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江豫猛地站起來,急急忙忙往外走。
宋子文順手攔了一把:“怎麼回事兒?”
江豫隱隱無奈:“我老婆要過來。”
宋子文一頓,連冉瑤都忍不住擡眼,原來帥哥已經結婚了。
不等他迎出去,門已經從外面推開,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走進來。
寬鬆棉麻裙,魚嘴平底鞋,雖然頂着圓滾滾的肚子,但四肢纖細,氣色紅潤,臉上洋溢的笑容讓人倍覺舒心。
美得毫無攻擊性,不經意間展露初爲人母的喜悅,冉瑤心道,這位夫人頂頂合她眼緣呢!
江豫見狀,連忙伸手扶她,差點帶翻椅子:“怎麼過來了?媽準你出門?”
“媽怕你喝多了開車不安全,讓小王送我過來盯梢。”小王是江家司機。
江豫哭笑不得。
宋子文替他解釋,“弟妹放寬心,阿豫自覺得很,滴酒未沾。”
岑蔚然朝他點了點頭:“宋先生。”
兩人訂婚宴和結婚宴,這位都有參加,且被奉若上賓,加之江豫在她面前不時提起,所以岑蔚然並不陌生。
宋子文請她坐下,然後用“女朋友”三個字簡單介紹了冉瑤。
岑蔚然:“你好。”
冉瑤把目光從女人隆起的腹部移開,瞬間揚笑:“你好,江夫人。”
“叫我名字就好,岑蔚然。”
“那你也叫我名字吧……”
這下,兩個女的撇開各自男人聊上了,一時半會兒還真無法結束飯局。
也幸好江豫跟宋子文不趕時間,樂得縱容。
岑蔚然見小姑娘一個勁兒盯着她肚皮看,頓覺好笑,便忍不住打趣:“這上面有花兒?”
冉瑤微窘:“蔚然姐姐,我不是故意盯着看的,就覺得……很神奇。”
“剛開始我也覺得神奇,後來就習慣了。”
“小寶寶會踢你嗎?”
“偶爾會。不過大多時候他都很乖。”
冉瑤雙眸晶亮,好像看到了第十大奇蹟,根本捨不得移開眼。
岑蔚然突然開口:“要不要摸一摸?”
“啊?我、可以嗎?”
“當然。老人家說,誰摸得多,寶寶就隨誰。我希望他像你一樣可愛。”
冉瑤有點小害羞,試探着伸出手,也不敢真的摸,只是輕輕拂過,杏眼圓瞪,臉蛋兒嘟嘟,看得岑蔚然心都化了。
這姑娘是吃“可愛”長大的嗎?
突然,岑蔚然皺了皺眉,冉瑤心細,幾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
緊張道:“蔚然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她擺擺手,“可能被踢了一腳,有點疼……”
冉瑤這次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對了,寶寶預產期什麼時候?”
“下個月初。”
“啊,那就很快了!”
“是呀……”嘴上應着冉瑤,可那股子悶疼還在,一陣一陣的,岑蔚然調整呼吸,但都是徒勞。
過了大概一刻鐘,冉瑤發現好像一直是她在說話,岑蔚然幾乎不怎麼開口,遂擡眼看過去,忍不住驚呼:“蔚然姐姐,你裙子怎麼溼了?”
“我可能……要生了……”
冉瑤嚇得撞翻茶杯,瞬間引來兩個男人的目光,“要、要生了!趕緊送醫院!”
將近凌晨,市中心醫院婦產科室。
岑蔚然已經被送進產房半個小時,期間醫生出來過一趟,告知產婦各項指標均正常,滿足順產條件。
又過了四十分鐘,產房門開,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傳來。
冉瑤默默朝江豫看了一眼,發現男人臉上有淚,在燈光下折射出閃亮的光。
她趕緊移開,心裡有種莫名的溫暖,忍不住去看向宋子文。
男人恰好望過來,四目相對,莫名的情愫在彼此眼底涌動。
很快,岑蔚然被推出來,睡容安詳。
江豫衝上去,輕聲叫她:“然然……”
睫毛輕動,“嗯”了一聲,似乎在迴應。
男人彷彿虛脫般,提起的心重重落下,還好她沒事……
醫生:“你孩子爸爸嗎?”
