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篪三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他們不管不顧地談笑着,飲酒划拳,又瘋又鬧,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學生時代,那時的他們都懷着單純到有些愚笨的心思,整天不問世事的吃喝玩樂。
不到三個小說的時間,幾個人就喝下了兩瓶xo和一瓶拉菲,說說聊聊,不免都有些喝大了。
不得不說,謝嘉篪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一方面他終於徹底認識了一個女人,格外的開心;另一方面,他又爲自己從前愧對安安,分外的自責。都說酒後吐真言,他也是個平平常常的男人。
“你們知道我今天心情大好的原因嗎?”謝嘉篪一手端起酒杯,透明杯壁上的粉紅色液體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特別的美妙。
其餘三人都轉過眸子,靜幽幽地望着他,靜待後音。
謝嘉篪淺嘗一口,長長吐出一口氣,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震驚無不的話來,“其實,就在幾個小時前,我才知道,顏若彤口口聲聲說是我孩子的那個胎兒根本不是我的種,以後我便可以卸下背上沉重的包袱,跟安安幸福快樂的生活了!”
此話一出,李開放和胡仕安都舌橋不下,他們瞠大眼睛,瞳仁中全是不解。
而魏爵卻酒醒了大半,全身輕微抖動一下,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沒敢擡頭,只是用餘光偷偷打望老三的面容。
“那……那是誰的?”李開放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幾人眼中的顏若彤,從小到大都是冰清玉潔的聖女,沒人敢染指,更沒人敢褻瀆,除了同樣天神一般的謝嘉篪,無人配得上她。
“我不知道,”謝嘉篪冷漠的搖搖頭,“但是我敢肯定那個男人一定是咱們身邊的人,否則絕不會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老三,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們幾個吧!”胡仕安看了看一臉詫異的李開放,又瞧了瞧神色不明的魏爵,心裡突然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但隨即又被自己否定。
“找出來,廢了他!”李開放臉紅脖子粗,滿面憤慨,“連兄弟的女人也敢碰,畜生都不如。”
謝嘉篪輕聲一笑,“我承認,曾經有那麼一刻,我偷偷假想過如果他是你們中的某個人,自己會怎麼樣?”
“老三,你懷疑誰?咱們哥幾個把他抓住,大刑伺候,不老實交代就騸了他,讓他這輩子都別想碰女人!”別看李開放從前風流成性,但他對這種事十分看重,從沒吃過窩邊草。
“大哥,我甚至暗地裡想過,那個人是不是你!”謝嘉篪苦笑。
“老三,你……這個混蛋!”李開放氣得脣角微微抽搐,“你他媽.的就這麼不信任哥哥嗎?”
“可是,只有一瞬間,我就自動否決。”謝嘉篪仰天長嘆,聲音有痛苦也有欣慰,接着說,“因爲我知道你們三個是我謝嘉篪在這個世界上最信得過的人,咱們的兄弟情在我心裡已經遠遠超過父子親情。我知道自己可以沒有親人,但是絕對不能沒有你們。”
“老三,放心,咱們是一輩子的兄弟。”李開放上前拍拍老三的肩膀,語氣一片動容。
胡仕安也站起身,徑直走過,加入到他們之中。
“老四,幹嘛呢?快過來!”李開放發現魏爵一直在自己的座位上發呆,便大聲喊了起來,“除了老三,就只有你以前和小龍女關係最近,你丫的就沒看出一點跡象嗎?”
魏爵爲老大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他表情僵硬到不太自然,半晌才木訥地回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李開放見他神態很爲難的樣子,以爲自己剛纔說話語氣重了,急忙打圓場,“老三,你別生老四的氣,他腦子讓驢踢了,前一陣子還天天憂鬱裝裴勇俊,今天又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謝嘉篪沒有擡頭,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喜樂中,不能自拔。
然而,心細如髮的胡仕安卻莫名察覺到什麼……
當晚,聚會結束之時,三個男人都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各回各家。
謝嘉篪被阿龍扶到車上,駛離酒吧直奔皇朝別墅。
在車上,阿龍將白天安安被謝文暉接到家裡的事一字不漏地講述清楚
。謝嘉篪一直忖着眸子,英挺的臉上沒有風吹草動,他偶爾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了,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多多看好少夫人,千萬不要讓別人傷害她。還有,從明天開始,你就在家中所有地點偷偷安裝攝像頭,監視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是,總裁。”本以爲會挨一頓臭罵的阿龍,意外沒有得到懲罰,急忙接下命令。
“林氏兩姐妹那邊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我們在美國找到她們的住處時,二位林小姐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不過我們已經將林母帶回中國,相信不出幾日,兩位千金一定會主動送上門來。”
“嗯,”謝嘉篪哼了一聲,“還有權叔那邊的一舉一動也要務必盯緊,儘快找出馬珍妮父母在冰城的落腳點。”
“好的,總裁,我這就着手去辦。”阿龍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擔子真的很重,那個一直隱藏在謝家又總是對謝少暗中下手的幕後主使,真的是權叔嗎?
