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靜如水,天氣微微泛涼。
樹林的幽靜處,四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說笑玩鬧着,耗費多餘的熱情。
李開放依然是那副放.浪形骸的形象,嘴角叼着一顆敗落的乾草,雖然不羈卻別有一番勾人的韻味,他靠着一棵老榆樹,望着天上的月亮,滿腦袋胡思亂想,“我說哥幾個,你們說咱們將來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樣呢?”
一句話逗壞了其他三個兄弟,遭到輪番轟炸。
魏爵笑了,“老大,你又思.春了。”
胡仕安接着打趣,“我看你天天盯着那些學姐學妹,就像蒼蠅見到肉一樣,早就用眼神把她們強.奸幾個遍了,我們可沒你那麼多想法。”
謝嘉篪不急不慢地加腔,“沒辦法,老大年紀大了,有這方面的需要。”
李開放比其他三人都大四歲,相對於十四歲的小孩,對什麼都不太懂,十八歲的男孩正是對感情朦朦朧朧,又好奇心大起的年齡。
“我是成年人,咱們沒有共同語言,”李開放對此驕傲自滿,“我都能顏.射了,你們三個毛孩子,最多隻能夢.遺。”
“啥事顏.射?”胡仕安對這種比較專業的詞語一知半解。
謝嘉篪常和老大一處,耳濡目染,知識面自然廣一些,“就是射在女人臉上。”
其餘幾人聽的立刻臉紅,話說,他們幾天前因爲看了老大珍藏的幾本名叫《花花公子》的雜誌後,晚上想入非非出現了遺.精。而三個半大的男孩那時並不知道,其實精.滿自溢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
“老大,你真的射過?”魏爵似乎不信。
“那是自然。”
“和誰?”胡仕安來了興致,“哪個女生?”
李開放面露難色,“舒淇。”
“什麼?”謝嘉篪驚得閉不攏嘴,隨後大笑出聲,“你和舒淇那個了?”
“算是吧!”李開放越說聲音越小,“就是看她的片子時,自己隨手弄弄,後來全噴在屏幕上了。”
三個損友全都笑岔了氣。
李開放被髮小嘲笑也不生氣,“不用鄙視我,我最起碼和幾個女孩親親過,你們仨恐怕連女孩的手都沒碰過!”
“碰過又怎樣?”謝嘉篪輕蔑挽脣,“我們沒你那樣濫.交,那些女孩又不是老婆。”
“老三,我詛咒你,下一個通過這裡的女的,不管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是美是醜,一定是你未來的媳婦。”李開放下了降頭。
魏爵忍不住問道,“要是個男的怎麼辦?”
李開放更加惡毒,“那自然就要撿肥皂了。”
四個男人的歡聲笑語,點燃了整個夏夜。
聶安琪半夜起來小號的時候,便瞧見相隔不遠,天神一般的幾個帥鍋在那條曲徑通幽的密林深處,嘻嘻哈哈談論個不停,然而這條林蔭小路是通往露天廁所的必經之路,她憋得膀胱要爆炸,最後只能咬着牙低着頭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謝嘉篪等人聽到遠處的腳步聲,不由同時擺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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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老三媳婦來了。”幾個男孩投去灼熱的目光。
好死不死,聶安琪偏偏在這個時候,扭扭捏捏地登場了。
“喂,好像是個不大的小姑娘,”魏爵眯着眼睛張望,“應該剛上小學。”
李開放眼光很毒,“是不是今早腦袋包得跟蘋果似的女孩?”
此時,聶安琪已然走近了,她自小就很害羞,更別說被幾個帥氣的大哥哥全神貫注地瞧着,當下小臉漲紫,走路都不會邁腿。
在幾個初中生X光似的注視下,安琪羞赧地從他們中間穿過,卻因爲精神極度緊張,一不小心跌倒在一個男孩的腳下,頓時引起一陣低笑。
安琪眼前是一雙白色的阿迪達斯運動鞋,乾淨到一塵不染,她緩緩擡起頭,明朗的燈光下,就瞧見雕塑一樣的男孩。
他的個頭很高,腰細,肩膀寬闊,雪白的襯衫趁着古銅色的肌膚,透着健康的光澤,眉目立體,輪廓剛毅,小小少年天生一股冰冷的富貴之氣。
她發誓,這是自己迄今爲止,親眼所見最俊美的男孩,完美得有些不真實,恰似混沌在一場美夢中。安琪看着他,久久凝視,忘記了時間和空間,忘記了移動眼球。
任何人都不知道這一眼竟是一生一世。即便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不愉快,她埋怨老天爺對她不公平,爲什麼要那麼對待她,可是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波折後,她的執着和堅持讓她找回了他的心,擁有了一世不變的愛,擁有了自己孩子,她更收穫了熱烈的愛情,真摯的友誼,和不離不棄的親情。所以她真心真意感激上帝,讓她遇到眼前的男孩。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四目相接,從這一刻起,姻緣註定。
謝嘉篪先是看了一眼她包着紗布的額頭,本想問她狀況是否嚴重。可是,當他發現女孩癡傻的花癡形象,之前的擔憂迅速被煩躁代替,立刻冷下臉,轉頭不再看她。
聶安琪就這樣傻乎乎地趴在他腳下足足十幾秒的時間,直到旁邊的另一個男孩實在看不下去了,問道,“同學,你沒事吧!”
