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萬磊已經打定主意要收留難民,衆人也不好再反對,不過在放難民入城之前,還要進行除奸行動,以免奸細混入城內搞破壞。這不,一千軍隊在萬磊的帶領下,列陣堵於城門外。
這個時候,城門外已經彙集了上萬難民,這些人蓬頭垢面,皆是又冷又餓,見城門開了,就拼命地往前擠,大有要闖進城去搶食之勢。萬磊最不喜歡的就是無組織無紀律的亂民,他一揮手,盾牌軍就列陣於城門前,擋住這些人的去路。
難民們還是不停地推擠着,好在北平軍有過血戰經歷,能跟如狼似虎的燕軍打平手,自然不把這些小百姓放在眼裡,要不是萬磊下令不可動用暴力,他們也不後用盾陣阻敵,直接就揮刀子狼入羊羣了。
“咚咚咚咚...”一陣鼓聲響起,之後傳來數百人高聲齊呼:“不可爲亂,誰再亂擠就殺了誰!”這些小百姓心中一顫,推擠之勢就緩了些,不過都吵吵着說自己是良民,要馬上入城。
“都後退出一丈,否則軍棍伺侯。”又是百人高聲齊呼,加上大棒打在石板上啪啪的聲音,難民們心中再次一顫,紛紛後退。幾個退得遲的,直接就被大棒加身,幾棒打趴下又被挑出數米外。
“威武!”大棒軍列於盾陣前,大棒敲擊着地板,又是一陣啪啪作響,難民們見到如此威勢的官兵,都嚇得不敢再吱一聲。
“各位,我們順天府沐聖恩,現改爲土司府,二十年不用納糧出役,你們遠道而來,肯定有所不知。”萬磊坐在高頭大馬上,假意向南一拱手,又道:“我們得此恩典,是因爲我們將士用命,保住了順天府。你們是遼東人,現拱手讓土於敵,實在太不像話。”
“所謂天救自救之人,你們守土不利,是自取災亡。按理說,我們順天府沒有義務接濟你們,不過念在同祖同根,不忍見你們凍餒於道旁,是以開城門放你們入城,望你們認清主客身份,別給咱們北平城添亂。誰敢亂生事端,我北平城軍民定嚴懲不貸,聽明白了?”
聽了萬磊這一翻訓誡,難民們皆是面面相覷,他們還真不知道順天府已經改弦更張。
“我們都是良民,快放我們進城,不然,我們向朝廷告發你們。”人羣中傳來一個抗議聲,引來很多難民附和。
“都給老子住嘴,你們還沒聽明白!”萬磊看着這一羣亂遭遭的難民堆,厲聲道:“老子再說一遍,順天府現在不歸朝廷管,而歸順天府百姓共管,我們順天府全體公民纔是順天府的主人,你們只是客人。你們想進城,想活命,最好馬上認清這一點,誰再敢亂喊,小心我們轟你走。”
“大家別理這個人,咱們擠進城去,搶...”人羣中又有一人高呼,不過他的話音還未落,一支箭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穿透了他的額頭,鮮血濺了四周的人一身,嚇得那些難民們都不敢再吱一聲。
“我們北平城不歡迎無組織無紀律的亂民,誰想進城,就乖乖給老子聽話,再敢亂言煽動百姓,殺無赦!”萬磊怒了,來回掃了衆難民幾眼,見他們不敢再擡頭,才道:“當客人,就得有當客人的樣子,首先就是要客隨主便。現在馬上列好隊,亂遭遭的像什麼樣子,怎麼進城?”
難民們一聽到排好隊就能進城,這下都擠成十幾條歪歪扭扭的長隊,看起來就像一條蟲。萬磊見了,不禁想起自己聽說過的一句話:一箇中.國人就是一條龍,一羣中.國人就是一條蟲,這話說得真是一點都不假。如此無組織無紀律,真是連一條蟲都不如。
不過,現在不是進行思想教育的時候,萬磊見他們排好隊了,就道:“老弱婦孺站到中間,託家帶口的男壯站到右邊,沒有家室的站到左邊。中間的先入城,接着是右邊,最後是左邊。”
萬磊這一聲令下,人羣中又是一陣騷亂,很多人推擠着就是不肯按規定排好隊,萬磊也不急,只是淡然道:“你們不聽指揮也沒關係,現在城內的粥棚已經設好,你們不想早點吃飽肚子,就可以接着在原地擠推。”
一聽到排好隊就能進城吃飯,這下難民們終於肯規規矩矩地排隊了,不過,還是有一些投機取巧的人想插隊,萬磊也不管這些人,因爲入城之時還會有一道過門的搜查,這些插隊者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難民們好不容易排好了隊,一陣鼓響之後,盾陣緩緩出了城,而沿門的街道兩邊都站有明盔亮甲的軍士,這些人是維持秩序的,誰敢亂跑亂衝,定然是殺無赦的。這一切準備完畢,萬磊這纔打馬帶隊撤出城門口,給難民們讓路進城。
排好了隊,進城就有序且快速了很多,沒有踩踏沒有擠推,老弱婦孺都安然進了城,那些貪小便宜的插隊者被直接拉出來,推到最後入城的那堆男壯隊伍中。
這個時候,萬磊也在城外,雙眼來回地掃視着那些男壯,發現這羣人中有幾個人的雙眼中兇光閃現,最後一指邊上的一個男壯,對手下的軍士道:“把那人拉出來。”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那男壯眼看着被捉,猛地掙扎起來,不過他雙拳怎能敵得過數手,幾條軍棒壓到他的身上,他再也動彈不得,最後被捆上了。
