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把王一鳴放到了酒店, 就騎上馬,又帶上一匹,去找王建。纔剛到院子外, 就聽見了一聲門響, 身穿着米色長衫的王建從裡面走了出來。看着是菊香, 原本高興的神色又換成了失望。衝着菊香點了點頭, “怎麼今天, 會捨得到我這來?” 菊香下了馬,福了福身子“是我家主人請先生過去,請吧。”
“嗯。, 還請頭前帶路”兩個人,都很客氣。對於朗月的邀請, 王建心中已經隱約有些預感。雖然, 朗月對他很好, 還把自己的功力傳給了他。可是,這半年來, 王建見她的次數,也僅限於每個月,練功的那兩天。平時,王建就到商行去幫幫忙。每次,當他在商行裡忙完了的時候。都會去朗月住的山腳下, 長坐上一陣子。希望, 能遇見朗月。可卻沒有一次碰到過。
爲此, 室友王一鳴笑了他好一陣子, 要他不要再癡心妄想。可是, 他知道朗月不是那種,會嫌貧愛富的人。到底爲了什麼呢?心裡非常鬱悶, 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今天,朗月是在他來京城後的第一次相約。難道是…………王建不敢再多想下去。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們到了,還請先生下馬。” “哦。”擡頭一看,已經到了山腳下了。菊香牽過馬,在前面帶路。
放馬在林間,菊香帶着王建來到了瀑布邊,只見朗月正手持魚竿在湖邊垂釣。菊香很知趣的,悄悄的退了下去。
王建看着朗月,即渴望,又有些擔心。所以久久沒有出聲。朗月也不回頭,只漫聲說到“既然來了,怎麼不見過來說話。”
王建只好走到朗月身邊,強笑道“這裡的風景,還真不錯,難怪,你喜歡呆在這裡。” 回頭看了看他,朗月沒有說話。又盯着魚竿上的魚線好一會了才道“王建,你已經有半年沒有回家了吧。”半晌,王建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母親和宇兒現在過的如何了。心中,還真是掛念。我 ,也是時候回去了。”
“王建…………” “別,月兒,你什麼也不用說。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麼了?”朗月站起來,轉過身看着王建笑道。只見,王建漲紅了臉,然後低下頭,黯然說道“ 我……我明白的,原本,我們就不是一路人,是我強求了。”
“那我就來告訴你,是你自己想岔了。”朗月輕咳一聲,趁機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我這樣跟你說吧,你來到京城以後,說實話,給了我很大的壓力。你幾乎每天都在山下等我是嗎?”也不等王建回答,又繼續道“原本,我想着,我們兩個人彼此都有好感。不如就近,像朋友那樣相處。如果,真的彼此的感覺都很好的話,再談以後的事情。可現在,我不這麼看了。一來,你婚配的年齡已經到了。如果再拖下去,只會讓伯母擔心。而我,今年還只有十歲左右。又有師傅算命的箴言在,必須二十歲纔可以婚嫁。還有十年的時間,你能等的了嗎?這十年間,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況且,我現在已經能夠確定。我對你雖然有好感,可那絕對不是愛情。最主要的是,我壓根也沒有把握,在十年後的今天愛上你。”
總算把話給說出來了,人,畢竟是要對自己做的事情付出責任的。朗月心裡想着,又繼續說道“所以,我認爲,你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對你來說實在是件不公平的事情。我也不想那麼自私。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跟身份無關,跟錢財無關,跟武功更沒有關係。那些東西,還左右不了我。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過的比我更好。你能明白嗎?”朗月注視着王建,懇切的說着自己心裡的想法。
朗月的話,對於王建來說,不亞於是晴空霹靂一般。他一下子,沒有緩的過神來。在那個年月,男女之間只要有好感,那就已經是件很不尋常的事情了。有多少盲婚啞嫁的,連面也沒見過,直到洞房時,才知道對方到底長的啥模樣。難道,是滿人的婚嫁習俗不一樣?也不能啊。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啊。難道,是她在應付我?想到這裡,王建又仔細盯住了朗月看了看,不像。不過,不管怎樣,朗月是在拒絕自己。明白了之後,王建搖搖頭,悽然的說道“失去你,我還能過得好嗎?朗月,爲什麼老天爺要讓我們遇上,又不讓我們在一起?”說完,慢慢地轉過身,失魂落魄一般,頭也不回的走下山去。
