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法再修行,王一洋索性出關,和親人打了招呼,便通過跨界陣法,回往羣星。
五年時間,足以改變太多事情。
他打算趁着現在和平無事,四處走走。
一邊完成任務,一邊查探下局勢。爲天魔宗這邊的滲透做準備。
想到這裡,王一洋起身,離開洞府,架起一道白色遁光,朝着道德仙宗跨界陣法之一,筆直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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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一洋動身離開洞府的瞬間。
在宗門本部,某處隱秘空間內的衝恆子,微微從靜修裡睜眼,似乎看到了弟弟王一洋離開,飛進跨界陣法。
“均陽修爲應該有所突破了,是打算出去散散心麼?”衝恆子沒多在意,他相信弟弟有分寸。
而且有法寶鎧甲保護,等閒強者也拿他沒轍。
均陽子如今還是初入金丹,耐不住寂寞,或許等以後,就能慢慢明白,幾年時間對於修士,僅僅只是打個小盹。
想到這裡,他再度閉眼。
至於安全問題,這幾年的清剿滅殺,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就算有所殘留,也不會多。加上法寶護身,足夠了。
王一洋離開,朝夕子和清微子都感覺到了。
但都沒阻止。
經過上次的變故,他們都知道,王一洋雖然修爲低,但極有主見,不是興趣衝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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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跨界陣法。
巨大圓拱白門中。
密密麻麻進出的修士之中,夾雜着一名白袍普通修士。
這修士戴着面巾,雙手空空,沒有任何法寶掌在手上。
修士穿過一道道安全保護檢測層。
很快進入了陣法外圍等候已久的諸多客運飛船。
羣星的商人從來不缺少賺錢法子。
陣法周圍,一個個銀色圓環狀的加速星港裡,停滿了一艘艘專門運輸客人的飛船。
白袍修士很快飛進一處星港,進入一艘飛船,在其中坐穩,然後輸入目的地:人馬主星。
這人正是才從道德仙宗出來的王一洋。
他沒有先回家,而是打算直接跟着兩個外孫,去星座主星看看這個所謂的瓦格斯大賽。
反正也是散心,他不如跟着兩個孩子,也算是給兩人保駕護航。
輝月級別的實力,在任何陣營都能算中上戰鬥力了。再加上虛實轉換,安全有了保證,天下大可去得。
選定目的地後,王一洋用手環給家裡發了個信息。
然後便坐在位置上,靜靜等候開船。
飛船慢慢進入更多的客流,有的是從仙道宗門離開,準備四處遊歷羣星的修士。
有的則是才從跨界陣法出來,去了仙道宇宙旅遊的羣星旅客。
飛船裡一排排座位慢慢坐滿。
這種小型飛船非常常見。
王一洋爲了隱藏身份,避免被永續會和融皓子盯上,所以沒有安排人手接送。
而是和普通客人一樣,乘坐這類飛船離開。
他坐在座位上,左右看了看,感覺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有些顯眼。質料有點太好了。
畢竟是大兄賜予的,上邊光刻印的陣法就有數十個。
於是他脫掉外袍,從儲物袋裡取了一身羣星這邊的普通人服裝。
白光一閃,王一洋身上頓時換上了灰色休閒裝加皮靴。
臉上沒了面紗,取而代之的是墨鏡。
只是一眨眼功夫,他便從修士風格,轉換成了羣星旅客風。
隨着時間推移,座艙內慢慢坐滿了人。
整個飛船很小,一共十五排座位,每排六個位置,加上其他船員,船長等,一共也就百多人。
但這種超小型飛船,也是這裡數量最多,最爲普遍的客運飛船。
王一洋選擇這種飛船,也是因爲其不起眼。不用強行檢測身份手環。
很快,飛船坐滿人。
一個揹着旅行包的短髮青年,坐到王一洋身旁,正要放包。
但他很快便被另一側的一大一小兩個姐妹,湊近過來,紅着臉小聲說了幾句。
然後青年很大氣的和姐妹兩個換了座位。
這次換成了兩姐妹中的妹妹,一個約莫二十幾的年輕女孩,挨着王一洋坐。
兩姐妹似乎剛好坐一起,和王一洋成一排。
換座位,只是方便姐妹兩個緊挨着好些。
兩人稍稍看了眼王一洋,被他漂亮得不像話的面容震了下,隨即便不好意思再看。
王一洋也不在意,闊別幾十年,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像個平凡人一樣,過普通的生活,坐普通的交通工具。
