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道:“他現在需要的是幫助……他固然已鑄成大錯,但那許多都是魏會教唆的,他的人生還很長,甚至還沒開始……他已算是改過自新了,我們應該將他帶領上正軌,而不是將他流放放棄。”
“朕爲人父,先爲人君。二皇子意圖不軌毒殺惠妃,雖然年幼,但法理難容,朕不將他貶爲庶民已是網開一面。”
人總是要爲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沈寧沒法子干預東聿衡做爲皇帝與父親做出的決定,一時心思複雜。
“行了,朕自會選兩個德高望重的先生跟着他去約束教導他的德行。”東聿衡一面說一面將她打橫抱起,“你還沒用膳,叫人送些清淡的膳食過來?”
“我沒胃口……你是不是也沒吃?”
“朕不餓。”
“咱們一塊兒吃點罷。”沈寧摟着他的脖子道。
“……嗯。”
東聿衡將她抱回內殿,吩咐人下去準備膳食。
“聿衡,莊妃與花弄影……既是未遂,就從輕發落罷。”
“不行。”東聿衡一口拒絕。
“她們害的是我,我有權選擇怎麼治她們的罪。”
“唉,你怎麼地越發心軟了?”
“不是心軟,”沈寧靠在牀上苦笑一聲,“我有時覺得我就是個巨大的陷阱,有你這塊肥肉在裡面,逼得她們不得不跳。”
東聿衡聞言,眉頭皺得死緊,卻是緊閉雙脣不再說話。
沈寧閉了閉眼,又憶起笑臉吟吟給她下毒的沈湄,“至於沈湄……真的是她麼?”
“……十有八九。”膳房那邊與春禧宮宮僕都審過一遍,加之之前的證據,魏會與東明晟的證詞,東聿衡已確信下毒就是她。
“如果真是她,就殺了她罷。”她從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輕易說出這句話來,但沈湄笑眯眯地想殺她,並且殺死她無緣的孩兒。
她太可怕了。她僞裝了這麼久,她竟沒有一絲覺察。
“你放心,朕絕不會饒了她。”
而事實上,沈湄此刻正在遭受地獄般的折磨
。
她被押送到內務府刑堂時,乾坤宮的大太監專程跟了過來,對着關有爲與審訊官耳語了兩句才匆匆離去。
沈湄開始還強裝鎮定,認爲自己只要矢口否認,誰也沒有證據。但她萬萬沒想到,深宅大院外的世界是這般地……殘酷野蠻。
她以爲自己還是婕妤身份,以爲自己還有沈家做靠山,可這些她從來看不起的奴才竟全不理會,她不願跪下,他們竟粗暴無比地扭着她的胳膊強押她跪下,瞬間她以爲自己胳膊斷了,疼得冷汗直冒。這時她驚懼地清醒過來,明白自己到了什麼樣的地方。
但她清不清醒都是多餘,審訊官接了密旨,以她狡辨爲由,對她嚴刑逼供,她被刑具疼得死去活來,早受不住地招了,可即便招了審訊官也說她還有隱瞞之事,又讓人對她施以夾棍之刑。她從來連針戳一下也覺着疼痛,哪裡受得了這十指連心的鑽心痛楚?她昏死過去,立刻又被冷水潑醒。
她趴在地下幾乎奄奄一息,再顧不得什麼尊嚴驕傲,狼狽地哭着求饒,“我招……饒了我……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