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一次又一次的給予布肯機會。
究其原因,是因爲布肯沒犯下不可饒恕的罪惡。
虐待奴僕,以他人生命取樂?
放高利貸,逼得其他人鬻兒賣女,家破人亡?
強搶民女,奪人財物?
當街殺人,橫行無忌?……
庫克家族犯下了太多太多的罪惡了。
在威爾看來,給庫克家族來一個滿門抄斬都是應該的,絕對會讓無數人拍手叫好。
問題是,庫克家族的所作所爲,完全符合這個世界貴族的三觀。
滅了庫克家族之後呢?
坎佩爾家族?
柯克家族?
弗朗家族?
亦或是艾伯特家族?
還有全世界衆多的貴族們?
以威爾內心的道德法律標準作爲判定的話,這個世界該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的親人中,大部分判個斬立決都不過分。
可以這麼做嗎?
這相當於與世界爲敵。
把世界上的人類殺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往少裡算的。
“我已經成長了。”
“我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了。”
“社會的艱辛與無奈,我早深刻的體會到了,所以……”
“我知道一刀切是不行的,需要慢慢來。”
“只要不要讓我親眼看到,只要你真心悔改,只要你從此以後不再犯錯,饒你一命,甚至與你交友,輔助你支持你,都不是問題。”
然而庫克家族的暴行,在他回到月落城的第一天就看到了。
施暴的對象還是坎佩爾家族的人。
他的女兒。
儘管如此,他還是決定給庫克家族機會。
一個又一個的機會。
怎麼樣才能讓庫克家族臣服?
讓庫克家族跪下道歉?
讓庫克家族的人哭喊着祈求他的寬恕?
方法很多。
最簡單的。
比如他施展出強大的力量。
一腳裂地,碎石飛濺。
吼聲如雷,嚇呆方圓數百米內的人。
一劍砍下,劍氣縱橫,把眼前的府邸劈成兩半。
或是一拳沖天,把天邊的雲彩崩出一道口子。
他相信只要他那樣做了,別說區區的庫克家族了,整個月落城的人,無論貴賤,都會把他當做神明一樣對待。
但那是他想要的嗎?
臣服於強大的力量。
用恐懼統治人心。
用壓迫使得他人聽從自己。
這些,並非威爾所願。
對於無知的人,還沒有放下罪行的人,威爾會稍微展示一下力量震懾他們,讓他們放棄犯罪。
但對於已經放下必死的罪惡的人羣。
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死!
二、在沒有強大力量的介入的情況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誠心悔改,如此,方可讓威爾網開一面。
很顯然,布肯子爵沒有達到威爾的要求。
……
看着獰笑着舉起長劍,準備砍斷他四肢的木塔騎士,威爾的臉上還是沒有一點害怕。
威爾的雙眼依然緊盯着布肯子爵。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再一次給予你機會,你可以慢慢思考,一兩個小時我還是等得起的,一旦出手,就沒有後路可走了。”威爾終究還是不願意直接痛下殺手。
庫克家族是坎佩爾家族的敵人。
由於庫克家族的存在,坎佩爾家族一年來被壓迫得極慘。
但摒除主觀情感,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待這件事的話,不過是兩個貴族爭權奪利,狗咬狗而已,哪一邊都不值得同情。
唯一不同的是,坎佩爾家族是威爾的親家。
庫克家族一年來的暴行,還影響到了艾伯特家族。
所幸的是沒造成大錯。
無論是坎佩爾家族還是艾伯特家族重要人員都沒有傷亡。
因此,威爾才能冷靜的看待這件事。
纔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給予布肯子爵機會。
面對威爾的話,布肯子爵沒有言語,依然用憤怒的眼神瞪着威爾,眼神示意木塔騎士趕緊向威爾揮下屠刀。
“浪費了那麼多口舌,給予了你們那麼多機會,爲什麼就不能把握住呢?”
“你們知道我做下這個決定內心做了多大的掙扎嗎?”
“坎佩爾家族終究是我的親家。”
“艾伯特家族中更是有着我的老婆孩子。”
“我嘗試着拋開主觀情感,以局外人的身份,用冷靜的態度看待你們庫克家族。”
“可我的決定,得不到任何人的諒解。”
“你們庫克家族的人想要殺我。”
“如果我的親朋好友聽到了我的這一番話,內心也免不了要對我心生怨念。”
“我錯了嗎?”
威爾嘆了一口氣。
噼裡啪啦。
威爾的身上,頓時響起了炒豆子般的爆響聲,伴隨着刺耳聲音的,還有閃亮的火花。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
離威爾最近的木塔騎士嚇得臉色驟變,直接向後跳了幾步,和威爾拉開距離。
爆響過後。
纏腰在威爾身上,嬰兒手臂粗的繩索,居然崩斷成了一節一節。
“嘶嘶……”
一陣吸取涼氣的聲音不斷迴響。
“那麼粗的鐵索居然斷了?”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做得到?就算是十個大騎士全力拉都不一定拉的斷啊!”
“他還是人嗎?”
由不得他們不驚呼。
幾乎是一瞬間,他們和威爾的地位已經反轉。
前一秒,威爾還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一下子,威爾搖身一變,成爲了一頭噬人的猛獸。
威爾可以清晰的看到,圍着他的護衛那顫抖的大腿,咔咔響的牙關,幾乎握不住武器的雙手。
他能看到,每一名騎士臉上驚愕的表情。
能看到,布肯子爵後悔的眼神。
如果是現在,他停下來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結局肯定會大不一樣吧?
布肯子爵說不定會聽從他的意見?
會臣服於他?
但是沒有如果。
他對庫克家族,對布肯子爵已經深深的絕望了,他決定動手了,並且已經動手了。
威爾凌厲的雙瞳緊盯着木塔騎士。
不過一眼,木塔騎士渾身寒毛都被嚇起,宛如在生死邊緣走了幾趟一樣。
“等等!”
木塔騎士一邊大喊着,一邊急忙向後退去。
爲了逃跑,窮盡了一身的力氣。
想他這一生,從開始修煉呼吸法的懵懂孩兒,到成爲人人敬仰的騎士大人,何時遇到過這麼狼狽的情景?
敵人還沒出手,只是一個眼神就敗退了?
若是以前,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我寧願站着死,也不願跪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