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行刺了,萬磊已經習以爲常,衆軍士正要把那刺客拉下去酷刑審問,審出同黨,萬磊卻擺擺手,道:“拉下去灌醉再砍,刀磨快一點,別讓他多受罪。”
“呸,少假仁假義,老子這一次殺不了你小子,算你小子運氣,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還來殺你。”那壯漢一聽到要掉腦袋,就破口大罵,萬磊也懶得理他,擺擺手讓軍士拉下去再行刑,別當場見血。
萬磊知道,這個世上想要他的命的人很多,殺不勝殺,只要不是付諸行動的,就先不用管。不過一旦付諸行動,那後果就只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是不會對刺客手下留情的,捉到一個殺一個,眼都不眨一下。
刺客被拉下去了,操場上卻是死一般的寧靜,這一萬多個俘虜都在暗暗心驚,都怕被遷怒。萬磊冷冷地掃了這些俘虜一圈,就問道:“還有誰想加入北平軍的?站出來,再打過。”
下面一片沉靜,非但沒人站出來,反倒是都下意識地後退出幾步。萬磊又掃了這些嚇破膽的傢伙一圈,又道:“既然你們都無膽鼠輩,那就別想在我們順天府地界混,乖乖地滾回老家去吧。”
被萬磊這一罵,下面這幫子人倒是如釋重負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因爲他們聽出來了,那個小閻王沒有搞牽連的打算,不但不會把他們都坑掉,還會把他們都放回去,這更是讓他們不敢相信。
看着這些噤若寒蟬的膽小鬼,萬磊眉頭一皺,除了失望還是失望,他還想在這些人中搞保甲制的試點呢,不過從現在的情形來看,計劃得泡湯。
萬磊並不怕人有野心,也不怕對方心黑手狠,最怕的是溫吐水,幹什麼什麼不成的那種人,他最反感了。很不幸的是,這一萬來個俘虜多是溫吐水,有賊心沒賊膽,當賊最多也只能幹偷雞摸狗的行當,竊國這種大營生,他們是沒膽乾的。
既然這些人幾乎都與廢物等值,連回收的價值都沒有。萬磊也不想把他們留在順天府,索性都放了,省得浪費糧食來養一幫廢物。這不,他一揮手,一干軍士就上前,把這些俘虜十人分成一組,每組人由一根棍子穿成串。
由於被串成串狀,所以這些人只能橫着走,怎麼看都像是河蟹,怎一個難受了得。很多俘虜見了,頓時就急眼了,有的想反抗,被幾軍棍當頭下去,想不老實都不行。有的開始討饒,說自己肯定老老實實地出境,絕不亂跑,不過看守可不聽這些,照綁不誤。
把人綁成這個樣子,不會是要拉出去坑殺吧?衆俘虜中不乏心理陰暗之士,一想到要被串成串地拉出城去活埋,告饒聲就更大,哭喊着說自己不想走,想留下來,當牛做馬都行。
萬磊自然不信他們,不過倒也下令不綁這些喊得特別大聲的“怕死鬼”。最後,一萬多人被綁成了一千串,每串前頭由一個怕死鬼拉着,當然,這些怕死鬼雙手還是反綁着的。
“各位,你們現在可以走了,一直往東北走,過了薊州之後,會有人給你們鬆綁。不要說我們順天府不仁義,只要是從薊州自動返回北平城的,我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加入順天府當一個順民。”萬磊說完,一擺手,看守們就驅趕着這一千個奇特的河蟹隊出發了。
這樣一支河蟹隊出現在北平城的大街上,自然引來無數居民的圍觀,不停地笑罵這些俘虜,並紛紛告誡自己和附近的人:打死也不能當俘虜,多丟人現眼啊。
