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硫酸能溶解鐵鏽,爲什麼不能溶解鐵?”
“真是奇怪,爲什麼不能溶解銅錢?銅並不比鐵硬啊。\”
七個小道分成三組做着實驗,什麼都往硫酸罐裡丟,並且議論紛紛。而萬磊忙其他事去了,實驗室由闈兒看着,也不出什麼岔子,那些傢伙嚴格地按照實驗規程來取用硫酸,而且這些都是淡硫酸,只要不沾到眼睛裡,也傷不着誰。
“鐵和銅單質不能與淡硫酸發生反應,在濃硫酸且加熱的情況下才會發生部分反應。所以,要想讓鐵和銅溶於硫酸,先要將鐵銅在空氣中加熱煅燒,讓它們變成氧化鐵和氧化銅。”闈兒翻了書,然後解釋道。
“早說嘛,讓我們白忙活了這麼久。”趙雪兒急性不改,架起煤油燈和坩堝就開始燒銅錢。至於硫酸鐵,她已經見過了,現在她只想看看硫酸銅是什麼顏色的。
這幫小傢伙在二號實驗室裡亂搞,萬磊卻在自己的實驗室裡進行高危作業。一個密閉的大鐵罐子底下生着熊熊的火,一個鐵罐裡面將的不是水而是煤炭,他所要做的,就是要煉焦,並從焦爐氣中回收氨。別小看這種氨氣,它可是寶貝,分子式爲NH3,是生產硝酸和化肥的主要原料。
先不說硝酸是生產無煙火藥的原料,就說氨氣溶於水和二氧化碳溶液中形成碳酸氨就是生產鹼的原料,碳酸氨與食鹽氯化鈉反應,生成氯化銨與碳酸氫納,碳酸氫鈉加熱就能生成碳酸鈉,即純鹼,這就是聯合制鹼法。
純鹼不只是生產玻璃的原料,還是生產肥皂的原料,純鹼與動物脂肪或植物脂肪按一定工藝相混合,再加入各種香料添加劑着色劑做成塊狀,就是去污性非常強且帶有香味的肥皂。
作爲新型產品,由於氨氣生產工藝落後的問題,純鹼的生產力一定很低下,所以,萬磊也沒有把肥皂市場化的打算。而手上這些來之不易的氨氣將被用於生產硝酸,用硝酸與硫酸處理甘油,就能生產出硝化甘油。
硝化甘油,油狀的黃色透明物質,這玩意兒可是危險品,因震動而爆炸,與一般的火藥混合,就能做成烈性炸藥,再按一定配方混合其他硝化纖維,就能做成無煙火藥,作爲槍炮的發射炸藥。
一旦有了無煙火藥,就能生產出子彈和炮彈,槍炮就可以進入後填裝時代,且不必用明火來點火,在任何天氣下都可以使用。子彈用銅製,很容易就能加工成型,只是槍就不那麼容易了。
明朝常用的火器是火銃,說白了就是小型炮。由於用明火點燃,自然也沒有扳機等擊發設備,與其說它是火槍,倒不如說它是空心火火棍。而想生產出新型槍支,不只要有圖紙,還要有好鋼材。因爲一般的生鐵太脆,無法用來鑄槍,所以鍊鋼事宜又迫在眉睫。
北平軍剛成軍沒多久,缺乏野戰訓練,守城還湊合,衝鋒打野戰肯定不行。而現在朝廷軍已經離去,順天府的防守任務就落到了北平軍自己的身上,以後總不能敵人一來就放棄外圍退守北平吧?