朗月失神的看着他的背影,難道,從此以後,就要失去他了嗎?兩個人,難道,連朋友,也沒的做嗎?不!一種痛心的感覺漫上了心頭。有心追上去,剛邁開了步,又一想,他還要等上十年的時間。如果,自己那時還沒有真心愛上他,那,不就是毀了他嗎?不,哪怕寧願自己傷心,也不能毀了他的一輩子。想到這裡,朗月止住了腳步,黯然的朝山上自己的小屋飛去。而魚竿早就滑落到了水中,隨波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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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禎在公主府後院,正跟康隆比試着武功。六月的天,剛一會,兩人就出了一身熱汗。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問道“老實說,你姐姐有沒有傳功力給你?”自從,從王一鳴那裡,知道了朗月傳給了王建功力。他心裡就膩的荒。眼見康隆也跟自己不相上下了,忍不住出言問道。“誰告訴你的,我的功夫,都是我打小跟姐姐學的。練的比你時間長,又不用向你那樣,還要上這樣、那樣的學。自然就要高一些啦。”康隆的眼裡,露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神情。
胤禎忽然看到菊香衝了過來“給十四阿哥和康隆貝子請安。” “嗯,免了,菊香,你怎麼慌慌張張的,這是要找誰呢?”十四很奇怪,雖然,這丫頭性子活潑了點,可也從來沒有見過今天這般模樣。
“我,我是想找駙馬爺。主子她…………” 胤禎聽了朗月有事,急道“你快說,朗月怎麼了”
菊香哭喪着臉“主子……主子她也沒什麼,就是……就是不肯出來吃飯,已經都三天了。我怎麼勸也沒用。所以,就只好來找駙馬爺。”“我姐姐她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不肯吃飯?”康隆聽了也着急了起來。“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自從三天前,見過那個王建,就這樣了。她把自己關在了房裡,怎麼,也不肯出來。”“又是王建,也不知道他到底好在哪裡。”胤禎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那個王建人呢?” 菊香說道“聽王一鳴說,他已經走了,回安徽老家去了。”
聽說王建走了,胤禎心裡鬆了口氣。“這樣,你先帶我去見你家主子。說不定,我勸勸她,就好了。康隆,你派人去通知你阿瑪。”說完,胤禎就趕緊的出了府,騎着馬,飛奔而去。
很快,就來到了朗月住的小院。裡面一片沉寂,“朗月,朗月,你在裡面嗎?”胤禎大聲呼喊。“你怎麼來了?”裡面傳來了朗月輕聲的回答。“我,你別管我怎麼來的。你還好嗎?”胤禎說完,便要去拉門栓。“我有什麼不好的,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微微的露出了點不耐煩。“不行,我得看看你才放心。”這回,胤禎沒有等朗月回答,直接一把就拉開了房門。只見,朗月正一人蜷縮在牀角,哪裡還有平時那沉靜淡然的模樣。
外面的陽光正燦爛着,朗月一下有些不適應,用手擋了一下。見胤禎闖了進來有些惱羞成怒“誰讓你闖進來的?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胤禎見朗月精神也還好,急忙說道“好,好,好,我這就退出去。不過,你得答應我,先吃飯才行。”說完,回頭遞了個眼神給菊香。菊香急忙去廚房端了一碗早已熬好的粥過來。“不,我不想吃”朗月擺了下手。“你不吃,那我就不走了。”胤禎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你!”朗月有些生氣了,就想使出武功。可她還沒把白綾拿在手上,就聽見胤禎繼續說道“嘿嘿,要想動手,也要吃點東西不是,要不,哪有力氣呢。”說完,從菊香的手裡接過了碗,走近了朗月。拿起了勺子,一勺一勺的開始餵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朗月張開了口,開始接了起來。
吃着 ,吃着,眼淚順着臉頰慢慢的滑了下來,滴在了胤禎的手上。胤禎心疼的看着朗月。“你說,我是不是很壞?”朗月淚眼朦朧的問 。“沒有,誰說我們月兒壞的,我把他的牙給打掉。”胤禎認真的看着朗月說。“不,我是很壞。他那麼善良的人,我一邊不愛他,一邊,卻又想把他給留在身邊。現在,他走了。我卻又捨不得……”話沒說完,她的眼淚,流的更多了。
胤禎,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一種情況。從來,都是別人來哄他。至於女人,京城裡的大小官員們,向他扔橄欖枝的,就更多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說,捨不得另外一個男人。心中有些惱怒,可看着朗月這付可憐兮兮的樣子,更多了幾分心痛。只想早點讓她擺脫現在這個樣子。無奈道“月兒,要不,我去把他給追回來吧。”
理智終於從新找到了朗月。想了想,她扯起了一塊帕子,擦擦眼淚,搖搖頭“摁……算了,我不想再害他,就由他去吧。今天,就謝謝你了。”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聽說,朗月不再去找那個王建,胤禎心裡也高興了起來。用手捏了下朗月的鼻子“怎麼,還跟我客氣上了。”朗月白了他一眼,“你還是先出去吧,我換身衣服就出來。”點點頭,胤禎退了出去。
出了門,胤禎看了看被朗月擦的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袖子,不禁搖了搖頭。心想,真奇怪,如果換了是別人早就火冒三丈了。可聽了朗月說捨不得別的男人,卻還一點脾氣也生不出來。無奈的想到:唉,看來,我真是被這個朗月,給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