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曼包養得當的容顏露出柔和的光芒,樂呵呵地從二樓走下來,手中端着一支藍白相間的陶瓷花瓶,甚是喜愛的樣子,“喏,就是這支宋青花,我打聽過了,這是宋朝官窯出產的,市值一千多萬呢!開放,你幫我看看,成色怎麼樣?”
她知道李開放是這方面的行家,別看李家大少生意場上只是普通的角色,其他能耐也沒有,可人家偏偏招貓逗狗,玩物喪志,天生的紈絝子弟。
在見到那支價格不菲的古董後,李開放那對桃花眼豁然睜大,眼珠差點沒從眼眶飛出來。
他在心底一遍遍默唸,不是自己的那支,一定是外觀形狀差不多,仿照精良的贗品。
堪堪伸出手接過那支宋青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仔細看了三分鐘,再怎麼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認,兩者就是同一個。
這一刻,李開放心裡將兒子罵了千百遍。都說女生外嚮,女兒都是給婆家養的。可自己倒好,偏偏生了李近平這個白眼狼,爲了討好女孩子,居然拿老爹的寶貝送人情。話說這個青花瓷可是他前幾天剛從拍賣會花兩千萬拍回來的,準備送給老婆大人當禮物,放在梳妝檯上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晚上兩個人怎麼也沒找到,他還以爲自己記性不好,家裡又大,放在什麼地方想不起來了,豈知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他的驚喜真是來了,不過不是送給陌陌,卻是給了別人家。他當下這個氣,若是平平就在眼前,恨不能一掌劈死這個吃裡扒外的敗家子!
“開放,開放!”王妙曼瞧見李開放那張吃屎般難看的臉色,看着他牙根緊咬,指節泛白,手指微微發抖,嚇了一跳,遂伸手奪過青花瓷,“那個,還是我拿着吧!”她真怕他再用力,就把花瓶給捏碎了。
“好滴好滴,”李開放恢復了臉色,他雖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男人,但五十多歲總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即便心裡一百萬個不捨,心肝發顫,還是“大度”地說道,“王姨,您收好,這個是正品,收藏價值很高,將來還會長價的。”
他心知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現在翻臉也要不回來,還不如故作大方,博得人家開心,這樣,萬一兩家真成了親家,小魚兒是女孩,這東西早晚歸到老李家名下。不能否認,李開放某些時候腦袋還是挺靈光的。
“那就好,”王妙曼一聽這話,眉眼笑成一道縫隙,“還是平平好,懂事、孝順、聽話,人長得也好看。”瞧瞧,古董沒白送,果然見效了。
“還是王姨有眼光,我兒子像我,從頭髮絲到腳後跟就壓根沒有缺點。”某老爹是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
一邊的謝嘉篪輕蔑地翻翻眼皮,“是像你,天生的情種!”
“情種?你說誰呢?你自己嗎?”李開放不甘示弱,惡狠狠地揭短,“某秘書、某明星、某妹妹,外加小安安,哈哈,老三,你的風流史都能寫本港臺三級片吧!”
謝嘉篪氣得臉都青了,“你好,陳某某、莫陌陌、沈某某、白某某,外加你老婆,橫豎你的情史比我多,夠寫一本愛情動作片了。”
三級片vs愛情動作片,顯而易見,後者輕鬆獲勝。
就算被翻舊賬,李開放的桃花臉上還是一貫的不以爲意,“愛情動作片又有什麼了不起?就是沒日本導演找我,否則我早去日本拍片了,睡他幾個日本娘們,替中國人報仇雪恨!”
瞧着謝嘉篪鄙視的眼神,李開放心頭有火,更是猛力反擊,“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心胸坦蕩,做過混蛋事也不遮掩,但是我再風流、再不是人,也沒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罪,不像某些自命不凡的男神,專門折騰自己老婆,各種糾結各種虐心,孩子都沒了兩個。”
謝嘉篪一聽這話,眉毛都豎起來了,宛如炸了毛的野貓,“騰”一下從意大利沙發上豁然站起身子,威武的身形帶着強烈的氣勢,“李開放,別以爲咱們認識四十多年我就給你面子,惹毛了我照樣翻臉不認人。我的家事用不着旁人品評,你滾,馬上給我滾!”
