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陸徵是個極其自律的人,這點談熙一直都清楚,就拿抽菸這件事,他也有煙癮,卻比談熙更有控制能力。
不僅如此,他還想用這樣的標準來要求她。
可惜啊……
誰讓她是個不受教的渾人呢?
“這就是你的態度?”男人話音泛涼。
“舅舅,我餓了,咱們去吃日料……”
“談熙,讓你戒菸就那麼困難?”
呵笑一聲,她挑眉,眼裡充斥的桀驁不馴看得男人大爲光火。
“你怎麼不戒?”反脣相譏。
“我們能一樣?!”陸徵咬牙,每個字都像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怎麼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她笑笑,“你不就是比我多根棍子,我還比你多兩個麪糰呢!”
“……”
其實,話一出口談熙就後悔了,不過心裡還窩着氣,不肯服輸罷了。
“談熙,你再說一遍試試。”
看着男人鐵青的面色,她認慫了,動動嘴脣,到底沒敢出聲。
“下次還抽不抽?”
“……”
“說話!”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陸徵氣得不輕,本就冷硬的面部線條愈發緊繃,半晌:“抽菸多久了?”
談熙認真回想一番,“上輩子就開始了呢,”額頭抵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蹭了蹭,“怎麼辦?好像戒不掉了。”
輕語呢喃,如綿綿細雨飄落在男人心尖上,絲絲沁涼。
喉結滾動,他突然覺得口渴。
“瞎說。”
女孩兒笑聲清脆,“嗯,你就當我瞎說吧。”
看,這年頭說真話反倒沒人相信了。
“抽菸對身體不好,”陸徵輕嘆,“年輕是你的本錢,但也不能隨意揮霍。”
“滾牀單也對我體不好,那你怎麼每次都不知收斂?”
陸徵啞然一瞬,梗着喉頭惡聲惡氣:“少扯那些有的沒的,我在跟你說正事。”
“我也在跟你談正事啊!”大眼眨巴,那一臉無辜的表情似一記小悶錘砸在男人心上——軟綿的力道卻有着不可估量的破壞力。
“談熙!”
“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抽菸傷肺。”陸徵自問他已經拿出前所未有的耐性。
“*傷腎。”
“非要跟我對着幹?”橫眉,冷麪。
談熙搖頭,目光怯怯,看上去這就是好姑娘一枚,有誰會想到她居然吸菸?而且,癮還不小。
“那就乖乖戒菸。”
“……戒不掉。”也不想戒。
“理由。”
談熙目光微動,“那你呢?”
“習慣了。”以前,在部隊訓練壓力大,抽菸就成了最好的解壓方式,部隊出來的人很少有不會抽菸的。
談熙想了想,“剛開始抽覺得好玩,嘴巴鼻子同時冒煙,多有趣?學會之後就成了耍帥的資本,怎麼夾煙,該用什麼姿勢吸,滅煙的時候怎麼幹脆利落,到後來慢慢習慣香菸的味道,然後上癮,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學抽菸時的窘迫模樣。
那是……初中?
母親去世之後,炎武就把江蕙那個小三兒迎進門,她本來就討厭那個女人,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要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心裡的憋悶可想而知。
炎武好言相勸,被她扔了個花瓶砸破頭之後就對她徹底失去耐性,最後還是讓江蕙住了進來。
談熙開始牴觸回家,放學之後寧願揹着書包在校園裡、大街上晃盪也不願看到那隻佔了鵲巢的鳩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也就是那段時間,她認識一幫狐朋狗友,要麼富二代,要麼權三代,一個比一個會玩。
在這些人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談熙不僅學會了賭博、衝浪,還會打桌球、玩賽車,但有一樣她始終沒嘗試,那就是吸菸。
她聞過炎武身上的味道,很臭。對於輕微潔癖的她來說,難以接受。
有一次,她和江蕙吵架,這個死小三兒居然動了她媽的畫板,還想扔到儲物室裡去,被談熙及時發現,最後拉開一場撕逼大戰。
結果,她氣得掀了飯桌,小三兒被濺起的碎渣劃破臉,炎武賞了她一個大耳刮子。
一路狂奔至哥們兒家裡,結果那廝正躲在臥室吞雲吐霧,她自然而然地同流合污。
“吸一口,保證你煩惱全無。”
談熙就是信了這句話纔會邁出那一步。當輕質香菸夾在指縫間,她劃亮火柴,深呼吸,嗆人而乾澀的熱氣封鎖在口腔裡,直到忍不住了,她才把嘴張開,讓那股白煙飄出來,親眼看着它緩緩升騰,然後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足足持續了三分鐘。
眼眶紅了,鼻頭酸澀,金豆豆麻溜地往下淌。
哥們兒笑她“慫炮”,談熙當時就默默發誓一定要把煙抽得賊好看!
