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175章 黼黻皇猷,未雨綢繆

殿試結束,恰好是正午時分。

朝官自然沒有讓新進同僚們餓着離開皇宮的道理。

禮部官早已按製備好了殿試酒飯,每桌茶食五碟、果子五碟、飯一份、菜四色、酒五鍾。

每名進士再發饅頭二個,湯一碗。

吃得比較簡單,因爲禮部還組織了晚宴——好東西都在晚宴上,什麼鵝、羊、鹿、熝豬肉、火薰腿,可謂應有盡有,用遼東吉祥話來說就是,這不得吃死?

不過,進士晚宴的伙食固然好,卻並不是所有貢生都會赴宴。

殿試結束,除了志在庶吉士的考生們還繃着一根弦之外,其餘考生在走出皇極殿的一刻,便徹底放鬆了下來。

這種放鬆的心態之下,心中所想的可不是什麼禮部宴。

而是回房間矇頭好生睡上一覺,抑或者約上三五好友去勾欄吟詩作對。

李坤便屬於前者。

他以腹痛爲由,向禮部官告了今夜晚宴的假。

而後便將饅頭收進懷裡,匆匆離開了皇宮。

太累了。

從二十六歲中舉至今,已經考了十三年的進士了。

宗族的殷切期盼,沒日沒夜的懸樑刺股,加上日漸衰退的精氣神在身後催逼……他在心中感慨一句累,已經非常含蓄而內斂了。

此時此刻,他只想放空一切,將什麼科舉、進士、庶吉士,全都拋諸腦後,臥榻酣睡到五日後的放榜。

可惜。

出來做官就是賣命的,從高中的一刻起,什麼時候休息,已經身不由己了。

李坤方一解衣躺回榻上,房門便不合時宜被敲響。

篤。

篤篤。

李坤揭開被子,兩隻眼睛已經惱火得對一塊去了。

河南會館這些人也太不中了,奉承能不能等人休息完了再說?

天天拜訪天天拜訪!

不是京城的員外,就是河南的老鄉,本身就不勝其煩了,今天說好要休息,還挑在這個時候來打擾!

李坤李老爺正是高中恣意的時候,也不管什麼養氣功夫了。

他起牀氣十足地衝衝來到門前,用力拉開房門。

正要出言呵斥。

卻見並非是河南會館的熟面孔,反而是兩副陌生的面孔。

兩名男子穿着普通,面相卻略顯陰柔,讓李坤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李坤摸不準來路,自然將原本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二位這是?”

爲首的男子也不寒暄,開門見山:“李老爺,我家主子有書要贈您。”

說着,身後之人便將手中的木匣打開,取出一本書,遞上前來。

李坤見二人這樣沒禮數,連個來路都不通報,心中反而更加驚疑。

他鬼使神差便接過書籍,低頭看了一眼,《呂氏鄉約》。

李坤皺緊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他好歹是準進士,對於這些“非暢銷類古書”,也同樣熟知於胸。

此爲“藍田四呂”,也就是呂大忠、呂大鈞、呂大臨、呂大防,在熙寧九年,所著的一本用於約束鄉里——越過州府衙門而約定鄉人“德業相勸,過失相規,禮俗相交,患難相恤”——的書籍。

洪武年間,世家鄉紳無德,太祖皇帝便聽從解縉的建議,“仿藍田呂氏鄉約及浦江鄭氏家範,率先於世族以端軌”,也就是將呂氏鄉約作爲世家行事的典範。

其後的正德年間,南贛地區山民起義不斷,王陽明亦是在清掃邊患時,在其基礎上發展出了《南贛鄉約》,用以約束不從政令的江西老表。

但,典範世家也好,約束草民也罷,跟他李坤有甚關係?

這書又是誰送過來的?

李坤想到這裡,便將書合上,欲歸還回去:“不知二位的主子是哪位長者?”

陰柔男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搖頭退後:“我家主子的意思是,希望李老爺好生研讀。”

說罷,他也不等李坤回話,徑直轉身離去。

李坤定定看着兩人離去,臉色爬滿了愁思。

好半晌後,他纔將房門關上。

李坤隨手一拋,將書扔到桌上。

整個人四仰八叉躺回牀上,被子一蒙,兩眼一閉。

猜猜猜!小孩子還猜!

他李老爺這輩子最討厭這些喜歡讓人猜謎語的!

討債歸討債,說清楚點是掉位格還是怎麼的?

