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別墅,謝家老宅,偌大的書房中坐着幾個神色各異的男人。
“謝少,這裡沒有外人,有些話你直說不妨,”高博深沉老練,兩眼放出精明,“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一屋子人全將目光投射在深陷沙發中的男子,他低着頭,抽着煙,表情陰晴不定。
半晌後,謝嘉篪搖搖頭,“我不喜歡像公車一樣,任何男人都能上的女人,被我睡她沒那個資本。”
謝莛緊繃的臉線條柔和下來,舒出悶氣,閉上鷹眸,神情欣慰。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高博本以爲這個花花大少酒後亂情,見色起意,做了犯法的事,誰知答案和預想不同。他是旅居海外的華人,年輕時便是謝氏的顧問律師,後來因爲一些不得人知的事出國定居,這次謝文暉花重金聘請他的時候,出於本意他不想來,但考慮到謝嘉篪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才勉強答應。
謝嘉篪抽了一顆又一顆的香菸,吞雲吐霧中將那天的事情悉數說清。
待他說完,高博蹙着劍眉,沉靜思索,“從目前謝少講的情況來看,這一切都是旁人爲你設下的一局,而你則按照對方的引導一步步墮入陷阱。”
衆人點頭,謝氏家大業大,難免在生意場合下與競爭對手產生摩擦,被人陷害有極大的可能,這個幕後主使又是誰?不過,目前要擺脫侵犯的罪名是首當其衝的大事。
高博站起身子,走到謝嘉篪身前,奪過對方手中的煙,在書桌上的菸灰缸中掐滅。又把旁邊的電話推到他眼前,“很簡單,打電話,免提!”
謝嘉篪擡眸不解地望着高博。
“你不是說當晚一直與顏氏的千金若彤小姐在一起嗎?將這些事告訴她,讓她爲你出庭作證,官司自然結了。”高博對謝嘉篪的話半信半疑,作爲律師又必須知道整個案情的來龍去脈,所以,這是檢驗真相的唯一辦法。
謝嘉篪還在猶豫間,阿龍已然按下免提,撥出顏若彤的號碼,片刻後,話機中傳出小小的迴音,“喂?”
謝嘉篪懵懂地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阿龍不住地推他後背,催促他說話。
“是我,你這幾天好嗎?”他總算是鼓足勇氣,問話。
“是嘉篪嗎?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顏若彤的聲音帶着驚喜,“我好多了,你呢?”
“那就好,要多休息,別害怕那個混蛋,他若是再敢欺負你,我一定廢了他!”謝嘉篪東一句西一句的安慰,“哎呦……”
阿龍實在聽不下去了,狠狠踩了他一腳,脣語說道,“說正事!”讓你求人作證有那麼難嗎?至於囑咐這麼多廢話嗎?
“嘉篪,你怎麼了?”顏若彤語氣關懷。
“沒事,就是讓狗咬了一口。”謝嘉篪剜了阿龍一眼,心道這是要起義嗎?
“呵呵,”顏若彤笑了起來,銀鈴般悅耳,“你什麼時候養狗了?”
“很長時間了……”
阿龍心底相對的憋屈,我大小也算個特助,啥時候成了總裁身邊辦事的一隻狗?
謝嘉篪想了須臾,終於說出心裡話,“若彤,我在飛龍賓館陪你的那個晚上,惹上一起官司,你方便出庭爲我做時間證人嗎?”
電話那頭一下子靜了,半分鐘過後,有微弱的女音發出,“你的官司很要緊?嘉篪,你知道我最近的情況,實在不方便染上是非,拋頭露面,萬一那個人知道我的下落……”
“那就算了,沒事,”不待對方說完,謝嘉篪已經打斷,“你是公衆人物,別爲了我惹上沒用的閒話。”
“嘉篪,對不起,你別生我的氣。”
“我能理解你,是我自己太冒昧了,”謝嘉篪急着撂下電話,“這邊還有事,咱們有空再聊吧!”