結果證明,她說到做到。
但過程卻相當窘迫,她爲了連動作,不僅模仿過抗戰劇裡的硬漢,還特地去夜店現場觀摩坐檯小姐抽菸的樣子。
那時就有人說她瘋了,但她不在意。
上輩子,她抽菸是爲了解壓和耍帥。
這輩子,是爲了勾人,不,準備來說,是勾陸徵。
談熙朝他眨眼,“誒,你真不喜歡我抽菸?”
“廢話!”
“不是說,會抽菸的女人更有風情?”
“哪裡聽來的謬論?”
談熙挑眉,審視着男人的面部表情,企圖從中找尋到一絲說謊的痕跡。
可惜,並沒有。
曾經,她一度認爲抽菸的女人不檢點,甚至可以說**風騷。
直到她看了一部意大利電影,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裡面有着致命美貌的女主角瑪琳娜被逼淪爲娼妓後,有這樣一幕:
她穿過人流密集的大街,對她的議論聲不絕於耳,陽光下女郎踏着充滿*誘惑的高跟鞋,黑色低胸連衣裙包裹着她姣好的身體,一頭半長的金色捲髮反射出暖輝。她在露天休息座停留並且坐下,雙腿優雅交疊,她從包裡掏出香菸,叼在嘴上,周圍的男人們迅速遞過明火,她微微低頭,點燃,眼裡卻晶瑩含淚。
當年,顧眠死活不肯陪她一起看,那小子面紅耳赤,談熙才反應過來這是部劇情片,裡面有大量少兒不宜的鏡頭。
最後,顧眠還是答應了,沒辦法,誰讓她磨人功夫一級棒呢?
那是談熙第一次覺得,抽菸也能抽出如此悲情的味道,那一滴將落未落的淚裡飽含多少辛酸和無奈,又融入了多少幽怨與悲憤?
“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別學那些不三不四的痞子。”陸徵板着臉說教,滿目嚴肅。
噗——
“所以,你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痞子?不三不四?
“……”
“好了,我儘量ok?”
“是必須。”
“得,你是大爺,都聽你的行不?”
談熙稍微服軟就把男人一身倒刺給捋順了,陸徵面色漸緩。
扯住他袖口,撒嬌般搖晃:“肚子餓……”
“走吧。”
戒菸問題就此告一段落,誰也沒有再提。
談熙心忖,反正她給自己留有餘地,戒不戒看心情嘍。
陸徵想的卻是不能把她逼太緊,萬一小東西急了偏要和他對着幹,反而壞事。
別不相信,談熙還真就做得出來。
兩人驅車至日料店,一頓飯下來,談熙吃了不少壽司,還有大盤刺身。
陸徵喜歡傳統中餐,和他人一樣規規矩矩,所以動筷次數並不多。
談熙見他胃口不佳,可能吃不慣這些東西,草草結束這一攤後,又挽着他進了家川菜館。
“還吃?”男人的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似乎在好奇這點地方如何能撐得下那麼多食物?
“我怕有人沒飽!”
三葷兩素,外加一罐酸蘿蔔老鴨湯,談熙只動過幾口,剩下的全進了某位大爺的五臟廟。
“夠不夠?還要嗎?”
陸徵擺手,“飽了。”
結賬的時候談熙直接把黑卡遞過去,下頜微微上揚:“我請。”
陸徵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談熙撇嘴。
等出了餐館,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拿爺的錢請爺吃飯,說得過去嗎?”
“既然給了我,那就是我的,請客吃飯有問題咩?”
飯後,陸徵開車帶她到江邊兜風。
談熙:“下去走走?”
陸徵點頭應好。
兩人手牽手沿着江濱路散步,恨不得時間就此定格。
談熙突然開口:“什麼時候回去?”
陸氏總部在京都,陸徵早晚都會離開。
“後天。”
“別忘了喂小二。”
“嗯。你明天上午……有課嗎?”
談熙搖頭,實話實說:“沒。”
而誠實的結果,就是她今晚沒能回宿舍,直接被拉到公寓滾了一晚**單,全身像被拆分之後再重組。
回去的路上,談熙明顯感覺車速加快。
她輕笑一聲,“你急什麼?色中餓狼。”
“等會兒再收拾你!”目光發狠。
談熙幾乎是被拖着上了電梯,沒辦法,男人步子邁太大,她跟不上。
砰——
房門關上的瞬間,談熙被他打橫抱起,“你慢點!”