整天不學好,跟個嘉靖皇帝一樣!

心中腹誹的功夫,李坤視線再度朦朧起來。

顯然,插曲也不足以遏制李老爺的睡意翻涌。

不多時,房間中便響起了呼嚕聲。

……

三日後。

李坤將《呂氏鄉約》與《南贛鄉約》放回桌案上,只拿了一本《浦江鄭氏家範》下樓吃飯。

他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幾個愛吃的菜,再度津津有味看起書來。

猜肯定是不想猜的,但既然有長者讓他好好研讀某書,他也沒有不聽道理。

聽人勸吃飽飯嘛。

就是周遭有些吵鬧,看書的效率並不高。

“今日應該塵埃落定了吧?”

“準確來說是昨日塵埃落定的,國朝定製,殿試後二日,皇帝駕詣文華殿,讀卷官展卷朗讀,而後御批一甲三人,其餘各捲髮內閣官領收,所以昨日已經塵埃落定了,後兩日只是抄寫黃榜。”

“也不知道三鼎甲花落誰家。”

“後日就知道花落誰家了,興許你我不定也在其中。”

“哈哈哈,就憑錢兄這吉祥話,今日這頓我請了。”

李坤本是在看書,聞言也不由被逗樂——河南會館雖然摳摳搜搜,但對這些準進士還是很大方的,在放榜之前,都允他們隨意吃喝,哪裡還要他人來請。

“也不定要後日才知道,二甲以下,才由各讀卷官帶回衙門拆卷填寫黃榜,一甲三人,自昨日皇帝欽定後,已經有風聲傳出了。”

“有風聲了!?”

“那肯定,讀卷官十幾人,加上當場的中書舍人、太監女官,沒風聲透露才怪了。”

“且說說!且說說!”

“說啥,我也是昨日晚間才聽了些傳聞,說是一個孫姓進士,立意高遠,辭藻華麗,用語簡練,論據雄渾,直接被點了狀元。”

“孫繼皋那孫子吧?我也聽說了,這廝揣摩皇帝跟內閣的傾向,強行點了‘維新’的題,簡直是十足的小人。”

“欸,話也不能這麼說,還有外人呢。”

“外人?這廝當面我也一樣的話!”

“好了好了,等放黃榜再說吧,也不一定準。對,那榜眼跟探花呢,有什麼風聲?”

“榜眼跟探花還是比不得狀元的關注度,沒太多消息傳出來,只聽說探花郎姓李。”

“別是李三才那個狗官二代吧?”

“……”

李坤在隔壁桌吃吃喝喝,聽到這裡忍不住搖頭。

不愧是喜歡搞結社的,一說姓李,大家都往李三才身上猜。

怎麼不猜猜自己呢?

誰還不是姓李了。

當然,也只是心中腹誹一句,以他對自己的瞭解而言,還是想想如何考取庶吉士來得實在。

“確實,咱們還是想想怎麼考取庶吉士實在。”

“還用你說?十五篇古文某早就備好了,等放榜我就去禮部投稿。”

“唉,當初我父親與我說,中舉就輕鬆了,沒成想,如今都中進士了,又開始思慮起庶吉士的選試,往後庶吉士的月考、年考,三年後的給事中、翰林院分野,簡直是活到老考到老。”

“說到庶吉士,我倒是聽聞,今科的庶吉士,未必會取入翰林院。”

“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取入翰林院?”

“嗯,昨日元輔在廷議上說的。說是考成法以來,致仕、罷免、降職的官吏甚多,各處缺口漸大,中樞尚且有儲纔可補,地方上已經開始缺額州府堂官了。所以,今科的庶吉士,極有可能被下派地方。”

“啊?不能吧?國朝焉能苛待庶吉士至此?”

“庶吉士?一甲恐怕都未必能留在翰林院。”

聲音漸漸停歇。

一桌人高談闊論半天,終於酒足飯飽散開了。

只留下李坤還在隔壁桌細嚼慢嚥。

李老爺看着手中的鄉約,陷入沉思。

……

三月二十,萬壽宮中。

朱翊鈞將批好的奏疏,交給張宏。

隨後又單獨拎了一本出來,讓中書舍人吳中行送去禮部:“卿去禮部傳朕的意思,就說,王守仁入不入孔廟,不止要看他的經學造詣,更要看他的道統。”

“於前,是不是一脈相承自孔聖;於後,能不能有所開創,是不是符合我朝百姓對於真善美的追求。”

“正好孔家人跟王守仁親傳弟子,如今都在京城,讓禮部問清楚了,再來跟朕說陪祀孔廟的事。”

吳中行也不多問。

領完口諭,便應了一聲,麻溜地揣着奏疏出去了。

朱翊鈞吩咐完,伸了個懶腰,往後靠了靠。

他朝剛剛來接班的鄭宗學隨口問道:“黃榜張貼出去了?”

