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沈川出來突然發現,這個地方已經出了三環,在這個二環以外都是郊區的年代,邢峰的家雖然屬於高端小區,但這個地方真有點偏啊。走了十多分鐘,居然沒有碰到一輛出租車。
沈川站在路邊,左右張望着,現在這裡的房子真是便宜,邢峰家五百平的大平層,居然只用了不到九十萬,平均每平米兩千不到,用不了兩年,這裡的房價肯定會翻番,等兩千年後,這裡的房價就得打着滾的往上漲,到時候沒有個五六千萬,想買這種大平層,想都不要想。
沈川站在路邊想着兜裡還有多少錢,琢磨着是不是在這裡弄套房子,只要是高端小區,二環和三環不差啥。
“嘀嘀嘀!”
突然一輛黃面的停在他身邊,司機摁着喇叭,腦袋探出車窗:“嗨,兄弟,走不走?”
“走!”沈川拉開車門上了車。
“去哪?”司機問道。
沈川把109局地址告訴了司機,要是他能找到路,也不至於在路上等這麼長時間出租車,自己就去了。
閻王躺在值班室內的沙發上睡覺,沙胡坐在椅子上,雙腳搭着桌子,手裡拿着一把瓜子嗑着。咔嚓咔嚓的聲音,讓閻王始終睡不着,探手抓起地上的鞋,扔向沙胡。
“你他媽的能不能別嗑了,煩不煩!”
沙胡一歪頭,沉重的軍靴在他腦袋邊飛過,“睡個雞毛,我左眼早上就開始跳,總感覺有禍事臨頭,快點起來,出去喝點,晚上再回來,應該能躲開災禍。”
“沒心情!”閻王眼都不睜,“兩個月沒開工了,都閒的發黴了,我都想去跟頭說,也去南疆看看。”
沙胡嘆口氣,拔腿在桌子上放下來:“家裡就剩小貓兩三隻,不可能放你走的。”
“109總部就是這破地方?”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媽的,我不是被騙了吧,要不要去報警。”
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沙胡猛然站起身,閻王也翻身坐起,兩人對視一眼,緊接着值班室的門被推開,三雙眼睛瞬間凝固對視,又同時喊了一聲。
“我艹!”
沈川指着兩人哈哈大笑:“閻王、沙胡,沒想到這裡真是109總部,我以爲你們是騙子,差點報警。”
閻王和沙胡滿臉黑線,要不是知道打不過面前這個王八蛋,他們肯定會先對着他吐口痰,先羞辱一下,然後在拳腳齊上,把他揍得連他爹媽都不認識。
“咦?你們的臉色有點不太對啊。”沈川非常熱情的給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是不是見到我驚喜的過了頭?”
“啊?哈……哈……”沙胡乾笑幾聲,“原來是沈……沈老大來了,沒提前通知一聲,實在是讓兄弟我驚……驚喜!”
閻王也跟着笑:“沈……沈老大,您來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也好準備一下,給您接風。”
沈川看着他們兩個,眨眨眼,嘿嘿笑了起來,閻王和沙胡看着沈川的笑,突然打了個冷顫,慢慢向後退了一步,好保持安全距離。
“我怎麼看着,你們的表情不像是驚喜,而是驚嚇呢?”
“怎麼可能!”沙胡猛搖腦袋,“驚喜,絕對是驚喜。”
沈川雙眼盯着沙胡,看得那個傢伙心臟砰砰狂跳,不禁又向後退了一步:“你……你想幹啥?別以爲我打不過你,你就亂來。”
沈川說道:“眼若秋水,眉若花。”
沙胡一愣:“什麼意思?”
沈川輕聲說道:“犯桃花!”
閻王哈哈大笑:“你小子要走桃花運了。”
沙胡精神一振:“真的嗎?”然後挺胸擡頭,用手整理了一下發型,“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沈川冷笑一聲:“桃花開兩朵,其一名運,其一名劫。運者,互訴衷情,得償所願。劫者,心之所傾,一世無果。更甚者抑鬱終身,損其性命,而你犯的就是桃花劫。”
沙胡和閻王同時豎起中指:“切,信你纔有鬼了。”
“不信就算了!”沈川在兜裡把畫像拿出來,“找到這個女人!”
