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特曼(哥薩克首領的稱呼),快看,那裡。”一名騎在馬上的哥薩克指着遠處,這名哥薩克的首領順着手勢望去,一支大概一千人左右的人馬身着黑色鎧甲,在自己的遠處不緊不慢的整頓着陣型。
這幫人是傻子不成?蓋特曼輕蔑低想到,自己正在追擊着一羣韃靼人,現在在自己的正前方竟然有敵軍結陣,要知道這種情況,單單是自己前方的這羣潰兵,就足以把他們的隊伍給沖垮,自己毫不費力的就可以擴大戰果。
“無知!”這支哥薩克的蓋特曼此刻唯一想說的就是這個詞,無論自己現在面臨的敵人到底是東方的那支韃靼,這樣的軍事素養,無疑證明對手像自己追趕的對手一樣,不堪一擊。
“勇士們,用你們的矛把對方給鑿穿!”蓋特曼舉起手中的武器,對着奔跑中的部下喊道。
“烏拉,烏拉!”
迴應他的事震耳欲聾的聲音。
“無知。”帶領自己一千手下結陣的穆爾哈齊冷笑着看着向自己衝來的對手,以及那些被追趕的準噶爾潰兵,說了和那名蓋特曼同樣的話。
或許對明軍而言,那幫韃靼可能算是自己人,但對於出身遼東女真部的穆爾哈齊而言,即使現如今的他也是明軍的一員,但對於這些剛剛投奔了大明的準噶爾蒙古,卻一絲好感也都沒有。
笑話,他們在遼東世代漁獵爲生的時候,就和蒙古人之間有摩擦甚至是仇恨,這個窮鄉僻壤的準噶爾蒙古,他怎麼會有好感,更何況,他們現在再怎麼講也是文明人了,雖然離大明關內的生活還有所差距,但到底也是個文明人,文明人對野蠻人有天然的鄙視,看看這幫和他們的親友,三娘子部下蒙古部比起來,連乞丐都算不上的蒙古,他就打心眼裡鄙視。
另外,還有一個讓穆爾哈齊自己都覺得奇怪的理由,他發自內心的討厭準噶爾蒙古,比討厭那些曾經居住的遼東地區接壤的蒙古更爲討厭,內心中冥冥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些準噶爾蒙古人乾脆死絕了算了。不僅僅他有這種感覺,準噶爾部的首領哈喇忽剌同樣有這種感受,單單是聽到對方是出身遼東的女真,一瞬間就莫名的方案,彷彿滅族之仇一樣的感覺。
“千戶,不管準噶爾那幫人了嗎?”站在穆爾哈齊身旁的手下問道。
“他們?”穆爾哈齊輕蔑地一笑,“凡是向我們軍陣衝過來的都是敵軍,逃兵不算是我們的人。”
“是!”
一千人面對數千騎兵,還連帶着本身己方的潰兵,實在太過渺小,渺小到讓人能夠感覺到,這一千人在下一刻就會被衝散。但是這已經是傳統冷兵器時代的事情了,儘管現如今的火器對付騎兵依舊不能形成絕對優勢,但不得不說,火器使得騎兵的對步兵的單方面屠戮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穆爾哈齊儘管只有一千人,但他卻有足夠的信心阻擋住自己要面對的敵人。
“靠近者,殺無赦!”看着向自己衝來的準噶爾潰兵,穆爾哈齊大聲喊道。
“靠近者,殺無赦!”
隨着穆爾哈齊的聲音,全軍一起大聲地喊道。
但準噶爾部的潰兵僅有少數人明智的選擇了控制住自己胯下的戰馬繞開己方友軍的陣線,大多數人依舊一股腦的衝向穆爾哈齊等人。
“三眼銃!”穆爾哈齊下命令道。
前排的士兵拿住自己手中的三眼銃,準備好拉下自己的磷火繩,用磷來點燃這種火門槍,相對之前的點火,實在方便了不少。
“一發,放!”隨着穆爾哈齊的命令,前排的士兵拉斷磷繩,摩擦的熱量讓火銃上的白磷燃燒起來。
砰!
