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弱的聲音中包含的恐懼震顫着阿墨拉爾的靈魂,因爲兩顆生命星球的交流是建立在彼此靈魂的連接上,所以阿墨拉爾無比深刻的體會到對方內心的苦痛折磨,她感同身受。
這個時候阿墨拉爾才察覺到對方的靈魂和自己大不相同,如果說自己的靈魂是唯一的,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那對方就是被人用無數靈魂揉捏在一起,強行組合而成。
在阿墨拉爾的感應中,國王星靈魂裡的每一個細小的組成部分都是無比纖弱與混亂的,這樣的靈魂集合體就像建築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個小小的海浪就能輕易將其衝散,甚至不需要外力的干涉,它自己都有可能自我毀滅。
想到自己的愛人此刻就在這樣一顆異常的星球上,阿墨拉爾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她很快聯繫起留守在維塔上的科里亞金。
新女權星,維塔。
科里亞金正在基利亞的協助下對國王星進行實時監控,雖然國王星的主人是母親的好朋友,但這裡終究是邊荒地帶,這裡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可以信任的。
甚至可以說,不只是邊荒地帶,對於現在的第二性來說,除了她們的父親,整個銀河系都沒有值得信任的人。
早先對國王星的掃描,科里亞金並沒有得到任何含有生命跡象的數據回饋,整顆星球表面也沒有任何人造物的活動跡象。但是就在高帥的飛船進入國王星的大氣層後,那座巨大的孤零零的宮殿彷彿活過來一般,無數的機器人啓動運轉,忙碌起來,那一點綠色的代表洛巴諾夫的生命之光也在顯示屏上驟然亮起。
這很不正常,要不是國王星系的防禦系統依舊沒有任何啓動的跡象,科里亞金就快要認爲這是一個針對第二性的陷阱了。
就在這時,歡快的童音在科里亞金的腦海中響起。
“維塔?”科里亞金心裡一動。
科里亞金聽到的正是維塔的聲音,雖然剛剛出生,但是作爲一顆擁有高級生命形態的生命星球,她的學習能力也是令人讚歎的,短短時間裡,維塔就已經可以與人自然流暢的交流了。
不過平時裡,維塔並不會主動聯繫科里亞金。維塔一般都會找基利亞玩,作爲第二性同時也是新女權星的計算中樞,基利亞存儲着海量的資料,這對於好奇寶寶一樣的維塔來說,簡直是無法抗拒的誘惑,而且基利亞不同於普通人類,她不會煩躁不耐,她分出來一小部分計算量時刻陪伴着維塔,是維塔最忠實的夥伴和老師。
至於新女權星的兩個首腦,謝克列捷婭過於嚴肅且總是跟隨在高帥的身邊,科里亞金則總是忙着研究,她們都沒有功夫陪維塔。
正因爲維塔不會主動發起聯繫,科里亞金纔有些驚訝,等到她與維塔的靈魂鏈接接通之後,再經由維塔作爲中繼得到來自阿墨拉爾的消息時,科里亞金已經不僅是驚訝了。
“一顆由無數靈魂強行揉捏在一起的生命星球?”得到來自阿墨拉爾的警告,科里亞金有些意外,她在觀察國王星的時候,每一種探測手段都使用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不過阿墨拉爾不會欺騙自己,尤其融合了生命之河的阿墨拉爾給第二性們的感覺就如同母親一樣,科里亞金第一時間重新對國王星的數據展開分析。
結果與之前一樣,眼前的國王星一切正常,就在科里亞金疑惑的時候,阿墨拉爾共享了她的視角:“來自那顆星球的呼救十分微弱,像是有什麼在阻擋着她,只有通過靈魂之眼才能看的清楚。”
因爲生命之河的原因,阿墨拉爾、維塔與第二性彼此之間共享一條建立在血脈之上的精神鏈接,哪怕此刻彼此相隔着數十萬公里也依舊可以保持順暢的實時溝通。
於是下一刻,科里亞金的眼前,國王星呈現出與她綠色外表截然不同的畫面。
原本的國王星看起來表面一層綠意盎然,這得益於她超大的陸地面積,以及遍佈大陸上的茂密植被。可當科里亞金共享了阿墨拉爾的視角之後,國王星轉瞬變成了一片紅黑黃三種顏色交織扭曲的恐怖景象。
與巨大的星球比起來,細小的如同分子一樣的靈魂彼此糾纏着,編織出一副巨大的靈圖。
“暴怒的紅,憤恨的黑,還有焦慮驚恐的黃,這麼多不甘的靈魂!”看到這足足填滿一顆主行星,數量超過千億的扭曲的靈魂,就連科里亞金都無法保持冷靜。
眼前前一刻還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寶石級星球,下一刻就如同傳說中的地獄一樣展現在自己的眼前,科里亞金的靈魂被深深的震撼了,她第一次感到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你是誰?”科里亞金努力平復自己顫抖的精神,試探着問道。
“我是誰?”聽到科里亞金的問題,國王星忽然混亂起來,那些不同顏色的靈魂分子就像沸騰的水一樣,翻滾着,飛濺着,似乎這個問題觸碰到了不可觸碰之處。
因爲那些靈魂分子的影響,國王星似乎無法正常思考,過了好久才彷彿想起來,緩緩的說道:“我是王后,布拉列瓦!”
與此同時。
“我,洛巴諾夫,國王星系的統治者。”洛巴諾夫沉聲說道,聲音不大,卻無比威嚴,就像一隻獅王在宣佈對自己領地的統治權。
“高帥,第二性的監護人。”高帥現在有兩個身份,一個是復仇者,這個身份與洛巴諾夫沒有任何關係,另外一個就是他對洛巴諾夫宣稱的,第二性的監護人。
接受阿芙拉申科的懇求,以父親的身份保護第二性,這就是高帥的另一個身份。
隨着高帥的話音落下,謝克列捷婭所率領的近衛隊一挺胸膛,表情肅穆中帶着自豪。曾經因爲失去母親阿芙拉申科的庇佑,第二性經歷了無數的磨難,如今她們再次擁有了能夠保護自己的人,那就是站在她們眼前的父親。
“監護人?”洛巴諾夫的眼睛望向高帥,渾濁不堪的兩隻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也就是說,伊娃死了?”
不知道爲什麼,就在洛巴諾夫的眼睛看過來的一瞬,高帥感覺到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