所以,萬磊對提升北平軍的野戰能力一直很揪心。按說步兵要想對付騎兵,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槍,射程遠威力大且填裝容易的連發槍,最好是機關槍。如果有幾百挺重機槍架在陣前,任你千軍萬馬,也只有變篩子的份。
萬磊忙活了這半天,目的其實是要看看無煙火藥的效果,如果效果好,那就排除萬難也要搞出鍊鋼廠,大造槍炮。如果效果不好,那就暫時把武器生產擱置一邊,發展火器與騎兵混編的戰法先。
然而,氨氣在一般情況下不與氧氣發生反應,只在有催化劑的條件下才能發生反應,通用的催化劑爲鉑。鉑,即爲白金,這種貴重金屬比黃金還難得,市面上很多所謂的白金都是假貨,萬磊也是在濟南高價求購才弄到了一小塊真的。
好在這玩意只是催化劑,可以重複使用,不然用這種方法生產硝酸非弄到破產不可。先將鉑做成網狀,然後就是用高溫將氨氣氧化了,氨氣與氧氣燃燒而生成一氧化氮和水,一氧化氮再氧化成二氧化氮,二氧化氮被水吸收,就能生成硝酸。
從早上一直忙到下午,滿頭大汗的萬磊終於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一瓶幾斤重的液體在他手上輕輕地晃動着,一陣刺鼻的氣息傳出來。他馬上拿出瓶塞把它塞住,並放到一個緊鎖的櫃子裡,只倒半杯用來進行下一步實驗。
第一步是做硝化甘油,第二步是做硝化纖維,最後把兩種玩意按一定比例混合。其實,不管是硝化甘油還是硝化纖維,都要用到硝酸和硫酸,同時也是非常危險的,因爲這是個放熱反應,要用涼水冷卻。
硝化甘油還好說,只要控制住硝化時的溫度就行,沒有大的震盪就不會發生爆炸。硝化纖維就不一樣了,所謂的纖維,其實就是棉花,將一把棉花放到發熱的硝化液中,一不小心就會發生燃燒甚至於爆炸,得非常非常小心。
萬磊是一個非常小心的人,特別是在搞這種高危實驗時,身上每一根神經都是繃緊的,畢竟硝酸不同於硫酸,它來之不易,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換來的。特別是這個萬事開頭難,要什麼沒什麼,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時候,這點東西甚至於比白銀都貴。
棉花被放入硝化液中,硝化液開始滾滾升溫,萬磊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過了好一會,沸騰停止了,那些棉花都變成了淡黃色。萬磊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夾出來,晾乾,小心地切碎,再與剛纔弄出來的小半瓶硝化甘油混合,輕輕地壓成粉粒,再混入一些黑火藥,做成幾兩重的玩意兒,倒入一個小竹管裡,他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爆炸實驗當然不能在實驗室裡做,萬磊找了一根長長的麻繩,也沾上火藥當成引線來用,並找了一個空地,把這個小竹管埋在地下,見四下無人,他這才點火。火沿着引線快速地延伸,他忙閃到一塊破牆後,雙手捂住耳朵。
“轟!”
一聲巨響,猛烈的爆炸波裹挾着無數砂石,橫飛出十數米,落得萬磊一頭都是。等塵埃落定,他才探頭一看,好傢伙,地面上炸出了一個半徑過一米的大坑,這效果,比同等劑量的黑火藥要強數倍。
“喂,你這是在幹什麼?想嚇死人嗎?”不遠處傳來趙雪兒的聲音,她的身後還跟着好幾個人,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不錯不錯,威力夠勁。”萬磊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什麼威力夠勁,你又在玩什麼?”趙雪兒湊過來,看到一個一米寬近米深的大坑,雙眼圓睜,即害怕又好奇。
“我在研究新型火藥,不是玩兒。”萬磊搓搓手,就問道:“怎麼樣,你們把氧化還原反應弄明白沒有?”
“什麼弄明白沒有,你還好意思問,你的那些什麼酸的,連鐵銅都化不了,害得我們還要把鐵銅都燒一遍,燒到一半,被你這一嚇,差點沒把瓶子給震掉到地上。”趙雪兒一臉埋怨。
“哦,那你們繼續努力啊,等你們把初級化學都弄明白了,我就教你們更高級的玩意。”萬磊說到這,拿出一張白紙在衆人面前晃了晃,就道:“你們信不信,我能把這張紙變成一朵花?”
“你就吹吧,紙能變花?那鹿都能變馬了。”趙雪兒自然不信,萬磊微微一笑,雙手一攤,然後打了個響指,那張紙就被點燃了,火光一閃之後,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萬磊的手上就多了一朵小黃花。
“怎麼樣,我沒騙你們吧。”萬磊再次得意地一笑,隨手就將黃花插到闈兒的頭髮上,然後快步離去,把那幾個看傻眼的小道扔在原地。
“喂,萬大哥,等等我。”趙雪兒第一個回過神來,馬上追上來,道:“萬大哥,這是怎麼做到的,把這個把戲教給我好不好?”
“這可不是假把戲,而是真功夫,你學不會的。你把化學都學懂了,就能像我一樣,當大法師了。”萬磊嘴角一揚,不理會趙雪兒的軟摸硬泡。
其實,剛纔那個小魔術叫火紙變花,很多人都能做到,難就難在火紙的製取,剛纔萬磊搞硝化實驗,順便也做了一張火紙,這種火紙也稱得上是硝化纖維,燃燒迅猛且沒有灰燼,是魔術表演中常用來掩人耳目的玩意兒。
見萬磊不教,趙雪兒嘴就嘟得老高,不過那雙眼睛還是賊心不死地轉着。她的幾個師弟師妹們也開始議論紛紛,都想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那白紙怎麼就能突然起火,又怎麼突然變成小花。
只有闈兒還傻站在原地,而她頭上那朵小黃花在風中輕輕地迎風招展...
ps:天氣突變,感冒了,嗚嗚...
還好有存稿,這幾天儘量每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