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熙心下陡然一沉。
易風爵卻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陸徵知道你的身份嗎?炎兮、bw、入侵資料庫的竊密者……”
談熙目光一緊,音色沉啞:“你什麼意思?”
“如果他知道了這一切,你覺得他會怎麼選?愛情和信仰孰輕孰重?”
談熙表情僵滯。
這個她一直迴避的問題就這樣被人攤曬在陽光下,明晃晃地扎眼刺心。
愛情和信仰……
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陸徵會如何選擇。
談熙沒有信心。
易風爵似看穿她內心複雜的想法,繼續添柴加火:“如果他選擇堅持信仰而捨棄愛情,等待你或許是再一次的死亡;如果他選擇愛情而放棄信仰,那恭喜你,成功將一個正直不阿的軍人毀得面目全非。談熙,你捨得嗎?”
一針見血,字字椎心。
捨得嗎?
親手毀掉他的信仰與崇高,讓他變得不再像一個軍人,捨得嗎?
當然捨不得!
談熙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陸徵或許已經知道了一切,他會護着自己!
就像他曾無數次承諾的那樣——
“天塌下來還有我。”
可如今的情況已經不只天塌,地也快蹦了!
前有狼,後有虎,談熙進退維艱。
爲了追查一個“真相”,她親手把自己架到火堆上烤,呵……
“跟我去歐洲。”易風爵突然開口,“治好顧眠。”
談熙神情一震,眼底冷光畢現,原來是挖好了坑,等着她往下跳……
“休想!”
“別忙着拒絕,三天時間,好好考慮。”
……
談熙驅車回到蓬萊,一進門,蹬掉鞋子,全身砸到沙發上,兩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突然,放空的眼神驟然回光,她一個打挺坐起來,抓起茶几上的車鑰匙直奔出門。
她要再去一趟軍區——見陸徵!
即便將一切和盤托出,她也不會遂了易風爵的意,委曲求全。
陸徵的信仰要捍衛也該由她來!
而不是用忍氣吞聲來求得表面安寧。
哪怕再死一次呢?
又有何懼?
易風爵太小看陸徵,也太小看她。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
易風爵前腳剛離開山莊,老k後腳就開車來接。
他坐上去,目光晦暗而沉寂地望着前方,隱沒在鼻樑陰影下的半張側臉神情難辨。
“爵爺,她答應了嗎?”
“沒有。”
“那……”
男人脣畔漾開一抹詭異的笑:“放心,她會跟我們去歐洲。”
是“會去”,而不是“會答應”。
難道……
“要用強?”老k不甚確定地開口,這不像boss的一貫作風。
易風爵涼颼颼看了他一眼。
老k心下顫慄,扶在方向盤上的手差點打滑,低調的黑色大衆走了個“s”形,但很快便恢復正常,平穩前行。
“她不答應,自然有人會答應。”
“誰?”
“……陸徵。”
老k第一反應是荒謬,第二反應是驚愣,莫非……
易風爵:“前面左轉,到軍區看看老朋友,這幾天他估計悶壞了。”
“是!”
……
談熙到底還是沒能出門,因爲——
龐延昭就站在門口,身後還跟着勤衛兵。
老爺子一臉和藹,“丫頭,發什麼愣?我可站了有好一會兒,不請我進去坐坐?”
談熙反應過來,把門開完,側身讓道:“您請進。”
勤衛兵也作勢入內,老爺子卻擺了擺手,“你在外面等着。”
“老首長……”
“這是命令。”
立正,肅容,敬軍禮:“是!”
門一關,室內就只剩談熙和龐延昭二人。
“您喝茶嗎?”她問,禮貌乖巧,恰如兩人第一次在津市的公寓見面,談熙留給他的印象。
老爺子心中嘆息,這是個好姑娘……
“不用了,白開水就好。”
談熙笑了笑,往廚房走。
背過身去的瞬間,臉上笑意收斂得乾乾淨淨,轉而被凝重替代。
老爺子早不來晚不來,爲什麼挑這個時候上門?
陸徵爲何連續兩天失聯?
還有易風爵的胸有成竹,底氣從何而來?
雖然老爺子只要了白水,但談熙還是自作主張地泡了杯沱茶。
不是什麼名貴的茶葉,大街上隨便找個雜貨鋪都有,平時陸徵偶爾會喝,眼裡總是不由流露出懷念的神色。
談熙後來才知道,這茶是部隊最普遍的飲用品,上至總參,下到一個排,都在喝,既解渴,又提神。
聞着熟悉的茶味,老爺子喝了一大口,而後微笑着看她。
“丫頭有心了。”
談熙莞爾,輕微的笑意並未舒緩眼裡的沉重,迎上老爺子含笑的目光,她徑直開口——
“您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也不想拐彎抹角。今天來是爲我那不爭氣的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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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結束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