今日一大早,就是傳臚儀,朱翊鈞在皇極殿幹坐了一會,聽傳制官喊了兩句“天開文運,賢俊登庸,禮當慶賀”,全了禮數後,便直接回西苑了。

也沒功夫等到放榜。

鄭宗學輕聲回道:“陛下,臣入宮當值的時候,東華門外正在圍觀黃榜。”

“狀元郎孫繼皋,榜眼餘孟麟,探花李坤,此時應當已經開始遊街了。”

朱翊鈞莫名感慨了一句:“都是東華門外唱名的好男兒。”

鄭宗學提醒了一句:“陛下,海御史還在承光殿等候。”

朱翊鈞這纔回過神。

他點了點頭:“走吧,海御史如今也是好男兒了,不好讓好男兒等太久。”

自從去年海瑞從湖廣回京之後,已經修養好一段時間了。

說是修養也不對,應該說是準備應試。

爲此,朱翊鈞也沒給人派什麼大活。

如今考完了,再不讓人辦實事,說不得海瑞心裡比他朱翊鈞還急。

他這個皇帝可是最體貼臣下了。

說罷這句,朱翊鈞便動身往承光殿而去。

當然,路上的功課是免不了的。

他將東廠頭子叫到身邊,開口問起海瑞的日常來:“海御史近來都在做什麼?”

李進幾乎脫口而出:“陛下,海御史自今年初,升右副都御使後,便受下了都察院協理考成法的職司。”

“一月末,葛都御史又將巡視光祿,巡視倉場的事,一併交給海御史督辦。”

“二月要會試,都察院沒加派太多事給海御史,只將巡視關稅的案卷給海御史複覈。”

“本月倒是又兼領了巡視內庫、皇城、五城兵馬司的差遣。”

朱翊鈞靜靜聽着。

葛守禮也不知道是在揣摩聖意,還是打算致仕了。

聽李進這話,其卸擔子給海瑞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可惜,想太多,海瑞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還不到在都察院坐堂養老的時候。

再者說,葛守禮這個左都御史要是致仕,都察院可沒人能壓住霍冀,那以後這廝不得天天在廷議上打通政使倪光薦?

小葛今年也才七十,延遲退休個五年也不算過分。

想到這裡,朱翊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輕咳一聲,又隨口問道:“生活上呢?”

李進略微思索了一番,才答道:“回稟陛下,海御史一向是老樣子。”

“侍奉老母,勤勞家務,幫助鄰里,就是時常幫百姓起草訴狀,讓順天府有些頭疼。”

朱翊鈞追問道:“朕前年賜給海御史的侍妾呢?”

李進聞言,不由得小心斟酌道:“暫時還沒動靜。”

朱翊鈞嘆了一口氣,不免有些遺憾。

“不過時常前去探親的宮女們說,海御史的家風雖說沒有什麼風花雪月,二人卻也是舉案齊眉,日常互相幫襯,家裡人氣卻並往常增添不少。”

侍妾畢竟是皇帝塞過去,李進爲了不讓皇帝覺得自己做無用功,又着重強調了一番積極意義。

朱翊鈞還真被安慰到了。

他點了點頭:“宮裡時常去人看看,有什麼事幫着點。”

這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朱翊鈞從宮裡點出去的人,管教好讓其講規矩是一回事,照拂一二不被欺辱又是另一回事了——畢竟忠臣歸忠臣,家庭氛圍恐怕算不上多好。

皇帝跟東廠頭子說着話的功夫,一行人便來到了承光殿。

朱翊鈞不經意這麼一撇,就看到一道身影直挺挺站在殿門外。

似乎聽到動靜,那道身影隔着老遠就開始行禮。

“陛下。”

朱翊鈞加快步伐,走到近前將海瑞的手一把抓住。

他將人扶起之後,便拉着手直往殿裡拽:“卿今日便是進士了,可感覺有何不同?”

