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篪兀自遲疑,門便被人推開,衆人目光所及,怔怔忘了轉動眼球。
那是一個錦衣鮮亮的女子,一襲粉紅色長裙,長髮捲曲,秋波顧盼中一雙明眸灼灼其華。安安見過不少漂亮女人,但在眼前人面前,只能稱得上庸脂俗粉。
她身形款款,修長的美腿下是一雙滿是珠鑽的高跟鞋,捲髮和裙裾伴着步伐輕輕飄動,如同優雅的公主走向高貴的王子。時隔多年,這個強勢的女神終於歸來。
最終,女人在男人面前止住了腳步,漂亮的眸子蘊藏着複雜的情愫,嫵媚的紅脣緩緩地勾起,“嘉篪,我回來了。”
謝嘉篪從她出現的一霎那起,面色緊繃,彷彿被什麼撅去了心神,須臾才用發抖的聲線回答,“爲什麼回來這麼突然?”
“想給你一個驚喜。”女人笑容甜美,“怎麼樣?開心嗎?”擡高手臂意圖撲進男人的胸懷,但此時謝嘉篪眸光清冷,突然向後退了一步,她木楞地站定腳跟,宛如石刻雕像。
空氣凝結,周遭的炙熱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呵呵,”李開放率先打破僵局,“若彤,時隔六年才又見面,你只跟老三熱乎,讓我這個哥哥情何以堪。”
顏若彤感激李開放的解圍,轉身投入他的懷抱,“大哥,好久不見。”
溫香暖玉在懷,李開放笑得更加浪蕩,“妹妹不能厚此薄彼,老四仰慕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不來個熊抱,他非暗地裡宰了我不可。”
玩笑般的無心之說,卻讓顏若彤和魏爵窘迫地別過頭,兩個人沒有對視。
胡仕安覺得氣氛有些詭計,用手指了指安安,接了下句,“若彤,這位是餘安安,老三的……”
“啊!你好,餘小姐,我們有見面了,”顏若彤熱情地握住她的纖手,絲毫沒有國際影星的架子,“上次的事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如果沒有你,若晟真的要……”言盡於此,已經沒有勇氣說下去。
“顏小姐好,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你們認識?”胡仕安提出疑問。
“是的,我知道她是嘉篪的秘書,我們挺有緣的,在威尼斯就見過面。”
李開放桃花眸一眯,給胡仕安使眼色。後者乾咳兩聲,腦袋轉向一邊。
“來來來,都別傻站着了,坐下敘舊。”李開放將顏若彤拉到自己左邊坐下,又將謝嘉篪推到安安右邊,這樣一來,中間就隔着兩個人,只能遙遙相望。
顏若彤幾次想要近距離地同男人說上一句話,都被李開放故意打岔,錯開話頭。
不得不承認,李家公子不但聰明而且很有眼力,在他的幾番攪合下,原來尷尬的氛圍逐漸恢復往常的活力。
而安安一直沉默,她總是無意識地向身旁的男人靠攏,不是偷偷打望,便是感受他的氣息,一顆心七上八下,全掛在他身上。
幾人聊了一會兒,顏若彤仿似想起什麼,她從大包中拿出一支精美的包裝盒遞給魏爵,“生日快樂。”
魏爵明顯怔住了,沒想到許多年過去,她竟然還記得自己的生日。堪堪地接過手,拆開後發現裡面擺放着最新款的Zippo火機。
“我記得你有收集火機的愛好,這是奧地利剛剛上市的,國內買不到。”她說着,嘴角勾起淡然的弧度。
對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脣瓣挽起僵硬的笑弧,“謝謝,顏小姐。”
“咦?腫麼啦?”李開放揶揄,“從前一起時哥哥妹妹叫的多親,現在反而生分起來,用上尊稱了。”
“兔子不吃窩邊草,老四是講究人,”胡仕安接話,“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的禽獸?天天小安安小安安地叫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顏若彤秀眉幾不可察地抖動一下,眼底有訝然劃過。
從女人出現在包房的那一刻,謝嘉篪斂眉沉思,渾身散發冰寒之氣,沒人知道到底是他天生冷漠,還是冷漠造就了他。
一片燈紅酒綠中,有輕快的音樂流淌,顏若彤倏地站起,纖纖玉指朝着俊逸如廝的男人伸去,嫣然淺笑,“嘉篪,這曲子多好聽,咱們跳個舞吧!”
