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 她心裡所有想死的念頭和痛苦,全部變成了甜蜜和喜悅。
他已經封住了她的脣,透過脣瓣的力度和雙手的激情, 將他三年來所有的思念, 全都傳達了給她。
她不顧一切地擁抱他, 擁抱他的愛和狂烈。
大房車外, 是灼熱的夏季。
車內, 一片春雨綿綿。
夏樂希在雲端一次次喜悅地哭泣,那是幸福的淚,是愛的雨滴。
他們不知疲倦。
夏樂希趴在他胸口, 想起之前自己剛醒來時的念頭,不由後怕。
“我之前還想着對不起你, 要去跳江來着。”她嘆道。“還好。”
身下的男人嚴肅地盯着她, “夏樂希, 你以前是個膽小鬼,現在膽子大到露腿露胳膊去泡酒吧, 還動不動就敢死了?”
夏樂希努脣,眼裡滿是委屈,“誰讓你躲着我。你怎麼可以那麼壞,人家到處找你。”
他捏着她的下巴,“找我的滋味怎樣?”
夏樂希搖頭, 將頭埋進他的頸窩, “很痛苦, 很想你, 很擔心你。”
“三年前你自己偷偷跑去馬爾夫代時, 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錯了。”她親了親他的喉結,又親了親他的下巴, “可是我只去了一天,你一走就是三年。”
“現在扯平了。本少爺向來是別人欠我一分錢,我要別人一個億。”
“這麼霸道?”
“只是打個比方。你明白就好。”
夏樂希無奈地哼哼兩聲,雙手纏緊他,“你這兩年去了哪裡?”
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幾百遍了。
他輕吻她的鼻尖,“過半個月你就知道了。”
“我們現在去哪裡?”
夏樂希坐在副駕駛座,看着司機座位上的他。
“度蜜月。”
她想了想,“又沒結婚。”
他不以爲然。“誰說結婚了才能度蜜月?”
夏樂希一想,覺得挺對,不由得期待,“那去哪裡?”
“馬爾夫代,你不是很想去那裡麼?”
夏樂希點頭,確實很想。
“但是那裡天氣很熱,你受不了。”
“有你在,再熱我都受得了。”他看着她,視線從她臉上,漸漸挪到她胸前,然後腰間,然後……
夏樂希臉色漲紅。
她知道他的說的是真的,兩個人身體的反應,不會說謊。
“我的護照還在醉玉軒。”
他打開車頂的隔間,掏出她的證件,應有盡有。
夏樂希知道他回去過醉玉軒,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的。
去機場的路上,夏樂希想起一件事,好奇問道,“我怎麼都不知道你在酒吧呢?我都沒見到你進來啊。”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所以說你是笨蛋。你第一天進酒吧大門之前,本少爺就已經在了。”
“但是我沒見到你啊。”
“本少爺會化妝。”
“你是說易容嗎?
“嗯。”
夏樂希來氣了,“那你明明在酒吧,怎麼不理我呢?”
“想看看你這幾年有沒有長進,怎麼撩漢子。”他脣角微揚,滿臉得意。
夏樂希努脣。
“再決定怎麼懲罰你。”他狡黠地看着她。“誰知道這幾年你沒什麼長進。”
夏樂希不知自己該開心還是該生氣,表情五彩斑斕。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讓我開心一下嗎?”
車在紅綠燈路口停下,他露齒笑着打趣,“想聽什麼好聽的話?”
夏樂希想了想,比如說我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如何?但是想想他的事業遍佈世界各個角落……
比如我長了二十斤肉現在胸前不止幾兩肉瞭如何?