海瑞被皇帝抓着手,神色坦然,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陛下這話倒讓臣慚愧了,開恩特賜的殿試,哪裡敢恬不知恥稱進士。”

“三甲同進士,更是正顯出臣的末流才學。”

“如今在宗師面前,已然是自慚形穢了。”

朱翊鈞驚訝地看了一眼海瑞,別說,刻板人開起玩笑來,還挺像那麼回事。

他欣慰地點了點頭:“卿這些時日下來,心境倒是越發活潑了,朕這個宗師,心中甚慰啊。”

海瑞陪着皇帝笑了笑,卻並未接話。

心境活不活潑他自己不敏感,但他看着皇帝如今奮發向上,國家局勢止跌漸穩,這種夢中才有的場景,出現在現實中,他心裡就說不完的輕鬆。

如今,海瑞甚至不再婉拒宮裡賞賜的溫補之物,就盼着多活些年頭。

朱翊鈞將海瑞的手放開,走到御案後施施然坐下:“賜卿一個出身,是讓卿更好爲國家做事的,才學不才學的,卿多年爲官,天下誰看不明白。”

國朝後半段了,海瑞能夠以沒有後臺的區區舉人之身,一路做到如今這個位置,自稱沒有才學,那就太過自謙了。

海瑞明白皇帝給自己叫到西苑不是拉家常的,便主動請纓:“國家有事,臣萬死不辭。”

朱翊鈞擺了擺手:“不要動不動就萬死不辭的,不吉利。”

他頓了頓,緩緩道:“再等兩三年就要度田了,朕想讓卿帶一帶這一屆的進士。”

海瑞疑惑擡頭。

度田好說,他從隆慶六年復起,到如今萬曆二年,無時無刻不在準備着。

但皇帝口中的帶進士,又是什麼意思?

朱翊鈞也不賣關子,長話短說:“此前交給卿的都是臨時差遣,查辦大案要案。”

“如今朕有意讓卿巡撫地方,坐鎮經年。”

“順便帶上這一科的進士……嗯,也就是卿的學長們,以具體政事教導一二。”

進士同科不說年,只以排名論高低,稱一聲學長恰到好處。

海瑞恍然。

他沒有半點含糊,表態道:“請陛下吩咐。”

朱翊鈞點了點頭:“不必立刻度田,只盼卿梳理一番,心中與手中有個準備,容朕伺機發號施令。”

“如今,天下田畝隱匿,以湖廣、四川、山東爲最。”

“湖廣有元輔門生樑夢龍赴任未久,而山東,朕要賣殷總督一個薄面,所以,卿可願往四川一趟?”

四川啊……

海瑞遲疑片刻,開口問道:“敢問陛下,臣何時動身?”

他跳過了皇帝願不願意的問題,直接問起了時間。

朱翊鈞見海瑞遲疑了片刻,自然明白緣由。

其母一直重病纏身,歷史上去年就該去世了。

但如今,或許是宮裡賜的補藥太多了,現在都還吊着一口氣。

海瑞如今恐怕是想起老母,心中天人交戰。

朱翊鈞笑了笑,寬慰道:“不急,等庶吉士選完在翰林院集中學習完再說,屆時朕再提前知會。”

“如今急着詔你入宮,當是爲了先授你職司,至於赴任,可以先等等。”

海瑞聞言,大大鬆了一口氣。

母親纏綿病榻,要是在他遠行的時候離世,恐怕就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他整頓了一番心神,問起正事:“職司?”

朱翊鈞嗯了一聲:“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四川,總覽四川政務兼領平定都蠻事。”

海瑞愕然:“陛下,臣不通兵事。”

政務就罷了,兵事他是真不太懂。

朱翊鈞搖了搖頭:“都蠻大半已經平定了,凌霄城、都都塞已經納入我朝治下,如今只有小股蠻賊流竄,卿去之後,只有安撫百姓,清掃流寇之事。”

海瑞聽了皇帝的解釋,緩緩點了點頭。

至於爲何清掃流寇,要給他按一個平都蠻事的差遣,他並未多想。

朱翊鈞也不願意過多解釋——海瑞老母壽數無多,他是怕屆時海瑞倔驢脾氣犯了,非要守孝三年。

他岔開話題:“今科的一甲孫繼皋、餘孟麟、李坤,二甲的李三才,三甲的顧憲成等,卿重點管教一二。”

“其中孫繼皋力陳維新,卿可以帶在巡撫衙門,讓他好好看看什麼叫上官掣肘,下官反噬,鄉紳造反。”

“餘孟麟國子監出身,性格純粹,經驗淺薄,將他放出去獨當一面便是。”

“李坤,朕對他單獨有安排,且讓他探索一番鄉村之基層治理。”

“至於後兩者……本事不差,卻最喜空談,海卿給朕狠狠操練!”

