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

一行人從慈慶宮走了出來,張宏小心翼翼跟在皇帝身後。

發生了這檔事,他心情本就忐忑不已,悄然擡頭,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皇帝,更是不敢大口喘氣。

亦步亦趨小步跟着,腦海中千迴百轉怎麼補救。

“張宏,你這個司禮監掌印,上位是不是有些太順利了?”

一道聲音突然傳入耳中,生冷的語氣,讓張宏心底一跳。

他連忙下跪請罪:“奴婢有罪!陛下,此事奴婢定然查清楚!”

朱翊鈞低頭看向張宏,冷笑一聲:“查?火都燒起來了,還查什麼查?”

要是這麼好查,世宗也不會着火這麼多次了。

張宏連連磕頭,實打實地砰砰直響。

朱翊鈞冷眼看着,也不出聲。

正當他要繼續敲打張宏時,突然看到李進從遠處一路小跑過來,樣子極爲狼狽。

朱翊鈞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再度浮現。

果然,李進一到跟前,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驚惶道:“陛下,先帝幼女堯姜,薨了!”

先帝幼女朱堯姜,是與秦貴人的女兒,排行第七。

去年七月剛誕,如今才一歲四個月。

之前還好好的,一夜之間就薨了!?

朱翊鈞深吸一口氣,收起臉上所有表情。

冷靜地看着李進:“怎麼薨的。”

李進緩了口氣,語速極快地說道:“今晨的事!”

“彼時啼哭不止,四肢抽動,而後便請了太醫來,太醫施針後也沒救下。”

“院判說是,驚厥而死。”

朱翊鈞緩緩閉上了眼睛。

聲音有些沉:“哪個太醫?哪個院判?”

李進忙不迭答道:“院判王文禮,太醫宋照和!”

朱翊鈞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沒再問話。

一言不發邁步就往外走,留下兩位大太監跪在地上。

走出好一段距離,似乎纔想起,朱翊鈞回過頭,吩咐道:“等朕回來。”

說罷,領着錦衣衛轉身就走,任由兩位大太監跪送。

兩名大太監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看着皇帝離去的背影,連連磕頭。

……

文華殿。

今日的廷議還未結束。

宮闈有宮闈的事,外廷也有外廷的事,遣了中書舍人去恭慰,得到無恙的消息,便夠了。

廷議有條不紊繼續進行着。

御史胡涍正在慨慷激昂:“先十月初三,丙辰夜,客星見東北方,如彈丸,凡出閣道旁,壁宿度漸微芒有光。歷十九日,至壬申夜,其星赤黃色,大如盞,光芒四出。佔曰:是爲孛星。”

“如今,又有慈慶宮後延燒連房,爲宮嬪所居之地,則災沴之應!”

“星陰象火,積陰所生,一旦妖星入於角度,火異見於宮中,此豈細故?”

衆人都看着胡涍上躥下跳。

慈慶宮失火之事,不知道誰人散播開來,今日廷議剛開始,衆人都紛紛知曉了此事。

等恭慰陳太后,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胡涍便賣力表演了起來。

拿着十月初三的妖星作爲由頭,再勾連起這次慈慶宮失火,大做文章。

欽天監此前還說是吉兆,近日才改口,說多日不散,當是妖星。

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事不關己的,冷眼旁觀。

有所猜測的,仔細審視。

暗中謀劃的,環顧四周。

只聽胡涍還在繼續慷慨陳詞:“東海殺孝婦,三年不雨,一孝婦尚幹天和至此,況兩朝宮妾閉塞後庭?”

“老者不知所終,少者實懷怨望,寡婦曠女,愁若萬狀者哉!”

“以我觀之,此次火情,多半是心懷怨望的宮女所爲!”

這話已經是明目張膽地指斥聖尊了。

不僅是明目張膽,甚至是故技重施。

這觀點……當初世宗被宮女差點勒死的時候,就差不多是這個說法。

胡涍越說越激動:“唐高不君,則天爲虐,幾危社稷,此不足爲皇上言,然往古覆轍,亦當爲鑑!”

