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關心。”陸恪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頜首示意,“關於傷病情況,之前球隊官方已經通報過許多次了……”似乎察覺到了陸恪準備跳過的意圖,現場立刻就再次響起了“你說你說你說”的聲音,好不熱鬧,陸恪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話語,“我在這裡就不多說了。”
“你說你說你說”,熙熙攘攘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似乎是沒有得逞就不會善罷甘休一般。
陸恪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乾脆轉頭看向了站在旁邊的索菲,“今天是幼兒園活動嗎?爲什麼我沒有接到提前通知。”這是在說記者們太過幼稚,索菲強忍住了自己的笑容,以一個白眼做出迴應。
陸恪也不介意,收回視線再次看向了記者,停頓了一下,還是耐心地回答道,“膝蓋內側副韌帶輕微扭傷。我的主治醫生表示,情況並不嚴重,只需要休養和復健就可以了;但出於安全考量,球隊和主治醫生經過商議,還是希望我能夠得到充足的恢復時間,這才選擇了本場比賽重新復出。”
“當我再次站在這片球場之上的時候,我就確定自己將百分百的全力以赴,我想,這纔是最爲重要的。”陸恪微笑地說道,沒有什麼雄心壯志的海誓山盟,卻在字裡行間透露出自己的信心和堅定。
“至於本場比賽,剛剛結束了賽事,我目前感覺還好,除了有些疲倦之外,暫時沒有其他的特別感受,我還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比賽節奏,畢竟,NFL的比賽強度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而今天對手也沒有讓我擁有太多喘息空間。”陸恪的話語始終保持了輕鬆的語氣,眉眼和嘴角都可以捕捉到淡淡的笑意,看得出來,他非常放鬆。
“目前來說,我一切都很好,我也慶幸着,順利地完成了本場比賽,不過,結束採訪之後,隊醫還是會進行一個簡單檢查,確保沒有其他情況。儘管我不認爲這是有必要的,但我現在終於知道豌豆公主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了。”問題回答完畢之後,陸恪就這樣信手拈來地調侃了一句。
豌豆公主,即使是墊了二十層鴨絨被和二十層牀墊之後,依舊能夠感受到一顆豌豆的存在。
簡單來說,就是嬌嫩易碎。
這應該是記者們第一次聽到有職業橄欖球球員如此形容自己,但問題就在於,回想一下記者們自己剛剛那迫切關懷的舉動,諷刺和調侃的味道出來了——歸根結底,陸恪還是在吐槽記者們和球隊一樣,着實太過大驚小怪了。
現場記者們的表情頓時就有些奇怪:他們擔心陸恪的身體狀況,居然還被吐槽了?這是怎麼回事?
但傑伊卻是瞭解陸恪的,沒心沒肺地就笑了起來,那悶悶的笑聲更是讓現場平添了一抹黑色幽默的氣氛。
陸恪依舊是滿臉淡定,視線掃視全場,尋找下一個提問者,然後就看到了哈利-韋恩斯——“體育畫報”的記者,陸恪的頭號挑刺對象;經過漫長的休賽期,又經過漫長的傷病期,陸恪有些記不起來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久而不見,居然有些想念,就好像想念自己的對手一般。
此時,哈利擡起了下頜,眼神裡閃爍着挑釁的光芒,儘管沒有多說什麼,但卻釋放出了一種清晰的信號:
你敢點名我嗎?你敢接受我的提問嗎?你敢迎接我的挑戰嗎?
雖然激將法老套,但常常都能夠見效,除非……遇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陸恪,陸恪朝着哈利投去了視線,毫不避諱地正面相撞,堂堂正正地迎向了哈利的挑釁和挑戰,但嘴巴里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個名字,“布萊恩-威斯特布魯克。”
這是“舊金山紀事報”的記者兼評論員,簡單來說,和傑伊-福克斯一樣,依舊是主場記者。
現場記者立刻就發出了抱怨聲,甚至還有人直接揚聲吐槽到,“斑比,你變膽小了。”
陸恪卻沒有理會,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了哈利身上,毫不退縮地注視着哈利,然後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哈利的表情微微僵硬了片刻,下頜曲線明顯地僵硬起來,看起來似乎正在咬牙切齒——就這樣輕鬆地被陸恪擺了一道,臉色着實沒有辦法明亮起來。
“斑比,我們都知道,你和JJ-瓦特是好朋友,而上賽季你們分別是聯盟最佳進攻球員和聯盟最佳防守球員,這場比賽也是你們之間的首次正式交鋒,吸引了許多注意力,那麼,你感覺如何呢?”