一陣濃煙,穆爾哈齊手下完成了一輪發射。
三眼銃的射程很近,這讓剛剛進入百步之內的準噶爾人只有少數衝的較快的倒黴鬼才有幸中彈落馬,但隨後的潰兵卻見識了,這個看似來救自己的友軍,對自己其實並不怎麼友好,連忙調轉馬頭,希望從兩翼散開。
但身後的哥薩克可不會同意他們就這麼簡單的離開,被火器驚嚇,勒馬駐足的準噶爾騎兵打算調轉馬頭時,身後的哥薩克卻縱馬衝入騎兵當中,用手中的長矛和馬刀展開一陣屠殺。
“快跑,快跑!”前方的友軍不友好,後方的哥薩克更是凶煞,頂着巨大的傷亡,準噶爾騎兵們只得向兩翼逃散去。
有那支騎兵能夠在衝入敵人的陣線後減速後,鑿穿陣線,繼續鑿穿下一層陣線?實際上,倘若騎兵鑿穿敵人之後,發現在陣線的後方,是又一層整齊的陣線,那麼除了精銳中的精銳,再衝下去,只會給自己添加毫無意義的傷亡而已。很不巧,哥薩克雖然在今後的兩個世紀名聲赫赫,但到底不是那種精銳。
丟失了衝擊性,這支騎兵隊穆爾哈齊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威脅。
該還手了,看着自己前方有的打算掉頭,有的打算繼續衝,有的繼續掩殺準噶爾陣型亂糟糟的哥薩克,穆爾哈齊眼神冰冷。
“弗朗機!”穆爾哈齊喊道。
本身就是極重步兵,再攜帶大口徑火炮很顯然是不合適的,但大明的火器多樣性,卻從來都不缺少,小口徑的弗朗機,也是其中之一。
比火炮口徑小,比大口徑火繩槍卻大上許多,兩個士兵能夠操作一具,看起來簡直像後世的火箭筒一樣,這和三眼銃一樣,是明軍內部認爲是該要淘汰的火器,但卻能夠在合適的時候發揮作用。
砰!
小孔徑的火炮連發出的聲音都沒有大炮的其實,飛出的鐵蛋僅比雞蛋大上一小圈,如同鴨蛋一般,但衝擊力卻足夠。
鴨蛋大小的鐵蛋飛出,撞上一名在五十步開外勒馬的哥薩克,巨大的衝擊擊中他的肩部,直接掃下他的手臂,遇到阻力的彈丸偏轉一絲方向,繼續向前,撞擊到一匹頓河馬的腹部,彈丸直接鑽了進去,戰馬擡起前蹄仰身倒下,連帶着還有落下馬去的哥薩克士兵。
帶着腥味的血液漫天飛濺,刺鼻的味道即使是五十步外的穆爾哈齊瞬間就能聞到。
爽!這是聞到血腥味的穆爾哈齊的感覺,連帶着他手下的女真兵都對這種氣味微微厭惡,唯一和他一樣興奮的,大概只有被他們家族從深山老林裡徵發的生女真士卒了,這些人與其說是士兵,不如說是野人更爲恰當些,當然,按照俄國人的說法,他們確實是通古斯野人。
遭到轟擊的哥薩克呆住了,即使是小口徑火炮,也依舊是火炮,倘若距離遠火炮的命中率低下是士兵能夠剋制恐懼的方式的話,那麼這麼近的距離,小弗朗機的命中率已經可以說是百分之百,殺傷率能夠達到百分之三百,這無疑會讓士兵恐懼。
“繞開,繞開!”指揮手下的蓋特曼大聲的呼喊着,事情超乎他的所料,按照慣例,一千人的步兵,在自己的面前,根本就是飯後的甜點,這點人根本不夠他塞牙縫的,但事實卻讓他無比的驚訝,這支步兵,比剛纔的騎兵要難纏了許多倍不止。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繞到側翼,攻擊他們薄弱地區才能夠挽回現階段的劣勢。
攻擊側翼?穆爾哈齊鄙視地看着向自己兩側散去的哥薩克,這是騎兵們非常常用的方式,但這個世紀以後,這種方式漸漸不好用了,尤其是在沒有破壞對方陣線之前,混亂的場面掩蓋了穆爾哈齊的陣型,使得對方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沒錯,明軍進攻蒙古之後,已經使用的滾瓜爛熟的方陣,穆爾哈齊在對付哥薩克的時候,自然不會棄之不用。沒有死角,四個方向上全都是正面,哥薩克做無用功,穆爾哈齊自然不會介意對方多繞些彎路。
“三眼銃,持續火力,放!”
砰!砰!砰!
不是一次放完,是向排槍一樣不停的射擊,比起操作繁雜的鳥銃,這也是這種裝彈多,操作簡單的老式火門槍,實在是腦袋不太靈光的人的最愛。
“烏拉!烏拉!”
要麼無功而返的撤退,要麼強行把自己面前的這個硬骨頭給啃下來,剛剛從準噶爾蒙古手中取得勝利的蓋特曼,自然不會讓自己威信這麼輕易的就喪失,畢竟哥薩克不是的首領不是世襲,而是選舉產生的,失敗對他的威信可是一種要命的打擊。
儘管這個奇怪的陣型和他在波蘭共和國瞭解的那個叫西班牙方陣的陣型很像,但即使如此,騎兵也依舊是這個時代的王者,被比自己數目要少的步兵打敗,實在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烏拉,烏拉!”
手持長矛的哥薩克衝向方陣,然而令他大跌眼界的是,手中的長矛刺向敵人之後,那個黑漆漆鎧甲下的韃靼人,精銳有手握住自己的一部分矛柄,長矛僅僅突入對方鎧甲中一部分就被卡主。
“嘿!”鐵甲下扎着辮子的生女真一笑,另一隻手中的三眼銃棒槌已經狠狠地打在對方身上,帶起骨頭斷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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