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萊納黑豹的球隊大巴緩緩地在燭臺球場入口不遠處停靠了下來,球員們陸陸續續地開始準備下車——今天是他們前來適應場地的日子,但前門卻遲遲沒有動靜,稀稀拉拉站立起來的球員們就開始互相交頭接耳。
等待了約莫五分鐘,球員助理布魯斯-德海文(Bruce-DeHaven)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解釋了一下具體原因,“因爲時間調節方面出現了一些衝突,現在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已經離開了燭臺球場,但工作人員還在收拾東西,可能還需要約莫十分鐘,隨後我們就可以進場了,沒有什麼特別情況,請耐心等候一下。”
“他們是故意的,對吧?”二年級角衛喬什-諾曼(Josh-Norman)梗着脖子,大喇喇地擡起下巴就呵斥到。
德海文正準備張口解釋——
其實是因爲舊金山49人的訓練課聚集了太多球迷,球員們爲了感謝球迷們的到場,離場的時候耽誤了一些時間,進進出出也就是一刻鐘左右的誤差,這不是什麼大事;舊金山49人球隊經理特倫特-巴爾克親自表達了歉意,並且承諾將相對應地延長卡羅萊納黑豹適應場地的訓練時間。
但顯然,德海文低估了過去短短一週時間裡針鋒相對、火花四射的罵戰所帶來的化學效應。
“顯然。”
“卑鄙。”
“只會玩一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草!”
“打死他們!”
“不要臉!”
“真是令人作嘔。”
嘰嘰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同仇敵愾的話語裡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不少人都站立了起來,透過窗戶望了出去。
卡姆乾脆直接拉開了大巴窗戶,把上半身探了出去,然後就看到了正在歡呼吶喊的九人們,熙熙攘攘地夾道歡迎着,那些剛剛結束訓練的球員們正在友好而親切地問候着,腳步斷斷續續地保持着前進狀態,似乎正在離開球場。
陸恪!
卡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身穿淺藍色套頭T恤的傢伙,滿臉陽光的笑容,正在躬身與幾位球迷親切地交談着,眉宇之間的春風得意似乎正在嘲笑他的狼狽和窘迫;更可怕的是,那傢伙就這樣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明知道時間已經耽誤了,居然還在繼續拖延,顯然,那傢伙就是故意的,故意縮減他們適應場地的時間。
“草!”
怒火瞬間就衝破了胸口的束縛,卡姆朝着陸恪所在的方向嘶吼了一句。
但僅僅只是短短一個單音節而已,在現場球迷的嘈雜聲之中,沒有能夠掀起任何波瀾,慘遭無視的卡姆就越發憤怒起來,經紀人的那些交代全部都拋在了腦後,就連記者衝突的事情也全部都責怪在了陸恪頭上,新仇舊恨一股腦地衝了上來,然後——
“不要臉的垃圾!滾開!除了這些下三濫的惡劣手段之外,就沒有其他手段了嗎?我猜你是出賣了自己的屁/股纔拿到首發位置的吧?令人作嘔的娘/娘/腔!有種你直接站到我對面,我們以拳頭對拳頭較量一番?我會直接把你打成一坨殘渣!就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你個腦子進水的白癡!你過來!我會操練你到你的/菊/花/可以喝/奶!你就是一坨狗/屎!你整個人就是由狗/屎構成的!我敢打賭,你的父母后悔沒有把你掐死在搖籃裡,因爲你噁心得像是一個現代藝術傑作!你就是最低等的生物!就連草履蟲都比你高級!”
此時此刻,卡姆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就如同瘋子一般。
話語一句比一句骯髒、一句比一句兇狠,其中還夾雜了許多黑/人俚語,旁人甚至無法準確理解話語的意思。
但卡姆已經通過自己的肢體語言清晰地表達了出來,即使聽不明白,那些話語也絕對不是什麼令人心情愉悅的內容,這就已經足夠了,滔滔不絕的話語缺少了記者的阻攔,就這樣毫無顧忌地開始泄洪。
卡姆點燃了導火索,卡羅萊納黑豹的不少球員也都憋屈得不行,此時也都紛紛拉開了窗戶,開始破口大罵。
不遠處,舊金山49人的球迷和球員們也終於察覺到了異常,紛紛轉過頭來,然後就就直接炸鍋了——之前在社交網絡之上的罵戰還不夠過癮,現在居然延伸到了現實生活來,既然對手都已經罵上門來了,他們怎麼可能退縮呢?
還記得嗎?今天的場地適應不得不推遲的原因?
球迷太多!
