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陡然驚覺,在那個雷電轟鳴的夜晚,她在醫院中爲他的孩子掙扎在生死線上,而他卻在另一個女人身上辛勤耕耘,更可笑的是,第二天還能在病房中信誓旦旦地賭誓,讓自己相信他。
這就是男人,表面可以捧你上天,背後竟然扔你入地。
“李太太,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陳曉蓮悠然站起,踱着高傲的步子走到她眼前,“現在勝負已定,咱們都是成年人不能言而無信。找個時間離開開放,帶着你的兩個孩子,不,平平和我感情不錯可以留下來,就像你說的,我這個年紀也不容易生養了,一定會好好幫你照看兒子的。”
手指錚錚作響,李陌顫抖着脣瓣,眼神里布滿着不可置信,眼底的悸痛惹人憐惜。對面的女人是有多麼無恥,做情婦居然如此趾高氣揚!
“我們什麼時候有過約定?你有證據嗎?”冰涼的手指沒有絲毫溫度,眼神淡漠地看向陳曉蓮。
“你想抵賴?”
“我不記得你的所謂約定,陳老師,你是不是神志不清,需要看醫生了?”
“李陌……你明明答應過我,如果開放和我舊情復燃,你就帶着那兩個拖油瓶離開的,我現在已經開恩給你養兒子了,你還想怎樣?說了不算,不配爲人!”陳曉蓮表情猙獰地吼叫,似乎忘了身在公衆場合,會有不認識的人投來詫異的眸光。
“開什麼玩笑?你當我是白癡嗎?”李陌聞言身子微微後靠,悠閒的模樣與對方的緊繃形成鮮明對比,“我的老公,我的家業,我的地位,我的兒子,就因爲一個小三的介入就要拱手讓人嗎?你有什麼資格可以和我坐上賭桌?咱們手中的砝碼根本不對等,我不是涉世未深的小丫頭,會蠢到答應你的賭約。”
“你你你……”聲音梗住了,當時爲了讓李陌答應自己,多少是帶有一些哄騙的性質,可她沒想到李陌看似年輕氣盛,意氣用事,處理大事卻大智若愚,一點不糊塗。
李陌伸出雙手一點點撐在泛涼的桌面上,站起,“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老公和孩子還在家裡等着我團聚呢!”
“別以爲你毀約我就拿你沒辦法,”陳曉蓮徹底束手無策,“回家看好你的丈夫,省得他跑到我身邊撒嬌,哎呦,開放對我說過的那些情話比蜜還甜,他說他迷戀我的身體,他還說他早晚會和你離婚,和我在一起。”
盯着對面女人描繪淡妝的精緻臉頰,李陌冷冷嬌笑,“陳老師,你也是四十幾歲的老女人了,怎麼會幼稚到相信男人那個時說的話呢?那是哄弄身邊未成年小姑娘的,阿姨這把年紀還做這樣的白日夢未免太可笑了。”
“反正開放現在愛的人是我,她早就厭煩家裡的黃臉婆了。”
“厭煩歸厭煩,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李開放自然不能和我離婚,他分割不起鉅額的財產,也不願負擔高額的贍養費,因此我的位置不會動搖。”李陌說的話很實際,堪稱字字珠璣,“至於你,陳阿姨,上醫院多打幾劑除皺針,上圍也要包養好免得垂到肚皮上,還有一個重點,別忘了做縮陰手術,我老公喜歡緊的。能把自己打扮多萌就多萌,儘管拼了老命和那些小蘿莉們競爭去吧!”
李陌這話好比剜肉的刀子,陰毒無比,鄰桌一個小姑娘聽後,竟然“噗嗤”一聲將嘴裡的咖啡全吐回杯子裡,捂着肚子笑岔了氣。
陳曉蓮萬萬沒料到她會這樣諷刺自己,臉色青白交錯,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從嗓子口硬擠出來的一樣,“你儘管挖苦我好了,別忘了你也有老的那一天。但是,我敢保證,開放一定不會忘記我的,否則也不會給我那筆錢,說來道去我纔是他的首個女人。”
“我老公念舊,衆所周知。給你一些小錢別放在身心,其實他平時對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子更大方一些的,”李陌渾然不在意對方雙瞳中厭憎的寒光,每吐一個字就像鋼釘捅入對方的心口窩,她把支票推到她的眼前,“拿着吧!錢不多算是對你陪他牀上牀下的辛苦費了,如果不夠你去醫院做手術的費用,儘管給我打電話。”
李陌站直身子,抖了抖衣服上的褶子,“陳老師,我留給學校的電話號碼是預備平平有什麼事時,校方便於通知我的,以後請你不要再私自給我打電話,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先走一步,帳我來結好了。”
她的聲音一字一句吐出,卻遍佈着威脅的口吻,生生讓陳曉蓮驚出一額頭的薄汗!