“嘉篪,嘉篪……”
另一方還有話說,這方已然匆匆掛斷。
“嘁!”阿龍嗤了一聲,女神的自私自利讓他大跌眼鏡。本還想評判兩句,卻被某男飛來的眼刀嚇得噤聲。
“如此正好!”謝莛睜開銳利的雙眼,“這樣的女人分開了就不要再聯繫。”
“爺爺,若彤她也有苦衷的。況且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謝嘉篪試圖幫女神辯解。
“不管是不是戀人關係,連詳細情況都不瞭解就直接回絕的女人,也太寡情薄意了。”高博說話綿裡藏針,“女人都是一個樣子,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頭上的天,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地上的屎。”
“好了,”謝文暉阻止他不陰不陽的評論,“高博,當務之急還是要證明嘉篪的清白。”
“剛纔說了粗話,讓大家見笑了。”高博笑了笑,恢復一貫的儒雅,“首先,謝少要在警方
的陪同下,到醫院提取口腔黏膜進行dna測試,既然受害人確實當晚曾與人發生關係,那麼在她的身體裡應該能提取出該男性的樣本,進而檢測dna,兩廂對比,清者自清。”
“事情覺對不會這麼簡單!”謝莛老謀深算,“既然要陷害,對方一定提前做好準備。
“老爺子說的沒錯,”高博同意,“剛纔只是應對的方法之一。然後,我們這邊要研究那些作爲證據的錄像,找出破綻一一反擊。最後,我提議申請警方調取受害人案發前後的全部通話記錄,由此應該能找到更有價值的線索。”
高博說的頭頭是道,餘人都用欽佩的眼神注視着他,“不過,我要求謝少儘量不要出門,不說話不表態,按兵不動,更不要與媒體和大衆交惡,將自己擺成弱勢,一旦有一天沉冤昭雪,屆時將會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還會跟要好的新聞記者通氣,將案情的疑點陳述出來,爲冤屈的輿論造勢……”
於是,第二天,謝嘉篪在高博與阿龍的陪同下,前往冰城市第一醫院進行各方面全方位檢查。
檢查結果還沒出爐,謝嘉篪等人爲了避風頭,少與傳媒接觸,想着早些回到謝宅。
然而,還沒邁出醫院大門,已經被門前黑壓壓一片的場景驚呆,他們被堵在大廳中不敢出去。
“對手很強悍嘛!一早算準了咱們會來醫院,提前通知媒體想把勢態擴大。”高博陰晴不定,“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一會兒不要激動,無論他們問什麼你都不要回答。說的少自然錯的也少。”
謝嘉篪點點頭,少有地順從,幾人剛想往外走,卻見大廳中巨幅的電視上播放時政要聞的頻道,突然插播了一條娛樂新聞。
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發佈會現場,主臺上坐在兩個美麗性感的女人,下面圍坐各大媒體的攝影師和記者。
cici帶着大沿帽,口罩與眼鏡,將整張臉全隱匿在鏡頭下,不出聲只是一味流淚,楚楚動人的神情,任何人看了都憐惜不已。身旁是梨花帶雨的妹妹gigi,一邊哭泣一邊講述:
“謝嘉篪故意將我姐姐撞到,趁她意思不清,拉到飛龍賓館……”
一個記者提出反對意見,“林小姐,我們通過專業人士分析當天的肇事事件,錄像顯示你只是輕微擦碰,不可能昏迷暈倒的。”
“姐姐當時的受傷情況確實不太嚴重,但是上車後,謝少好心遞給她一瓶水,誰知喝下之後,她就……”
“哄!”臺下一片譁然,一片低低的議論聲。
“原來是……”
“李宗瑞的慣用手段……”
又一個記者也持否定態度,“現在下定論是不是有些過早?林小姐是否進行過血液測試?被用藥的受害者血液中應該有殘留藥物的。”
“姐姐今早已經抽血化驗,結果還要等上三天。”
“林小姐,”最後一個記者突然問道,“聽說您報案時曾經進行過婦科檢查,今天能否將結果公佈於衆。”
cici彷彿很傷心的樣子,只是抽涕不肯回答任何問題。
“我知道臺下的媒體朋友,有些是謝家重金聘用的,謝氏想憑着幾個臭錢就歪曲事實,輿論大衆也不答應。不錯,我們承認檢驗單上只顯示姐姐曾被人用強,但沒從她體中提取到男子液體,那是因爲謝嘉篪採取了避孕措施。難道帶着套子用強就不算用強嗎?”gigi情緒有些激動,她忽然從揹包中掏出一條男式內褲,“這是謝嘉篪當晚不小心留下的,警方已經收集了上面的男性體毛,檢查結果數日便有分曉,公道自在人心。”
事情已然越演越烈,衆人一片唏噓。
醫院的大門被人擠開,娛記們拼了命將謝嘉篪堵在角落。
“謝少,對於林小姐的指控你是否認罪?”
“謝少,您不爲自己辯解幾句嗎?”
“謝少……”
人羣中隱約有人議論,“謝家少爺從小就品行不佳,好像十六年前還吹噓說自己救過一個小女孩呢!”
“對,我也聽說過這事,可是後來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找到他說的那個人。”
“是,報紙上刊登過這事……”
“我從沒騙過人!”謝嘉篪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領子,“救人的事是真的!”
“誰信呢!”那人別過頭,不屑的表情,誰知下一秒左臉便捱了拳頭。
“謝少打人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記者們立刻炸了窩,不斷有人往人羣中扔水瓶,甚至話筒。
就在一個滿滿的礦泉水瓶馬上就要砸上謝嘉篪的胸口時,一個纖細柔美的人影撲在他的身上,替他擋下重重一擊,“他從沒騙過人,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