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橘沫心口發慌,雙手撐在身體兩側想要起身,身側的男人卻驀然翻身躍起,扣住她兩隻手腕舉高到頭頂,整個人沉沉覆壓了下來。
靳橘沫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慌張的看了眼睡在身側的兮兮和寒寒,漲紅着臉,惱氣的瞪着面上的男人洽。
容墨琛黑軟的睫毛垂了垂,掃過她抿緊的紅.脣,嗓音嘶啞,“睡得好麼?”
“......”靳橘沫雙眼一閃,臉上掠過懊悔,她昨晚竟然就在這裡睡着了,並且,一覺睡到現在,連她怎麼到牀上的都不知道。
容墨琛將靳橘沫臉上的變化看在眼底,黑眸深了深,溫軟的脣像是不經意般刷過她長長的睫毛鈐。
靳橘沫睫毛狠顫,背脊僵直,屏息,桃花眼防備的盯着他。
容墨琛脣角輕輕扯動,清晨望着她的眼眸溫情綿長,“別這麼看着我,我怕我把持不住。”
靳橘沫耳尖通紅,擰着秀眉,羞惱的移開雙眼,側臉倔犟隱忍。
容墨琛似是在她耳邊輕嘆了聲。
旋即,靳橘沫感覺臉頰被什麼軟軟的東西拂過。
接着,身上昂張笨重的體魄離開了她的身體。
靳橘沫睫毛抖了兩下,眼眸閃過疑惑,抿脣望着已起身站在牀邊的男人。
容墨琛看着她清秀懵懂的小臉,心尖一柔,忍不住俯身,在她脣邊飛快嘬了下,啞聲說,“兮兮和寒寒的早餐一般吃什麼,我讓顧言送來。”
靳橘沫眉心擰緊,“不用了,送兮兮和寒寒去幼兒園的路上,隨便買點什麼吃就好。”
聽她說得這麼隨便,容墨琛輕抿的脣不由繃得更緊,沉深盯了眼靳橘沫,沒說什麼,去了洗浴室。
靳橘沫看着他的背影沒入洗浴室,沒有猶豫,快速從牀上起身,見衣服完好無損的穿在身上,頓時鬆了口氣。
洗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猜測某人在洗澡。
靳橘沫雙眼快速劃過什麼,俯身,狠心將寒寒從暖暖的被我裡抱了出來,邊給他穿外套邊在他耳邊道,“寒寒,寶貝兒,快醒了......”
寒寒煩躁的皺着小眉頭,靳橘沫給他穿衣服也各種不配合,起牀氣大到逆天。
靳橘沫咬牙,“寶貝兒,再不醒就來不及了,先別睡了好不,等會兒在車上再睡。”
寒寒氣咻咻的掙開眼睛,睏倦的眼皮堆疊在擰緊的小眉毛下,盯着靳橘沫。
靳橘沫汗顏,在他眉心親了親,“對不起寶貝兒,但媽咪快來不及了。”
寒寒眨了眨眼,黑亮的大眼掃過臥室,最後定在了洗浴室的門板上,幾秒後,寒寒躁動的小臉已經恢復平靜,開始配合靳橘沫穿衣服。
收拾好寒寒,靳橘沫也不忙着叫醒兮兮,將兮兮從被窩裡抱出來,外套裹在她身上,牽着寒寒便要朝臥室門口走。
與此同時,洗浴室的房門驀地打開。
一抹冷風猛然席捲而來,靳橘沫背對着洗浴室房門的背脊爬上一股冷意,雙.腿僵停在門口。
沉沉的腳步聲自後緩緩逼近,很快,一道潮溼的氣息抵在她的後背上。
冷凝的呼吸從頭頂灑下,靳橘沫感覺頭皮都凍成冰。
感覺到靳橘沫握着他手的手在一點點收緊,寒寒抿着小.嘴兒,看了眼靳橘沫輕顫的眼睛,眉頭皺起,警惕的看向走到靳橘沫身後的男人。
“去哪兒?”冷清清毫無溫度的嗓音自耳後傳來。
靳橘沫抱着兮兮的雙臂緊了緊,沒出聲。
雙肩驟然被兩隻有力的大掌握住,靳橘沫屏息,閉了閉雙眼,壓低聲音說,“送兮兮和寒寒上學。”
話落,好一會兒過去,才聽身後的男人冰沉着嗓音道,“現在送兮兮和寒寒去上學還太早,等會兒吃完早餐我送她們去。”
“不必了......”
