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無人添置柴火,火勢明顯微弱下去。突然“噼啪!”一聲,柴火似乎要做最後的拼搏般,火勢突地竄高,濺起一地火星。火星忽明忽暗,瞬間泯滅,而火勢比剛纔更顯微弱,光線變得昏暗,以致連雙方的五官都淡化在昏暗中。
少年的雙眸微垂,似在思考,直到呼吸從沉重到平穩,這才擡起那雙墨黑的雙眼,無奈一笑。
“君兒,你真是我的劫數啊!你如何得知這毒是我下的?”
聽到這,秦寒君的臉上竟有些微紅,但嘴上依舊是那麼冷淡:“當初那位私闖靈銀山雲玄境地又擅入玄天池的少年是你,對麼。‘醉紅顏’本是姑姑贈予我之物,那日便放於池邊上,若不是乘機偷取……”
“誒~怎麼能說是乘機,我的好君兒,我可是很光明正大的拿走。”成諾狡黠一笑,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那抹曖昧又可惡的笑容,無一不是在提醒她,那日相見的情形。於是,素顏更紅了。
“嘖嘖嘖~不過那日可真沒白去。本少爺看到了非常美麗的風景,記憶猶新吶!嘖嘖嘖~所謂出水芙蓉、冰清玉潔、千嬌百媚……”
“成諾!”秦寒君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打斷了成諾的滔滔不絕……
那日,她在玄天池沐浴,竟被成諾那廝窺看去。誰讓她眼疾未好,而成諾輕功又極高,才被他瞧見那麼羞人的畫面。若不是她出浴之時,被地上凸起的石頭絆倒,而他又很本能的去接住她,她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早被這個無賴看光。如今,他又故意提起細節,她怎能不羞,她揚了揚手中的髮簪,示意他別又把話題帶歪了。
“對惜雲下毒,一方面是因爲我不想娶她,另一方面我收到消息,你終於下山了。”成諾挑眉,或許是秦寒君的治療開始起作用了,這個小狐狸那雙賊溜溜的眼珠,又開始轉個不停。
“所以,你廣貼皇榜尋醫,實際上是爲了引我上鉤?”以爲當初每一步都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發展,卻原來一直被成諾牽着鼻子走。
“你也可以理解,我想見你。因爲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將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真摯的眼神,露骨的表白,普通的女人怎麼能夠招架住這樣的攻勢,只是,秦寒君卻不是普通的女人。她輕咬下脣,別開眼神,心裡唸叨着,這次可不能再被他帶偏話題。
“所以,你從半年前就開始籌備婚禮,是因爲你知道婚禮將會如約舉行,只是娶得人是我。”
“是。”
“你從偷藥的那刻就計算好這樣的結果?”
“是。”
“包括公子悔婚。”
成諾低頭沉默片刻,輕輕一嘆,這才說道:“是,蕭何的野心太大,於他而言,權永遠排在情前面。所以,他只能放棄你。”
“清弘夫人是你特地安排的?目的就是爲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不完全是,其一,救下夫人本屬意外;其二,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夠保夫人母子平安。但是無可否認,我確實利用了清弘夫人,確實利用你去找到李大善人這條線。只是,雖算到巫醫堡定會來阻擊,卻沒有料到……”
聽到‘巫醫堡’三個字,秦寒君的手竟微微輕顫抖,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怎麼能忘記,那日竹林發生的一幕,又該如何去忘記,自己曾經遭受的侮辱。
自竹林那日起,她夜裡便總是輕眠,即便入睡也多是噩夢纏身。爲此,她曾將把貼身匕首喂滿劇毒,放於枕邊,只求個安心。誰知,卻於清泉崖上被成諾拿走換成了摺扇。
“那日,謝謝你將摺扇借我。”很神奇,自從有了成諾摺扇在身旁,竟能緩解她的症狀。
“其實,我更想把人借給你。”成諾皺了皺鼻子,裝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眼中卻滿是狡黠。“然後生一個可愛的小屁孩……“
只是,這次伊人竟沒有臉紅,亦沒有跺腳,表情卻是一怔,顯得有些呆滯。
“君兒?”某人止住笑意,慌忙起身,上前扶住伊人。
秦寒君擡起有些迷茫的雙眸,在觸碰到熟悉的墨黑時,眼神又渾濁慢慢的恢復到了清明,神情越發的堅定,似乎下了什麼決定。她伸手抓住成諾的衣袖,輕張紅脣,吐氣如蘭:“成諾,李大善人一家可有好好安葬?”
顯然,成諾的那句‘小屁孩’觸動了秦寒君對李小少爺的感情。秦寒君外冷內熱,對李家小少爺甚是喜歡,如今孩子枉死,自然有些動容。讓成諾覺得有些欣慰的是,她不是問他,有沒有殺李大善人一家,而是另外一句話。
“你不認爲李家是我下令滅門的麼?”
“會,便不是成諾。”
“君兒……”成諾輕輕喚了一聲,深情至極亦溫柔無比。他張開雙臂,將佳人擁入懷裡,低頭輕吻佳人的耳鬢:“君兒……君兒我的君兒,謝謝你如此信任我。”
“誒~等等……”秦寒君伸手推開成諾的那張大臉,臉又羞又紅,就知道成諾一打通穴道,又要胡來了。“成諾,看着我,認真的回答我,對我可還有所隱瞞。”
“自然沒有,娘子聰慧,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某人燦爛一笑,扯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有欺瞞?”
成諾寵溺得抓起秦寒君的素手放在胸口上,一字一句格外認真:“若有欺瞞,就罰這裡被你一劍刺穿。”
“好。”
成諾一愣,不想秦寒君竟會如此爽快應下。心裡只得自我安慰,他只欺瞞了她身世這件事。不說,是擔心誘發她的心疾,老天爺如此仁愛,應當會睜隻眼閉隻眼吧~
只是,如阿金所說,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忽悠老天爺的事兒,可千萬別幹!當然這是後話了,值得一提的是,打開心結後,秦寒君不再躲避成諾了,雖然距離成諾的‘洞房花燭’計劃還有一小段距離,但起碼秦寒君對感情不再逃避,也不再排斥之後成諾每夜擁她入眠。
誰讓她,每夜都難以入眠,但成諾身邊,卻總能熟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