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豆蔻茶餐廳。
黎盛夏在兩個小時後趕到了這間茶餐廳，她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墨念琛，他居然真的在那裡！
他們約會的時間還早，爲什麼他來得那麼早？
她的心裡有千百種答案，然後推開門，朝着他走去。
他此時正安靜地低頭，不知道看着什麼，聽見腳步聲，輕微擡頭，一眼便看到了她。
“來的比我想象中的早很多。”他說。“坐吧。”
“嗯。”她應了一聲，坐在他對面的座位。
看來她很迫不及待啊，他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略微有些失落。
雖然他已經做了決定，可是心中仍舊那麼猶豫，因爲和她好好相處的時間太少，少的那麼可憐，少到他一想到要拿着這些回憶度過餘生，就會覺得遠遠不夠。
他清清淡淡地說道：“你先等我一下，我先處理好手頭的事情。”
“好。”她應聲，安靜地坐在他的對面，等他忙完。
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他也一直都在忙碌，她的心裡卻覺得很安然，彷彿就這樣陪他坐到天荒地老，也會覺得幸福。
她想起十幾歲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經常坐在一起，通常都是他在等她寫完作業。
那時候的那家咖啡廳，後來被墨念琛建造在十里紅妝。
此刻，她想起來這些過往除了莫名的愉悅，還有一絲絲奇怪的羞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終於整理好文件放在一旁，緊接着看向了她。
“約會時間到了，我們開始吧。”他對她露出一個異常溫暖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她有太久沒有見過，一時間有些恍惚。
約會？
她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字句，心臟不由突突地跳動。
“要喝點什麼嗎？”他問，“這裡的普洱茶不錯，你要嚐嚐嗎？”
“好。”她說。
因爲是中午，茶餐廳的顧客並不多。
“要點餐嗎？”他問。
“我剛吃過沒有多久，不是很餓。”她說。
“吃一點吧。”他說着，把菜單遞給她。
畢竟……也許是最後一次一起在外面吃飯了。
她接過去，點單。之後把菜單遞給他：“剩下的你點吧。”
“不用了。”他說，“你點的我也吃。”
“嗯。”她的臉微微紅了，將菜單給了服務生，之後轉移話題，“這裡的環境看起來很不錯呢。”
他的脣角有微微的笑意，眼底卻有一絲絲淡淡的寂寞。
儘管如此，她上次依然還是沒有來……
不是嗎？
他想到這裡，開口道：“再好的餐廳，也等不到它想要等的人認真去看一眼它的裝潢。”
“嗯？”她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話裡有話嗎？她好像有點不太明白。
不鹹不淡的閒聊了幾句之後，菜上齊了……
味道也很不錯。
也許是因爲和他一起的關係，她吃起來覺得格外愉悅。
他眼神淡淡地看着她，眼底又好像有什麼情緒在涌動，她擡頭剛好觸到他的深邃的目光，心裡突然變得有些雀躍緊張，又有些怦然心動。
“都很好吃。”她開口說：“你怎麼都不吃。”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吃，她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我有話想跟你說。”他擰着眉，彷彿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嗯，你說。”她抽了紙巾擦了擦雙脣，放下餐具，看向他。
“還是等吃完再說吧。”他開口。
“……嗯。”她應聲，“在那之前，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你說。”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認真地看向他，開口：“墨念琛，你恢復記憶了，是嗎？”
“……”他冷不防與她四目交接，看到她眼裡的肯定，最終說了四個字，“你知道了？”
“嗯！”黎盛夏點頭，“上次易辰說貓的事情……我就在想，你會不會想起什麼，然後你約我來這裡，我猜……你應該是想起來了。“
“在這件事上，你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偵探智商。”他的語調有些自我解嘲的味道。
就在剛纔，他看着她吃的那麼幸福，都已經快要抑制不住那份心動，想要後悔的，可現在好像連退路都沒有了。
“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她見他並不反駁，問他。
他淡淡回問：“這重要嗎？”
好像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反正他已經想起來了！她想。
而他想的卻完全是另一件事。
他恢復記憶好幾天了，卻一直在假裝，就是爲了讓她照顧他，關心他，多注意他的存在。一開始他用了很粗魯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之後失敗了，然後又變得溫溫和和，還以爲他們的相處還算融洽。
可是，這些已經都沒有意義了，她終歸有她的決定。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黎盛夏說道：“你在猶豫什麼嗎？”
“嗯。”他輕輕應聲。
雖然不想承認自己的卑鄙，可是，會猶豫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畢竟是愛了那麼多年的人……
黎盛夏聽見他應聲，微微屏住呼吸，他果然猶豫了。他還是不想接受她嗎？
她咬了咬脣，雙手下意識地放到桌子下面，抓住自己的衣角，衣服被她抓出許多褶皺，這是她緊張的時候纔會出現的小動作。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那……那你全部都記起來了，我們的事你也記起來了，是嗎？”
“嗯。”
“那你是怎麼想的？”她有忐忑不安地看向他，呼吸也好像快要凝滯了。
上一次她沒有赴宴，之後他就出了意外，然後他一直都沒有想起她來。現在，他想起來了，他還在喜歡她嗎？上次她沒有來得及告訴他的話，還有機會說出口嗎？
“這是我今天要說的事。”墨念琛說道：“夏夏，我愛過你，你是知道的。”
“……”她詫異地看他，突然變得非常緊張，她的呼吸凌亂不堪，心裡也好像有小鹿在亂撞。
他是在向她告白嗎？但是，爲什麼要用‘過’？難道他已經……不愛她了嗎？她張口想要說點什麼：“我……”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墨念琛不等她說完，就率先開口說道：“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