唐朝高宗無能,武則天殘暴,幾乎危及國家社稷,這些雖不必對陛下言明,但皇帝也應該借鑑歷史的教訓啊!

終於圖窮匕見。

這已經是明着說皇帝不德,才招來這些報復。

可惜,此時的皇帝不是孤家寡人。

吏科都給事中慄在庭,當即就要出列呵斥。

他正要動作,卻看到御座上方,從側殿繞出一道人影。

朱翊鈞擡手讓慄在庭歸列,後者老老實實退了下去。

皇帝來了,衆臣自然行禮:“陛下。”

胡涍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擡頭看着皇帝,面色有些懼怕與難堪:“陛下。”

朱翊鈞點了點頭,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簡單吐出兩個字:“繼續。”

而後也不拉上屏風,就靜靜看着胡涍,等着他的下文。

胡涍身子僵硬了片刻。

但咬咬牙,又挺直了身子,繼續開口道:“災異之繇,徵在君身,何以表正?徵在奸回,何以斥遠?他如抑濫,請以遵祖制,節財用以厚民生,敕講讀以廣治道,皆所以召天地之和,開億萬年無疆之治!”

災異若是應在皇帝身上,是不是該好好反省?若是應在奸臣身上,是不是要遠離。

這當然是套話,重點在於解決之道。

胡涍開的藥方很簡單,不要與民爭利,要遵祖制,學經典,纔能有“天地之和”。

若是不聽,就別怪傷了“和氣”。

這話還是太含蓄了,朱翊鈞似乎沒太懂。

他隨意嗯了一聲:“胡御史所謂的‘厚民生’、‘遵祖制’、‘赦講讀’,分別指的是什麼?”

皇帝沒按往常的習慣叫卿,而是叫了一聲胡御史。

有朝臣看着皇帝面無表情的樣子,已經開始生出懼色。

這一幕……與世宗當朝時何等相似!

胡涍說到這個地步,自然是不能再更直白了,只能囁嚅道:“臣才疏學淺,只能言盡於此。”

朱翊鈞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突然想起什麼,他近乎自語了一句:“胡御史是南直隸的人士?”

胡涍硬着頭皮道:“臣是南直隸無錫人,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進士。”

朱翊鈞按下不表。

又朝張居正看了過去:“張卿,今日常朝還議了什麼?”

張居正默然片刻,情知皇帝在氣頭上,有心安撫。

緩緩開口道:“陛下,今日常朝議了幾事。”

“修穆廟實錄事宜。”

“從總督王宗沐之議,免淮安東西所班軍,歲赴京操,分撥海上巡哨,以防海運。”

“兵部彈劾京營總督顧寰……”

話音剛落,朱翊鈞就轉頭,看向楊博。

眼神意味難明,似乎只是在問首輔,又似乎對着楊博說話:“楊閣老彈劾顧總督什麼了?”

張居正開口道:“彈劾顧寰,越過兵部,上奏給陛下,有違成例。”

楊博臉色微變。

朱翊鈞點點頭:“朕知曉了,張卿繼續說。”

張居正照本宣科一般繼續道:“還議了,宣大和東南邊防之事。”

“以及戶科都給事中賈待問,彈劾僉都御史海瑞,身爲御史,卻宿居北鎮撫司,有內外勾結之嫌。”

“還有就是方纔胡御史這番上奏了。”

說罷,擡頭看了一眼皇帝。

只見皇帝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來任何想法。

眼前這局面,從皇帝表現出要動兩淮鹽政時,他就預料到了。

自己與海瑞政見偏差極大,可以說,他完全不贊成這件事。

但皇帝執意如此,他也只能默許。

默許就是極限了,要讓他全力支持自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走到這一步的官階位份,除了海瑞這種孤臣,其他誰人都不再單單是自己,而是身後一大幫人推着走。