海瑞聽皇帝羅列清楚,莫名失神。

皇帝這一天得忙成什麼樣,才能做到在經學綜羅百代的同時,對政事也細緻入微到一科進士具體某某的性格爲人?

正這樣想着。

司禮監掌印太監突然快步踏進承光殿。

張宏無視了海瑞,徑直走到皇帝身邊,遞出一份貼着薊遼火印的奏疏。

只見皇帝將奏疏收入袖中,不動聲色頷首:“海卿,詔書稍後便至,卿先去翻閱整理四川的案卷罷。”

海瑞從善如流,一板一眼地行禮告退。

心中卻在感嘆,皇帝這都忙成什麼樣了,連一早上又是傳臚,又是安排進士,如今召見臣屬,還有邊關軍事見縫插針。

看火印製式,必是萬人以上的大戰急訊。

國家多事啊。

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192.第189章 遷鶯出谷,重整旗鼓95.第94章 風雨飄搖,鬼哭神嚎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139.第138章 水土不服,矯世變俗183.第181章 相濡以沫,河傾月落99.第98章 克傳弓冶,分化瓦解第1章 天狗食日,穿越萬曆第6章 暗流涌動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169.第168章 反躬自問,蓋棺定論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第16章 別宮星霜,外柔內剛82.第81章 坐地分銀,時詘舉贏第148章 勤勞匪懈,完粹淳龐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71.第70章 好言相勸,猿啼鶴怨130.第129章 原委始末,陰差陽錯第1章 天狗食日,穿越萬曆86.第85章 隨波逐流,降格以求160.第159章 繁火內蒸,寒熱交訌第8章 蟄伏待機,涓流以蓄175.第173章 忙裡偷閒,日暖風恬第11章 蚍蜉戴盆,語出驚人120.第119章 急轉直下,心狠手辣第17章 軟刀割心,墮溷飄茵144.第143章 白馬非馬,只鱗半爪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183.第181章 相濡以沫,河傾月落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第12章 天下大弊,攘爭名器189.第186章 爰以茲辰,敬祈洪造第54章 君臣相見,殊深軫念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168.第167章 犀角燭怪,嚴陣以待第15章 虛空造牌,改往修來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180.第178章 足躡華峰,目觀滄海第34章 渾水摸魚,攪動時局124.第123章 撥亂反正,黜昏啓聖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127.第126章 蒲鞭示辱,脫胎換骨第44章 金石之交,分道揚鑣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138.第137章 鄉音雅言,破矩爲圓第5章 文華殿上,再行辭讓185.第182章 暑往寒來,蜂蠆起懷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122.第121章 囊漏貯中,善始善終第18章 愁思意冗,有恃無恐63.第63章 以退爲進,任情恣性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195.第191章 遺而不收,行而不輟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152.第151章 荏苒光陰,辭舊迎新154.第153章 揮金如土,開海經武90.第89章 間構嫌隙,宥坐之器157.第156章 河清社鳴,羣龍見形170.第169章 高屋建瓴,函幽育明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154.第153章 揮金如土,開海經武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178.第176章 善騎者墮,運籌帷幄194.抽獎、及求月票、及感謝166.第165章 構會甄釋,草野之士第147章 磨礱淬勵,文武相濟第28章 根據槃互,大戲序幕187.第184章 江河日進,天星應命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117.第116章 承上啓下158.第157章 隨物賦形,越辨越明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193.第190章 四不兩直,克盡厥職第56章 炊金爨玉,殫精竭慮122.第121章 囊漏貯中,善始善終66.第66章 德輶如羽,衆擎易舉156.第155章 西學中用,騰蛟起鳳第39章 當軸處中,各顯神通169.第168章 反躬自問,蓋棺定論第56章 炊金爨玉,殫精竭慮67.第67章 廣開言路,豎眉瞋目87.第86章 四季輪轉,任重致遠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142.第141章 一波方平,一波再起125.第124章 蠉飛蠕動,量才錄用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68.成績彙報暨更新說明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166.第165章 構會甄釋,草野之士124.第123章 撥亂反正,黜昏啓聖183.第181章 相濡以沫,河傾月落第42章 追根究底,殺心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