“就這麼定了。”容墨琛說。
“......”靳橘沫還想說什麼,臂膀一輕,兮兮已被男人從她懷裡抱了過去。
“放下我妹妹。”稚聲的童音頗有氣勢的在密閉的空間裡響起,格外的響亮。“......”靳橘沫怔住,緩緩低頭看向捏着拳頭,嚴肅盯着容墨琛的寒寒。
容墨琛黑眸微縮,亦看向站在他跟前,只到他膝蓋的小人兒。
“放下我妹妹。”寒寒兩道小眉毛皺成了八字,氣勢很足瞪着容墨琛,再次道。
容墨琛看着仿似他翻版的小臉,長眉挑了挑,渾身的戾寒卻減弱了不少,“給我個理由?”
“兮兮是我妹妹,你什麼都不是,不能抱她。”寒寒冷靜說。
“這個理由不成立。”容墨琛聞言,輕飄飄的回了句。
他並不是什麼都不是,他是這兩個小傢伙的親生父親!
寒寒眉毛皺得更緊,抿着小.嘴想了想,脆生生說,“你這是搶,是犯法的。”
還知道法......
容墨琛幽深的黑眸淡出興味,薄脣似是而非的撩了撩,“我抱我自己的女兒犯誰的法?”
“......”寒寒沒料到他這麼回答,大眼瞪得大大的,盯着他成熟深刻的臉龐,耳根子卻莫名紅了圈,好半響,才皺起小眉毛,小聲說,“你纔不是。”
你纔不是什麼,寒寒沒有說出口,但靳橘沫和容墨琛都知道。
容墨琛黑眸碾過深沉,盯着靳橘沫。
靳橘沫垂着眼睫,臉色沉靜,看不出情緒。
顧言送來早餐時,兮兮還在睡。
靳橘沫牽着寒寒從洗浴室洗漱出來,顧言搓着手,笑嘻嘻的看着靳橘沫,討好說,“小沫沫,容老大說你喜歡吃糖心小籠包,我給你帶了,熱絡着呢,快來吃。”
靳橘沫想到昨晚顧言當着宴會那麼多人叫她“嫂子”的事,聽他殷勤備至的話,臉色也是平平,“我不喜歡吃包子,什麼陷的都不喜歡。”
顧言噎了下,看出靳橘沫心裡對他有氣,無措的撓了兩下耳朵,七手八腳的將帶來的所有東西都打開,“不喜歡吃包子也沒關係,我還帶了粥和小菜。如果這些也不喜歡,你跟我說想吃什麼,我立刻去買。”
靳橘沫看着顧言小心翼翼說話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沒勁兒。
說到底,顧言昨晚那樣也不過是受了某人的指使,他又有什麼錯。
輕吸了口氣,靳橘沫拉下眼簾,牽着寒寒走到餐桌,抱着他坐在凳子上,才輕聲說,“兮兮喜歡吃糖心包。”
顧言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靳橘沫突然柔和的態度。
直到靳橘沫拿出一次性小碗給寒寒舀了碗粥,寒寒已經吃上了,顧言才醒悟過來,娃娃臉上揚起憨實的笑,對靳橘沫說,“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是兮兮喜歡吃糖心包。”
說着,顧言滿給靳橘沫添了碗粥,“小沫沫,吃粥。這家粥在s市據說老有名了。”
靳橘沫扯了下嘴角,“沁雲粥坊的粥確實很有名。聽說每天早上去沁雲粥坊排隊買粥的人能從街頭排到街尾,爲了買粥,你排了很久吧?”
“咳,沒事,也就排了一個小時吧。”顧言無所謂的揮揮手。
“一個小時,挺久的了。”靳橘沫說。
顧言眨了眨眼,痞笑的看着靳橘沫,“小沫沫,你不會是在心疼我吧?”