除了自己的想法,也要考慮到同道們的想法。

要他張居正打出旗幟,明着說要動兩淮鹽政,就意味着要捨棄掉身後一應南直隸的支持。

這難度,與對自己動刀子沒什麼區別。

刀口向內,最是艱難。

他唯一能做的支持,就是彈壓住己方的不滿,在明面上,不偏不倚,當做尋常案子來辦。但,他能壓住己方,可南直隸的鄉黨卻不只在他身後。

光光是戶科都給事中賈待問、刑部右侍郎畢鏘,身邊就是一大票南直隸的人。

什麼工科給事中張道明、什麼檢討沈一貫,翰林院、六部中層佔了幾乎一半。

南北榜案自有緣由在,此時可不是苗頭那麼簡單了。

更別說其中還有晉黨對於顧寰之事,不滿已久,未嘗不會推波助瀾。

張居正早就預感,八成會鬧出事端來。

今晨一聽慈慶宮失火,他就知道要遭。

此時看皇帝神色如海面,風平浪靜,又有波濤匯聚,更是不敢分神,生怕這位皇帝初次做事受了挫,就要玩廷杖那一套。

但朱翊鈞聽罷張居正的話後,並沒有什麼勃然大怒。

反而是朝高儀微微頷首,說道:“先生,我幼妹堯姜薨了,朕欲追封爲公主,能否爲朕儘快弄個儀注?”

不止是高儀。

所有人都是一怔。

張居正更是心頭一跳!

怪不得皇帝這幅樣子!還以爲只是單純失火這事,原來是失了幼妹!皇帝此時心中恐怕已經怒極了!

他猛然擡頭,看向某些人,眼神中含着無聲的質問。

怎麼敢的!

他以爲至多放把火壯壯聲勢,誰曾想竟然敢做到這個地步!?

張四維、賈待問紛紛面色鉅變,猛地搖頭,眼神示意向首輔撇清關係。

高儀也是失聲道:“先皇第七女堯姜,薨了!?”

“什麼時候的事?”

朱翊鈞搖搖頭:“就在方纔,諸卿稍後便知曉了。”

太醫知道了,自然會上報內閣詳情,他也不想多廢口舌。

高儀連忙追問道:“所謂何故?”

朱翊鈞面上還是沒什麼表情,顯得很是平靜:“太醫說是驚厥猝亡。”

高儀與張居正對視一眼。

驚厥猝亡,那就是無疾而終了……

二人都大感不妙。

高儀還要追問,朱翊鈞扔下一句儀注拜託先生,就看向呂調陽:“呂卿,朕特意挑選了一個封號,叫棲霞公主,卿以爲可否?”

呂調陽沉默了片刻。

最後還是拱手回道:“臣遵旨。”

這不是問封號這麼簡單。

此事應該過問禮部,卻問到了他這個內閣輔臣頭上。

換句話說,已然是逼着張居正、高儀、呂調陽三人表完態了。

皇帝這是怒極了啊!

三人不知道皇帝究竟要何爲,對視一眼,只見各自都是一臉惴惴不安。

朱翊鈞這時候又看向楊博:“楊閣老,聽聞您彈劾,京營總督顧寰越過兵部上奏?”

楊博手足無措,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朱翊鈞和藹道:“此事有些因由,兵部尚書王崇古,至今未到任,公務積壓,實在是權宜之計。”

“楊閣老以爲呢?”

楊博進退兩難。

眼神左右瞟了瞟,正好看到同僚們的神色,以及張四維的暗示。

他突然醒悟過來,這是皇帝故意壓他!

此時他低頭還有轉圜的餘地,否則,恐怕棲霞公主的死,要記在自己頭上!

他連忙道:“陛下言之有理,是臣膚淺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

這時候纔有餘暇迴應方纔胡涍的奏請。

他朝着朝臣徵詢道:“孛星侵主,光芒燭地;宮闈起火,延燒連房;幼妹驚厥,不治而亡,皆是朕不德所致?”

話音剛落,吏科都給事中慄在庭就出列道:“陛下!”

“吉星躔入,是陛下得能臣輔弼,天地交感;內廷象炎,是國朝火德興盛,蒸蒸日上;棲霞公主之事,乃是太醫之罪!”

“胡涍搬弄是非,狺狺狂吠,指斥聖尊,乃有取死之道,臣請杖殺之!”