果然是主場記者,提問方式和提問內容都無比溫和。雖然這是所有記者都好奇的問題,也是新聞發佈會之上繞不過去的焦點;但布萊恩的提問方式卻留給了陸恪太多發揮餘地,沒有任何尖銳的攻擊性可言。
陸恪的視線從哈利身上移開,再次看向了記者們,微笑地回答到,“我只是慶幸着,我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這裡接受提問,我沒有辦法保證,如果我現在站在JJ的位置,還能否認真回答問題,那麼現場氣氛就是另外的模樣了。”
又是打趣又是調侃,顯然陸恪沒有準備讓瓦特太過舒服——即使隔着新聞發佈會大廳,陸恪也暗暗地擺了瓦特一道,從如此小小細節就可以看得出來,陸恪和瓦特的確是交情過人;因爲只有真正的至交好友才能夠開這樣的玩笑,也依舊不會傷害彼此的和氣,否則的話,稍稍不注意就要開始打嘴仗了。
陸恪又接着說道,“無疑,JJ是現在整個聯盟最爲頂尖的防守球員之一。我十分開心,本場比賽能夠得到和他同場競技的機會,因爲這將是對我恢復狀況的嚴峻考驗,我必須全力以赴,才能夠贏得比賽,這激發出了我全部的鬥志。”
“從比賽內容就可以看得出來,JJ的注意力保持到了全場比賽結束的最後一刻,他沒有留下太多的喘息空間,我全場都必須保持精神緊繃,才能夠搶佔到些許優勢。儘管最終比分差距比較大,但場上情況卻充滿了無數可能,這是一場非常困難的比賽。幸運的是,我的左膝沒有拖後腿,我的表現也沒有連累球隊,我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言語之間,陸恪沒有掩飾自己對瓦特的佩服和尊敬,任何一位觀看了全場比賽的觀衆都明白陸恪的話語是沒有摻雜水分的。
緊接着下一個問題,陸恪依舊沒有點名哈利,而是另外一名記者,他詢問到,“那麼下一次對陣JJ,你是否有信心取得勝利?”
“哦,我堅信着自己能夠取得勝利,他不是我的對手。”陸恪理所當然、自信滿滿的回答,沒有任何停頓,快問快答式的迴應,就如同好友之間的打鬧一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這樣狂妄驕傲地展現了信心,這也再次證明了陸恪和瓦特的過硬交情,現場記者們也不由發出了低笑聲。
再下一個問題,下下一個問題,陸恪依舊忽視了哈利。
站在記者羣之中,哈利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咬緊了牙關,他知道,陸恪是故意的,故意把他晾在一邊,不需要言語也不需要眼神,在這場氣勢交鋒之中,他就落了下乘。儘管他清楚地明白這一點,但臉色還是不由難看起來。
三週傷病休養調整的時間,依舊沒有讓陸恪變得謹慎和畏縮,反而是越發沉穩和自信起來,就如同經過沙礫打磨之後漸漸綻放出萬丈光芒的鑽石一般——那些磨難和挫折不會讓他低沉下去,而是讓他變得更加出色。
“哈利-韋恩斯。”
就在此時,哈利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傳來,卻因爲太過意外,一口氣就卡在了喉嚨口,吞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這該死的傢伙!
哈利試圖快速開口,以冷靜的姿態提出問題,證明自己的從容,避免在陸恪面前露怯;卻沒有想到欲速則不達,越是着急反而越是慌亂,纔剛剛張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連咳嗽起來,真是狼狽到了極致。
原本以爲陸恪會藉機落井下石,調侃他一句;卻沒有想到陸恪完全沒有說話,只是保持微笑地注視着他,耐心等候着。
如此平靜而坦然的姿態,反而是讓哈利越發窘迫起來,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似乎正在嘲諷着哈利的大驚小怪。
該死地!
哈利內心深處暗暗罵了一句粗話,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這才避免自己的情緒失控。
哈利微不可見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桿,快速鎮定下來,以更加高傲也更加自信的姿態迎向了陸恪的視線,緊接着就快速地提出了問題,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狼狽,“陸恪,你是否認爲,球隊過去三場失利的責任應該由科林-卡佩尼克來承擔呢?”
沒有遮掩,沒有繞彎,這就是明目張膽的直接挑釁,哈利以一記直投球正面砸向了陸恪,揭開了和氣融融的面具,把問題搬上了檯面之上,再次將職業聯盟裡那種你死我活的血腥展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