“有些話適合在牀上抱着你的時候說,不如我們先找個停車場停一停車?”他真的打算拐彎去找停車場。
夏樂希嬌羞,“到時候趕不上飛機怎麼辦?先去機場啦。”
這兩年他肯定到處走,這輛大房車就是他的窩。果然很方便,想停就停,想睡就睡,想愛就……唔,別想了,去機場要緊。夏樂希扭頭看着車窗外。
在馬爾夫代的半個月,是她二十七年來最快樂的時光。
半個月來,他從未提過結婚。她也從不提這兩個字,哪怕她心裡一直在想這件事。
他總要結婚的,臨爺爺不會同意他單身。有女朋友和有老婆是兩碼事。
這個問題她總要面對的。
她的表情騙不了他,但是他當做沒看到。
她以爲自己成功騙過了他,所以努力繼續騙他。
下了飛機,他開車大房車,慢悠悠地朝市區行駛。
“你不回家看看爺爺麼?”她問。
“該回去了。”他應道。
“我還沒準備好。”她怕他要帶她回臨家大宅。
“那你就在醉玉軒先休息幾天。”他說,摸了摸她的臉。
這半個月,她跟着他,胡吃海喝,不知不覺又長了幾斤肉,原本修身的衣服現在已經不合身。
“確實要休息一下。”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她需要躺幾天,緩一緩。
她回到醉玉軒,洗了個熱水澡,慵懶地躺回牀上,看着熟悉的大房間。
她看着房間牆上掛着那張驚豔絕倫的海報。海報裡的男人,回到了她的身邊,真好。
現在,她只有兩件事情要做了。
她將櫃子裡的紅手鐲拿起來。
紅孩兒這半個多月,有沒有想她?
她沉沉熟睡,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喊她。
她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黑了。紅孩兒坐在她的小腹上,嚶嚶嚶地哭着。
她連忙坐起來,看着懷裡的紅孩兒。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紅孩兒傷心地問。
她心裡一軟,這三年,日日陪伴她的是紅孩兒,她已經將它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怎麼會不要你呢?”她安慰道,“只是出去旅行了半個月,以後去哪兒都會帶着你的,別哭了。”
她發誓,以後去哪兒都帶着它。
紅孩兒破涕爲笑,摸了摸她的小肚皮,“你這裡好暖,我好睏,我要睡覺。”
夏樂希打了個哈欠,柔聲道,“睡吧。”
紅孩兒在她肚皮上閃了一下消失了。她也困得很,又沉沉睡去。
早上第一束陽光從窗臺照射進來,夏樂希就會醒。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手腕的鐲子,回想起昨晚深夜跟紅孩兒那個模模糊糊的對話。
她分不清是不是夢,畢竟夢裡,紅孩兒也經常陪着她。
她有些愧疚,昨天太累,都沒等到天黑跟紅孩兒玩會兒就睡了。
她穿上一件薄薄的外套,拿起手提包出了門。
今天,她要去見一個人。
她來到漢南國際醫療中心,隨着護士領着到了一件會診室門外。
她敲了敲門,聽到一聲請進。
她將門推開。
屋裡的人看到她進來,有些驚訝。
“郝醫生。”她微笑地打招呼。
“夏小姐。”郝醫生站起來,仔細打量她,“三年不見,您變得好漂亮呀。”
夏樂希靦腆地笑,好漂亮肯定是過分誇張了,但是她覺得自己比以前好看了是真的。
郝醫生臉上的驚訝還沒消退。“您今天是來複診嗎?”
夏樂希搖頭,“不是。我來,是想了解一下代孕。”
郝醫生點頭,“您是想給誰代孕嗎?還是想誰給您代孕?”
“我想讓別人給臨亦霄生個孩子。”她這半個月來,偷偷用手機瞭解了很多關於代孕的事情,她很清楚臨亦霄需要孩子,臨爺爺需要曾孫子。
這是唯一的辦法。她並不介意。
“我聽說,可以借別人的卵子代孕。”
郝醫生端詳她,“是的,合法代孕也需要走很多程序。臨總他同意了嗎?”