慄在庭話一說完,戶部都給事中賈待問就臉色一變。

臉上怒意勃發。

指着慄在庭的鼻子,喝罵道:“言官風聞奏事,從未有因言獲罪者!”

“慄在庭,你身爲言官,卻動輒要打殺同僚,你這奸賊,跟嚴嵩有什麼區別!”

他早看不慣慄在庭助紂爲虐。

此時腹稿一堆,正要繼續訓斥此人。

卻突然聽到一道,帶着冷意的聲音:“賈給事中,是在指桑罵槐嗎?”

他扭頭一看,竟然是高儀,正神色冰冷看着他。

賈待問面色一變。

刑部右侍郎畢鏘連忙出列幫腔:“諸位好好議事……”

御階上猛然傳來一聲讚賞:“正當好好議事。”

朱翊鈞看着衆人,開口道:“朕問是否乃是我不德所致,怎麼只有慄卿迴應朕?”

“是朕不德到諸卿厭棄嗎?”

呂調陽已然是汗流浹背,立馬要出面安撫。

皇帝卻無視了他,繼續說道:“慄卿這話,未免有安慰朕之嫌。”

“如今,天星顯兆,地火示警,親人夭亡,朕豈能無動於衷。”

“胡御史的進言,朕聽進去了。”

說到這裡,張居正心頭漏跳一拍,已然是意識到了什麼,就要插嘴。

皇帝卻不給他機會,聲音冷冽:“朕,此後便好生抄錄道經,焚告天地。”

“另外,三日後,朕便搬進西苑,修身習德!”

“諸卿繼續廷議罷,朕先回宮了!”

扔下這句,皇帝也不管羣臣作何反應,起身便要離開。

幾乎同時,廷下已然是炸開了鍋!

張居正、高儀、呂調陽紛紛面色陡變,三人第一時間,就明白了皇帝是什麼意思。

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的申時行,陶大臨等人,也露出愕然驚異之色。

只有未經歷過嘉靖朝的新晉官吏,還在疑惑張望。

眼神中透露出探尋。

“陛下!”

突然一聲呼喊,出自當朝羣輔呂調陽。

呂調陽突然行跪地大禮,聲音近乎顫抖:“陛下,臣請將御史胡涍削職爲民!”

胡涍身子一僵硬,賈待問與畢鏘也突然意識到不妙。

朱翊鈞離開的腳步頓了頓。

而後繼續走下御階,搖了搖頭:“朕豈是聽不進諫言的人,胡御史乃是朕的魏徵,吏部溫卿,議一議怎麼給胡御史加官。”

說完一句,朱翊鈞就要離開。

溫純在廷議本是空氣,這還是第一次領到任務,就要下拜領旨。

申時行連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妄動。

眼見皇帝走下御階,身形就要消失。

高儀突然不遵禮數,往前走了好幾步:“陛下!臣請將御史胡涍下獄!”

朱翊鈞一滯,看向高儀。

聲音疲倦道:“先生,容後再議吧,朕還要安撫兩宮,再去見一見幼妹。”

他一臉失落朝高儀頷首,在內臣跟錦衣衛的簇擁下,轉進了偏殿。

高儀當即回頭看向張居正,突然作色:“元輔!還要裝聾作啞嗎!”

此時廷議,次輔突然朝首輔咆哮,羣臣愈發驚懼。

糾儀官一言不發,彷彿什麼也沒聽見。

張居正臉色陰晴不定。

他回看向高儀,躲閃道:“這不是一個胡涍的事。”

胡涍此時哪裡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內閣和皇帝之間的籌碼。

他求助似的看向賈待問。

賈待問知道自己不能坐視,就要據理力爭:“元輔……”

張居正心中鬱氣終於有人發泄。

他猛然轉頭看向賈待問,吼道:“閉嘴!”

“糾儀官!讓這廝閉嘴!”

發泄一通之後才又迎上高儀的目光。

高儀一把捏住張居正的手臂,一句話宛如從牙縫裡吐出來一樣:“元輔真要眼睜睜看着,再出一名世宗皇帝嗎!?”