似乎從很早很早以前,他便漸漸脫離了普通人的範疇。
他望着窗外開始緩緩相對移動的星港。
飛船啓動了,正沿着星港的圓環軌道,慢慢開始加速。
這種飛船因爲曲速引擎不夠高端,所以借用軌道加速,進行引擎升級,也是很常見的事。
細小的轟鳴聲慢慢響起。
王一洋坐在座位上,身體隨着飛船微微傾斜,一側的窗外星光漸漸被拉成道道線條。
這就是曲速引擎開啓的影像。
“請大家坐在位置上不要亂動,隨意走動很容易在飛船加速中出現意外。”
廣播傳出一個冷淡的女聲。
很快,一個身穿黑色緊身防護服的金髮女子,慢慢從飛船前面,順着過道走過來,檢查乘客是否有按照規矩坐好在自己位置。
女子面容姣好,沒帶頭盔,一側的脖頸上,有着一條細小的紅色疤痕。
疤痕在白玉般的肌膚上很是顯眼。
走得近了,王一洋擡頭也看到了這人。
只是看到對方的一瞬間,他忽然感覺,生活原來這麼有戲劇性。
一種莫名的感觸隨着女子的靠近,慢慢涌入王一洋心頭。
他注視着女子走到自己這一排。然後取下墨鏡,正好迎向女子看過來的視線。
兩人一下都沉默頓住了。
雖然頓住的時間很短,但女子臉上隱隱閃過一絲不自然。
王一洋倒是神色自若。
“你怎麼成這樣了?”他看出了對方的不對勁。
金髮女子垂下眼簾,沒回話,沉默的繼續往後排走去。
王一洋也沒說話,只是心中感嘆世事之奇妙。
他認出了對方。
這個飛船裡最普通平凡的乘務員,赫然便是當初意氣風發,想要競選新晉貴族的同窗雪拉。
當年的狩獵之弓早已成了仙道三宗匯聚殖民的空間城。
現在早已名存實亡。
裡面的原住民和羣星貴族們,要麼遷徙到其他地方,要麼在之前的戰爭中,被餘波擊潰毀滅。
王一洋不清楚雪拉經歷了什麼事。
但看樣子,她體內的感知似乎遭受過重創,現在頂多就只有七級。
這對於一個羣星貴族之後,對於一個曾經想要衝擊十級的天才來說,無疑是極其殘酷的事。
王一洋沒再回憶數十年前的事。
他看到雪拉,也只是略微有些感慨,但既然對方不打算和他交流,他也沒去強求。
只是他沒這個打算,另一旁的雪拉,卻沒辦法。
檢查完乘客後,雪拉默默回到前面駕駛艙。
迎面而來的,則是飛船主人溫莎的審視目光。
溫莎在這片敏感星域跑了八年的客運飛船,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之前通過監控,也看到了王一洋使用儲物袋取東西的情景。
她知道哪個乘客是真的普通,哪個乘客只是借這個普通飛船隱藏行蹤。
所以這,纔是她能在這片區域滋潤的賺錢過活的關鍵。
已經年過八旬的溫莎,睜着蒼老的雙眼,手杵着柺杖,眯眼盯着雪拉。
“剛剛有個客人,和你打招呼。你沒回?”
雪拉回來主控廳,原本打算拿起果盤,給乘客送小吃去。
被溫莎眼神盯住,她頓時身體一顫,站在原地沒敢動。
“問你話呢?”溫莎緩緩走近,作爲八級改造人,她之所以能在這片敏感區域,跑客運這麼多年。
靠得便是人脈關係和極好的服務態度。
雪拉是她從當初狩獵之弓的流民中買下來的奴隸之一。
當時經歷大戰後,狩獵之弓的原住民死傷太多。
剩下的人爲了悄悄逃離道德仙宗的奴役,便花費巨大代價,找渠道偷渡離開。
可惜,他們確實偷渡離開成功了。
但離開出來後,這部分人直接被偷渡的蛇頭全部賣掉,打成了奴隸。
人馬座可不管這羣人的死活。
在他們看來,當時的道德仙宗封鎖極強,就算能從狩獵之弓逃出來,誰能保證裡面出來的人不是仙道的間諜細作?
所以這羣逃出來的人,本就很多身受重傷,再被轉手賣掉,身上的星幣財產也全被沒收。
境況之慘,簡直無法形容。
還好的是,雪拉算是裡面運氣不錯的。
起碼還保留了一部分實力,勉強算是七級。
這點爲她在奴隸交易里加了不少分。
她原本要被賣去荒蕪星球開荒,作爲生育工具繁衍人口。
但後面檢測下來,發現她因爲傷勢沒了生育能力。身體還有着難以治癒的內傷,不時需要服用藥物治療。
於是因此身價大跌,最終被溫莎買到手,當做自己的助手船員,負責客運服務工作。
“去給剛纔那個客人道歉。”溫莎冷厲的盯着雪拉。
“......”雪拉認出了王一洋,那個當初她根本不屑一顧,完全看不上的鄉下同學。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她很平靜的麻木的,就去道歉回來了。
但面對王一洋,面對那雙漂亮的清澈眼睛。
面對那雙認得她曾經過往的眼神,讓她有種不敢直視,渾身發麻的羞辱感。
“我叫你去道歉!”溫莎聲音提高。手拄着柺杖,一步步走到雪拉麪前。
其餘客運的服務生都被聲音吸引注意力,朝這裡看過來。
但雪拉依舊咬着嘴脣,低頭,一聲不吭。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最後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