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魏爵都調查過哪些資料?”謝嘉篪似乎想到什麼。
“就是一些婦科檢查和鑑定什麼的。”王萍微笑回覆。
“那位病人叫什麼名字?”謝嘉篪最近對“鑑定”兩個字十分敏感。
王萍就是順口說了一句,根本沒想到對方會詳細詢問這件事情,她表情有些呆滯地笑了笑,“謝少,您知道我的不少患者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關於她們的私事,院方是不允許隨便泄漏的,這是我們的職業道德。”
謝嘉篪正試圖說服對方,病房的門打開一條縫隙,謝嘉篪擡眼望去,就從門縫中見到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她呆呆地坐起身子,半倚在牀頭的被褥上,眼神空洞,目光寒冷,彷彿沒有生命的人偶。
兩道目光撞在一起,男人火花四起,女人冰冷無波,門在這個時候緩緩關閉。
“安安,安安,”謝嘉篪正要衝進去,白護士已經從病房裡走了出來,“餘安安患者想見一下她的家人……”
“讓我去。”
“讓我去。”
兩個男人爭先恐後。
白護士一愣,“她想見一位姓林的先生。”
林偉祥用眼角餘光瞥着渾身散發森冷氣息的男人,淡淡的語氣夾雜不屑,“謝先生,讓讓吧!”他繞過橫在自己面前的謝嘉篪,擡腿邁進門去。
謝嘉篪一個人在門口走來走去,心情說不出的複雜,腦子裡全是自責和懊惱。
十多分鐘之後,林偉祥表情嚴肅地走了出來。
“安安說了什麼?”謝嘉篪跳到喉嚨口的心仍沒落回原地,迎了上來。然而,林偉祥彷彿沒看見他一般,擦肩而過。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謝嘉篪即對安安羞愧,又對林偉祥氣憤。他想來想去還是悄悄地推開病房的門。
“小叔,這麼快就回來嗎?”躺在牀上小憩的安安豁然張開雙瞳,眼裡剛剛燃起的熱情轉瞬熄滅,她冷冷地擺過頭。
謝嘉篪手足無措,像個不安的孩子,一步步走到病牀前,“感覺好些了嗎?”
對方沒有絲毫反應,而是將眼睛微微一閉。
“安安,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推你下水的。”謝嘉篪俊美的容顏浮現一抹難得的無奈和無助,頰邊隱約浮現兩個淺淺的梨窩,“我不知道你懷了身子。”
眼珠一動,安安慢慢瞠大眼睛,面無表情地瞠開琥珀色的水眸。
“如果我知道你有了身孕,寧可我死也不會讓你去救人的。”男人又想補充。
“孩子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她想到他因爲顏若彤打掉自己孩子產生的怨恨,想到他因爲馬珍妮懷上自己的孩子而產生的憐憫,似乎謝家的男人都對子嗣十分看重。
“啊?”英挺的眉毛微擰,謝嘉篪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在我心中誰也沒有你重要。”
安安一聲冷哼,回過頭用銳利的瞳仁看他,那種冷漠的眸光,讓站在她面前,本就心慌不安的男人如芒在背。
“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馬珍妮肚子裡的分明就是你的骨肉,你才那麼緊張那麼着急,把我推下江的。”想到那份證明那孩子有謝家血統的DNA檢測報告,安安的心一片死灰。
“你聽誰亂說的?孩子沒有降生之前,任何一個姓謝的都有可能。”謝嘉篪辯解,“再說,我真的不是存心把你弄進冰水的。”
“有區別嗎?故意殺人和過失殺人都是一個結果,人已經死了,就算再懺悔,再傷心,再自責還有什麼用?”
謝嘉篪眉頭狠擰一下,口中倒抽冷氣,無疑安安說中他的要害,自己總是在有意無意中傷害最愛的女人,又一次次祈求她的諒解,爲什麼非要在她傷痕累累之後纔想到如何救贖和補償?
“安安,我知道自己這次錯得很離譜,但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一次機會,畢竟它是咱們兩個人的結晶,你也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吧!”
“是啊!”安安右手附上光滑平坦的小腹,臉色淡淡的說着,心裡有着淡淡的憂傷,“我真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孩子的去留問題,與其生下來就沒有父親,不如別來到這個世界,投胎到幸福的地方或許更好。”
謝嘉篪的心就像被人猛地劃出一道血口,他狂怒地瞪大眼睛,語調頓時拔高几分,“餘安安,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有本事你就再說一次?”