謝嘉篪一如剛纔那般沉靜,沒有擡頭,眉頭都沒動一下。沉浸在幽光中如刀斧雕刻的英俊容顏泛着沉默的涼薄。
“矮油,若彤,你還真讓人家寒心啊!”李開放搶先接過女人的手,語氣埋怨,“明知道哥哥人送外號東北舞王,還非在別人面前勾引人家,得了,好長時間沒參加舞林大會了,今晚活動活動筋骨當是提前預熱。”
正在喝酒的胡仕安嗆了一口,立刻一臉豬肝色,他瞪着大眼看向李開放,“老大,我記得你走路都絆腳,啥時候成了舞王?印象中咱們四個最會跳舞的應該是老四。”
後者一派高深莫測,“老四的水平跟我不可同日而語,儘管崇拜好了,我不介意多幾個粉絲。”
謝嘉篪頭頂飛過一行黑鴉,“我崇拜你,老四在我心中就是一坨屎,而你不同老大,你是五陀,這麼一大灘……”說着,還用手凌空比劃。
李開放渾身一個激靈,剛喝下的酒差點沒吐出來,皮笑肉不笑地向着臉色陰沉的謝嘉篪瞪眼,心道:這沒良心的傢伙,我還不都是爲了你嗎?
有他這樣插科打諢,餘人也都將邀舞的事淡忘了。
顏若彤依舊不肯死心,含下一杯烈酒,側眸望着那張在燈光下更顯孤僻的容顏,黛眉緊蹙。
拿起桌上的兩支麥克,隔空遞給謝嘉篪一支,“像從前那樣唱個歌給我聽,”她一邊說一邊向着安安微笑,“安安,你不知道,嘉篪上學時特別優秀,有好多女孩子喜歡他呢!”
女人自作主張地默唸還翻着歌本,“來首《你是我的女人》,往常你總對着我一個人唱的。”
謝嘉篪冷冷一哼,“對不起,歌詞忘記了。我現在只會對着鏡子唱《笨小孩》和《心太軟。》”
即便不願多想,安安也看出了謝嘉篪與顏若彤之間那若有似無的討好和針對,她知道依照男人狹隘的性子,那兩個人的關係以後不會太融洽。不知爲何,忽然有些沾沾自喜。
包房內的氣氛陷入僵持,一道溫潤而令人安心的男音在衆人耳畔響起,“顏小姐想聽什麼歌,我唱給你聽。”
魏爵擺着冷冰冰的臉孔,接下麥克,“《你是我的女人》我也會唱。”
本來聽似緩和氣氛的一句話,卻是帶着莫名的敵意,直接將周遭的溫度降至冰點。
“對對對,我怎麼忘了,老四參加過中國好聲音,肯定比老三唱得好,就讓他唱。”
李開放起身忙着點歌,另一邊卻有冰冷的女音直接回絕,“不用了,感覺不一樣的。”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謝嘉篪不戰而敗,魏爵帶着淡淡的尷尬,顏若彤自嘲地勾起紅脣,三個人的世界裡沒有完全的勝利者。
“呵呵,都不唱啊,那我和小安安情侶對唱好了,”李開放假裝思索,“什麼好聽呢?就唱《夫妻雙雙把家還》吧!”
於是乎,衆人汗顏……
餘下的時間,每個人心裡都揣着一個算盤,東一句西一句地胡扯。
剛過午夜,謝嘉篪驀地站起身子,“太晚了,明天公司開早會,先走一步了。”他往前邁了兩步,轉而立定腳跟,回頭朝安安冷淡地問道,“你不一起走嗎?”
安安半天才意識到,男人是對着自己說話,她馬上從沙發上彈起,小女人般的跟上腳步,向着李開放甜甜一笑,“大哥,我先回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還沒走到門邊,身後又傳來細膩的乞求,“嘉篪,我有點頭暈,能載我回家嗎?”
謝嘉篪擺頭冷睇,步子沒有停歇,“對不起,我要送安安回去,不順路。”
聽了這句話,安安粉白的小臉顯出緋紅,心裡就像灌了蜜一般甜甜的。
可是,他走出沒幾步,又返身回來,顏若彤看着往自己方向走來的男人,心花怒放。然而,他路過她,沒停腳,最後直直站在魏爵眼前,“你沒喝酒,一會兒你送她回去吧!”
這麼晚了,放任一個單身、美貌又醉意微醺的女子獨自趕路,他總歸是放不下心。
回程的路上,顏若彤和魏爵一言不發,車子就像無人操控般自由行使。
副駕駛上的顏若彤將腦袋轉向右側,眼底是黑漆漆的暗夜,內心同樣一片荒蕪。今天的出師不利,讓她弄清一個事實,每個人都有自尊和自愛,即便他再愛你也不能容許無情的背叛。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爲主動出擊,放低姿態,便能喚醒曾經的舊愛,但結果卻恰恰相反。
車子到達顏家別墅前,顏若彤還是萬年不化的冰臉,沒說謝謝,甚至連瞧都懶得瞧他,推門就要下車。
“沒什麼要對我說嗎?”魏爵發問。
女人黑白分明的墨瞳瞟了他一眼,一腳已然邁出車門。
“你沒有,我有。”男人臉色陰鷙,“三個月?先心病?你的謊言還能維持多久?”
顏若彤鞋底還沒佔地,忽地轉過身體,惶恐地對視,好看的眸底洋溢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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