沙胡和閻王拿過去一看,嘖嘖有聲的說道:“漂亮,真漂亮,雖然是照片,但還是能看出來那股騷勁兒。”
“啪啪!”
沈川在兩人腦袋上拍了一下,兩人想躲,卻沒躲開,感覺像被小錘子敲了一下,眼前金星閃閃,好一會才緩過來。
“老大!”兩人苦着一張臉,看着沈川,眼淚汪汪的。
沈川說道:“她是扶桑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來自扶桑九菊一派,屬於奇門遁甲分支流派。這個女人,組了七陰聚煞之局,殺了一個叫謝淳的年輕人。”
接着沈川把事情詳細說了一下,又在兜裡拿出一張身份證:“這就是那個私生子的身份證,他叫謝添。因爲家庭的關係,十幾歲就被送去扶桑,至於經歷了什麼我不知道,但他已經是空手道七段,連續得過多次世界冠軍。
一箇中國人,能在扶桑有這麼大的成就,可不僅僅是有錢就能做到的。在扶桑,肯定也有某個組織或者個人,傾盡全力的培養他。可人家爲什麼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去培養一箇中國人?難道,扶桑就找不到一個值得培養的人嗎?”
閻王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按照你這麼說,這個人的身份真得好好查一查。還有,如果那個女人真跟他有關,那他回國的目的,可不僅僅是奪取家產那麼簡單了。”
沈川點頭:“我懷疑,他的目的是周家。”
“周家?”閻王和沙胡一愣。
沈川說道:“周邦晨的大女兒周玉蘭,就是謝東平的妻子。”
閻王和沙胡對視一眼,眼裡精光一閃。兩人在情報系統戰鬥這麼多年,沈川不用把話說透就明白了。
沈川笑着說道:“我懷疑培養的他,是扶桑情報部門,所以,一定要調查清楚。”
沙胡興奮的說道:“媽的,老子都閒出鳥來了,終於有事情做了。”
閻王說道:“我馬上跟頭兒彙報。”
“彙報個屁!”沈川說道,“這點事兒,彙報啥,等有眉目了在報不遲。”
閻王想想,點頭說道:“也行!”
沈川把謝添身份證扔給閻王:“今天這個傢伙去謝家別墅,正好碰到,我以爲能順點好東西,沒想到就一張身份證。”
閻王和沙胡翻了個白眼,沈川說道:“翻什麼白眼,那個傢伙擁有好幾家空手道道館,那麼有錢,身上居然只有幾百塊,然後就是這張身份證,太讓我失望了。”
閻王和沙胡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感覺,把沈川收進109局,可能是個天大的錯誤。這個傢伙太不要臉了,這麼無恥的事情,居然說得如此的理直氣壯。
沈川擺擺手:“這事就交給你們了,有了進展之後,立刻跟我聯繫。還有,我在謝添身上嗅到了屍氣,他可能練有邪功,你們要小心點。”
沈川走出值班室,閻王和沙胡剛鬆口氣,就看到沈川的腦袋在門外探進來,兩人的心又是一提。
“我這個機動處處長還是光桿司令,你們兩個就調過來,當副處長吧。放心,跟着我幹,保你們吃香喝辣,升官發財。”
閻王和沙胡眼睛瞬間瞪大,張着大嘴,就像魚吐泡一樣,一張一合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看到你們如此驚喜的模樣,我就放心了。我會聯繫尚玉武,讓他把你們調過來,以後機動處招兵買馬,就靠你們兩個了。”沈川說着,右手握拳,用力的揮了一下,“加油,我看好你們哦。”
等了好一會,見到沈川真走了,閻王和沙胡眼淚汪汪的對視着。
“我就說吧,我左眼一個勁兒的跳,肯定有災禍。要是聽我的出去喝酒,不就把那個災星躲過去了嗎?”
