男人笑着點頭,“早。”她好像總是叫他的全名,清脆響亮,猶如瓷器落地。
他現在已經很少聽見別人這樣叫了。
顧先生,顧總,三少,懷琛,阿琛……
卻沒有一個人敢直接叫他“顧懷琛”,當然眼前的小丫頭除外。
“早。”談熙莞爾,順道揮了揮爪,視線落在他身上,拽着挎包帶吹了聲流氓哨。
自在又隨性。
男人脣畔笑弧漸深。
卻聽她接着道:“你穿白襯衫還挺帥,看吧,聽我的總沒錯……”
顧懷琛大方道了聲謝,毫無侷促,一看就是個頗通人情的老司機。
“你這是……開學報到?”
談熙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今天九月一號,正是廣大中小學生開學的日子。
“那個……我很像中學生?”她低頭,將身上衣着掃視一番,t恤長褲,一雙“貝殼頭”,好吧,她承認的確有裝嫩的嫌疑。
顧懷琛直接點頭,以示肯定。
嘿,這人……
“那隻能說明我嫩,我年輕。”
搖頭失笑。
“去哪裡?”
談熙挑眉。
“看能不能送你一程。”
“中心廣場。”
“正好,同一個目的地。”
“那敢情好!”
顧懷琛把車停穩,開了幾個車門的暗鎖,談熙拉開後座。
外表低調的黑色大奔,其裡卻別有洞天,真皮座椅,散發出皮革獨有的香氣,湊近仔細一看,皮墊、靠枕什麼的還是純手工縫製。
談熙嘖了聲。
男人透過反光鏡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頓時眉間染笑:“看了這麼久,發現什麼?”
“低調的奢華。”咂咂嘴,“顧懷琛,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隱形富豪!”
對“富豪”二字不予置評,男人隨口發問:“那你一開始把我看作什麼?”
“大學教授。”
“哦?爲什麼?”
“就是覺得你像啊!”
“哪裡像?”
“氣質。”
顧懷琛目光稍頓,想起兩人在電腦城第一次見面,她說過的話。
“乾淨?”
談熙打了個響指,“沒錯。”和他一樣,乾淨,通透。
“那你到底是不是學生呢?”男人笑問。
“算吧,不過我念大學。那你又是不是教授呢?”
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不是。我自己有家公司。”
談熙嘿嘿笑了聲,叫他“大老闆”,卻並無謙恭諂媚之態。
“在京都上大學?”
“不是。”
“那你一個人住?”
“沒有。”
談熙扭頭看向窗外,顧懷琛識趣不再多問。
蓬萊那樣高檔的江景小區,她一個女生單身出門,的確引人浮想聯翩,不過他沒興趣八卦,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兒比較有趣,僅此而已。
很快,中心廣場到了。
談熙再次道謝,關上車門,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顧懷琛鬆開手剎,踩下油門,不經意間瞥了眼後視鏡,只能看見一個不斷縮小的背影,馬尾擺動……
和秦天霖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三點,現在才上午九點,談熙先去吃個早餐,豆漿油條的味道讓她無比滿足。
坐在擁擠的小店內,耳邊是一波接一波嘈雜的交談聲,她卻安然自得,彷彿土生土長於市井,不帶絲毫忸怩。
“老闆娘,能添碗豆漿不?”
“鍋裡呢,可以自己舀!”
談熙又加了半碗,合着剩下半根油條一起送進肚子裡。
臨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周圍的人似習以爲常,並沒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都自己吃自己的。
“多少錢?”
“總共三塊。”
談熙給得豪爽,看看,這纔是物美價廉,ok?
出了小店,她開始沿着街道閒逛。
常言道,飽暖思**。
她現在肚子吃撐了,就開始……想男人。
也不知道那棒槌醒來會是什麼反應?
悵然若失?
肯定不會!
暴跳如雷還差不多。
是的,某妞兒真相了!
一覺醒來的某人看着旁側早已涼透的被窩,頓了頓,再轉眼看向牀頭櫃上空掉的牛奶杯,拳頭倏地握緊。
掀被下牀,來到客廳,茶几上壓着一張紙。
他拿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誇張到扭曲的笑臉,然後——
“我走了。不要你送。記得想我。麼麼噠~”
掌心倏地一攏,白紙成團。
“談、熙!”
兩個字,咬牙切齒。
“阿嚏——”談熙抱臂,怎麼突然覺得冷颼颼?
她找了個露天咖啡座,先給肥仔打電話,恭喜他出院。
又撥通殷煥的號碼,第一天賭股坐莊,她這個幕後**oss還是應該關心一下滴~
“喂,是我。”
那頭一陣嘈雜,全是吆五喝六的聲音。
殷煥捂着話筒朝某個小弟交待一番,找了個相對僻靜的位置,“怎麼,有事交待?”
談熙挑眉,這語氣不大對啊……
“情況如何?”
“主動找上門來的圍了三桌,大概有四十多人,目前爲止,一切順利。撒注由一山負責,大早上就帶兄弟出門了,情況暫時不清楚。”
“中午十二點,記得準時收場。”
“超過一秒都不行?”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賭這個東西跟做買賣一樣,講誠信纔會有下次光顧的可能。”
“嗯。”
“蔚然呢?”
“幹嘛?!”尾音陡然拔高,語氣極度惡劣。
談熙半眯眼,隱約知道什麼地方不對了……
“找她有事。”
“什麼事?我直接轉告她。”
“嘖嘖,大早上吃槍子兒了?怎麼一提你媳婦兒就炸?她是引火線?”
那頭哼了哼,輕咳兩聲:“那個……你們最近關係好像不錯?”
談熙一拍大腿:“何止不錯,那簡直好到沒話說!”
那頭開始冷笑。
半晌,擠出一句:“那是我媳婦兒!”宣誓主權,連帶警告。
噗——
談熙沒忍住,直接笑噴。
“拜託,我是女的,直女,ok?你這醋是不是濺得太遠了點?”
“兩個女人大半夜講電話,一說就是半個鍾,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
“嘖,看來是我打擾你們辦事咯?”
“知道就好!”那頭惡狠狠開腔。
談熙暗忖,得找個時間跟岑蔚然通口氣,這慾求不滿的男人還挺可怕……
嗯,跟那誰一個德性!
“好吧,我以後儘量白天找她。”
“還有,說正事就說正事,少聊什麼韓國那啥準基……勝基什麼的……都啥玩意兒!”
談熙:“……”
醋成這樣至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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