胡仕安笑着對她伸出長,“起來,地上涼。”
“沒,沒事。”安琪推了推快要掉下鼻樑的鏡框,羞得無地自容,爬起後急急忙忙向廁所奔去。今天可是丟臉到家了,她怎麼敢那樣肆無忌憚地打量比自己大那麼多的男生呢?
魏爵偷笑,“三哥,你媳婦好像真的看上你了。”
李開放陰謀得逞,痞痞一笑,“不過,小丫頭貌似醜了點。”
“別瞎說,”胡仕安不同意老大的說法,“其實,她挺漂亮的,你們沒注意到她的眼睛和頭髮都是琥珀色的嗎?”
“大黑的天也能看得這麼清楚?”李開放讚歎,“老二,該不會是對老三的女人感興趣吧!朋友妻不可欺,你可不要犯了兄弟間的忌諱。”
“不能吧!”魏爵笑意深刻,狀似義憤填膺地說道,“二哥纔不會做那麼不講究、不義氣的事。再說,我相信兄弟的眼光,他一定看不上那個眼鏡妹的。”
倘若他能預知未來,成年以後,自己和顏若彤之間複雜錯亂的關係,或許今日不會說的如此輕鬆。
“別亂說話。”胡仕安匆忙爲自己正名,“剛纔那個小丫頭擡頭正好對上我們,所以看得比較清晰,不信,你們問老三?”
謝嘉篪和胡仕安站在路燈下,他們的角度正好完全瞧清了女孩的整張臉。
“不錯,”謝嘉篪沒有否認,“她長得是很……特別。”不是說好看,而是特別。
“老三,你才很特別。”李開放頭大地晃晃腦袋,“這麼醜的妞兒都不放過。可是話說回來,眼鏡妹一看就是個書呆子,你看上人家,人家還未必搭理你呢!”
謝嘉篪冷笑,不置可否。
“怎麼着?哥哥的話你不相信?”李開放用了激將法,“你要是個男人,等會她回來時路過這裡,就主動表白,看看她會不會答應你。”
“老三,你敢嗎?”
“三哥,你可是咱們哥幾個中最有威信的,弟弟相信你,一定馬到成功。”
“那當然,老三根本不是怕事的人!”
餘下的幾個人紛紛加缸。
謝嘉篪眸子深沉,“好,咱們走着瞧。”
安琪捂着鼻子,從旱廁出來,長長舒出一口氣。想起剛纔的事,腦子裡全是雜七雜八的想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沿着來路返回,經過那棵老榆樹時,耳邊陡然傳來低沉而磁性的男音:
“眼鏡妹,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眼鏡妹,你家在哪兒,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笑得邪魅,她驚呆不語。
“眼鏡妹,你長得好特別,做我女朋友吧!”
他語出驚人,她調頭就跑……
“眼鏡妹……”
聶安琪發誓這是她前半生最後悔的一天,有些事來得太突然,她一時無法接受,又害羞又膽小,沒有勇氣告訴他,幾分鐘之前,她對他剛剛一見鍾情。
小女孩一路狂飆,彷彿有隻狼狗追在身後,她卻不知道,自己走後,三個男孩笑抽了肚皮,一個男孩氣得面容扭曲。
“老三,這個世界上還有你搞不定的女孩!”李開放前仰後合,“眼鏡妹,有點意思,我看好她。”
“三哥,你剛纔的對白是從哪裡學來的?”魏爵冥思苦想,“該不會《古惑仔》看多了吧!”
“老三,我都知道你最後一句話想說什麼。”胡仕安從來沒這樣玩笑過,“眼鏡妹,給大哥哥樂一個,要不,大哥哥給你樂一個。”
謝嘉篪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最糗的一天,這段莫名其妙的第一次表白,竟換來日後很長一段時間,朋友們的嘲諷和挖苦,以至於他覺得自己在兄弟面前擡不起頭來。他狠狠告訴自己,忘了今天,忘了這個女孩,後來事實證明他也的確這樣做了。
幾天之後,當謝嘉篪遇見另一個褐發褐瞳的女孩,情不自禁地陷進去了。他以爲那是一段情不自禁的初戀,他不知道其實那只是自己對這段夭折在搖籃中情感的祭奠。
菠菜:今日一更。對不住大家,今天狀態不好,家裡有點事,欠的更菠菜會在以後補上,真心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