注1:廣西道御史胡涍奏:“皇上誠祀宗廟,孝奉兩宮,仁保四海,宜和氣致祥。乃者,北斗角度忽有大星躔入,光芒燭地,未夜而見,中外驚疑,臣民駭異。有以夷狄內侵爲佔者,有以饑饉薦臻爲佔者,有以四方可慮,蕭牆之患不可不防,邊陲可虞,腹心之疾不可不治爲佔者。又,本月十六日夜,慈慶宮後延燒連房,爲宮嬪所居之地,則災沴之應,信在宮妾無疑。星陰象火,積陰所生,一旦妖星入於角度,火異見於宮中,此豈細故?東海殺孝婦,三年不雨,一孝婦尚幹天和至此,況兩朝宮妾閉塞後庭,老者不知所終,少者實懷怨望,寡婦曠女,愁若萬狀者哉!故今日弭變急務,莫要於釋放宮人。乞查先朝寵幸者,優遇體察,使分願各足;未臨幸者,無論老少,悉賜釋放。唐高不君,則天爲虐,幾危社稷,此不足爲皇上言,然往古覆轍,亦當爲鑑。更乞召一二閣臣,講求災異之繇,徵在君身,何以表正?徵在奸回,何以斥遠?徵在戎狄,何以控馭?徵在小民,何以綏輯?他如抑濫,請以遵祖制,節財用以厚民生,敕講讀以廣治道,皆所以召天地之和,開億萬年無疆之治。”入,上覽之怒。

102.第101章 如期而至,小黠大癡114.第113章 花開兩朵,把薪助火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第37章 疾風勁草,穩中向好120.第119章 急轉直下,心狠手辣188.第185章 元禮模楷, 季彥領袖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76.第75章 誅心奪志,揆情審勢第5章 文華殿上,再行辭讓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94.第93章 瞶禍翫災,火燒欽差第38章 銖稱寸量,分廷相抗164.第163章 珥貂葉貴,何妨虜支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106.第105章 旗開得勝,嘉謀善政163.第162章 宮禁邃嚴,密邇天顏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97.第96章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95.第94章 風雨飄搖,鬼哭神嚎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第54章 君臣相見,殊深軫念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83.第181章 相濡以沫,河傾月落91.第90章 席珍待聘,循序漸進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139.第138章 水土不服,矯世變俗193.第190章 四不兩直,克盡厥職171.說個事情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175.第173章 忙裡偷閒,日暖風恬156.第155章 西學中用,騰蛟起鳳110.第109章 鼉鳴鱉應,大義滅親164.第163章 珥貂葉貴,何妨虜支194.抽獎、及求月票、及感謝第19章 俯首稱臣,孤家寡人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145.第144章 徵其質地,推其常變111.第110章 一箭雙鵰,鞘裡藏刀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179.第177章 追亡逐北,懸河注水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179.第177章 追亡逐北,懸河注水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第18章 愁思意冗,有恃無恐190.第187章 陰陽順位,懸疣附贅97.第96章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174.第172章 絲絲入扣,光前啓後163.第162章 宮禁邃嚴,密邇天顏135.第134章 移忠作孝,誣良爲盜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第56章 炊金爨玉,殫精竭慮193.第190章 四不兩直,克盡厥職111.第110章 一箭雙鵰,鞘裡藏刀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80.第79章 郢人運斧,折衝尊俎68.成績彙報暨更新說明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第46章 殺人試鋒,白虹貫空第56章 炊金爨玉,殫精竭慮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87.第184章 江河日進,天星應命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第15章 虛空造牌,改往修來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80.第79章 郢人運斧,折衝尊俎第8章 蟄伏待機,涓流以蓄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195.第191章 遺而不收,行而不輟126.第125章 後繼之人,連昬接晨102.第101章 如期而至,小黠大癡第12章 天下大弊,攘爭名器103.第102章 兔死狐悲,涉艱履危188.第185章 元禮模楷, 季彥領袖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第44章 金石之交,分道揚鑣第9章 拿腔做勢,篋書潛遞154.第153章 揮金如土,開海經武125.第124章 蠉飛蠕動,量才錄用第51章 三江感言ampampampamp下週三上架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81.第80章 及鋒而試,後人故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