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
木凡忽然翻身從牀上坐了起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胸口不停的起伏。
半響過後,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剛纔做的夢到現在都呈現在眼前,彷彿那根本就不是一個夢,而是一個真實的存在。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木凡失神的喃喃自語道。
他猛一擡頭,卻發現那牀對面的畫中紅衣美豔女子的眼睛正好和他交匯在一起。
她的眼眸依舊是那麼的明媚,依舊是那麼的風情萬種,只是眼神裡面的凌厲寒意卻是絲毫不減。
這段時間,木凡越來越發現,掛在強上的那副古畫很是神秘,神秘的讓他甚至覺得有些詭異。爲什麼一個畫裡的女人的眼神竟然會如此的逼真,如此的傳神!
慢慢的抽回了眼光,拿起鬧鐘看了看時間,這時他才發現現在纔不到凌晨3點鐘。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木凡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及失落。
他此刻突然想抽支菸來給自己的精神找點寄託,只可惜他翻遍了所以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半支菸。
終於,在牀底下找到了半截菸屁股。頓時,迫不及待的他馬上點燃了起來,香菸那辛辣和特有的味道讓他心裡面暫時好受了許多。
抽完這半截菸屁股後,他卻怎麼都睡不着了,一直睜着眼睛熬到天亮。
天亮後,木凡繼續在牀上躺了一會兒,感覺肚子有些餓了,於是他便起牀洗簌起來。
洗簌完畢後,換了件乾淨的T恤和一條被他洗的早已經發白髮舊的牛仔褲,慢慢的下了樓去,準備走去公司的飯堂吃早餐去。
剛一下樓,沒走幾步,木凡就聽到有人在身後不遠處喊他。
“木頭,你這傢伙這段時間怎麼回事,老子天天打你電話都打不通,老是顯示關機,你到底在搞什麼?”話音剛落,就見到一個身穿偏瘦,衣着時髦的年輕帥氣男子衝到他的面前,衝他一陣埋怨。
當木凡見到是他的時候,木凡開心的咧嘴笑了,發自內心的咧嘴笑了。
要說木凡雖然來廣東這麼多年,可真正的朋友卻沒幾個,就算有的話,那些所謂的朋友卻總是把他當做傻瓜來看待,總是千方百計的來佔他的便宜和算計他,事後他們還總以爲木凡不知道。
其實木凡知道,木凡他早就知道,不管他怎麼掏心窩子,這麼真誠對待別人,別人總是不把他當回事,儘管表面大家對他都客客氣氣。熱情的不得了,但是每一個人都不太瞧得起他,不爲別的,就因爲木凡他老實,就因爲他傻,他的便宜好佔。
但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同,他是木凡在廣東這麼多年裡面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那麼寫到這裡大家肯定都會問了,既然是木凡最好的朋友。那麼他也肯定和木凡一樣是個又傻有老實的人吧!
如果你們是這樣認爲的話,那你們就錯了,而且錯的非常離譜。他這位朋友不僅不傻不老實,相反的卻異常的精明,和別人打交道的時候,他從來就不曾吃過虧,向來只有他去算計別人,卻從來就沒人能夠算計的了他,但是他只有一個原則------------決不去算計木凡,更加不會讓木凡吃虧。
木凡這唯一的朋友叫葉天宇,是正宗的河南人,是木凡九年前在外面找工作的時候認識的。
那時候,南方這邊很多工廠招工的門檻都很高,使他們經常碰壁,再加上他們的身上都沒多少錢,而且廣東這邊消費又高,所以很快他們就露宿街頭了,那段時間也是這邊治安管理抓得最嚴的時候,走在路上經常能遇到那些查暫住證的治安人員,而他們這種衣着狼狽,滿臉風塵的流Lang人員更是被抽查最多的對象。
所以,他們兩個爲了躲避治安隊的盤查,經常的東躲西藏,整天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記得最艱苦那段日子,是他們晚上曾經爲了躲開治安的盤查跑到郊區外的一個鄉下牛欄裡面住了七個晚上,每天晚上都忍受着無數蚊子的叮咬而無法睡眠,而白天則像一些乞丐一樣跑到一家麪包店門口的垃圾桶內翻翻看看也沒有可以吃的食物,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找到幾塊已經變質了的麪包。記得最可憐的時候,他們餓了整整三天,只分食了一塊不到巴掌大小變質蛋糕,渴了,就跑到菜市場裡面的公共水龍頭底下渴自來水,卻經常被那裡面的管理人員拿棍子追趕着打罵。
但是,就是因爲這樣艱苦患難,才得使他們後來的友情,堅不可破。
多年以後,當葉天宇成爲橫跨亞洲、歐洲的國際大公司“宇凡”的老總時,當面對大批新聞媒體採訪他這輩子最艱難、最難忘的日子是什麼時候,他當時就笑着說:“最艱難、最難忘的日子,就是我和木凡當年在廣東住牛欄的日子……”頓時全場譁然!當然,這是後話,現在還沒寫到那裡。
葉天宇來到木凡面前,二話不說當胸就是一拳,緊接着就是一個熊抱。“操,你個狗日的,這次回家玩得怎麼樣,你爺爺還好吧。我給你爺爺的那幾條煙,他抽了覺得怎麼樣?”