陸徵一腳踢開臥室門,將她放到牀上,談熙試圖起身,可下一秒又被推回去,如此反覆幾遍,男人已經趁中間的空當把自己脫得一乾二淨。
“還沒洗……唔……”
事畢,談熙半蜷在牀上,露出的脖頸及雙肩吻痕斑駁,全身汗溼像剛從水裡打撈起來。
陸徵把空調打開,調到合適溫度。
談熙這纔好受了點。
啪——
打火機的聲音,很快,煙味傳來,談熙鼻翼輕動,心裡就像有隻貓爪在撓,“我……”也要。
可轉念一想,幾個小時前兩人還爲這事鬧過,她這個時候要煙,不是討削嗎?
陸徵察覺到她的意圖,就着手裡的煙深吸兩口,然後碾滅。
談熙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免得招你。”
“……”
又休息了半個小時,談熙裹着棉被撐起身。
“做什麼?”
“洗澡。”
“正好。”
“什麼?”
“一起洗。”
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時針指向12。
談熙兩腿打顫,陸徵裹着浴袍倚在門框邊,連笑容都透着涼淡,眉眼卻不復往日冷厲,在燈光映照下竟透出幾分罕見的柔情。
“幸災樂禍?”
“是與有榮焉。”
“湊表臉!”
雙眼微眯:“還想再來?”
談熙面色微變,“想得美!”
“剛纔是誰喊快……”
“閉嘴!不準說!”
“過來。”
談熙目露防備,沒辦法,面對如狼似虎的某人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陸徵伸手從抽屜裡取出風筒,“過來,別讓我說第三次。”
吹完頭髮,談熙捂着肚子可憐兮兮轉身,“舅舅,肚子餓……”
陸徵:“……”
零點二十五分,談熙捧着一桶“康師傅”盤腿坐在沙發上,電視里正重播一個訪談類綜藝,請了炙手可熱的天王巨星安曜當嘉賓。
陸徵把東西放到茶几上,“收好。”
“什麼?”
“公寓的鑰匙。我回京都之後,你可以隨時過來。”
“哦。”
“吃完了睡覺,動作快點。”
“舅舅,你好煩哦。”
“……”
第二天大早,談熙是被疼醒的。
掀被下牀,鞋沒來得及穿上便一頭扎進洗手間。
然後悲催地發現,她好像拉肚子了,很大可能是那盤刺身和方便麪引起的。
出來之後,她忙不迭鑽進被窩,手放到男人腰腹間取暖,兩隻小腳拼命擠進男人腿縫間,她舒服得喟嘆出聲。
陸徵早就醒了,只是習慣性閉目養神。
談熙湊上來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把人裹進懷裡,大掌落在她平坦滑膩的小腹上,將人箍緊。
“肚子疼。”可憐巴巴。
陸徵最招架不住她這種語氣。
談熙握住他的手,“揉。”
男人無奈,“這樣?”
“嘶……輕點,輕點!”
“現在呢?”
“唔……舒服!”
兩人磨磨蹭蹭,直到日曬三竿才爬起來,吃過早飯,陸徵開車送她回學校。
中途,路過一家有名的披薩店,談熙讓他停下。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車平穩停在學校門口,談熙湊上去親了親男人側臉,“明天有課,不能送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四目相對,男人眸色深暗。
談熙挑眉,意有所指:“如果逃課的話……”
目光驟冷。
她撇嘴。
有時候男人三觀太正也不是什麼好事。
“記得想我。”她軟了音調,像撒嬌。
“……嗯。”
談熙回到宿舍,三隻都在。
安大美人正支着畫板完成一幅半成品油畫,周圍散落着顏料,卻並不混亂,她雖然繫着皮裙全副武裝,卻奇蹟般沒有沾上任何油彩。
小公舉埋頭苦幹,勞心勞力完成這周的素描作業。
韓朔穿了件睡衣,蓬頭垢面,窩在椅子上打遊戲,殺得兩眼泛紅。
鎖孔轉動的聲音傳來,三人不約而同朝進門處望去。
“hi,寶寶們,我肥來噠!”
“……”
沒反應?
“啥意思?”談熙眨眼,憂鬱長嘆:“虧我還打包披薩,買了你們最喜歡的甜品,看來只有送給別人吃了……”
“披薩?!”韓朔兩眼放光,“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懂?”
小公舉聽到“甜品”兩個字,神情一振,“熙熙,你回來啦!”