用俘虜的悲摧遭遇來現身說法,這也算是廢物最終利用了。至於這些人出了順天府地界還會不會再跑回來,萬磊只能派偵察兵跟在後面暗察了。當然,一旦發現這些傢伙有就地落草的企圖,那就出動大軍,一舉將之殲滅。
處理完這些讓人頭疼的俘虜,萬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閻王小鬼暫時打發了,是時候去看看那十幾門新鑄的火炮了。萬磊回家叫上學徒們,並帶上新制的火藥,剛要出門去城頭試炮,卻聽說有人求見。
來人是個家丁,送來了一份請帖,說是劉夫人在思儀院擺宴,請萬先生務必賞臉光臨。這種無謂的社交活動,萬磊一向不甚熱衷,不過那家丁似乎也知道萬先生不會賞臉,末了還提了一句:北平所有鄉紳富商都應邀前往,周鎮南也特地前來。
一聽說周鎮南這個山東商幫的頭子都被請到了,萬磊的心咯噔一下就緊張起來,看來那個劉夫人真不簡單,不能隨意怠慢了,免得得罪了山東商幫,以後順天府又少了個合作的對象。
事有輕重緩急,萬磊一皺眉,就應承下來,並馬上回房去換衣服。趙雪兒聽說他要去赴宴會,自然不會錯過看熱鬧的機會,如影隨行地跟在後面。闈兒得知丈夫要外出,少不得叮囑一翻,要他注意安全,畢竟剛纔已經發生過一次行刺事件了,她心裡總是懸懸的,還暗暗吩咐趙雪兒好生保護,別出了岔子。
相比於有錢就散的萬磊,劉嬤嬤反而有財得多,她現在在濟南太原西安洛陽等大城市都設立了化妝品專櫃,每月進帳不下八千兩,除去成本,盈利不下三千兩,稱得上是老富婆了,而且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這錢是越掙越多。
掙錢倒是其次,關鍵是手上有好貨,能結交到很多達官貴婦,這交際面一廣,事情就越是容易辦,現在她出貨到各地,都有官差幫忙押運,基本上就沒人敢動。另外,她還搞起了請託的副業,在山東和山西,也算是吃得開的人物。
這一次,劉嬤嬤北來,也是被本家所託。不過,這位劉夫人上結皇親國戚,比劉嬤嬤還吃得開,劉嬤嬤也只得甘心當“託”,沒辦法,人家就是有權有勢,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彪悍得緊。
宴會的會場在思儀院,離萬宅也不算太遠,萬磊一路沉呤,很快就到了。此時的思儀院收購了邊上幾家妓院的院房,合成一家,裝修得非常氣派,用來辦大型宴會都不顯狹促。院門四名家丁垂手肅立,見到萬磊,一起躬身施禮。
劉嬤嬤和劉夫人站在大門口正中,拱手施禮,禮數甚是周到,將萬磊和趙雪兒迎進了大門。劉嬤嬤還問及爲什麼沒帶闈兒過來,萬磊只是夫人喜靜,就膛塞過去了,畢竟思儀院又不是什麼好地方,帶闈兒過來只會讓她觸情傷情。
繞過大門正對面的照壁,後面是一個寬敞的院子,兩邊整齊排列着兩排如花似玉的美女,都是垂手肅立。看來,劉嬤嬤非常重視這次宴請。把全部“女兒”叫出來迎客,單單就這個規模就非同凡響。
進到客廳,兩邊站了兩排女僕,當中擺了幾張大圓桌。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極其的豐富。單就菜品的豐盛、精細程度而言,比萬磊日常吃的粗茶淡飯不知要好多少倍。
來客也真是不少,很多都是萬磊的老相識,就連“爆發戶”一般的趙鴻儒也代鐵知府出席。這些客人本來還東一堆,西一堆地攀談,似乎就等萬磊一人來就可開宴會了。現在萬磊來了,他們都紛紛過來迎接。
進了客廳之後,劉嬤嬤就不大說話,主要是劉夫人一直與衆人寒暄客套。萬磊搞不清她地用意,一直不露聲色。劉夫人將萬磊迎入酒席首位坐下,卻將趙雪兒安排在了自己的另一側,而把萬磊身邊的那個位子空着。萬磊見了,微微有些詫異,難道還有賓客未到嗎?