而正當萬磊要上前審問他的時候,萬磊身後的一個“小兵”一躍而出,在他的身上一摸,就摸出了一把匕首。
“都說了,這些人中藏有奸細,你不聽,現在看到了。”那“小兵”正是趙雪兒,還別說,她真有點幹保鏢的潛質。
不過,萬磊沒理會她,只是衝那男子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小,小的是個農戶。”
“農戶?農戶有必要在身上藏匕首嗎?”趙雪兒第一個不信。
“這是用來防身的。”那個辯解道。
萬磊還是面無表情,對那人道:“把雙手伸出來。”
那人不明所以,不過萬磊又是怒目一瞪,他這才慢慢地把手伸出來。萬磊只是看了一眼,就衝趙雪兒道:“從他手上的老繭來看,這個人是不是一個經常騎馬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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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這雙手一看就不像是用農具的,手上還有紅色血跡不散,照我看,這人八成是個常上陣殺敵的軍戶。”趙雪兒道。
“這位軍,軍爺,冤枉啊,遼東苦寒,農戶都是要兼當獵戶的。”那男壯忙喊冤。
“把他的上衣脫了。”萬磊還是面無表情地下令。
“你們,你們幹什麼?”那男壯忙拉緊衣襟,就連站在一旁的其他人都看不過眼了,低聲開始議論起來,就北平城的人太野蠻了,不把別人當人看。
趙雪兒卻不理什麼男女大防,手上的長劍出鞘,在那男壯的身上劃了幾下,他上身就赤聲露體了。萬磊打量了他幾眼,指着手臂上一條長長的傷疤,問道:“這條傷疤怎麼來的?”
“是,是圍獵的時候不小心傷着的。”
“是被什麼傷着的?”
“是,是被樹枝劃傷的。”
“樹枝劃傷?”萬磊終於笑了,對身邊一個小兵道:“你也拉開衣袖,把手臂上的傷疤讓大傢伙過過目。”
那小兵二話不說,就脫下上衣,只見他身上傷痕累累,少說也有十幾道,讓人見了就覺觸目驚心。而這些傷口,就是不久前數場大戰中留下來的,是一種光榮的“紀念”,北平軍所有官兵身上多少都有幾條。
萬磊指着小兵身上的傷疤,對那男壯問道:“這些傷疤與你身上的相似,你說它們是不是也是樹枝劃傷的?”
“這個...”那男壯無言以對,眼睛急轉了幾下,就道:“是小的,小的記錯了,小的身上這道傷是被咬的。”
“咬傷?哎呀,我就好奇了,遼東到底是什麼地方,上山打獵也能被撕出刀割一般的傷口,難不成山上的野獸長了一口刀牙?”萬磊冷笑着問道。
“不,不是,小的這傷是被野獸抓傷的。”
“抓傷?那也不對啊,野獸都是有幾把爪子的,抓到手上肯定不會只有這一道抓傷。”萬磊笑意更濃了,道:“別再找其他藉口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這是被砍傷的。我只是好奇,你怎麼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是個當兵的。”
“啊,軍,軍爺明鑑,小的是個逃兵,怕,怕官府爲難,所以,所以纔不敢說自己是當兵的。”那男壯扛不住了,終於肯承認自己是個當兵的。
不過,萬磊還是不相信他這一套說辭,又是淡淡一笑,道:“逃兵,不見得吧。我們北平軍跟燕叛軍打過很多次交道,當然,是在戰場上。我發現,你看起來就像他們一樣:兇殘狡詐。如果我沒猜錯,你肯定是個奸細,是來行刺我的。”
“軍爺,冤枉啊,小,小的真是一個小兵,不是什麼奸細啊。”那男壯再次掙扎起來,連連喊冤。
“冤枉?你放心,我們北平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現在給你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你能在人羣中找出兩個人給你作證,證明你是逃兵,我就放了你。不然,嚴刑逼供。”
那男壯一聽到要嚴刑逼供,就嚇得直哆嗦,雙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人羣,最後把目光落到幾個男壯臉上,不過那幾個男壯都在暗暗搖頭,這一幕自然落入萬磊的眼中,他不動聲色的衝趙雪兒使了個眼色,趙雪兒立馬會意,再次一躍而起,手上飛鏢頻出,直取那幾個男壯。
那幾個男壯見到奪命鏢飛來,再也站不住了,手一揚就多了一把匕首,擋開飛鏢的同時,猛然向萬磊衝過來。而就在這時,城頭上飛下數支暗箭,直取他們的大腿,他們皆是一聲慘叫,倒地痛苦地打起滾來。
“敢來行刺老子,膽兒真肥了,來人啊,押下去嚴刑審問,一定要把他們的同黨都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