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啓七年(公元1627年)九月初一,英國公張惟、內閣首輔黃立極主持了朱由檢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在皇極殿舉行。
太常寺官員先行祭天,禮部官員祭地,宗人府的官員則在朱由檢的率領下,來到交泰殿,召告列祖列宗:新皇將立,大明皇室源遠流長,千秋萬世……
金吾衛的一名校尉在祭壇前放下一座金椅,面南背北。另外放置一個寶案,案上放着一件紫紅色繡龍皇袍。
黃立極率文武百官捧着放置皇袍的寶案上前跪奏:“祭禮成,請即皇帝位。”
羣臣擁着朱由檢來到金椅前坐下,執事官舉着龍袍,站在朱由檢身側,張惟上前取下皇袍,披在朱由的身上。
音樂起,羣臣行三跪九叩之禮。
朱由檢示意平身,羣臣平身,音樂止。
黃立極捧上傳國玉璽,近前一步:“皇帝進登大位,臣等奉上御寶。”司禮秉筆首監魏忠賢接過玉璽,放置盒中。羣臣再次拜見,山呼萬歲。
朱由檢受禮後,命百官平身,張惟和黃立極率百官退下。
朱由檢正式登基,年號崇禎,取“重振大明江山”之意。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除了謀反大逆之罪,全國所有在押犯人全部釋放。因爲近年來並沒有發生謀反的事,全國所有的罪犯全部釋放,監獄一時清空。
大臣們因爲擁戴朱由檢繼位有功,理應的得到封賞,但朝廷官員重疊甚多,暫時以賞代封,職務不變,等有空缺時再行封賞。
朱由檢追懷生母劉氏,賜諡曰孝純恭懿淑穆莊靜毘天毓聖皇太后,也就是後來所稱的孝純太后,擇日遷往慶陵,和生父泰昌帝合葬。
朱由檢封王妃周玉鳳爲蘭馨皇后,宮女婉兒爲菊妃。胡心雪由於得到大赦,已經脫罪,封爲梅妃。
因爲正式登基,朱由檢不能住在宮外的信王府,他必須住在乾清宮。婉兒與胡心雪還在陝西未歸,他身邊的女人只有皇后周玉鳳,周玉鳳也隨他住在乾清宮。
新皇初登大寶,朝廷給假三日作爲過渡,三日後,朱由檢將第一次臨朝。
“陛下,你看,這牀鋪可滿意?”周玉鳳知道朱由檢喜歡躺牀上看書,她讓木匠給朱由檢的龍牀添置了一個靠背,又在靠背上放置了一個厚厚的衾枕。
“鳳兒費心了!”朱由檢捏捏周玉鳳的玉手,心中暗暗發笑,他現在已經是皇帝,將來肯定要增加妃子的數量,晚上在哪兒睡覺都說不定,真要關心,那就應該在你的鳳牀上這樣安排,也許更實用。
周玉鳳正要說話,宮女彩兒來報:“陛下,皇后娘娘……不,該死……張皇后差人來見陛下。”彩兒是周玉鳳的陪嫁丫頭,是和周玉鳳一道進入勖勤宮的,現在又來到乾清宮服侍周玉鳳。
“張皇后?張嫣/她差人來幹什麼?”朱由檢有些疑惑。“帶她來見我。”
“是,陛下。”彩兒將一位宮裝模樣的女子帶了進來,原來是朱由檢和周玉鳳的熟人,張嫣的貼身侍女婷兒。
“奴婢叩見陛下。”婷兒向朱由檢行過禮,發現周玉鳳也在,“奴婢叩見皇后娘娘。”
“婷兒,是皇嫂讓你來的?”朱由檢明知故問。
“是陛下。皇后娘娘……張皇后讓奴婢來請示陛下:陛下初立,蘭馨皇后必定入住坤寧宮,張皇后請陛下賜宮。”
按照宮制,坤寧宮是皇后的居所,朱由檢當了皇上,張嫣當然要讓出坤寧宮。朱由檢皺了一下眉頭:“婷兒,回去告訴皇嫂,現在先帝喪禮未過,朕不是寡恩之人,還是待先帝喪禮過後再說吧!”
周玉鳳的紅脣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但她看到朱由檢皺起的眉頭,到底沒有開口。
“還有什麼事嗎?”朱由檢間婷兒還在磨蹭着,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婷兒看着朱由檢:“張皇后說了,陛下一定要注意茶水飲食。”
原來還是爲了宮內的安全,朱由檢和周玉鳳對視了一眼,“讓皇嫂費心了。回去告訴皇嫂,朕的一切飲食,都是來自信王府。”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回覆張皇后。”婷兒福了一福,飄然而去。
朱由檢正待與周玉鳳調笑一番,徐應元來報:“陛下,魏忠賢求見。”
“魏忠賢?他進乾清宮,什麼時候需要通報了?讓他進來吧。”朱由檢打起精神:“鳳兒,你先退下。”
周玉鳳剛剛退出,魏忠賢就進來了:“老奴叩見陛下!”魏忠賢行了大禮。
“哈哈,起來吧。魏公公,感冒可曾好了?”