江豫站直,點點頭:“我是。”
“恭喜,母女平安。雖然寶寶有早產的跡象,但目前來說身體指標一切正常,爲保險起見,還需要在保溫箱觀察一段時間才穩妥。”
“好,一切聽您安排。”
冉瑤沒想到出來玩一趟,還能親眼見證一個小生命的誕生,回去路上既興奮又驚奇。
“……原來小寶寶生下來只有那麼小一點點,”她伸手比劃了一個長度,“跟小奶貓差不多。”
宋子文本來沒那麼大觸動,可見她驚喜又激動的模樣,便也忍不住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情緒,莫名歡喜。
“阿文,生孩子很痛的。”
“嗯?”突然聽見這麼一句,他有點捉摸不透小姑娘的意思。
“所以,你要比現在對我更好!”
“爲什麼?”
“以後我也會爲你生寶寶呀,那麼痛,你不應該對我更好嗎?就像江總,我剛纔看見他哭了……”
冉瑤後面說了什麼,宋子文一概沒聽清,因爲那句“以後我也會爲你生寶寶”足以擊中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這種話是一個小姑娘該說的嗎?
換成其他任何人,宋子文都不會相信,可唯獨她……
所以,這丫頭是真傻!
傻到沒救了!
“冉瑤,”莫名低沉,莫名晦暗,“以後,不要再輕易說出這種話。”
無辜的大眼望着他,逐漸流露出忐忑,“爲什麼不能說?”
因爲,老男人會當真。
在這段感情裡,冉瑤是主動的那方,按理說宋子文應該很自信,可實際上,他卻患得患失。
年齡是兩人之間跨越不過的現實鴻溝,他即將步入中年,無論身理和心理都足夠成熟,能夠負擔一段感情,扛起一個家庭,甚至承諾婚姻。
可冉瑤呢?
她還那麼年輕,風華正茂,會走更多的路,見更多的人,欣賞更美的風景,到那個時候,她會不會後悔當初輕易給他承諾?
宋子文是悲觀的,卻又忍不住想樂觀,因爲他可以清楚看見冉瑤眼睛裡全是他。
“爲什麼不能說?”小姑娘倔強地想要知道答案,“你不打算要孩子,還是不打算跟我結婚?”
“說什麼傻話?”將人摟入懷中,輕嘆,“我怕你將來後悔。”
冉瑤掙脫出來,認真地看着他:“在你眼裡,我是牆頭草?”
男人搖頭,他從未這樣想過。
“那爲什麼不相信我可以從一而終?”
“太難了……”眼神恍惚,狀若輕喃。
當初,他跟廖嘉文結婚何嘗不是報着從一而終的念頭?
如今早已面無全非。
不是他懦弱,而是教訓太過慘痛。
冉瑤突然有點心疼。還是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卻瀰漫着極其複雜的情緒,似頓悟,又如感慨,像個過盡千帆的老人。
明明這一切都不該他承受。
“我不是你前妻。”冉瑤面色驟沉,第一次對他露出如此嚴肅的神情,宋子文當即發愣。
她轉頭就走。
行啊,承諾不靠譜,那她就不說,光靠做!
等二三十年之後,看宋子文還敢不敢說她會後悔之類的話!
“瑤瑤,你慢點。”他從後面追上來。
“不慢!”
苦笑搖頭,“別使性子,等我……”
“不等!”
“房卡在我這兒。”
“……”
許是玩了整個白天,又經歷岑蔚然生產,兩人回到酒店洗完澡就睡下了。
沒有交談,莫名安靜,氣氛卻恰到好處。
一夜無夢,兩人第二天起來就跟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絕口不提昨晚那些糟心事,極爲默契。
吃過早餐,宋子文訂了晚上回京都的機票。
兩人一番合計,決定去醫院探望岑蔚然。
到的時候,江豫不在病房,岑蔚然已經醒了,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精氣神極好,特別是那雙眼睛,充滿了爲人母的喜悅與歡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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