外面天色已暗,突然下起了雪,細細的雪花在天空中飄落,忙了大半天的沈川,站在109局大門外伸了個懶腰。
運氣不錯,一輛黃面的停在了他身邊,司機打開車窗:“兄弟,走不走?”
“走!”沈川上了車,“去殯儀館!”
“哪個殯儀館?”司機問道。
沈川說道:“好像是八寶山吧。”
“啊?”司機無奈的說道,“你可要整準了,別到時候白跑。”
沈川說道:“沒事,到了再說。”
謝添和雲舒靜開着車,繞了大半個京城,終於找到一家比較大的喪葬用品店。
“買個花圈,跑了大半個上京城,殯儀館外面有的是賣的,你說你是不是閒的?”雲舒靜數落着謝添。
謝添笑着說道:“媽,死者爲大,再說,他畢竟是我哥哥,給他買花圈,當然要買最好的。”
雲舒靜用手指戳了戳了謝添腦門:“你呀,就是心軟,當初人家可沒當你是弟弟,把你趕去了扶桑。”
謝添摟着雲舒靜肩膀緊了緊:“媽,我都說過了,人都已經死了,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總是活在仇恨裡,那樣一輩子活得太累,也不會快樂。”
兩人走進喪葬用品店,裡面只要是喪事用的東西,可以說是應有盡有,除了花圈花籃,居然還有鮮花。
謝添買了個花圈還有一束菊花,並講好,賣家派車送到殯儀館。可當他掏錢付賬的時候,臉色就是一變。
雲舒靜問道:“怎麼了?”
謝添說道:“我的錢包不見了。”
雲舒靜說道:“是不是掉車上了?”
謝添搖頭,眼神陰鶩的一閃,“不會!”
不管是誰,能不知不覺的把他錢包偷走,那就證明能不知不覺的要了他的命,這讓他感到有點不安。
“兒子,你怎麼了?”雲舒靜看到謝添臉色不對,也緊張了起來,“到底丟了多少錢啊,不行媽給你補上。”
謝添長長吐了口氣,一笑說道:“沒多少錢,只是身份證在錢包裡,也丟了。”
雲舒靜拍拍胸脯:“你嚇死我了,沒事,身份證丟了就丟了,明天去派出所補上就好了。”說完打開隨身的坤包,在裡面拿出錢結了賬。
八寶山殯儀館一號弔唁大廳,此時在這裡的幾乎都是謝家的人,周家留在這裡的,都是周彥的堂兄弟姐妹們,至於長輩,因爲大多數都在地方任職,今天能來的,都已經來過了,其他人明天才能到。
謝東平來了半天了,一直站在冷棺旁沒動地方。謝淳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也想不明白,一項開朗樂觀的兒子,怎麼會突然跳樓自殺。
“咦,雲舒靜?”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看過去,只見雲舒靜和謝添已經到了門口,還有兩個人拿着花圈和鮮花。
世上很多事都可以成爲秘密,但在某些特定人羣裡,世上根本就沒有秘密。比如謝東平這個私生子,周家人不知道,但謝家人都知道。以前謝家人對這個私生子,還是很寬容的,畢竟身體裡流着的也是謝家的血。
可現在,看到這母子兩個,恨不得殺了他們,各個臉色變得陰沉可怖。因爲謝淳死了,要是沒有謝添這個私生子的攪和,謝東平那麼龐大的資產,肯定會落到他們手裡。而現在這母子倆突然跑到殯儀館來,不言自明,肯定是搶家產來了。
本來已經裝進口袋的錢,馬上又被搶走,那種憋屈,那種不甘,全都化成了憤怒之火,看着謝添,彷彿要把他吃了。
看着謝家衆人不太好看的臉色,又看看雲舒靜和謝添,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怎麼謝家人見了,一個個苦大仇深的,好像這兩人欠了他們很多錢似的。
“你們怎麼來了?”
