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東路軍攻佔河間府城的當日,北平軍南征主力開始大舉南下,大炮對着明軍陣地進行猛烈的炮轟,一條條經營了多時的防線被攻破,很多臨時拉來的明軍小兵一鬨而散,在北平軍的騎兵衝鋒之下,無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一天的轟擊下來,明軍數條防線失守,臨陣指揮的盛庸見守不住了,只得下令全軍有計劃撤退,把沿線各個州縣鄉的百姓都往保定府城內拉,還搞起了堅壁清野,似乎是要搞持久戰了。
不得不說,明軍這個堅壁清野,堅守一城的策略是對的,而盛庸的目標不是打退北平軍,而是拖延時間,等永平府和大同府方面的兄弟部隊乘機攻擊北平城,北平軍就不得不回防,到時候再舉兵追殺,就算不能擊破北平軍,最少也能保住保定府。
然而,策略再正確,也得要能夠有效地實施才行,十月二十八日,盛庸所部全部撤回到了保定府城,也組織起民兵做好了堅守的準備。而北平軍也放慢的進攻的步驟,在十一月之前,居然都沒有攻到保定府城下,這讓盛庸更覺摸不清頭腦。
雖然搞不懂北平軍爲什麼不乘勝追擊,盛庸的頭腦還是比較清醒的,知道北平軍進攻保定府是遲早的事,因爲他已經得知河間府被佔的消息。所以,他一面派人給朝廷發緊急軍報,一面向永平府和大同府求救,希望兄弟部隊快一點過來拉他一把。
風平浪靜地過了近十日,一直到十一月初七都不見北平軍攻到保定府城下,龜縮在城內的盛庸更是糊塗。按說盛庸也算是軍中老油條了,在明太祖時期就任山東指揮使,掌一省軍政,現在他還真搞不明白北平軍要幹什麼。
爲了弄明白北平軍在搞什麼明堂,盛庸也派出了很多望哨,不過這些人一旦走遠,就是有去無回,在損失了數十哨兵之後,他也不敢再派人出去了,因爲他已經猜到了,北平軍並沒有走遠,還在保定府城外伺機而動。
盛庸猜得沒錯,北平軍是在保定府四周活動,不過不是坐等保定府城開門,而是在掃蕩保定河間兩府各大小州縣,在這短短的十日之間,北平軍已經征服了除保定府城以後的廣大地區,並在這些地區建立了有效的軍事管制措施。
北平軍之所以沒有立馬進攻保定府城,是在耗時間。精忠衛早就探查知,保定府城內軍糧不多了,最多還有幾萬石,加上百姓的存糧,最多不會超過十萬石,這些糧食要供全城二十數萬軍民吃,最多能兩個多月。而除了軍糧之外,明軍還有一個更加耗不起的東西,那就是軍心士氣。
十一月初八,一支騎兵小隊終於來到了河間縣城,爲首的正是萬磊。他之所以這麼長時間纔到此地,是因安撫沿途各州縣鄉的百姓,所以耽擱了好幾天。一路走來,發現新佔區還算是比較有秩序的,畢竟北平軍不是一般的部隊,有鐵一般的紀律。
當然,不是說北平軍不殺人不越貨,不過所殺的多是頑固分子,所劫的是官府和爲富不仁的土豪,從不拿窮苦百姓家開刀。在殺富的同時,不忘拿出部分來濟貧,所以還是比較得人心的,這也就是北平軍能在短短的十日之內平定大片領地的原因。
萬磊一行人進城之時,發現河間縣城也已經恢復了秩序,城內百姓各歸己家,一些商鋪還開始營業了,不過百姓大都膽小怕事,窩在家裡不敢出門,街上的行人還是很少,畢竟兵荒馬亂的,街上還有巡城隊來維護治安,萬磊一進城,就被巡城隊發現了。
“萬先生,您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派人通傳一聲。”坐鎮河間縣城的是一位叫孫明的團長,他聽說萬磊來了,馬上帶人來迎接。
孫明手下帶有一千來人,還有新近投靠的一些協辦軍,一共有三千多人在維持整個河間府的軍管。由於大部分被分派到各州縣去了,所以城內軍隊並不多。而這個時候萬磊過來,他真怕保護不周。
“我也是隨意逛逛,順道考察民情,你們不必太在意。”萬磊擺擺手,又問道:“城內治安如何,有沒有作亂的?”
“沒有,幾日前只有少數一些地痞想趁亂打劫,被我們拿來殺雞儆猴了,現在城裡的百姓個個安分守己,只是他們還是害怕咱們北平軍,不太敢出門。”孫明道。
“現在大戰還沒結束,他們不出門也好,省得給咱們搗亂。對了,晚上一定要厲行宵禁,更得提防某些惡人打着咱們北平軍的旗號幹壞事,敗壞咱們北平軍的名聲。”萬磊提醒道。
“先生說的是,在下謹記。哦,先生遠道而來,還是先進府衙歇息一會吧。”孫明忙把萬磊往府衙請,現在的河間府衙已經成了北平軍的治所駐地,原來的那套領導班子全部被關到大牢去了。
“也好,你派人去把城內有頭有臉的父老請來,我見見他們。”萬磊步入府衙,直接來到了大廳。而隨行的精忠衛自然也跟着進去,好在府衙比較大,住進幾十個人都不算太擠。
“在下這就派人去辦,不過在父老未到之前,先生能不能見一見其他人?”