深夜,謝嘉篪回到老宅的時候,已經將近半夜。他不敢腳步太重,只是輕手輕腳地走近自己的房間。
夜很靜,月亮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下清冷的光輝,照在牀上側着身,閉眸沉睡的女人身上,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牀邊的小櫃上放着一杯清水,謝嘉篪輕輕走到牀邊,在女人身旁坐下,炙熱的眸光盯着她花蕾般的臉頰,徒然生出俏生生的感覺。他深情地望着她,上身不受控制地下傾,一點點地接近。他忽而停下動作,鼻中一嘆。
“老婆,真的很對不起,”他擡手揉了揉她帶着針孔的耳珠,又摸了摸她留有疤痕形成斑禿的後腦勺,苦痛盈溢滿眼,“你的這些傷都是拜我所賜,一切都是我的罪過,往後你就算打我罵我折磨我,我也絕無怨言。”
女人秀氣的黛眉微微一抖,隨後又恢復平常。
謝嘉篪又執起女人白嫩的削蔥根,放在手中一點點攥緊。
“安安,你知道嗎?從我初次見到你時,我就喜歡上了你,看着你坐在鋼琴旁,靈巧的手指在黑白鍵上飛舞時,我就根本移不開眼睛。起初我以爲我把你當成初戀的替身,但是我們越是接觸我越是發現,你就是你,不是別人,旁人也無法代替。你善良的心地,溫柔的性格,倔強的脾氣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裡,永遠也無法抹去。”謝嘉篪炳如星辰的眸子裡全是情意拳拳,“老婆,咱們往後好好過日子,真誠相對,別無二心,帶着我們的孩子,就這樣快快樂樂地生活一輩子,好嗎?”
不知過了多久,謝嘉篪說着說着,便睏意來襲,緩緩地倒在女人的身子,呼吸沉穩,進入夢鄉。
此時,安安才睜開琥珀色的水眸,凝着自己身上的沉重身體,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暖暖的,柔軟得一塌糊塗。她的愛沒有白白付出,今天得到回報。
她的男人又高又大,壓住自己,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安安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把對方放倒在大牀上。而他的長手卻在不經意碰到了牀頭櫃上的水杯,滿滿一杯水全部撒在桌上。
安安緊忙用一旁的抹布將水擦乾,可是澄清的液體流淌過快,早就沿着桌面一直流到抽屜裡。她拉開抽屜,那裡面早已水漬一片,一件件地擦拭,驀地,發現一個精緻的小盒。
她怕盒子裡也進了水,便輕輕打開。夜晚,藉着清淡的光輝,安安看見盒子裡竟然躺在一條古老的項鍊。項鍊給人十分熟稔的感覺,她脫下顏若晟送給自己的幸運物,兩相對比。發現那兩個半心型可以拼湊在一起,也就是說這兩條鏈子分明是一左一右的一對兒。
某些東西空降大腦,安安的頭疼得快要炸裂開來。她擡手捂着發鼓的太陽穴,手中的盒子一下子掉在地上,鍊墜也因此翻轉過另一面。
窗外忽然晃過一道車燈的光線,宛如打雷閃電一般。在那道強光中,安安終於看清吊墜上的幾個英文字母:a-n-g-l-e,angle。
angle,那是媽媽送給自己的名字。安安的大腦一片清明,她手腳止不住一陣發顫,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飛速拼湊,形成一個完整的畫面。就在這一秒,一切間斷的事情終於連在一起,她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