等衆客都落了坐,劉夫人輕輕地拍了拍手,從客廳後面轉出幾個女子,爲首一個,二十歲出頭,瓜子臉,一雙丹鳳眼,眼角輕輕向斜上挑起,顧盼有神。雪白的肌膚,身着石榴紅長裙,體態婀娜,碎步走來,腰肢輕擺,如春風拂柳一般。身後跟着幾個丫環模樣地人,這幾個丫環竟然長得也是十分地俊俏。
劉夫人站起身,說道:“萬公子,我給您引見一下。這位是老身義女,閨名劉綰。”
劉綰微微一笑,向萬磊盈盈道了個萬福:“小女子見過萬公子。”聲音清脆如銀鈴一般,特別的好聽,施禮完畢,鳳目微擡,讓人心曠神怡。
“小姐多禮了,在下不過一草民,公子之名愧不敢當。”萬磊還是不動聲色,心中卻暗道:宴無好宴,劉夫人不會是給自己拉皮條吧?
劉綰向在場的衆人也道了個萬福,然後居然直接坐到了萬磊的身邊。萬磊聞到她身上淡淡地蘭花般幽幽的體香,不由得就皺了一下眉。
萬磊身邊地女孩子,差不多都是沒滿二十歲的小姑娘,甚至還有不通世故的黃毛丫頭,比如趙雪兒。現在陡然遇到一個二十出頭的成熟女子,充滿了風情地女子,又是如此的絕色,尤其是那雙丹鳳眼,簡直勾人心魄,不由得周身熱血沸騰。
很奇怪,以前的女子,比如闈兒,比趙雪兒,甚至是思儀院那些嫵媚妖豔地“女兒”,都不能讓萬磊產生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而這個劉綰,僅僅是銀鈴般淺淺一笑,單鳳眼一飛,就已經將萬磊周身地熱血點燃了。
這時候,萬磊不禁有些慚愧,甚至有些瞧不起自己,就這點定力,還能成大事嗎?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正了正神,就回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中。不過,其他來客就沒有萬磊這麼強的定力了,他們多是直勾勾地看着劉小姐,就差沒掉哈達子了。
見萬磊沒被自己的美色吸引住,劉綰眨了眨丹鳳眼,又向萬磊瞟了過來,不過萬磊還是正襟危坐,全然不爲所動。劉夫人見了,更是詫異,要不是萬磊長有鬍子,她還真懷疑他是不是個太監,怎麼能對身邊的美女如此視如不見?
其實,萬磊並非視而不見,是看得太透,一眼就出劉夫人這是在拉皮條,所以施展開乾坤大挪移心法,研究起劉綰身上的香味的成分。這不研究不要緊,一研究嚇一跳,因爲這其中隱隱混合了一種迷魂香,男人聞到之後,會**大增,看老母牛都是雙眼皮。
發現了這一點,萬磊忙衝趙雪兒眨了眨眼,然後一摸鼻子,猛然打了個噴嚏。趙雪兒跟萬磊日久,早就明白他這是在找藉口離席,所以忙上前扶住他,問道:“萬大哥,你,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沒事,可能是這些日子裡太累了,不小心感染風寒。阿,阿欠。”萬磊又打了個噴嚏,捂鼻道:“不,不好意思,在下偶感小恙,不,不能再陪各位歡飲了,告,告,告辭。”
“哎呀,這真是太不巧了。綰兒,還不快扶萬公子回後房休息。”劉夫人忙道。
“不,不用了,在下還是早點回家,免得夫人擔心。”萬磊輕輕推開要過來攙扶的劉綰,在趙雪兒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而出,路過趙鴻儒的座旁時,還假意前撲,在趙鴻儒的耳邊低聲道:“小心,有**。”
“啊!”趙鴻儒也是一驚,又見萬磊衝他眨了眨眼,立馬會意,起身拱手道:“萬先生突發急病,還病得不輕,以老夫看,定是這宴會犯了某些忌諱,所以還是早早散了吧,免得再觸黴頭,以後再擇吉日歡飲亦不遲。”
在座的人聽了趙鴻儒這麼一說,似乎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雖然還有些不捨地看着陪酒的美女們,最後還是下定決心,紛紛起身告辭。劉夫人見了,想留客都無從留起。
萬磊出了思儀院,纔在趙雪兒的耳邊低聲道:“想辦法弄明白這劉夫人的來路。”
“明白,這種不要臉的老女人,這麼老了還四處招蜂引蝶,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趙雪兒低聲罵道。
“秘密的查,別讓人發現。”萬磊不忘提醒道。
“知道了,就你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