謝東平見到雲舒靜,眉頭不禁一皺,可看到謝添的時候,悲痛的情緒突然緩解了不少。心裡也想着,幸虧老子當初沒經受住誘惑,有了這個私生子,不然,現在這個年齡,真不知道還能不能生了。要是不能生,老子辛苦一輩子的財富,都他媽便宜別人了。
雲舒靜用力的擠了擠眼睛,終於擠出一滴眼淚,然後假惺惺的捂着嘴,嗚嗚的哭了兩聲:“雖然小淳一直對我有成見,可我卻一直拿他當兒子看待的。現在他突然就走了,我心裡難過,怎麼能不過來看看。”
謝添對着送花圈的人說道:“謝謝!”然後把鮮花拿到手中,走到冷棺前,把鮮花放下,深深的鞠了三躬,“哥,我知道,你對我的成見很深。可要是說起來,他們大人犯下的錯,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是被迫來到這個世上的,沒得選擇。本來我想着,找個機會跟你好好談談,畢竟我們是兄弟啊,哪有解不開的仇恨。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走這一步,到底是爲了什麼?我想不通,爸想不通,蘭阿姨更想不通。你知不知道,你在樓頂一跳輕鬆了,往這一躺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用管了,可留給我們的卻是永遠抹不平的傷痛……”
聽到謝添的話,不管對他是何感覺,都不禁動容。可週家的那些小輩,聽出了問題,怎麼回事,什麼親兄弟?一個個看過去,眼神變得有些兇。
謝東平突然感覺到不好,對周家他多少也是有些顧忌的,不然也不可能迫於周玉蘭的壓力,在謝添很小的時候就送出了國。
尤其是周家這些小輩,他可知道,做事從來都不顧後果。以前,謝淳活着,他做事還能放開點手腳,就算有點什麼事,有謝淳在,周家也不會跟他太計較。現在謝淳不在了,沒有了在中間緩衝的人,又爆出了私生子的事情,就算周家那些長輩不說什麼,周家這些小輩,也能把他這個姑父的皮剝了。
“麻痹的!”周家老三,周智成的兒子周鬆眼睛一立,“怎麼回事?你他媽的在說什麼?你是淳哥的弟弟,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表哥啊。”
周鬆在周家年紀最小,剛剛十八,還在上學,早上知道謝淳出了事,剛要上去學校的他,把書包一扔,就跑了過來。
周家其他人也都看過去,謝添嘆口氣,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無奈,有辛酸,還有自嘲。
“爸,今天我不想來的,我知道我過來,肯定會有麻煩。但謝淳是我哥,一世人,兩兄弟,我不能不來送他最後一程。不然這一輩子,我都過不去這個坎。”說完環視一週,“我是謝東平的兒子,這個誰也否認不了,但我現在向所有人保證,謝家的財產我一分不要。”
所有人都愣了,那種冷漠、敵視的目光突然緩和了不少,一是因爲謝添說了放棄財產,二是,謝添的表現太完美了,不亢不卑,讓所有人心裡都生出一絲好感。
當然了,這種好感,可不包括周家那些小輩,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眼中噴吐着怒火,看着謝添和謝東平。
“兒子!”雲舒靜臉都變了,怒聲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是謝東平的兒子,謝淳死了,你現在是謝家唯一繼承人。”
謝添很平靜,把雲舒靜拉倒身邊:“媽,我們現在缺錢嗎?”
雲舒靜激動的說道:“不管缺不缺,謝家的財產,就應該是你的。”
謝添搖頭:“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應該的。要說應該,就是我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雲舒靜突然不說話了,謝東平的心突然一痛,覺得這麼多年,真是愧對自己這個兒子。不過,值得安慰的是,雖然他對謝添沒有付出過父愛,但謝添這麼懂事,這麼成熟,真讓他高興。
謝添抓着雲舒靜的手,對着謝東平說道:“爸,我跟媽過得很好,我有能力讓她過上富裕的生活,所以,你不用擔心。”
“給大家添麻煩了!”謝添給衆人深深鞠了一躬。
“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他媽的也別想走!”周家老大,周智慶的兒子周岐淡淡的說了一聲。然後,周鬆和幾個周家小輩,堵在了門口,阻止謝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