靳橘沫揚眉,“心疼倒算不上。不過很感謝你就是了。”
“這有什麼呀。排隊買點粥而已,小事一樁,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啊。你要是喜歡吃沁雲粥坊的粥,我顧言出錢買了它,每天早上專門給你煮粥吃。”
顧言典型的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性子。
一見靳橘沫不似剛開始的冷淡嘲諷,一下子來了勁兒,嘴.巴跟上了發條的火車似的,停不下來。
靳橘沫含笑看着他,“土豪啊你。”
“我算哪門子土豪,土豪兩個字,我撐死就沾上一個‘土’。”顧言自黑。
靳橘沫眼角笑紋深了深,“沒想到你還挺有娛樂精神的啊。”
“我這不是爲了娛樂你麼!”顧言笑道,變戲法似的遞給靳橘沫一個時裝袋,“小沫沫,這是容老大讓我給你帶的衣服。”
說着,顧言掃了眼靳橘沫還穿着昨晚參加宴會的晚禮服,摸了摸鼻子說,“待會兒出門,你穿成這樣好看是好看,但不太適合,主要是......怪冷的!”
“......”靳橘沫汗了把,想到自己穿這樣送兮兮和寒寒去幼兒園的確不合適。
沒有推脫,靳橘沫接過了時裝袋。
看着靳橘沫接過袋子,顧言才說,“小沫沫,你快吃,我進去看看我女朋友。”
女朋友?
靳橘沫傻眼,盯着顧言,“你女朋友在這裡?”
“小兮兮啊。”顧言理直氣壯的說,“從此以後小兮兮就是我顧言的女朋友了。等小兮兮長大後,我就娶了她,到時候我叫你一聲岳母大人。”
“......”靳橘沫差點雷死好麼!
看着顧言認真得有些讓她害怕的娃娃臉,靳橘沫幹吞了吞喉嚨,盯着他低聲問,“你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癖好吧?”
他比她都大好不好?
叫她岳母大人......靳橘沫光是想想都受不了!
他怎麼說出口的!?
“特別的癖好?”顧言反而一愣。
靳橘沫深吸口氣,忍了又忍,沒忍住,瞪着顧言沒好氣道,“你變.態啊!”
“哈哈,哈哈哈......”顧言盯着靳橘沫憤懣的臉,突然爆出一陣大笑。
寒寒側目看着顧言,小眼神兒特別嫌棄。
靳橘沫看着顧言猖獗大笑的臉,眨了眨眼,突然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他給耍了!
大鬆口氣的同時,靳橘沫看着他笑得捂住肚子的模樣,直接氣笑了,“你多大的人了,開這種玩笑幼不幼稚?!”
“哈哈......”
容墨琛從臥室出來,看到的就是大笑的顧言,以及一臉受不了顧言卻輕勾着嘴角的靳橘沫,黑眸微微眯了眯,冷峻的臉龐柔和了些許,“什麼事這麼好笑?”
容墨琛聲音一出,幾乎立刻的,顧言收了笑,儘管娃娃臉笑得通紅,卻一本正經看着容墨琛說,“沒,沒什麼。”
開玩笑!
他敢跟他說,等兮兮長大後要她做他的女朋友這樣的話?
儘管只是開玩笑,只要他敢說,某人分分鐘踢斷他兩排肋骨好不好?
容墨琛眉心輕蹙,抿脣看向靳橘沫。
靳橘沫神情恢復平靜,眼角眉梢抹上一層冷淡,看了他一眼,低頭對寒寒柔聲道,“我去叫妹妹起牀,寒寒自己吃飯能行麼?”
寒寒點點頭,“媽,你去吧,兮兮再不起來,又該遲到了。”
靳橘沫摸了摸他的頭,起身朝臥室走了去。
途徑某人身側時,垂在身側的一隻手被重重捏了下,很快鬆開。
靳橘沫指節疼麻,眉心皺緊,眼波依舊沒往他身上去,淡然的走進了臥室。
容墨琛微偏頭望着靳橘沫挺直的背脊,黑眸沉了沉,轉而看向顧言,眸光驟然間凌厲。
顧言心肝兒一顫,以假裝看飛碟的姿態擡起下巴。
前往幼兒園的車上,顧言擔當司機坐在駕駛座,容墨琛坐在副駕座。
靳橘沫則和兩個孩子坐在後車座。
兮兮醒來後匆匆穿衣洗漱,根本來不及吃早餐,這會兒正坐在車裡認真的吃糖心包。
顧言每隔三秒就會從後視鏡看一眼萌萌啃包子的兮兮,握着方向盤的雙手癢得厲害,想去捏她吃得鼓起來的小臉。
靳橘沫注意到顧言看兮兮的頻率有點過分高了,在顧言再次從後視鏡看兮兮時,擡眸瞪了他一眼。
顧言嘴角一抽,悻悻的拉低雙眼,直視前方。
“媽咪,我要喝水水。”兮兮擡起烏溜溜的眼睛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看了眼手邊溫好的牛奶,“沒有水,喝牛奶好不好?”兮兮點頭。
靳橘沫將牛奶送到兮兮嘴邊。
兮兮喝了兩口,忽然盯着牛奶瓶,不動了。
靳橘沫見狀,心下暗叫不好,看向寒寒。
寒寒也緊張的看着兮兮。
忽而,兮兮皺起小眉毛,撅嘴,哼哧道,“我的小水壺呢?”