“等等,我來結賬,要走也是我先!”陳曉蓮氣得頭腦眩暈
,實在受不了李陌尖酸的諷刺,也抵不過旁人鄙視的眸光,臉上終於掛不住了。這場正妻和小三的碰撞,前者完美全勝!
“呵呵,陳老師,那我們就個人付個人的吧!”
“好的,”陳曉蓮用顫抖的手,將桌子上凌亂的照片收在一起,她眼神微眯看着李陌,大有秋後算賬,魚死網破的架勢,“李太太,記住我的話,我一定會將想要的男人搶回到我身邊的,左右我也是孤身一人在國內,就算搞得滿城皆知也無所謂,倒是你該小心了,你、李開放、李近平,還有剛出生的女兒,都是冰城的名人,不怕丟人現眼就儘管接招好了。如果我得不到他,就親手毀了他。”
“你敢?”李陌一個凌厲的眼神掃去,登時驚得人手腳發涼。
兩個女人四目交匯,冷鋒相接,寒氣逼人。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有什麼不敢?你儘管等着瞧好了。”陳曉蓮高高揚起頭顱,彷彿自己纔是此次談判的勝利者,拿起皮包便向着大門處走去。
望着她死性不改的身影,李陌清透的眼眸寒光騰起,一閃而過,“姓陳的,你已經觸犯了我的底線,我絕不會讓你傷害家人的名譽,別怪我狠心,是你逼我這樣做的……”
剛想離開,竟無意瞧見桌子底下的一張照片,想來是剛纔陳曉蓮收拾時沒有看見漏掉的,李陌拾起,並和那張化驗單、支票,一併放在自己的手包中收好。
這次不愉快的聊天已然結束,李陌沒有回家,而是率先來到了海濱別墅,尋找自己最信任的好友。
客廳中,安安正和老公、魏爵商議給餘小魚找寄宿學校的事。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安安還在爲那日的小矛盾生氣,瞧見李陌來了隨口問了一句。
“安安,我有事求你。”
“什麼事?你怎麼了?表情怪怪的。”
李陌瞧了謝嘉篪和老四一眼,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大嫂,三嫂,你們先聊,我找三哥有點事,我們先上樓了。”魏爵最會辦事,自作主張,拉着有些不滿的謝嘉篪離開了。
“安安,我該怎麼辦?”李陌將照片和支票展示給安安看,又將適才的事詳細複述一遍,她掩住臉頰,容顏難掩憔悴和痛苦。
“該死的李開放!”安安替好友抱不平,“我早就說過他那天晚上有問題,就你傻乎乎地選擇相信他,現在可好了,人家都殺上門來了。”
“我又何嘗不起疑心?只是當時那麼多人在不好刨根問底。”
“那你現在怎麼辦?原不原諒老大。”
“不知道,我想考慮幾天。”
“有那麼費事呢?一腳蹬了他算了,對這種無恥的叛徒,就應該讓他淨身出戶。”
李陌頹廢一笑,“淨身出戶也是我,家裡沒有一樣東西是我掙得,都是開放辛辛苦苦拼下的家業,離家出走的人應該是我。”
“李陌,你是糊塗了,還是太愛那個男人了?怎麼處處向着他說話?”安安察覺到對方話裡暗藏的意思,“你不是想做什麼傻事吧!”
安安扳正她的腦袋,面向自己,“陌陌,聽我說,男人再好,自己的命更重要。”
“噗!”李陌一笑,“餘安安,你以爲我要自殺嗎?”
“我怕你得了產後抑鬱症。”
“放心。”李陌面容溫柔,但語調中卻隱藏着銳利的鋒芒,“就算我死也會拉上那個害人精的。”
“這就對了,這纔是我的好姐妹。”安安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起,打起精神,我們聯手解決掉可惡的小三。”
“嗯,我聽你的。”
一對兒閨蜜擊掌明誓,小三敢死隊就此誕生。
他們交頭接耳彷彿謀劃些什麼,沒注意到樓上有個房間悄悄露出一道門縫,兩個男人眯着眼睛偷望。
“三哥,你不是說咱們這個位置能看見她們嗎?怎麼什麼也聽不見?”
“我是說能看見,我可沒說能聽見。”
“呃,好吧!算我理解錯誤。”魏爵一時語塞,“三哥,你說她們究竟在聊些什麼?”
“你把我當成互擼娃嗎?能千里眼順風耳不成?”謝嘉篪東張西望地看着樓下的女人們,“不過,我能猜出個大概來?”
“什麼情況?”
“這事八成和老大有關。”
魏爵點頭,“三哥,咱們想到一塊兒了。”
“快打電話,通知大哥,今晚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