果然,只要一觸及孩子的問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般,“你聽好了,孩子不會成爲牽絆我們的枷鎖,如果我決定離開你,我會打掉它的。”安安凝着他的眼睛,語氣堅毅。
“餘安安,你可以憎恨我,厭棄我,甚至拋棄我,但是你沒有權利傷害我的孩子,因爲它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也有我的一半。”男人說到此處,咬牙切齒,面露猙獰。
“這麼渴望有個孩子,是不是張千大師的話讓你心驚膽戰了。”安安嘲諷地冷笑,“終身無子,聽起來還真怪可憐的。”
“我從來不相信那些招搖過市的江湖術士所下的真言,要是敢拿掉這個孩子,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謝嘉篪到了忍耐的極限,爲了兩個人不再交惡,他旋即轉身,走到門邊,“你還是休息一下,這件事咱們過會兒再談。”
“哈哈,那咱們走着瞧好了,看看它的去留究竟誰說的算!”
“咣”一聲巨響,謝嘉篪一拳打在木門上,震得上面的玻璃啪地落了下來,鋒利的碎片劃破皮膚,本就血肉模糊的右手又添幾道傷痕,他站在那裡,眼中霧氣瀰漫,她的話太另他傷心,傷得太重太重。恨意在男人體內凝成一顆沙,此刻起就一點點在他的心尖上堆積。
巨大的響聲驚動了屋外的醫護人員,白護士進來後發現氣氛詭異,謝嘉篪全身散發着陰寒之氣,仿若來自地獄的羅剎。
“謝,謝少,您的手受傷了,我給您處理一下吧!”白護士說話吞吞吐吐,“這裡畢竟是公衆場合,您有什麼事能不能回家再說?”她已經從現場陰沉的氛圍中,覺察到兩個人的關係,想勸又不知怎樣開口。
謝嘉篪瞳孔中燃燒的兩團紅紅怒火逐漸熄滅,他舒了一口氣,“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等會再來看你。”
安安震驚地看着她的丈夫,有些不知所措。
處置室中,謝嘉篪麻木地坐在椅子上,身邊的白護士用酒精小心擦拭傷口。
“謝少,您的手傷得太重了,我叫大夫來簡單縫幾針吧。”
謝嘉篪沒有回聲,眼睛盯着一處,木訥地點點頭。
不多時,白護士和一個三十幾歲,面貌很鄙陋的男醫生來到處置室的門口,兩個人低聲說話。
“杜醫助,幫個忙,謝少的手受傷了。”
“謝少是誰?又是你的老相好?你究竟有多少個男人?”杜醫助順着門縫往屋裡瞅了一眼,說起話來酸溜溜的,不規矩的大手摸向女人的臀部。
“你放規矩點,別動手動腳的,謝少是有身份的人,別讓人家笑話。”
“什麼有身份,不過就是有幾個臭錢,”杜醫助不滿地翻個白眼,“我雖然長得沒他好,但是錢不一定比他賺得少。跟着我你一定會享一輩子福。”
“風大也不怕閃了舌頭,就你那點破錢連人家身上的一根汗毛都不如。”
“誰說的?今天早上又剛剛到賬200萬呢!”
“你……”白護士的聲音陡然變得很小,“你又偷病人的檢查資料到外面賣了?”
杜醫助沒有否認,只是猥瑣地勾起厚脣。
“姓杜的,你小心點吧!這種事是犯法的,抓住不但會弔銷醫師執照,還會坐牢的。”白護士好心提醒,“這回又是誰這麼倒黴,被你掀了老底。”
“沒事,我做事一向小心,”杜醫助很神秘地笑了一下,“還能是誰?當然是威尼斯影后顏大小姐。”
“她的資料你不是已經買過一次嗎?怎麼又……”
“上次是賣給狄大少爺,這次是有一家平面傳媒想要重金買斷。”
“我勸你最好收斂一些,否則早晚有倒黴的一天。”白護士說完便把杜醫助推進房間,自己轉身走了。
杜醫助見到謝嘉篪這般俊逸飄灑的男子,心中嫉恨不已,堪堪走到他的身邊,二話不說便着手縫補傷口。
他故意不打麻藥,又將針穿透真皮層,動作粗糙大力。可是他眼前的男人,宛如一尊雕像,巍然不動。
杜醫助不覺汗顏,登時對謝嘉篪另眼相看。當醫生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如此堅強狠心的男子,堪比關公刮骨療毒。
斜眼打量穩坐如鐘的身軀,杜醫助咳嗽兩聲,“咳咳,不疼嗎?”
“疼!”悶悶的聲音從謝嘉篪的脣齒中發出,他擡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字字泣血,“這裡疼,心好疼!”
須臾之後,謝嘉篪才從混沌的狀態甦醒過來,“他們給你多少錢?”
“嗯?”杜醫助沒完全反應,“什,什麼意思?”
“我給你十倍價錢,你把那份醫療檔案賣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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