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現在開始飆戲。
首先,要讓眼眶蓄滿淚水。
蕭如薰開始醞釀感情。
嗯,很好,就這樣。
他的眼前模糊了。
趕快出去。
他邁步走了出去。
跪在帳子外面的人們看到了蕭如薰眼眶含淚的從裡面走了出來,面無表情,腳步有些不穩。
他們精神一震。
袁黃心裡一驚。
葉夢熊死死盯着蕭如薰。
“懇請陛下速速登基以安軍心!”
趙虎帶頭,人們一起高聲呼喊起來。
士兵們緊了緊手中刀,感受到冰冷觸感的文官們再次大呼着求饒起來。
他們也喊着讓蕭如薰登基好救下他們的命。
蕭如薰眼眶含淚,扶着帳邊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少傾,他張開了嘴巴。
“陛下,他真的,真的被害死了嗎?”
趙虎沒反應過來,但是齊大勇反應過來了。
“千真萬確!!”
你這傢伙怎麼睜着眼睛說這樣的瞎話?
剛纔不還說是流言嗎?
怎麼就千真萬確了?
趙虎繃着臉不敢亂動,但是眼神早已出賣了他。
不過這就達到蕭如薰要的效果了。
只見蕭如薰的表情逐漸變化了,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到現在的冷漠中帶着一絲癲狂。
眼眶中的淚水終於蓄不住,一顆一顆的劃過臉頰滴落在地。
“啊——————!!!!”
在場的人們聽到了蕭如薰的巨吼。
蕭如薰的臉漲得通紅,一轉頭衝回了自己的營帳,隨後從營帳裡面傳出了更加劇烈的嘶吼聲。
“沈一貫!!!!我要你償命!!!”
“陛下!!陛下啊!!!”
“沈一貫!!我要誅你九族!!!”
“啊——————!!!”
這樣的嘶吼聲伴隨着劇烈的摔打聲,好像是什麼日常用品被蕭如薰摔在地上的聲音。
袁黃逐漸低下了頭,嘴角逐漸勾起一絲明悟般的微笑。
然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原來是這樣。
真是拙劣的一場戲啊……
周曜轉過頭對着控制着葉夢熊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控制着葉夢熊的兩名黑鴆會意,一塊破布塞到了葉夢熊的嘴裡,然後將葉夢熊的眼睛矇住,將他帶走了。
隨着葉夢熊的離開,帳篷裡面沒了聲音。
帳外的寒風呼呼的颳着,可是卻沒人感覺冷,人們只感覺到了滿身心的火熱的感覺,那種無比舒適的感覺。
他們期待着,期待着看到蕭如薰走出來的那一刻。
也期待聽到那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帳簾被掀開了,蕭如薰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眼圈是紅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手裡握着上了刀鞘的戰刀。
他站在帳篷外,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們。
“你們貪圖富貴,要我做皇帝,既然尊我爲帝,你們可願聽我的號令?”
“當然願……”
趙虎一聽這話,激動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唯陛下之命是從!”
齊大勇趕快補上一句。
“唯陛下之命是從!!!”
這羣人齊聲大喝,臉上滿是近乎瘋狂的喜悅,眼中充斥着濃烈的慾望。
蕭如薰強行按耐住心中快要爆發的狂喜,保持着一張撲克臉。
“那好,把他們都放了。”
蕭如薰指向了被士兵用刀架住脖子的文官們。
士兵們立刻遵命退下,那羣文官們有的一下子癱在地上,眼神空洞,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有的不停地磕頭感謝蕭如薰,有的比較識時務,直接喊上了陛下萬歲。
蕭如薰又看向了趙虎等人。
“把袁公放開。”
齊大勇和江大海立刻放開了袁黃,然後跑到趙虎身邊一起跪下。
“袁公,隨我進來,你們,繼續跪着,沒我的命令不準站起來!”
蕭如薰轉身進了帳篷。
人們紛紛愣住,然後看向了袁黃。
袁黃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的走進了蕭如薰的帳篷。
趙虎等武將面面相覷,不知道蕭如薰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到底是不是願意稱帝,但是命令在,他們不敢亂動,只能繼續跪着吹涼風。
帳篷裡此時此刻只有蕭如薰和袁黃兩人。
“袁公,陛下不幸罹難,我欲爲陛下報仇,不得不稱帝以安軍心,袁公有何策教我?”
蕭如薰走上前扶着袁黃打算帶他坐下:“方纔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叫他們跪着反省一下,袁公不要在意,咱們商量一下該如何破城殺掉沈一貫吧!”
蕭如薰笑着看向袁黃。
袁黃一把握住了蕭如薰的手。
“季馨,你長大了。”
蕭如薰頓了一下,面不改色的笑道:“袁公說笑了,我早已成年長大,成家立業,連孩子都五歲了,怎麼能不長大呢?”
“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這個,季馨,我是說,你已經成長到了可以把我和葉公騙到如此境況的地步了,你已經深諳爲帝王之精髓,你足以稱帝了,季馨,老夫真的爲你感到高興。”
袁黃撇開了蕭如薰的手,後退幾步跪在了地上。
“老臣袁黃,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如薰忙蹲下身子扶起了袁黃:“袁公,你這是做什麼?我……我只是想爲陛下報仇而已!”
“是嗎?”
袁黃一臉驚詫地看着蕭如薰:“陛下爲陛下報仇?報的是誰的仇?陛下,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要對老臣掩飾到什麼時候呢?都這個地步了,還有掩飾的必要嗎?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啊!”
袁黃瞪着眼睛。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繼續騙老夫嗎?”
蕭如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深深的疲憊。
“袁公,你說你是何必呢?”
蕭如薰直接席地而坐坐在了袁黃的身前,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你是我最尊敬的長輩,是隨我一路走來最重要最親近的人,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而已。”
“傷害?誰會傷害老臣?”
袁黃搖了搖頭:“這普天之下,除了陛下,還有誰能傷害老臣?”
“袁公!”
蕭如薰板着一張臉:“事已至此,就不要鬧情緒了好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袁公還是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嗎?”
袁黃沉默了一會兒。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袁公指的是?”
“稱帝之心,什麼時候有的?”
“從京城逃出來的那一刻。”
蕭如薰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現在,他不想演戲了。
“從京城裡逃出來的那一刻,我忽然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和感悟,我忽然想到,如果我是皇帝的話,就不用那麼大費周章了,與其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如自己上。”
袁黃又問道:“具體什麼時候開始行動的?”
“在湖廣,我聽聞了鄭鷹和李文遠的部隊在浙江福建遇到了當地士紳的抵抗的時候,我想到了破局的辦法,我想到了把咱們自己人連同我一起逼到絕路上無路可走,逼得我不得不稱帝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