魏忠賢從地上爬起來,垂首立在朱由檢的座椅前:“蒙陛下關心,老奴已經好了。”
“奧,那就好。魏公公這麼急來見朕,有什麼要緊的事?”
魏忠賢雙手一揖:“陛下,老奴伺候先帝多年,已經年老力衰,最近常常遺忘一些舊事,求陛下恩准老奴迴歸故土。”
“嗯?”朱由檢深深打量魏忠賢一眼,發現魏忠賢並沒有去宮回鄉的哀愁,“忠賢,你欺朕年輕不是?”
“陛下,老奴哪敢欺陛下?”魏忠賢慌忙下跪,用頭叩地,以表達他對朱由檢的一片赤誠之心。
“忠賢,你先起來。”朱由檢待魏忠賢爬起來,“忠賢伺候先帝多年,對宮內宮外事務十分熟悉,是先帝最爲重要的幫手。現在朕初登大寶,正是需要你這樣的熟手相助,忠賢卻要離去,難道,朕不配做大明的皇帝?”
“陛下,老奴該死。”魏忠賢叩頭如搗蔥,周玉鳳在內室都能感覺到地面在震動。
朱由檢離開座椅,來到魏忠賢的面前,一把抓住魏忠賢的胳膊,將他拉起來:“先帝臨終之時,曾經一再囑託,忠賢忠於皇室,可堪重用。現在朕有兩件事,需要忠賢斟酌。”
“陛下?”魏忠賢眼睛一熱,再也說不出話來。
“忠賢可是不願爲朕分憂?”
魏忠賢又匍匐在地:“陛下,老奴誓死爲陛下效力。”
“好,忠賢起來回話。”
魏忠賢第四次爬起來,他已經腰痠頭痛,但還是堅持在朱由
檢的身邊含腰而立。
“這第一件事,乃是張皇后請求移宮,忠賢你看,該將她安排在哪兒合適?”
魏忠賢目露精光,連額頭上滲出的血絲也忘了去擦。他仔細盤算着朱由檢的話,朱由校已經駕崩,張嫣作爲前皇后,理應離開坤寧宮,進入太妃們居住的慈寧宮。朱由檢自小在宮中長大,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宮規,難道……
魏忠賢偷偷看看朱由檢的臉色,發現朱由檢滿臉焦急,他頓時恍然大悟。“陛下,萬曆、泰昌二朝的太妃們都居住在慈寧宮,現在慈寧宮已經不堪重負,不如……讓張皇后移駕……陛下幼年居住的的慈慶宮。”
“慈慶宮?好!”朱由檢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就這麼辦!”
魏忠賢心中的石頭落地:原來朱由檢真是這樣的人。他的腰不酸了額頭也不痛了。
朱由檢久久看着魏忠賢,眼睛裡滿是讚許。直道重新冷靜下來,朱由檢纔想起第二件事:“忠賢,朕還年輕,不想每天天不亮就上朝,可有什麼法子?”
果然如此!魏忠賢暗喜,“陛下,這大明的皇帝不上朝,有兩個辦法,一是和羣臣爭吵,嘔氣不上朝,如嘉靖帝、萬曆帝;二是因爲年幼,暫時不上朝,如正統帝、正德帝、萬曆帝。”
“嗯。”朱由檢緩緩點頭,收攏目光,做深思狀,“朕初登大寶,不宜與羣臣爭吵、嘔氣,那就以年幼爲名。不過,朕也不年幼呀?忠賢,你說怎麼辦?”
“這……”魏忠賢的眼珠轉動了一輪,“陛下以年輕、政務不熟悉爲由,先每月初一、十五召開兩次朝會,待明年生日過後,再正常召開朝會。”
“可是,現在離明年的二月初六,也沒幾個月呀?”朱由檢有點不滿,他是夜貓子,即使當了皇帝,也希望能一覺睡到自然醒。
“陛下,如果大臣們習慣了每月兩次早朝,也許就不再要求陛下每天都早朝了。”魏忠賢暗地高興,不管朱由檢是否上朝,只要他懶得管理枯燥的政務,不怕他不將奏章推向自己的懷抱。朱由校也是,每天他在朝堂之上,什麼也不管,難道他們兄弟是如此相像?如果再多送他幾個絕色的美女……
魏忠賢越想越得意,差點都笑出聲來:幸好沒有刺殺朱由檢,或者發動兵變,否則,這罵名可是白擔了。
果然是奴才!也不知道主子的做法是否對國家有利,只知道一味討好主子歡心,難怪朱由校喜歡他。“嗯,暫時也只能如此了。不過,要是羣臣反對每月兩次早朝怎麼辦?”
“陛下放心,老奴自會讓過半的大臣支持陛下。”魏忠賢都已經想好了,上次在朝堂表決朱由檢登基的時間,那些鼠輩都是拋棄了他,現在正好可以敲打敲打他們,改過的機會可以給他們,但他們的忠心還是要表表的,搞不好還能發筆意外之財。
“那就由你去辦,一定要在後天的朝會上搞定。忠賢,你真是朕的福星。”
“是,陛下,老奴這就去辦。”魏忠賢的腳步利落起來,再也不是進來時那種半死不活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