“……”這反射弧還真夠長。
安大美人就不好搞了,“一頓披薩就想掩蓋夜不歸宿的罪刑,是不是太便宜?”
談熙眼珠打轉兒:“今天晚上出去high,我請客。”
“deal(成交)!”
四個人圍在一起吃披薩,談熙只管抱着奶茶喝,明顯食慾不振。
韓朔:“你怎麼不吃?”
談熙:“昨天吃撐了,肚子不舒服。”
邪肆一笑,長長“哦”了聲,“你男人很能幹嘛!不錯不錯,有前途!”
“……”
“話說,他那玩意兒直徑多少?”
“……”
“長度呢?”韓朔伸出拇指和食指拉距離,“這樣?這樣?還是這樣?”
小公舉一臉大寫加粗的懵,偏頭看安安:“她們在說什麼?”
“別管,間歇性抽風。”
“哦。”
談熙被雷得不行,也被煩得不行,“韓朔!”
“到!”
“閉嘴!”
“東西吃完了,沒法閉。”
“……”
“把你那份給我?反正肚子疼,你也吃不下嘛……”
“拿着滾!”
“嘿嘿,謝啦~”手一揚,拋出飛吻一枚。
談熙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就這點兒出息。”
“這不手頭緊嘛!”韓朔眨眼。
“你的生活費全用樂隊上了?”
“沒辦法,場地、服裝,都要錢。”
“服裝?北極光歌唱比賽?”
“嗯啊!”
“你們樂隊其他人呢?”
“二熊、大光、五木家裡條件不錯,都能自己搞定,柯顏那份我出。”
“嘖,沒看出來你還有一顆慈悲爲懷的心。”
“切,我那是沒辦法!本來一開始柯顏就不大想加入,我好不容易纔拉她入夥,再說人家裡挺苦的,能幫就幫嘍!”
“很義氣嘛!”
“嘿嘿……謝謝誇獎。”
“那你能還義氣點,不在我們這兒蹭飯嗎?”
小公舉捂嘴偷笑,“阿朔,你完了。”
韓朔板起臉,一本正經:“不能。”
笑話,她這三個舍友,一個比一個富,隨便掐掐就能肥出油的那種,不蹭白不蹭!
談熙一臉嫌棄,摸摸兜裡的黑卡,果然錢就是一個女人的底氣。
下午上完兩節鑑賞課,韓朔打算出門置辦行頭,欽點談熙陪同。
“我能拒絕嗎?”
“不能。”
“爲什麼是我啊?”明明冉瑤和安安都很閒。
“你昨天滾牀單了,我嫉妒不行啊?”
“……”她竟無言以對。
論不要臉程度,兩人勢均力敵,自然也惺惺相惜,畢竟這個世上真的很難再找到一個可以和兩人猥瑣程度旗鼓相當的存在。
“哦,記得帶卡。”
“韓朔,你丫真不客氣。”談熙咬牙。
“客氣?那啥玩意兒?我要來幹嘛?”
“……”
兩人回宿舍換衣服,談熙想着要逛街,特地穿了雙平底鞋,裡面一件羊絨衫,搭配九分破洞牛仔,不動聲色的張揚。
頭髮披下來,扣了頂鴨舌帽,青春活力,神秘爆棚。
韓朔則是牛仔外套,緊身褲,一頭七色彩發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兩人站在穿衣鏡前,談熙吹了聲流氓哨。
韓朔屈起臂彎,“走吧,小美女。”
談熙纔不挽她,一個巴掌揮過去,“趕緊走,少賣弄!”
韓朔嘴角抽搐,拔腿追上去,“我說你怎麼就不能配合點?挽上挽上……”
“美得你!”
“誒,你就不能給點面子?”
“你又不是我男人。”
“……”
兩人拉拉扯扯走到校門,一個長髮女生上前,細細叫了聲:“朔哥。”
談熙挑眉。
“咳咳……介紹一下,這是我舍友談熙,這是land樂隊的鼓手柯顏。”
“hi。”談熙朝她點頭致意,心裡挺驚訝。
這個女生看上去瘦瘦小小,居然是個鼓手?能讓韓朔禮賢下士,想必不是個花架子。
“別看她瘦,爆發力特強!”韓朔解釋道。
柯顏笑笑,白淨的臉上帶着靦腆。
“走吧,還有好多東西要買。”
談熙直接招了輛的士,“這樣比較快。”
韓朔小狗一樣蹭她,“嘿嘿,車費你付。”
談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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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概七八點左右二更!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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