夏樂希神情微黯,“還沒跟他商量。”
“真要代孕,需要他本人先同意。”郝醫生認真道。
只要醫院可以操作,她一定會說服臨亦霄。
只是借個別人的卵子,又不是要他跟別的女人睡覺。
“我的身體適合代孕嗎?”如果她來懷這個孩子,他應該就會同意吧?
郝醫生誠懇地看着她,“我建議您先做檢查,看了結果才知道。之前檢查出您的卵巢發育不良,但是子宮還是正常的。”
“那就檢查一下吧。”
實在不行,她就先偷偷地代孕,然後告訴臨亦霄自己懷孕了。
郝醫生給她開了十多張單子,專程陪同她去做各項檢查。
兩個小時後,夏樂希回到郝醫生的會診室,坐在沙發上,有些暈累。
“夏小姐,您沒事吧?”郝醫生關切地問。
她搖搖頭,“沒事,剛從馬爾夫代回來,還在倒時差。過兩天就好了。”
護士將十幾張檢查報告單拿進會診室,遞給郝醫生。
夏樂希連忙打起精神,緊張地看着郝醫生,“怎麼樣?我的身體可以代孕嗎?”
郝醫生看完所有檢查報告單,眼神有些驚訝,表情有些凝重。
“夏小姐,您之前是不是在哪個醫院嘗試過代孕?”
夏樂希見她這幅表情,心裡突然更加緊張了,難道情況不好?
“沒有。”她感覺喉嚨緊得發疼。
郝醫生從單子裡挑出一張A5大小的報告單,看着上面的數據,幽幽道,“血檢結果顯示您懷孕了。”
夏樂希覺得五雷轟頂,一臉懵逼。
“你說什麼?”她聲音打顫。
“血檢顯示您懷孕了,只是受孕時間短,B超還查不出來。”
夏樂希臉色刷白。
郝醫生擔心地看着她,“如果這真的是臨總的孩子,我想他有必要知道。”
夏樂希渾身顫抖,表情很慌亂。
“不,先別告訴他,你千萬別告訴他。”
郝醫生以爲自己的猜測沒錯,夏樂希小姐真的跑去其他醫院偷偷代孕了。她是醫生,得尊重病人的決定。
夏樂希站起來,“我過兩個月再來。”
她不能告訴臨亦霄,因爲這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她又擔心自己身體不夠好,可能會流產。
她頓時陷入無限的不安之中。
她打開門,慌忙地離開會診室,跟門口的人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她道歉,慌亂地側身走了一步。
一隻手攔在她腰上,頭頂有聲音響起,“別急着走。”
她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表情從驚訝變成驚慌變成不安變成不知所措。
他已經拉着她的手,走進會診室,看着郝醫生,問,“結果如何?”
郝醫生站起來,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情況,只能實話實說,“夏小姐懷孕了。”
他表情毫無波瀾,“嗯。”
夏樂希看着他,突然就哭了。
他將她抱入懷,“別哭了。哭壞寶寶就不好了。”
她還在哭,哭聲過了半個小時才停。
他耐心地親着她的淚,“你想不想知道我這兩年去了哪裡?”
果然,一提這個事她就會消停。
她點頭,“嗯。”
“我在給你找禮物。”他摸掉她臉色的淚。
夏樂希轉了轉眼珠,茫然道,“禮物呢?”
他溫熱的手輕輕蓋在她的小腹上,“在你的肚子裡。我去到天山寺時,你已經下山。我見到清竹大師,她跟我說,如果我出家九百天,就能爲你逆天改命。”
夏樂希鼻子又一酸,眼淚嘩啦啦落下。“你不是說不相信逆天改命之類的麼?”
“是的,但是我想爲你試一試。”他微笑。
夏樂希趴在他懷裡,“臨亦霄,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辦?”
他將她抱起,“有一件事去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她抽泣問道。
“去民政局籤個字。”他深情地看着她。“你願不願意?”
她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