休賽周歸來之後,球迷熱情格外高漲,儘管今天不是公開訓練課,但燭臺球場還是聚集了超過一千名球迷,以實際行動來歡迎球隊開啓下半賽季的征程,現場的氣氛着實太過洶涌,這才導致了球員們離開的腳步放緩了下來。
現在,所有九人們全部團結起來,集體轉身,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密密麻麻地朝着卡羅萊納黑豹的球隊大巴蜂擁了過去,幾乎只是眨眼的瞬間,球迷們就已經將三輛球隊大巴嚴嚴實實地包圍起來,完全水泄不通。
九人們開始持續不斷地敲打着大巴的外牆,慷慨激昂地咒罵正在口沫飛濺地衝撞過去,那堪比火山爆發的氤氳熱度瞬間就將三輛大巴之中的所有球員們都徹底吞噬,佔據人數絕對優勢的球迷正在發起強有力反擊。
現場局勢瞬間就完成了逆轉。
卡姆和諾曼們的咒罵聲根本無法衝破包圍圈,聲音都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去,就被震耳欲聾又雜亂不堪的咒罵聲正面撞擊了回來,一個個頓時就變得狼狽起來,此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招惹了什麼。
陸恪站在原地有些錯愕。
卡姆那些惡毒咒罵傳過來的時候,他的怒火直接就被點燃起來,因爲卡姆冒犯了他的父母——沒有人可以牽扯到他的父母,在意識做出反應之前,雙手就已經緊握成拳,蓄勢待發的姿態立刻就完成了準備。
但事情緊接着就出現了巨大變化:眼前的球迷們如同洪水一般浩浩蕩蕩地衝撞了過去,人山人海的架勢瞬間就把卡羅萊納黑豹的球隊大巴包圍,那彪悍而兇狠的聲勢,似乎正在醞釀一場隨時都可能失去控制的風暴。
陸恪不喜歡卡姆,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可是,所有一切都只是球場恩怨,那些矛盾衝突都應該留在比賽之中解決;更何況,球迷製造出了意外,對於客隊球員來說,對於主場球迷來說,都可能出現意外狀況,而且一旦失去控制之後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他可以討厭卡姆、討厭卡羅萊納黑豹,但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場勝利不能解決的。至於現在,他需要保證自己球迷的安全。
於是,陸恪第一個就反應了過來,暫時把自己的憤怒全部壓制下來,朝着不遠處的隊友們揚聲呼喊起來,“快!讓球迷們全部都冷靜下來!”
此時此刻,安匡-博爾丁就站在不遠處。
但博爾丁卻無法理解陸恪的想法——他是本賽季纔剛剛轉會過來的,短短半個賽季,依舊不足以讓他對這裡產生歸屬感,是的,他喜歡這裡,但他不認爲自己屬於這裡。現在,看到陸恪試圖以一個人的力量去控制超過千人的場面,這着實太過匪夷所思,就好像天方夜譚。
這難道不是不自量力嗎?
博爾丁滿頭都是問號。
“安匡!”旁邊傳來了另外一個聲音,博爾丁猛地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滿臉焦急的阿爾東-史密斯。
博爾丁對阿爾東的所有印象就是一個詞:闖禍。
從上賽季到這賽季,全部都是如此,他是一個天才,卻也是一個災難,除了闖禍就是闖禍,沒有責任感也沒有職業精神的形象着實給人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經歷了療養院的三週調整,本週剛剛回歸球隊。
但剛剛這一刻,博爾丁卻在阿爾東的身上看到了……責任感。這有些太荒謬了!但事實的確就是如此,阿爾東臉上的焦急和投入,不需要什麼豪言壯語,那迫切的動作就可以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在乎。
然後,博爾丁就看到阿爾東追隨着陸恪的腳步,朝着球迷們快步跑了過去,不斷揮舞雙手地揚聲呼喊着,“冷靜!冷靜!”
緊接着,弗農和艾哈邁德也都雙雙衝了過去——此時大部分49人球員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很少很少一部分球員落在了後面,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位留下來的球員都衝了過去,不斷重複着同一句話語,“冷靜。”
陸陸續續地,其他坐在球隊大巴之上的舊金山49人球員們也都察覺到了異常,在威利斯和阿肯斯的率領下,他們也都紛紛重新跑了回來,在球場工作人員的幫助之下,一點一點地把球迷疏散了開來。
以個人力量來疏散一千名球迷,這真的可能嗎?
是的,可能!
今天,燭臺球場出現了意外事故,卡羅萊納黑豹的所有球員和工作人員們全部都被困在了球隊大巴之中,如同深陷孤島,危機狀況一觸即發,但舊金山49人球隊上上下下卻齊心協力地疏散了人羣,在意外發生之前,把情況控制了下來。
當人羣全部散開之後,陸恪站在了卡姆所在大巴的不遠處,揚起下巴,不屑地說道,“懦夫!”他只說了這一句話,而後就徑直轉身離開了。