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竊密事件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指向談熙,但兩位老爺子心中明鏡一般,清清楚楚。
其實並不難猜,事發當日,恰好軍演第一的小組入內參觀。
單是如此,也絕對懷疑不到談熙身上。
可偏偏“竊密者”對計算機技術的掌握堪稱精絕,而小組之中,談熙就有這個能力。
因此,在發佈戒嚴命令絆住陸徵的同時,軍方也對談熙實施了全方位的監控。
陸徵對此一無所知,但敏銳的洞察力還是讓他隱隱察覺到不對。
等反應過來,企圖挽回的時候,留給他的就只剩那一封告別信。
沒有一蹶不振,也沒有就此逃避,陸徵先發制人對顧氏發難,連帶着捅出易風爵的身世,即便不能造成實質性的打擊,也足夠讓他噁心一段時間。
接着,又對談氏下手,一路所向披靡。
按部就班地完成這一切,他決定暫別陸氏,重回部隊。
彼時,兩位老爺子聽到他那番要爲談熙“代罪”的說辭,驚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你……說什麼?”龐延昭目光沉痛。
“她捅的窟窿,我來補。”
“陸徵!你瘋了——”
“我很清醒。這不是你們一直希望的嗎?”
“讓你回來是看重你的熱血、才幹、天賦、信仰,而不是爲了你那些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糟心事!”
自從坐上那個位置,龐延昭修身養性,已經很多年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了。
愛之愈深,責之愈切。
陸徵是他引以爲傲的孫輩,如何忍心看他深陷情網,喪失理智?
葛老亦出言相勸,“阿徵,不要意氣用事!”
陸徵不爲所動:“答應,我就留下來。”
“如果不答應呢,你準備怎麼做?”龐老爺子強硬道,老眼順勢半眯。
男人垂眸,良久無言。
就在龐延昭以爲他要回心轉意的時候,陸徵輕描淡寫開口——
“我會去找她。”
五個字,看似簡單,其中隱藏的深意卻無法不令人震撼。
華夏部隊條例明確規定,軍官未經特許,不得私自出國,違令重懲。
輕者,奪銜。
重者,喪命。
尤其陸徵還是特種部隊出身,接觸中心機密,且軍銜不低,一旦私逃國外,所面臨的將不只是法庭審判,還有內部裁決。
龐老聞言,渾身一震,迎上外孫狠戾的目光,他知道這不是玩笑,陸徵說到做到。
他是打算爲那個女人拼命啊!
“人都已經走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好姑娘多的是,爲什麼偏偏吊死在一棵樹上?”老人眼裡涌動着淚光。
此時此刻,他不是手握權柄的領導,而是一個爲孫輩痛心的普通老頭。
“好姑娘很多,但談熙只有一個。只要我在,她一定會回來……”
“那你現在又是做什麼?即便要彌補,也不該由你來,更何況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談熙就是竊……”
“不會有證據的。”陸徵打斷老爺子的話,語氣篤定。
“什麼意思?”
陸徵沒再回應。
談熙表面吊兒郎當,實則細心謹慎。她既然敢做,必定將所有可能的後果都納入考慮之中,相應地也會有解決辦法。無論yan,還是bw都是不可小覷的存在。
因爲陸徵查過,所以纔敢下此論斷。
葛老在一旁越聽越糊塗:“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還……”
“我要她一身乾淨地回來。”
……
思緒迴歸當下,葛老凝望着眼前一臉淡漠的男人,一時間,感慨萬千。
“轉眼四年了,沒想到你仍然堅持……也罷……”
都是癡兒。
……
蘇黎世當地時間,清晨,六點一刻。
生物鐘準時叫醒談熙,掀開被子,坐起來,轉手替兩個孩子掖好被角。
下牀,輕手輕腳出了臥室。
窗外灰濛濛一片,冷風灌進來,吹得人清醒不少。
洗漱完,換上運動衣,短髮隨意蓬亂着,談熙抓起毛巾,出門晨跑。
四十分鐘後,又滿頭大汗回來。
剛進臥室準備沖澡,兩小隻已經坐起來,壓在被面上,姐姐揉眼睛,弟弟摳腳丫,小身子晃晃悠悠,像兩尊小小不倒翁。
“媽媽——”
“媽咪——”
姐弟倆同時伸手求抱,談熙離牀邊三步遠的位置站定,兩手無奈一攤,“媽媽全身是汗,暫時不抱了,乖啊~”
說完,拿上換洗的衣物往浴室走。
很快,嘩嘩水聲傳來。
兩小隻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嗯……
有點懵懵然,估計還沒睡醒。
遇夏小姑娘往後一仰,砸在柔軟的棉被上,砸吧砸吧嘴,翻個身,繼續睡。
阿流有樣學樣,倒下去,只是他已經睡醒了,活力充足,能量滿滿,小豬崽似的在被子裡拱來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