“就你這貨,我還不願意多呆呢!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你當所有人都是你家小安安嗎?受委屈受冷落受冤枉也死心塌地跟着你!我不犯賤!”他說着陡然起立,狠狠剜了老三一記,又瞧着王妙曼懷中的古董發了一會兒呆,眼中全是依依不捨,咬碎銀牙,面帶僵笑,“王姨,那東西
你可一定保存好了,最好鎖起來,千萬別擺在外面,萬一哪個不長眼的傭人給打破了,可就心疼死我了。”他千叮嚀萬囑咐,現場演繹生離死別的場景。
“開放,我知道了,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不送。”王妙曼發現李開放眼中冒出那種貪婪的綠光,驚出一身涼汗,趕緊將宋青花背到身後藏着。
“對了,王姨,你家有保險櫃嗎?沒有先放我家寄存也行。”
“呵呵,不勞煩你了……”王妙曼嘴角抽了下,話說,這東西有放別人家保管的嗎?
李開放瞧着謝嘉篪幾可殺人的眼神,和王妙曼僵硬的笑臉,他知道自己不離開這裡是不行了。
癟了一肚子的氣,李開放渾身帶火地奔回李家別墅。然而,等待他的竟是另一場惡戰。
此時,已是深夜,一進門,李開放就瞧見李陌在方廳中一邊打着電話,一邊來回踱步,形容焦急。
“黃先生,您究竟是什麼意思?”李陌的語氣很無奈。
“還能什麼意思?”對方態度強硬,“我家娜娜和你家平平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李家小少爺說劈腿就劈腿,一點情面都不留,這也就算了,可是他竟然蓄意撞傷娜娜,真是天理不容!我要告你們,就算傾盡一切我也要將李近平繩之於法,咱們法庭上見!”
“黃先生息怒!”李陌有些毛了,身爲母親,誰也不想自己的兒子受牢獄之災,“有什麼事好說好商量,不一定見官這麼麻煩。”她的意思很明顯——給錢打發。
聽筒中靜了一陣,過會兒,有沙澀的男音低低傳出,“李太太的意思是——私了?”
“黃先生,多少錢你說說看,我們參考一下。”李陌自然是不能一下子答應對方,她怕他獅子大開口。
“錢,我就不要了,我們黃家也是生意人,”黃父擡高自己,“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們必須答應。”
“什麼?”李陌心頭微微一抖,如果不出意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下一秒,事情果真和她想象一般,男人的一句話,輕飄飄傳來,“讓他們結婚!”
“啊?你說什麼?”李陌以爲耳朵出了毛病,又問了一遍。
“我說讓他們結婚,”話筒對面的黃父似乎是含着笑說出這些話,“李太太,你想想,娜娜和平平青梅竹馬,早該結婚了,我聽女兒說你從前對她還是很好的,只要他們在一起,即便平平有錯,我這個人顧念舊情,也不會告他的,當岳父的當然希望女婿一切安好。這樣,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黃先生的笑話真有趣,結婚與否是他們自己的事,別人無法左右。”李陌聽了這話,冷笑一聲,心道:剛纔還口口聲聲要送平平進監獄,轉眼便父慈子孝,你好我好,此人品行太差。
“李太太,我女兒說過,您在家中地位尊貴,只要您點頭,我相信李先生和平平也會同意的。”
黃麗娜知道李陌在家中說一不二,李開放是出了名的老婆奴。所以,很多文章都下在未來婆婆的身上,自然換來對方歡心。
“黃先生,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孩子的事咱們做大人的怎麼好參與?”
黃父爲人這般虛僞,想來他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從此開始,李陌對黃麗娜的好感大打折扣。
黃父聽出對方委婉的拒絕,也不強求,“好,李太太,那您就等着法庭的傳票吧!”
“哎!黃先生,等等,”李陌顯然不想激怒他,“聯姻不是小事,請給我幾天考慮的時間,也好和丈夫好好商量一下。”
“一天吧!”黃父是生意場上的老人,懂得討價還價,“明天下午,方便的時候和李先生到醫院來一趟,這件事咱們應該會會面了。”
“好吧!”李陌苦嘆一聲,勉強答應。她一回頭,就發現丈夫在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地方,沉着眸子看她。
“究竟怎麼回事?”李開放雖沒聽全,但是也瞭解個大致,“平平闖禍了?”
李陌點點頭,“這次真的麻煩了。”於是,將最近兩天發生的事悉數轉告。
如此一來,就如同在李開放熊熊燃燒的火氣上潑了一碗油,某老爹的忍耐值直接爆表,“臭小子,他人呢?天天不是花心思追女孩就是給我惹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想起那支價值連城的青花瓷,他差點沒心疼得淚流兩行,最終發了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