“我爺爺抽了以後,他說也不怎麼樣,還不如他的旱菸帶勁。”木凡慢慢的回答道。
葉天宇一聽,鼻子差點沒被氣歪,當時就大聲叫道:“什麼!老子幾百塊錢一條的芙蓉王,竟然還比不上他的旱菸,靠,個老頭子到底有沒有一點品味,有沒有一點追求啊!”
木凡似乎早已經習慣了他的粗話連篇,現在聽來倒是滿是是親切的,呵呵笑了笑,道:“呵呵,我爺爺就是那樣的人,對了,你這段時間在做什麼,還是在工地裡面開賭莊嗎?”
葉天宇聽了,無奈的搖搖頭,道:“別提了,這幾天輸了好幾萬,搞得我現在都沒錢花了。對了,你的手機現在是怎麼回事,老打不通呢?”
聽葉天宇這樣一問,木凡就把一個禮拜錢在火車站手機被偷,上黑車被洗劫的事情告訴了他。
葉天宇聽了,氣得直搖頭,連連破口大罵,說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上這樣的老當,真是白癡一個。
木凡聽了,也不在意,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最後,葉天宇讓木凡跟着他去工業區前面的一條街上吃早餐,選了一家陝西面館,兩人各點了一份油潑面及幾個涼菜,而葉天宇則又開了瓶白酒,兩人就這麼一邊喝一邊聊了起來。
兩個最好的朋友多日未見,這次見了面的話題總是會多一些,兩人聊着聊着就聊到木凡的前女友阿霞的身上。
葉天宇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問道:“聽說阿霞那賤人和石波那畜生跑了,他們還捲走了你幾年的血汗錢。”
木凡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啪”的一聲。把正在前臺忙碌的老闆娘嚇一跳!
葉天宇忽然雙目一瞪,紅着臉猛的拍了下桌子,大聲罵道:“你個蠢貨,老子提醒你多少次了,說了阿霞那賤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叫你不要太相信她,不要把錢放在她那裡,你非不聽,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木凡聽了還是不語,只是給自己和葉天宇的酒杯倒滿了。
葉天宇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但臉上的憤怒之色並沒有消退多少。“你說說,我葉天宇怎麼會認識你這樣的蠢貨,我告訴你,就她付霞那點齷齪的手段,在我看也只能騙騙你這種蠢貨,也只有你纔會相信,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木凡擡頭看了看葉天宇一眼,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低聲道:“算了,這也不能全怪他們,那點錢就當我給她這幾年的青春損失費吧……”
“放你孃的狗屁!”聽到木凡說出這樣窩囊的話,葉天宇不由得火冒三丈,當場就發飆道:“告訴我,那個賤人和石波現在到底在哪裡,老子現在就去找人砍死她們兩個**養的。”
木凡還是默不作聲,他隨手從桌上葉天宇的那盒軟中華里面抽出了一根菸點上,也順便給葉天宇點燃了一根。
抽了一口煙後,葉天宇的火氣,明顯的消退了很多,只是這次他不想再說什麼了,因爲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兄弟雖然老實木訥,但是卻是一根筋的性子,不管自己再怎麼說,再怎麼罵,他還是不會改變。
就這樣兩人都不出聲,只是默默的抽着煙。
經過這樣一鬧,兩人都沒有什麼胃口再吃下去了,葉天宇叫來了老闆娘把單給買了,然後和木凡一起出了麪館。走到了街道上,葉天宇從口袋掏出了錢包,稍微一數,只剩下五百多塊了。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抽出了五張百元紅鈔遞到了木凡的面前,不悅的道:“前幾天老子有錢的時候,你不來找我。喏!現在老子身上就剩下這麼多了,你先拿去花吧!”
這一剎那,木凡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睛溼溼的,心底有種莫名的溫暖和感動。
這----------就是兄弟,這就是你在困難時期,毫不猶豫的對你施以援手的兄弟。
這次,木凡沒有推脫,他伸手接過那五百塊錢,深吸了口氣,道:“天宇,你晚上乾脆來家裡吃飯吧,到時候我炒幾個小菜,咱兩好好的喝幾杯。”
葉天宇眉毛一橫,大聲嚷道:“去你家裡吃什麼狗屁飯,老子整天忙得不得了,你以爲我像你一樣成天在家裡閒的蛋疼啊,我告訴你,晚上我可忙了,有幾個妞等着我去泡。還有,我跟說了多少次,見面不要天宇、天宇的叫我,要叫就叫宇哥知道不?”
木凡一聽他這話,這回可就真的不高興了,他不爽的道:“算年紀,我還比你大三歲,憑什麼讓我管你叫哥啊?”
葉天宇一聽,頓時火了,當場怒道:“老子叫你叫你就叫,哪來的那麼多的廢話。好了,不跟你扯淡了,老子有事要先走了。還有,你要是再遇上什麼事情,記得打我電話。”
說完,葉天宇便轉身大步離去,隨手還把他那包沒抽完的軟中華丟給了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