“你說的是那些投誠的明軍將士吧?把領頭的幾個叫來,我現在正想見見他們。”萬磊知道向北平軍投誠的明軍不算太多,也就兩千多人,倒不是明軍有多忠於明朝,而是因爲很多明軍小兵是臨時拉來的難民,北平軍一來就做了鳥獸散,只有這兩千多軍隊是正兒八經的軍戶出身。
而這兩千多明軍的將領是被精忠衛策反的,作爲帶路黨,他們表現優異,萬磊向來講究賞罰分明,有功的人當然要見上一見,嘉獎勉勵一翻。而孫明徵得了萬磊的同意,只是衝大廳外招了招手,就有三個中年男子低頭走了進來。
“在下胡富海,在下胡富山,在下袁統,參見萬先生。”三人單膝跪地,中氣十足地說道,不過不敢擡頭,因爲他們都已經聽說了,眼前這位就是無冕的順天王。而他們身後還各跟着一個年輕男子,萬磊一看就知他們是負責策反的精忠衛。
“都快起來,咱們北平軍可不興明朝那一套跪禮。”萬磊上前把他們扶起來,對身旁的侍衛道:“快,給三位義士看坐。”
三位見萬磊沒有架子,道了聲謝就坐到椅子上,偷眼看了萬磊一眼,發現人家還長得比較年輕,心底還是驚訝,都不太敢相信眼前這二十來歲的男子就是叱詫風雲的順天王。
“各位棄暗投明,爲我北平軍立有大功,本當重賞。不過現在戰爭尚未結束,還得等此時日才能論功行賞,還望各位見諒啊。”
“在下不敢,我等只是出了些許力而已,算不上什麼功勞。”胡富海忙道,剩下兩位也連稱不敢當。
“各位不必自謙,我北平軍向來信賞分明任人唯賢。現如今河間府新定,還得靠各位多多扶助。”
“先生信而用之,實我等之幸。”三人忙道。
“本來我軍當給各位加封官銜的,不過我們北平軍有規矩,要當軍官除了有軍功之外,還得上過軍校學過韜略。你們新加入我軍,對我軍的各項規章還不甚熟悉,我會給你們委派政委,你們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問他們。”萬磊又道。
“政委?”三人皆不明白政委是什麼。
“政委就是幕僚,不過我們北平軍委派的政委都是精明幹練之士,能夠協助各位處理好一切軍民事務,各位有什麼不明白的,向他們諮詢就行。另外,政委也是良師,各位或許不知,我們北平軍的軍官都得要識文斷字,各位如果沒上過學,政委會是你們的私人蒙師。”坐在一旁的孫明代萬磊解釋道。
其實,孫明早就想給這三個大老粗派政委了,不過怕他們多想,所以一直沒派。而不派政委,他對那兩千多降軍又不放心,只能把這些降軍安排在軍營裡閒着,不敢放出去,免得這幫傢伙打着北平軍的旗號幹壞事。現在萬磊出面說這事,他也省事了。
“原來如此,那我等就先謝過先生了。”聽了孫明的解釋,那三個千戶也不敢再有意見,當然,他們也不是傻子,心底裡總是怕被架空的,畢竟他們手下的軍隊是他們爭取權位的基礎,沒有了軍隊他們就什麼也不是了。
萬磊自然看出他們心中的顧慮,又道:“按照軍委的指示,河間府將會實行爲期一年的軍管,在軍管期內,你們都會被派任一方當主管,如果把地方管理好了,我們會安排你們到軍校去進修以便於當將領。以後你們立了戰功,都能如北平軍將士一般得到升遷。”
“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當將領,我們也可以安排你到北平城進修,進修合格也能外派爲知縣等官。至於你們手下的部衆,如果想加入北平軍的,可以參加北平軍的徵兵考覈,合格者就能參軍。不想加入北平軍的,也可以留在巡城部隊,以後充爲巡警,照樣不會虧待。”
聽萬磊說了一通,那三人才明白自己要想升官發財,還得過一道“進修”坎,不免有些氣餒,不過不好表露出來,只是小聲道:“我等願聽從安排。”
“我知道,你們對‘進修’一事多有不解,以爲這是我們北平軍在故意刁難,疑惑是過河拆橋之舉。不過你們多心了,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爲了保證我北平軍的戰鬥力,我們對將領的要求較高。當然,你們只要進了軍校就明白了。”萬磊道。
“沒有,我等沒有這種想法。”那三人忙道。
“有這種想法也正常,不過你們放心,我們北平軍賞罰分明唯纔是舉,對所有公民一視同仁,絕對不會因爲你們不是順天府的百姓就另眼相看。”
兩邊又交談了一會,一個侍衛來報說各位父老都請來了,萬磊只得拱手送客,再把那些父老給迎進來。而他此行的除了安撫民衆之外,還另有目的,不然也不會這麼急着召見當地的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