靳橘沫舔了舔下脣,“那個,寶貝兒啊,你的小水壺在家裡,今天不帶小水壺了好不好?”
“......”兮兮悶着小臉不說話,大大的眼睛特別可憐的盯着靳橘沫。
兮兮有件特別珍視的小物價,就是那隻卡通小水壺。
水壺並不是靳橘沫買給她的,至於從哪裡來,怎麼到兮兮手上的,靳橘沫無論怎麼問兮兮,兮兮硬是沒有跟她透露一點口風,所以至今靳橘沫都不知道水壺從哪裡來。
只是兮兮特別愛惜她的小水壺,只要去上學,小水壺是兮兮的必帶品。
要是哪一日忘帶了,一向好說話的小姑娘,就變得特別難纏,難搞定!
靳橘沫和寒寒忐忑的看着兮兮突變的小臉。
“兮兮......”
“媽咪,你是不是不喜歡兮兮了?”兮兮紅着眼哽咽的看着靳橘沫說。
靳橘沫心說完了!
“兮兮每天都用小水壺喝,喝,喝水水。”兮兮沒哭出聲,可豆大的淚珠卻從她烏沉沉的大眼不停的滾落,小肩膀也跟着抽動。
可就是這樣,才越讓人心疼到骨子裡。
“嗯嗯,媽咪知道,媽咪知道兮兮用小水壺喝水水,媽咪沒有忘記。”靳橘沫心疼的給她擦眼淚。
兮兮可憐兮兮的捏住靳橘沫在她臉上抹動的大拇指,大眼紅彤彤的看着她,“那媽咪怎麼忘了給兮兮帶小水壺?媽咪一定是不喜歡兮兮了,所以才忘記!”
這奇葩的思維到底是遺傳誰的?
靳橘沫頭都大了,“寶貝兒,媽咪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忘記給兮兮帶小水壺。兮兮原諒媽咪一次好不好?”
兮兮另一隻手捂住眼睛,晶瑩的淚珠從她白胖的指縫溢出,哭得特別傷心,卻道,“嗯,兮兮乖乖的。”
“......”靳橘沫心都碎了。
不僅靳橘沫心碎了,坐在駕駛座和副駕座的兩個男人心也碎了。
容墨琛疼惜的從後視鏡看哭得“肝腸寸斷”卻口口聲聲說要“乖乖”的小可憐兒,沉聲對顧言說,“掉頭。”
顧言會意,毫不猶疑掉了頭,直接開去了育揚公寓。
拿到心愛的小水壺,兮兮破涕爲笑,親暱的圈着靳橘沫的脖子撒嬌。
靳橘沫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鼻尖兒,“調皮!”
因爲這個小插曲,毋庸置疑,送兮兮和寒寒到幼兒園已經遲到了。
將兮兮和寒寒送進幼兒園大門,看着老師領着兮兮和寒寒朝教室裡走,兩個小傢伙不時回頭朝她揮揮小手兒,靳橘沫便覺得幸福。
如果某人沒有站在她身邊,她想她會更幸福!
兮兮和寒寒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靳橘沫眼中的溫柔蕩然無存,沒去看身邊的男人,轉身朝一個方向走。
容墨琛從幼兒園的方向轉過黑眸,清清冷冷的盯着靳橘沫冷漠的背影,薄脣抿了口,蹙眉沉步追上,扣住她的手腕。
靳橘沫眼中快速閃過不耐,壓着秀眉回頭看着他,“還有事?”
容墨琛黑眸凝了凝,淡聲說,“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靳橘沫一口回絕,神情冷淡。
“如果我堅持呢?”容墨琛緊盯着她,緩緩地,一字一字道。---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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